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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既然互相留意,見麵的機會便越來越多了。直到兩個月後,臨近放寒假了,馮亮跟曹曉晶說,要不咱倆正經定下來吧,兩家父母也好說話。

曹曉晶紅了臉笑,笑著說:“急什麼呀。”

“怎麼不急?”馮亮認真臉,“老這麼拖著,多叫人不踏實呀。”

馮亮為著訂婚的事兒,先跟家裡打了招呼,尤其是先跟馮東說了。

本來也沒打算那麼早找對象訂婚,可緣分的事兒,遇上了。八十年代初,雙方又都是學校老師,男女戀愛卻不正經訂婚不太好,名不正言不順,對人家姑娘也有點不負責任。

馮亮其實有擔心,他是老三,二哥還沒結婚沒對象呢,他也才剛開始工作,倒先訂婚了,怕馮東心裡不痛快,怕他有壓力有思想負擔。

結果馮東一聽,卻一臉高興地說:“喜事兒啊,既然兩人處上了,就該趕緊訂婚,過了明路也好大大方方來往。趕緊訂婚,趕緊結婚辦喜事,也好讓爸媽高興高興。”

馮亮看著二哥滿心感激愧疚,忙說:“二哥,我打算先訂個婚,結婚還早著呢,我們都年輕,曉晶也才工作不久,我們打算等幾年再結婚。我們明年開春把老房子翻蓋起來,建大瓦房,等你結婚了我就結婚。”

“等我?那你慢慢等吧。”馮東笑,“有了對象早晚得結婚,早點兒成了家才能立業,等我乾啥呀。我要是這輩子打光棍,你小子還真不結婚了?”

第112章 驚喜

“我要是這輩子打光棍, 你小子還真不結婚了?”

馮亮摸摸鼻子走出馮東的屋子,看見小胭正彎腰翻動院裡晾曬的熟地瓜乾。地上鋪了曬菜乾用的高粱稈苫子,一整排足有兩米多長, 半截曬著醃蘿卜乾和小胭新做的五香豆腐乾,剩下半截是新擺上的熟地瓜乾。

臘月裡,地窖裡藏了一個冬天的地瓜, 澱粉都轉化成了糖分, 吃起來便格外甜軟, 農村人的話說,像糖人兒似的,甜甜軟軟的尤其好吃。

這時候家裡的地瓜要是多, 便可以煮熟切片,放在陽光下隨它慢慢曬乾風乾,曬乾的熟地瓜乾吃起來像牛皮糖,又甜又彈牙。

馮亮看著小胭秀氣的背影, 心說多虧當初他把小胭撿回來, 這小丫頭是越來越會搗鼓好吃的了。

馮亮一邊想著,換上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走過去站在小胭旁邊,跟她一起翻動熟地瓜片。

小胭一扭頭, 看見馮亮,就笑著問道:“三哥, 三嫂子過幾天就來我們家認門了呢, 一家子都高興壞了, 我看你咋垮著個臉不高興呢?”

“愁人。”馮亮唉聲歎氣,“我發愁呀,二哥說他要打一輩子光棍了,你說他娶不上媳婦,讓我怎麼結婚呀。”

“三哥,你就這麼急著結婚?”小胭不讚同地瞟了馮亮一眼。

潛台詞:二哥都還沒結婚呢,你說三哥你就不能等等,長幼有序,你這麼急乾啥?

“我本來也沒那麼急,可是你看看二哥那樣!”馮亮用下巴往馮東屋裡指了指,“真不是我笑話他,你說他就跟個木頭似的,年齡大了,還那麼笨,誰家姑娘能看上他呀。我看他這輩子怕真要打光棍了。他是老二我又不好先結婚,再讓我等個三年五年的還沒影兒,你說能不愁人嗎。”

“三哥,你太過分了!”小胭一聽這話,氣得把手裡的地瓜乾一丟,瞪著馮亮不高興,“三哥,你也不想想,二哥是怎麼耽誤的,你怎麼這麼說他?誰說三哥笨了,我看他比你聰明能乾多了。”

小胭氣得鼓著臉,瞪了馮亮一眼轉臉就走。小貓咪也是有爪子的,這小丫頭生氣可不含糊。忍不住生氣啊,怎麼能說二哥不好呢。

馮亮憋不住又想笑,趕緊把氣呼呼的小姑娘拉回來。

“哎,小胭,我跟你說著玩兒呢。”馮亮陪著笑,“自家二哥,我不就是損他幾句說著玩嗎,不是當真的。那我不也是為他的婚事著急嗎。這麼耽誤下去,他自己不急家裡可急壞了呢。”

小胭沒搭理馮亮,低頭繼續翻她的熟地瓜乾,一邊翻動一邊也發愁,你說她整天明示暗示的,可二哥就是不接她的茬,就是不開竅。她也不過才十六歲,啥經驗也沒有啊。

到底該怎麼辦呀。直說的話……誰知道那個木頭會不會跟她翻臉?

小胭心說,她就慢慢泡著,反正她近水樓台,彆人也搶不走二哥。

馮亮看著小胭低頭不說話,便笑笑,小聲說:“其實我也沒說錯呀,我們二哥,他就是個木頭,我估摸著,就算哪個姑娘看上他,也彆指望他自己開竅。”

小胭:……可不是嗎。木頭。

她這大半年整天讓馮東去接她下班,說說笑笑黏黏糊糊,有事沒事就賴在馮東身邊,那家夥愣是整天拿她當個小屁孩兒,可真把人愁壞了。

馮亮拿胳膊碰碰小胭,憋著笑說:“其實二哥那性子吧,心眼兒太好太厚道,性子又有點迂,對自家人太實在,有些事不跟他直說,他就繞不過彎兒來,我說他木頭可沒說錯。”

馮亮說完,隨手丟了個熟地瓜乾在嘴裡,一邊美滋滋吃著一邊笑眯眯離開了。可不能怪他使壞,這倆,看得旁人都著急。

應該說,這倆這麼長時間的“兄妹情誼”,眼睛沒糊住的人都看出幾分了,可偏偏當事人沒反應。原先大堂嫂提起,大哥馮海還責怪她多心,現在連馮海都看出點問題來了。

可以說現在除了粗枝大葉的二伯娘,還在被“養兒養女”的心態蒙蔽著不去多想,怕也隻有馮東自己才相信他的“兄妹情誼”了。

可真愁人。馮亮心說,小胭這小丫頭也是不容易,怎麼偏就看上個木頭了。

二伯和二伯娘正在為馮亮訂婚的事兒高興呢。馮亮畢業工作半年了,他自己攢下的工資,便自己出錢給曹曉晶買了兩件像樣的衣裳,帶著禮物登門到曹老師家吃了頓飯,兩個年輕人便正式公開關係,把婚事正經定下了。

八十年代初,教師的工資可不算高,即便馮亮是本科畢業的學曆,工資也不算多。好在曹曉晶是個溫婉體貼的姑娘,壓根就沒跟婆家要訂婚的彩禮,馮亮自己過意不去,給她包了個紅包也就過去了。

然後二伯娘就興衝衝張羅著,趁著寒假接曹曉晶來婆家“認門”,正經見一見公婆,認了門可就算是馮家人啦。臘月裡呢,臨近年關,一家人喜氣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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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邊疆在臘月二十二,宣布工具廠放假歇工。農村人就是這樣,大過年的,馬上可就到小年了,歇工準備過年,過年隻享福享樂不乾活。要說掙那麼多錢,還不是為了過好日子嗎。

作為老板,楊邊疆可從來就不是個小氣的人。反正廠裡的工人也都是本鄉本土的鄉親,有的還是親戚,楊邊疆大方的給每個工人多發了一個月工資作為過年福利。

本來他跟媳婦兒商量的時候,馮蕎還說每人發一大塊肉,讓各家過個肥年。楊邊疆一琢磨,發豬肉他還得聯係去買,一次買那麼多肉也不一定保證好肉,還挺費事兒,乾脆,就來最實惠最省事的,發錢。

沒有比發鈔票再受歡迎的了。

楊邊疆給工人多發了一個月工資,也給一直沒有工資的徒弟小武包了個大紅包。小武是他正經的徒弟,三年學藝師父包吃住,規矩就是不發工資的。過年歇工放假了,小武也要回家過年了,楊邊疆便說給小武準備的壓歲錢。

小武打開一看,嗬,這麼大的壓歲紅包,比工人兩個月的工資還多,湊了個整數。小武趕緊推拒。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師父,你這壓歲錢也太多了,這我可不能要,堅決不能要。”

“那麼堅決做什麼。”楊邊疆笑,笑著拍拍小徒弟的腦袋說,“小武啊,師父對你一直挺滿意。自從我這廠子開起來大半年,你也沒少辛苦,師父不給你開工資,也不跟你多講究,就給你包個壓歲錢紅包怎麼了?”

小武推不掉就收下了,看著師父那小眼睛,簡直就要冒光了。他師父多好啊,教他學手藝不說,給他吃,給他住,每年給他做兩季衣裳,把他收拾得像模像樣的。

本來嘛,徒弟徒弟三年努力,徒弟給師父乾活完全應該,師父還給他發過年紅包。

於是第二天,臘月二十三,小武按照徒弟的本分,跑來給師父師娘送年禮,便多多地把年禮加重了分量:十斤豬肉,兩隻公雞,兩條大鯉魚,還拎了一整條羊腿,再加上白酒和專門給小師妹準備的點心、果子。

楊邊疆一看搖頭失笑,說這孩子也太實在了,這麼送一趟年禮,把昨天給他的紅包又花回來了。

不用去廠裡忙,楊邊疆就心滿意足留在家裡陪老婆孩子。關上門,摟著媳婦兒,抱著閨女,心裡沒得再滿足了。

小兩口閒下來,便做了個年終盤點,婚後這幾年的年終盤點真是一年比一年幸福了,算出來都是錢呀。

楊邊疆把他廠裡從開張到現在的賬目從頭到尾理了一遍。平時他也盤賬,自然是掙錢不少,如今年終總的算一算,帶鋸房開了就算一年了,工具廠辦起來半年,楊邊疆不習慣用算盤,馮蕎報賬,楊邊疆就拿著筆在紙上算,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這一年算算毛利潤,一萬還多呢。

哎呀把馮蕎高興的,拉著楊邊疆的手笑得真開心。

“哥,咱這是當上萬元戶了啊。”

“廠裡和帶鋸房的收入。”楊邊疆老神在在,應該說這個數目他心裡有數,算出來也不會多麼驚訝, “媳婦兒我跟你說,要是算咱們家庭收入……”楊邊疆努努嘴往院子裡示意一下,笑著抓住媳婦親了一口,“你自己算算家裡這一年,糧食啥的就不說了,單是你養的豬、鴨子,也是一筆可觀的收入呢。”

“哎,不缺錢花的感覺可真好。”馮蕎樂。

“這裡頭沒算咱蓋房子和買帶鋸的投入。咱們投入的本錢可不少,不過都是長期的投入,不能都算在今年裡。我算的就是帶鋸房和工具廠的收入,減去人工、水電、稅收之類的開銷,還有減去給李師哥和師父的分紅,總收入還在一萬以上。” 楊邊疆拿著筆繼續劃拉。

馮蕎:“嗯,這個不能少。李師哥那邊,當初辦帶鋸房他也投了一部分錢的,師父給咱們也讚助了,這兩天給師父送年禮,你就把分紅紅包給師父送去。”

“所以我是兩本賬。”楊邊疆說,工具廠是他自己投資的錢,帶鋸房不一樣。

“帶鋸房平時我和師哥,帶著小武負責,掙錢我跟師父、師哥分紅,當然師哥還得給他算一個人工。工具廠是另一本賬,掙錢全是我的。”楊邊疆看著財迷小媳婦高興的樣子,從容淡定地改了口:“不對,掙錢全是我媳婦的。媳婦兒,你看我給你乾活掙錢呢,獎勵我親一口唄?”

馮蕎:撲哧!沒出息的貨。

“你繼續算,注意娃娃睡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