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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怎樣,父女兩個許久不往來,她心裡都沒有半點愧疚。

也因此馮蕎此刻有理由懷疑,馮老三今天並不是為的給她媽上墳,他恐怕就是瞅著馮蕎來了才專門跑來的。

馮老三走近了,臉上扯出一個笑容:“馮蕎,邊疆,你們……也來給你媽上墳啊。我正要去。”

“嗯。”馮蕎答應一聲說,“那你趕緊去,我們走了。”

“馮蕎啊,那啥,你彆忙走……”馮老三忙叫住馮蕎,吞吞吐吐對馮蕎說,寇金萍想回來。

“馮蕎,你看……我尋思她好歹在咱家這麼多年,如今也是可憐……你要是不同意,我保證不答應她。”

這話幾個意思?馮蕎愣了下,然後笑笑:“這事我哪管的著呀。再說了,聽說她不是已經搬回去了嗎,過年前就已經搬回去了,這都搬回去多長時間了,你還用商量這事?”

“不是……過年時候……我原本沒答應她。”馮老三支支吾吾半天,訕訕說道,“爸也不是要可憐她,她如今也知道錯了……我一個人過也不容易,她時常來幫我做飯洗衣服,替我收拾屋子,啥都聽我的,她真知道錯了。我一個人日子也實在艱難,你看……要不就原諒她一回吧?”

“爸,這事情我管不著。跟我沒關係。”

“這話咋說的,馮蕎啊,說到底你是爸的親閨女,咱是親爺兒倆。。”馮老三一張臉尷尬難堪,覷了旁邊的楊邊疆一眼,說話也低聲下氣起來。

“那我說不許她回去,你要咋辦?再把她趕走一次?”

“馮蕎,我也就跟她搭夥過個日子,留她做個飯,也不會再聽她的。她真的知道錯了,我叫她好好跟你賠禮……”

看著馮老三為難哀求的表情,馮蕎氣得反而笑了。

“你不是早就說過了嗎,隻當沒我這個閨女,我如今也隻當自己是二伯家的人。你乾啥跟我沒關係。”

馮蕎平靜地搖搖頭,毫不遲疑地抬腳就走,楊邊疆從始至終,壓根也沒跟他那個無法言說的老丈人說一個字,見媳婦走了,立刻跟上就走。

馮蕎走出一段,忽然又站住了,轉頭說了一句:“爸,你還是彆去給我媽上墳了,你離她遠點兒,彆去擾她生氣。”

楊邊疆陪著她一直走出那一大片田地,哄勸道:“媳婦兒,咱不生氣,咱彆理會這些破事,如今寇金萍回去,你往後就正好都不必管了,咱離那些人遠遠的。”

馮蕎卻笑了笑,搖搖頭說:“我沒生氣,就我爸跟寇金萍那德性,我心裡早就有數了的。你說得對,往後他凍死餓死也也彆指望我心軟,我們離那些人遠遠的。”

清明時節了呢,小夫妻倆忙著點瓜種菜,把半分地的小菜園種得滿滿當當,新養了二十隻小雛雞,又在自家院裡栽了一棵櫻桃樹,兩棵石榴樹。馮蕎本來還想栽一棵柿子樹的,被婆婆攔住了,婆婆說,家院子裡不栽柿子樹,有忌諱,怕家裡太“事兒”。

“不光柿子樹,桑樹、花椒樹、槐樹,家院裡都是不栽的。”楊媽媽一一說來。

“栽樹還有這麼多講究?”馮蕎笑,趕緊拉著婆婆把他們新栽的樹看了一遍,楊媽媽說櫻桃、石榴都是好的,還有梧桐樹栽在家裡也很好,吉利。

可是馮蕎不太想栽梧桐樹,不能結果子吃。她就喜歡那些樹形好看的果樹,春天開花,夏秋結果,好看又好吃,一心要把自家小院子打理成花果園一般。

柿子樹不能栽,隔天楊邊疆從親戚家裡尋了一個木瓜樹苗來,特意栽在他們住的西屋窗前,這樹好看,馮蕎最喜歡木瓜的香味兒。

日落的時候小夫妻下班回來,馮蕎忙著伺弄她的小豬小雞,楊邊疆就去負責做飯。以前養大豬的時候他喂得多,讓馮蕎做飯,可現在剛買來的小雛雞要喂熱水泡過的小米,馮蕎嫌他養不好。

第93章 磨牙

馮蕎用開水泡了小米, 等米軟了,就拿了一個淺碟子放在裝小雛雞的紙箱裡,把小米細細地撒進去喂給小雛雞吃。

大豆從奶奶家跑來這邊院子, 蹲在籠子跟前看那些小雛雞,一個個黃乎乎毛茸茸的,一邊吃小米一邊嘰嘰嘰地叫, 很是可愛。大豆伸手就想抓一個出來玩兒, 馮蕎趕緊攔住了他。

“大豆, 小雛雞不能玩,會啄你手指的,還會在你手上拉屎。”

馮蕎說著, 就在大豆的手指頭上抹了幾粒泡好的小米,大豆一伸手,小雛雞立刻伸著脖子想啄小米吃,小雛雞沒那麼長的脖子, 啄不到, 卻成功唬住了大豆,嚇得他趕緊把小手縮了回來, 小心把手指上的小米彈進給小雞喂食的碟子裡。

馮蕎心裡偷笑,其實這麼小的雛雞, 啄到手指也隻會癢癢的不會很疼。小雛雞剛孵出來沒幾天,很嬌氣的, 小孩子手上沒個輕重, 稍不小心捏到了就很容易死掉。

大豆於是也不敢再抓小雞了, 跟馮蕎一起蹲在籠子跟前看小雞。馮蕎一邊喂小雞,一邊逗他說話。

“大豆,你幾歲了?”

“七歲了。”

農村人習慣說虛歲,這孩子六周歲多了。馮蕎就笑著說:“那你是大孩子了,到夏天就能上學啦。”

“嗯,上學有很多小孩一起玩,鄰居小彩就去上學了。不過我媽說,老師會拿小棍子打人。”

馮蕎笑:“你媽說的那是調皮搗蛋的熊孩子,你彆調皮搗蛋,你好好學習,老師就不打你。”

過了會兒大嫂來找孩子,站在大門口沒進來,伸著頭往院子裡看了一圈。小夫妻平時不在家,大嫂沒來過幾回。大嫂看了看院子角落的一群雞,撇撇嘴。

“哎喲他二嬸,你咋喂這麼多雞,人家公家規定一戶頂多養五隻,你養這麼多,讓工作隊知道都給你打死可咋辦呀。”

工作隊下鄉割資本主義尾巴,多養的雞打死,這事前幾年可真不稀罕,尤其七五年那陣子,一大幫躁動的小青年四處亂竄,誰家多養一隻雞也要“割尾巴”,要把雞當場打死。而今馮蕎卻不擔心。

馮蕎笑笑說:“大嫂,現在已經不許這樣了,規定變了可以養,廣播裡也都說了。你也多養幾隻吧,給大豆下蛋吃。”

“嘁,我才不養呢,萬一哪天又割尾巴了呢?大豆沒有雞蛋吃怪我們沒本事,我們窮唄。”

這種人,活該受一輩子窮。馮蕎索性也撂臉子不搭理她了。楊邊疆從廚房冷著臉出來盯了大嫂一眼,大嫂縮縮頭趕緊領著大豆走了。

“我抽空得找爸媽說一下,讓我爸多管管大豆,這孩子這麼下去讓大哥大嫂養歪了。”楊邊疆嘀咕。■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楊邊疆也就隨口嘀咕那麼一句,他最近很忙,忙著跟媳婦一起上班,下班陪媳婦種菜養豬,又接了一家熟人嫁閨女打嫁妝的私活兒,隔了幾天還沒顧上找楊爸說呢,就聽說大嫂又懷孕了,借口懷孕顧不上,大哥大嫂直接把大豆丟給楊媽媽不管了。

不用說,大豆也該上學了,大哥大嫂這個時候把孩子丟給爺爺奶奶,用意不言自明。楊爸為了孫子彆養歪,也就順勢把大豆帶過來養在跟前,沒幾天就送進了“育紅班”,也就相當於那個年代的幼兒園。

本來大豆這孩子吃穿也都是爺爺奶奶管,楊爸把孫子養在自家以後,索性給大兒子大兒媳下了命令,沒事不許過來,省得大嫂整天跟婆婆置氣,也彆再指望從爸媽這兒弄到一分錢貼補。

楊爸的原話是,我養了小的還養你們兩個大的?你們兩個大人自己養不活自己,那就乾脆餓死省事兒。

馮蕎聽到這些卻有些想法的,公婆養著大豆,大哥大嫂不就更不用負責任了?那就更加立不起來了。公婆狠不下心來不管,大哥大嫂就一直有依賴。不過反過來想想,也隻有這樣才是對大豆最好的安排,有楊爸每天管著,起碼不會把孩子養歪養廢了。

大哥小時候,楊爸當兵打仗不在家,一直跟著楊媽媽娘兒倆過,等楊爸回來,大哥已經讓好脾氣的楊媽媽養成這性子了。楊邊疆幸運得多,算是在楊爸教養下長大的。

不是說楊媽媽不好,大約就是太好了,包子性子沒脾氣,沒見識,啥事能遷就則遷就。有這樣的婆婆倒不算壞事,可教育孩子卻讓人不放心了。小孩子三歲定八十,馮蕎琢磨著,等她有了孩子,無論如何要自己帶。

結婚這麼長時間,每天恩恩愛愛的二人世界,馮蕎看著大堂嫂抱孩子了,蘭江抱孩子了,李師嫂也抱上小兒子了,如今大嫂又懷了二胎,馮蕎還真有點兒心動。

生個小寶寶也蠻好玩的。可她這些想法,還沒跟某人商量好呢。楊邊疆很早就說,等兩年的,他的意思,是等到馮蕎二十歲以後,他自己也二十五六歲了,小夫妻一切穩當手頭也更寬裕。

馮蕎則盤算著,等夏秋懷孕要孩子,生下來正好是在來年春夏,天氣暖和小寶寶不怕凍著,挺好的。所以目前的任務就是,讓某人同意這個計劃,避孕的事情可一直是他在做。

天氣漸漸熱起來,先是院子裡的櫻桃熟了,話說他們開春栽下的小櫻桃樹開花倒是不少,可一共才結了十幾個櫻桃,少的馮蕎都舍不得吃,她倒是舍不得,一不小心,成熟變紅的櫻桃就讓小鳥給偷嘴啄了。

當時一起栽的石榴樹居然開花了,其實才大拇指粗的兩棵樹苗,一共也才開出幾多花,火紅火紅的開在綠葉間,可看著自己栽的石榴樹頭一年就開花,指不定當年還能結幾個大石榴呢,小兩口都挺高興的。

木瓜樹起初也開了一些白色小花,可是樹太小,沒掛住果。馮蕎還挺可惜的,楊邊疆卻說,等那石榴樹要是掛了果,就給它摘掉,這麼小的樹結果就不肯長了。好在馮蕎在院子西南角種了一棵絲瓜,初夏就開出大朵大朵的黃花,很快結出細長的絲瓜來,聊以安慰馮蕎小院綠蔭、有花有果的心願。

天一熱,馮蕎又開始苦夏,秋冬好不容易養出的一點肉?肉又瘦下去了。村裡沒通電,更沒有電風扇,大夏天就隻靠使勁搖蒲扇,晚上屋裡熱得不透風,家家都在屋外睡,小羅莊靠著西大河,河堤的林子裡一到晚上全都是人,鋪著草苫子乘涼睡覺,燒蒲絨熏蚊子。馮蕎這樣的小媳婦不好意思跑外頭睡,楊邊疆索性用竹竿支了個架子,掛上蚊帳做成帳篷,在自家院子裡納涼。

夜色如水,衝個澡躺進帳篷,兩人並排躺在鋪了草苫子的竹席上涼快。等涼快透了,馮蕎趴在男人%e8%83%b8`前說,咱們要不就彆再等了,要個小孩吧。

結果卻讓楊邊疆一頓笑話:“現在要小孩?馮蕎小同誌,你看看你自己,大夏天苦夏成什麼樣子了,好好的你都不肯吃飯,要是再懷孕要孩子。你看蘭江以前懷孕時整天惡心不吃飯,你準備餓死呢?”

馮蕎:……時機不對?

她這時節的確就靠著瓜果蔬菜養活,啃黃瓜吃涼菜,天一熱,飯她就吃得少,肉更是不願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