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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子裝的,跟我們說可貴了呢,說這個瓶子裝的更貴。”

“不是我買的。”這東西是訂婚時楊邊疆放在包袱裡一起送來的,送來兩瓶,當地風俗講究,定親的這些小物件一般都是雙數。馮蕎還真不知道有多貴,聽寇小胭一說頓時又有點心疼,心說楊邊疆就是個傻的,就算想買,換了買袋裝的也一樣用,不是更省錢?

雪花膏這東西,在農村人看來屬於非必要的“奢侈品”,遠沒有煤油火柴來得重要,馮蕎她們以前也沒買過。看著寇小胭喜歡的樣子,馮蕎就笑著說:“你想用就來擦,早晨洗了臉擦一點兒,臉就不皸了,不會乾巴巴的。”

“大表姐夫給你買的……”寇小胭有點兒不好意思,笑眯眯地故意逗馮蕎,“大表姐,留著你當新媳婦的時候用吧,新媳婦都擦得香噴噴的,新郎官一看就喜歡。”

“你這死小丫,說什麼呢。”馮蕎推了寇小胭一下,作勢要去撓她癢癢,“那還有一瓶呢,叫你擦個雪花膏,你倒是貧嘴。”

“不敢啦。”寇小胭忙想躲開,兩個小姑娘笑鬨成一團。

“小胭!”忽然馮小粉在裡屋叫了小胭一聲,寇小胭脖子一縮,跳下床溜到裡屋門口去看。

“二表姐,咋的了?”

“還不能吃飯嗎?馮蕎不是都回來了嗎。”

“大姑夫還沒回來呢。”

裡屋布簾一掀,馮小粉從裡頭出來,臉上帶著些彆扭的表情,看著馮蕎:“哎,你終於回來啦,咋也不吱一聲。”

“你不是聽到了嗎。” 馮蕎慢悠悠說。

“你可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你跑了,你爸在家裡整天吊著個臉。”

“可不是我自己要回來的。”馮蕎馮蕎要笑不笑回了一句,“你沒問你媽?她一遍遍跑去,好說歹說非叫我回來的。”

馮小粉明顯噎了一下。

這時聽到大門一響,寇小胭忙說:“大表姐,二表姐,大姑夫回來了。”

院子裡傳來馮老三跟寇金萍說話的聲音,問馮蕎回來沒有,寇金萍說了什麼沒聽太清,緊接著馮老三就伸頭進來了,看見馮蕎,挺滿意的笑了。

“馮蕎回來啦?上班累不累?吃飯了沒?”

馮蕎說沒吃呢,馮老三就交代道:“這陣子秋收農忙收工晚,餓了你就先吃,不用非得等著。”

然後馮老三就大聲招呼一家人吃飯,看著桌上的兩碟子菜,不太滿意地說:“馮蕎回來了,咋沒炒個雞蛋吃?”

“雞蛋沒有了,這幾天攢下的雞蛋,都拿去供銷社換煤油和醬油了。”寇金萍一腳門裡一腳門外,訕笑著看看馮蕎,“馮蕎回來啦?”

馮蕎笑笑:“回來了。”

“趕緊吃飯吧。”寇金萍走到飯桌邊坐下,吩咐寇小胭給大家盛粥,嘴裡對著馮老三解釋:“我尋思馮蕎不在家,雞蛋也就沒舍得留著,拿去供銷社換煤油了。這天開始冷了,家裡的雞下蛋也少了——馮蕎啊,你是不知道,你不在家,雞蛋啥的我就沒舍得給他們吃,想吃雞蛋,我這幾天再攢啊。”

馮蕎:……怪彆扭的,能不能彆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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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各人心知肚明,馮蕎回到家,寇金萍對她的態度明顯客氣起來,說話和顏悅色的,不知道的怕還真以為她對馮蕎很好呢。馮小粉大約也受到了她媽的告誡,說話雖然陰陽怪調的,不過也沒敢明著找茬兒。

尤其是馮老三,閨女好容易回來,簡直是噓寒問暖,那討好的樣子讓馮蕎好笑又心酸,實在無語。

這麼一來,倒也能和平共處。

馮蕎第二天早起照舊上她的班,楊邊疆來接她時,格外仔細地看著她地臉色,生怕她受了什麼委屈。

“都跟你說了,沒事兒的。”

楊邊疆說:“我怕你心裡不舒暢。”

馮蕎想想,可也是,她在農具廠,或者在二伯娘家,心情總是很輕鬆的,可是回到家裡,就像是某種小動物似的,本能的就會豎起身上的刺,把自己武裝起來。

“哥你放心吧,我這次回家,她們麵上都挺客氣的。”

不管真客氣假客氣,反正看著寇金萍訕笑吃癟,馮蕎心裡還挺樂意的。馮蕎坐在自行車後座,拿手掌比劃著去拍楊邊疆寬寬的肩背,感覺很堅硬很結實的樣子,很有力,馮蕎琢磨著,要是捏一捏,怕不得跟石頭似的硬。

嗯,馮蕎比劃來比劃去,比劃著捏一捏,再把兩個手指合起來,比劃這要掐一掐。反正楊邊疆背後沒長眼睛也看不見,比劃半天,小姑娘終究沒好意思真的摸上去。見他毫無知覺,小姑娘調皮地嘻嘻笑了起來。

“笑什麼?”

“沒什麼。”馮蕎趕緊說,“哥,你就放心吧,在你眼裡我就那麼像受氣包嗎。寇金萍從來不是個傻子,她知道現在拿捏不了我,就不會再敢打罵虐待我的,對她又沒好處。我白天上班,一整天都跟你在一塊兒,無非晚上回去吃了晚飯就睡覺,我心情也沒什麼不舒暢的。這會子秋收也快完了,家務活我能幫就幫,她們也不能都推給我。”

“什麼叫能幫就幫!”楊邊疆頓時不讚同了,“你上了一天的班,廠裡那些活大男人乾了都累,你一個姑娘家乾一天活,回家你還要喂豬做飯?家裡好幾口人,一家子閒著等你做家務?”

馮蕎被教訓得笑眯眯的,心裡一陣暖流,忙保證:“你放心,家務活我愛乾不乾,往後我就管洗我自己的衣裳,刷我自己的鞋,彆的我都不理會,行了吧?”

楊邊疆對她的表態還算滿意,稍稍放心了些,忍不住又囑咐了幾句,有什麼事情跟他說,缺什麼東西趕緊買,下了班就好好休息……

“馮蕎,你呀就是有這麼個缺點,總覺著多乾點活兒沒什麼,你也不想想,該你乾的你乾,不該你乾的,彆人憑什麼使喚你?時間久了彆人不光不知足,還會覺得你乾活理所當然,背地裡指不定還當你是蠢蛋。這不是乾不乾活、累不累的問題,這是一個人該有的原則。”

“知道啦——哥你教訓得好——”馮蕎憋笑拉長的語氣。明明挨了數落,她卻直想笑,深秋的寒意中她心裡卻暖暖的。

農具廠的大門早早開了,楊邊疆一路騎車進到大院裡,停住自行車讓馮蕎下來。他一轉臉,便看見小姑娘一臉憋笑的表情。

“小丫頭,說正經的呢,你笑什麼呀。”

“沒笑啊,我聽著呢。”不自覺撒嬌的語氣。

徐師傅這時也騎車過來,瞅了馮蕎一眼問:“丫頭啊,一大早傻笑什麼呢?啥好事兒呀?”

“沒笑什麼。”馮蕎俏皮地皺皺鼻子,指著楊邊疆:“我犯錯了,我哥教訓我呢。”

“他敢?”徐師傅樂嗬嗬地說,“他敢教訓你,你跟師父說,看我不拿木杆子敲他。”

第49章 買肉

晚上下班回去, 馮蕎卻沒機會實施楊邊疆的理論指導,寇金萍自己喂豬,馮小粉坐在院子裡擇洗一把蘿卜纓子, 寇小胭正在廚房裡忙忙碌碌地燒火做飯,好得很,沒她什麼事兒。

看來寇金萍少了馮蕎這個勞工, 是打定主意要把寇小胭培養成馮蕎的乾活接班人了。⑨思⑨兔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回來路上風大, 吹得人有些乾巴, 馮蕎進屋後放下黃帆布挎包,就去井台洗了把臉,回來一看, 咦,雪花膏呢?

馮蕎在屋裡轉了一圈沒找到,就探身問廚房的寇小胭:“小胭,知不知道雪花膏放哪兒了?”

“大表姐, 我……我不知道呀。”

小胭既然說不知道, 那就不言而喻了吧。馮蕎頓了頓還沒開口,那邊馮小粉就抬手一指:“不是在那兒呢嗎, 就在眼皮子底下,你就不會找找。”

馮蕎順著她指的方向一看, 白瓷小瓶子的雪花膏赫然放在西屋的外窗台上,窗戶上邊裝了個木條和油布做的遮雨簾, 當時農村的房子都是土坯牆, 外窗台積雨容易濕, 不能泡水的,裝了這麼個簡易的遮雨簾,窗台因此可以放些隨手用的東西。

馮蕎瞟了馮小粉一眼,走過去拿了雪花膏擦臉,一邊說道:“怎麼放在這外頭了?一刮風蓋子上很多灰土。”

“我拿來用一下,隨手就放那兒了。”馮小粉說著,口氣就尖酸起來,“就一瓶雪花膏罷了,你明明有兩瓶呢,你非得放在你自己床頭,隻準你自己用,彆人用一下就不行了?你可真自私。”

“小粉,你不吱一聲拿來用,我說你什麼了嗎?拿著不是當理講,你還真好意思。” 馮蕎索性把那雪花膏拿起來,對著馮小粉示意了一下,“反正這是我的東西,給你用是人情不給你活該,你要這麼說,那你不許再用。”

“你怎麼這麼小氣,不就一瓶破雪花膏嗎,我以後不稀罕用你的就是了。”馮小粉氣哼哼摔掉手裡擇的韭菜,看著那雪花膏瓶子,心裡卻又癢癢。日子窮啊,農村人買盒火柴都算賬,像雪花膏這樣可有可無的東西,就成了非必需的奢侈品,馮老三家裡雖然三個姑娘,卻絕不會舍得掏錢買這東西的。

馮小粉昨晚聽見馮蕎和小胭說雪花膏,今天一早起來,馮蕎上班已經走了,她就趕緊洗了臉去擦雪花膏,聞著那香香的味道喜歡極了,還盤算著能不能叫馮蕎分給她一瓶。現在一聽馮蕎說不給用,心裡頓時委屈得不行。

“小胭你都給她用,偏不給我用,馮蕎你怎麼就非得欺負我?”馮小粉跺腳噘嘴的委屈生氣,“行行行,反正你現在是有錢人,我們窮人,我們買不起就不用你的,行了吧?”

馮蕎本來也不是那樣小家子氣的人,不知為何,自從“老鼠藥”事件之後,她心裡還真有點同情馮小粉。可你看看這個馮小粉,骨子裡的好吃懶做不講理,根本就不可理喻。馮蕎被馮小粉這麼一說,真是氣不得笑不得了,簡直無語。

“馮小粉,小胭我都主動說給她用,可是你——讓人說你什麼好!”她深吸一口氣:“馮小粉,誰欠你的嗎?你好好說話會死呀。就你這樣萬人嫌的性子,你跟誰合得來呀。”

“媽,你看馮蕎……”

寇金萍聽著馮小粉被數落,在一旁翻翻眼皮,習慣性地就想護著自己閨女,可到底也忍住了。她現在可不想跟馮蕎正麵衝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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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隔了兩天,楊邊疆到馮蕎家來送八月十五的節禮。白酒、月餅、豬肉和鯉魚,四樣禮,都是按時下農村慣例準備的,楊邊疆另外多帶了一條葵花牌香煙和一些糖塊兒。

馮蕎自然陪著他一起,先到了馮老三家,寇金萍大約是見了禮物高興,態度還算過得去,把他們迎到堂屋裡坐。

馮老三跟楊邊疆坐著喝茶水,閒聊些家長裡短、今秋收成之類的,寇金萍把六樣禮物看了一遍,問楊邊疆:

“小楊啊,馮蕎前幾天去你家認門,你媽給多少見麵禮呀?”

寇金萍話一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