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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金萍憋得臉發紅頭發脹,再這麼下去,難不成仙君真的當場來一泡神仙尿?

於是孔四兩口子就聽到仙君抽風似的聲音忽然一變,換了寇金萍平常的聲音說:“那什麼……你們倆好好地求告仙君,我跟仙君告個假……我,我先離開一下……”

好好的請神上身,這是乾啥呢?孔四兩口子一愣,抬起頭,然後就看見寇仙姑急急慌慌跑出去,一頭鑽進茅房去了。

孔四家的愣了半天沒明白過來?神仙呢?仙姑突然告假上茅房,仙君哪兒去了?

孔四家的是個蠢貨,孔四可還沒蠢到家,也是個狠角色,愣了半天回味過來,一句話不說,也不再地上跪了,爬起來往裡屋馮老三和寇金萍的床上一趟,還抄了被子蓋上,感覺兩條疼痛的腿終於好點兒了。

寇金萍解決完了三急問題,一邊舒服地揉著小肚子,舒緩憋尿後難受的膀胱,一邊小跑著回到屋裡,一看,孔四家的坐在地上發愣,孔四呢?裡外環視一眼,孔四在她床上躺著呢。

“仙姑啊,我這個腿今天你不治好,我可就住這兒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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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寇金萍裝神弄鬼那一套,馮老三自己是不信的,寇金萍給他當了這麼多年的老婆,一個桌子吃飯,一張床上睡覺,寇金萍是怎樣的“仙姑”馮老三還能不知道?

不過他不信,他卻也不反對,寇金萍當神婆,不光能賺點兒零花錢,還能賺糖果點心吃,遇上大方的,或者外村來的不了解行情,興許還帶包香煙什麼的。

可以說,寇金萍發展神婆事業,馮老三算是既得利益者。

所以,每次寇金萍“請神”,馮老三不予置評,又怕憋不住笑出來露餡,他就悄悄躲出去了,去外頭溜達一圈,回來吃點心抽香煙,再問問寇金萍又賺了多少錢,挺高興的。

早晨吃過飯,看著孔四兩口子來了,馮老三就躲出去溜達去了,其間回來一趟,還在跳大神啊,馮老三心說,這次咋跳了這麼老長時間,都跳一上午了,也不知能不能加錢。

第二次回去都中午飯時候了,進屋一看,神仙已經走了,寇仙姑跟孔四家的屁股對屁股坐在屋裡,都是一臉氣憤發愁。

馮老三心說哎呦,這怎麼了?進了裡屋一看,孔四大馬金刀躺在他家床上,挺舒服的樣子,見他進來,就要笑不笑地招呼了一句:“哎呦,馮三哥回來啦?咋才回來呢,趕緊做飯,我可都餓了。”

馮老三當時臉就黑了。

寇金萍請神容易,可送走孔四這尊黴神就有點難了,孔四也是個“賴”字號的,折騰了半天,啥話也不多說,就等著仙姑給他治病,不治好堅決不走了。

馮老三和寇金萍不做飯,他就叫老婆拿煎餅給他吃,從抽屜桌裡翻出沒吃完的半包三刀蜜,摸過來就吃,吃完了還吩咐寇金萍給他燒水喝。

寇金萍一看這架勢,仙姑也沒有鬼使,好說歹說,嘴皮子都磨破了,可孔四也不說不信她那套,反倒說自己心誠,心誠則靈,神仙要啥他給啥,趕緊給他治病吧。

一直折騰了半天,寇金萍逼得一點法子沒有,說啥也不好使,最終連賠禮帶道歉,承認自己法術不行,不該忽悠人,不該給孔四治病收錢,求求孔四兩口子,趕緊走吧。

孔四:“你說走我就走?你坑我那麼多錢就白坑了?信不信我去找公家告你去?”

“那你說怎麼辦?”寇金萍一邊咬牙切齒,一邊無可奈何。

寇金萍實在沒招了,真想扇自己倆嘴巴子,就差沒跪下來求求這尊黴神了。關鍵她還不敢鬨,不敢大聲聲張,鬨出去讓村裡人聽見了,村裡可好多被她忽悠的人,還不得來抄了他們家?

“我說怎麼辦?”孔四翻翻眼皮,“你欠我啥,自己心裡沒點兒逼數?”

寇金萍哪能心裡沒數,她前前後後,騙了孔四家三十多塊錢,自己可記得清楚著呢。

可寇金萍心裡苦啊,錢到手她就花了,點心送來她就吃了,她跟馮老三傷病之後,大半年不事生產,坐吃山空,本來家裡就夠窮的,一下子哪來那麼多錢還給孔四?

孔四:“四十塊錢,還給我我就走,不還給我,你倆就給我養老唄。”

“孔老四,你先回去,先回去行不行?緩我幾天,我一準給你。”

“那不行,我這腿疼得厲害,走不了路,還是在這兒治好再說吧。”

總不能把孔四留在家裡過夜呀,寇金萍沒有招,隻好商量馮老三去借錢。

馮老三:“你叫我去哪裡借?”

“去你大哥二哥家借呀,實在不行,你去找你閨女借,她家不是最有錢嗎,手指縫撒點兒也夠了。”

“憑啥我去借,馮蕎是誰得罪的?要不是因為你使壞得罪馮蕎,她那麼有錢,我還能缺錢受窮嗎?”馮老三翻眼質問,“你不是也有閨女嗎,你不是經常說你那那個女婿能發大財當老板嗎,去找你閨女借呀,你閨女離得還近呢。”

提起這個,寇金萍就恨得咬牙,真不知道馮蕎那丫頭是個什麼命,嫁給個明明沒出息的小木匠,竟然也發達起來了,現在村裡誰不知道馮蕎家開著當地數一數二的大工廠,聽說光是工人就百十號,那麼大一片廠房,整天流水似的掙錢。

在寇金萍看來,馮蕎應該處處不如她的閨女馮小粉才對。馮小粉嫁給了孔誌彬,孔誌彬將來要發大財的,馮小粉頭胎還生的兒子呢,馮蕎生了個丫頭,早就該被公婆男人嫌棄。

可她偏偏聽說,人家婆媳相處很好,婆婆更是個極好的性子,對兒媳很好不說,把孫女當成寶貝,疼愛得不得了。

尤其聽說那男人拿著媳婦當命根子,寵上頭頂。村裡人整天說,經常還故意當著寇金萍的麵說給她聽,說馮蕎多麼多麼好的日子,有錢有閒,男人連一點兒活都不舍得讓她乾,打從嫁過去就沒下過田,沒摸過鋤頭,好吃好喝哄著慣著,穿的那衣裳都是省城買的。

再看看馮小粉這邊,婆媳夫妻整天鬨騰就不說了,鬨得四鄰不安。孔誌彬平常在外頭做生意,整天不著家,回到家跟馮小粉也好不到哪兒去,孔誌彬對老婆冷漠,馮小粉那性格脾氣更是個問題,似乎她從來就沒打算跟孔誌彬好好過。

寇金萍隻想著,把馮小粉嫁給孔誌彬就能過上有錢日子,可沒想到他們兩個成了陌路仇敵似的。

孔誌彬這幾年做生意,掙沒掙錢寇金萍不知道,問馮小粉,馮小粉也隻會罵一句窮折騰。寇金萍隻知道,孔誌彬和馮小粉如今都不願意搭理她,她趕上門,馮小粉也各種埋怨數落她,說自己現在過的這糟心日子,全是寇金萍害的,弄得寇金萍裡外不是人。

孔誌彬更是冷臉以對,好像就沒承認過她這個嶽母,不搭不理,寇金萍甚至不知道,她除了設計把馮小粉嫁給孔誌彬,到底還有哪兒得罪孔誌彬了,以前女婿還能跟她說句話,現在連話都不願意跟她說。

寇金萍可不知道,自己摔傷在醫院,迷迷糊糊把自己的老底都給掀開了。

寇金萍這會子覺得,她怕是上次真的摔傷嚴重了,整天頭疼,就沒個順心的事兒。現在再讓她去找馮小粉和孔誌彬借錢,可能嗎?

寇金萍明知道借不來,死也不去,於是就跟馮老三嗆聲爭吵:“憑啥非讓我去借?你一個大男人,你不去誰去?”

馮老三:“又不是我給人家治病的,孔四可沒跟我要錢。”

“馮老三,你說這個話還有點良心嗎?我為啥逼到這一步的,還不是你沒本事窩囊廢?你要是能掙錢,我用得著給人家治病嗎?那錢你沒花?那點心你沒吃,吃狗肚子裡去了?”

“我沒本事,我承認,那你去找個有本事的男人去啊!”

“馮老三,你混蛋,你怎麼能說這話!”〓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你嫌我沒本事,我怎麼就不能說了?你有本事你走啊,你再尋個男人,有種彆回來啊。”

孔四兩口子在屋裡大馬金刀賴著不走,寇金萍跟馮老三躲在院子一角,就這麼吵起來了,壓低聲音吵,還不敢讓屋裡孔四兩口子聽見。

兩人吵了半天,也想不出法子應對,寇金萍沒處借錢,馮老三沒臉借錢,沒錢就請不走屋裡那尊黴神。

直到天色黃昏,孔四自己不耐煩了,瞅著馮老三家裡實在也沒啥值錢的東西,有心想牽他的毛驢,到底又不敢。

對馮老三,孔四沒啥不敢的,可真把毛驢牽走,事情就鬨大了,馮老三不足為懼,但是他背後還有他兩個哥哥,馮老大馮老二,他幾個侄子,他閨女和女婿,這些人可是他們孔家惹不起的,一個都惹不起。

鬨大了就不光是馮老三家的事了,打狗看主人,等於公開踩了馮家人的麵子,馮老三背後有勢的家族,必然要維護他們馮家的臉麵。

孔四這種人,說白了就是個欺軟怕硬的貨,斟酌半天,把馮老三兩口子折騰了半天,黃昏時候索性扛了他家兩袋麥子和一袋玉米,搜刮了馮老三和寇金萍掏空衣兜的十幾塊錢,叫自家女人用手推車推走了。

馮老三和寇金萍慘了,家裡僅有的口糧都被孔四拿走了,他們兩口子怕是要餓死呀,可他們自己理虧在前,自己沒臉,也不敢往外聲張。

在孔四看來,這事他討回了被騙的錢,就算了結了。可他忘了自家老婆那張長舌頭的碎嘴,沒事都能造出謠來,何況這樣勁爆的事情呢,於是沒出幾天,整個馮莊村就都傳遍了,寇金萍請神上身,半路憋不住尿跑去上茅廁……

這一下子,但凡有點腦子的人,誰還敢再相信這位裝神弄鬼的“寇仙姑”啊。寇金萍剛嘗到當神婆的甜頭,還沒掙幾個錢呢,她也才剛把裝神弄鬼的訣竅要領掌握得差不多,自己覺得剛開始精於此道,就被戳穿了?

哪裡甘心啊,能甘心的就不是寇金萍了,於是便琢磨著怎麼東山再起,本村騙不到了,就努力往外村騙試試?

這些慢慢謀劃,眼下最緊要的事情,家裡真的斷糧了,真要餓肚子啦。

一頓不吃餓得慌,馮老三和寇金萍互相埋怨半天,還是要先解決吃飯的問題。

於是問題就又回到了起點,互相埋怨指責,都讓對方去自己閨女家借,最終馮老三熬不過,去大伯家借了幾斤麵,很快吃光了,不敢惹上二伯娘,悄悄地找二伯借。

二伯從來不當家的,不敢自作主張,隻好去跟二伯娘央求。

二伯娘:“不借!我的糧食,喂狗也不給寇金萍吃。”

“你看……那總是我親弟,還能真讓他餓死?也就再頂一陣子,很快就收新麥了……”

“你拉倒吧,你老三跟寇金萍那兩個貨,他去年一春天就沒乾活,田地都荒廢了,入秋倒是種小麥了,可你去看看,他家麥地裡那蒿草,比麥子長得好多了。”

二伯娘罵完了,就斜著眼看二伯:“你要是借給你老三吃,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