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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一離開副本就可以開開心心地去買甜品吃,因為我得到了任務獎勵,可以有錢買一點平常不太舍得的東西了。吃著好吃的蛋糕的時候,我覺得殺人也不是那麼討厭了。”小小朝齊先生擠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反正都已經破罐子破摔了,比起殺人,讀心也不算什麼了吧?”

剛從新人學校畢業的那段時間,她特彆想不通。踏破了文明社會的規則底線之後,對能力的迷茫,對未來的彷徨,讓年紀尚輕的她感到痛苦。她不知道自己在這個朝不保夕的世界裡苦苦掙紮到底有什麼意義。

在這裡,她沒有了親人,沒有了朋友,更沒有喜歡的人,她的人生就隻剩下屈指可數的幾年。為了這幾年的苟且偷生,她還要不斷地墮落下去,殺更多人,做更多違背本心的事,她到底為什麼而活?

她開始學著不去思考這些。自省與思考帶來的是無窮無儘的痛苦,她選擇用本能活下去,就像所有麻木的人一樣。

就在那時候,她看到《黃昏日報》上刊登了一則新聞。

有一位負責駕駛飛行器的原住民飛行員,在兩年半前的黃昏戰役中失去了妻子和孩子,之後他開始酗酒,過著行屍走肉一樣的生活,差點因為醉酒而被吊銷駕駛資格——他曾經也有一次差點被吊銷駕駛資格的記錄,那是在十年前,他違規偷開了飛行器,載著他喜歡的女孩在夕陽下的黃昏海領空求婚。

那一次違規飛行的結局是他得到了一份高額罰單和一個未婚妻,在管事人員又好氣又好笑的責罵中,這名浪漫到荒唐的飛行員拉著未婚妻大笑著奔向教堂,在教堂門口抓了一個路過的人充當了主婚人,整條街的人無論認不認識他們,都跑來為這對幸福的新人送上祝福。

在那一天的黃昏裡,他有了一個家。

結婚之後,他變得沉穩了一些,他努力工作,用心經營一個幸福的家庭,有了兩個可愛的孩子。他還是在開飛行器,也在飛行任務中遇到過狂信徒並幸運地活了下來,他對未來的擔心在於他害怕有一天自己不再那麼幸運,他會和一夥狂信徒在爆炸燃燒的飛船裡墜入黃昏海。

但他沒有想到,他活了下來,而他愛的人們卻死在了黃昏戰役中。

之後的兩年半裡,他依舊在開飛行器,隻是他開得更遠了,不再往來於落日島和大陸之間,他開始開著飛行器執行遠航任務,運送著萬物工廠的貨物前往世界各地。

他沒有崩潰,沒有發瘋,他隻是比從前更沉穩了,所有人都相信他是一個可靠的業務骨乾,能夠帶領著飛船列隊完成一次又一次的運輸任務。

然而就在一個陽光明%e5%aa%9a的下午,這名沉穩的飛行員照常來到機場,麵帶微笑地對每一個認識的人問好,一切宛若平常。直到他走進駕駛艙,獨自駕駛著還沒有補充惡魔結晶的飛行器衝出了落日島。

在黃昏海的夕陽中,耗儘了結晶能源的飛行器墜入了茫茫大海。

在他留下的遺書裡,他寫道:“在這九百多個日夜裡,我被思念折磨,被痛苦擊潰,被絕望吞噬。夢裡,我千萬次對命運跪地求饒,乞求我的妻子和孩子能夠回到我身邊。這些美好的回憶成為了我最不敢回想起的曾經。現在,我認輸了。在那一天的黃昏裡,我早已無家可歸。”

看到這張報紙的時候,已經學會不去關心靈魂中巨大空洞,隨波逐流地活著的她,忽然間被擊潰了。

那一天的她站在蒸汽列車的站台裡,聽到了同樣在看報的人們研究著“審判所對盜竊飛行器的處罰條例”,譴責著“自殺為什麼要破壞公共財物”,討論著“醉酒駕駛對飛行安全的危害”,唯獨沒有人關心一個被痛苦淩遲得支離破碎的孤獨靈魂。

她突然哭了起來,一路嚎啕大哭地回到了家中,但那也不是她的家。

在踏入這個世界的那一天,她也無家可歸了。

如果遲早要死,那就丟開一切理性,隨心所欲地瘋個痛快吧。

抱著這樣瘋狂的念頭,她在一個暴雨天離開了黃昏之鄉,坐著飛行器來到了靜海荒漠,她決心在那裡等待死亡的到來。

剩餘生存天數的倒計時隻剩下最後一天,可就是在那一天,她找回了活著的意義。

她遇到了夜鶯,一個追尋著極光的獵人。

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回想起那段不算久遠前的往事,小小仍然會露出微笑。

因為夜鶯,她覺得活著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至少,她會期待夜鶯的來信,而流浪在噩夢世界裡的夜鶯也會收到她的來信。

為了這份期待,她要活下去。

第二部 裡有一段提到過聖修女對毀滅魔王(寧舟他爹)的看法“朝著太陽飛行的人,他隻看到眼前的光越來越明亮,卻看不見自己也在熊熊燃燒,化為了光的一部分。朝著力量靠攏的人,他隻看到自己越來越強大,卻看不到自己的自我也在逐漸湮滅,最終隻留下本源力量所代表的‘神性’”。這裡的神性就是第二個意思了。

權力、欺詐、殺戮、毀滅,這些本源也是神性的,神性是不會判斷善惡的。而所有本源神性是有侵蝕性的,擁有本源的人都在被侵蝕,或快或慢而已。

到最後,神性會徹底吞噬人性,這時候擁有本源的人既是力量的主人,也是力量的奴隸,就看他怎麼看待這件事了。我方陣營的大佬們基本持否定態度,敵方陣營看法有分歧。

樂妹剛拿到SL技能的時候也瘋狂濫用,陳百七他們提醒過他好幾次,他還是差點搞崩自己的靈魂。不過現在他已經不太用SL大法了,他也在節製。現在輪到他去提醒後輩們了。

下一章繼續討論能力對人性的異化。對於大部分還沒有到那個層次的普通玩家來說,力量雖然在引誘他們,但是遠沒有到被神性侵蝕的地步,墮落的狂信徒那麼多,最重要的是人的心靈在這個世界裡垮掉了。

第23章 不可思議的發現(三)

夜深了,小小和齊先生坐在幸運廣場的蒸汽列車站台上,在如水的月光中,她不知不覺地敞開了心扉。

小小是迷茫的。生活在現實世界裡的時候,她的人生被指定了一條清晰的道路:好好學習,努力工作,成家立業,生兒育女,最後老有所終,完成她普通但絕對正確的一生。

她從來沒有想過跳過任何一步,更不敢想有一天自己會像是脫軌的列車一樣,瘋狂地衝出這條擁擠著無數人的軌道,來到一個的截然不同的新世界。

大部分時候,她算得上是一個循規蹈矩的女孩子,被世俗的規則馴養得乖巧聽話,父母老師讓她好好學習,她就好好學習,不讓她早戀,她就不去早戀。儘管她比其他人更好奇更感性,她也隻是在課餘時間偷偷摸摸地用手機研究明星八卦,和同學們討論著班裡的誰和誰是一對,為電視小說裡的愛情故事長籲短歎,她從來沒有嘗試過離經叛道的事情。

但是在新手村裡得到【煩惱的讀心少女】的那一刻起,她注定不需要再當一個乖巧聽話的小女孩了。

在這個瘋狂的世界裡,她可以在力量的陰影裡為所欲為。這種隻會帶來獎勵,不會受到懲罰的力量讓她獲得了隱秘的快樂,也灌溉著她源源不斷的好奇心瘋狂生長。可是在為所欲為的同時,靈魂深處最初的她在不停地質問自己,這個聲音正在越來越低微,如果不去側耳傾聽,總有一天它會湮沒在不斷膨脹的力量的陰影中。

在這個聲音消失之前,小小掙紮著問題:“齊先生,擁有力量是一件好事嗎?”

“當然。沒有力量的話,我們連自己也保護不了,更彆說對我們重要的人。”齊先生回道。㊣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小小看著他,輕聲說道:“可我卻覺得力量更像是一個禁果。像我這樣很普通的人,從來都是被有力量的人管束著,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都是被規定好的,一旦做了出格的事情,輕則被周圍人譴責,嚴重的就要進監獄。很多時候,我們不是不想瘋一下,隻是沒有那個能力,也付不起那個代價,我們隻能老老實實。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齊先生安靜地聽她說著,月光下,他傾聽的側臉裡有一種近乎憐憫的溫柔。

“我隻是有了一點微小的力量,就經常得意忘形,那如果我變得更強,擁有更多力量,甚至像您一樣,可以操縱整個領域的生死。到那一天,我會變成什麼樣子呢?反對我的人,我會把他們殺掉嗎?反正也並不會有人懲罰我,也許我真的會這麼做,就像那個成天胡亂誹謗您的荀記者,如果我是您的話,他現在……”小小乖巧的表情裡出現了一絲天真的殺意,說出了平日裡她不會說出口卻早已萌芽在心底的話,“也許已經死了。”

她情不自禁地開始想象著那種操控彆人生死的快樂,想象著過往的人生中傷害過她的那些人,當她隻要輕輕地動一動手指,就能讓那些令她生氣的討厭鬼當場消失……

齊先生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這一聲歎息,將小小從瘋狂的妄想裡拉了回來,她陡然清醒,忐忑不安並且害怕,不知不覺間,從前不會有的念頭已經開始滋長了。

齊先生依舊沒有責備她,他摸了摸她的頭頂,像是安撫一隻做錯事的小貓小狗似的。

“你知道我擁有的本源力量是重生,對吧?”他問道,在看到她連連點頭後,他繼續說道,“我和你一樣,在新手村裡得到了一張很特彆的技能卡SL大法,你可已把它理解成遊戲裡的存檔和讀檔。隻要我在死前存檔,死亡會把我的身體狀態帶回存檔時的那一刻,也就是說,我死而複生了。”

小小頓時露出了羨慕的眼神,這個能力也太開掛了。

齊先生:“當然,這個能力有很多限製,我隻是大概描述一下,讓你明白它是一種什麼樣的能力。我的新手村也很難,難得令人發指,剛拿到這張技能卡的時候,我覺得很慶幸,如果沒有它,我一定早就死了,都是它救了我。你看,我們又是一樣的心態。”

小小害羞地笑了起來,聽得更認真了。

齊先生:“我很依賴這個能力,亡靈島上的墓碑就是證據,我還總結出了這張技能卡的最佳使用方法,你可以理解成同歸於儘的打法。雖然有人勸我少用它,我也知道他們說的對,但是我沒有真的聽進去。如果我用它,也許以後會有後遺症,但如果我不用它,也許我現在就會死。”

小小好奇地問道:“然後呢?”

齊先生:“然後我照用不誤。”

小小笑出了聲,齊先生的任性,她感覺到了。

齊先生說道:“身在那個階段,自己是看不清的。後來我回頭再去看那一段經曆的時候,我忽然意識到,力量在引誘我,而那個時候的我已經迷失了。”

小小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齊先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