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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索性撕破臉了。

“你說他們姻緣合不合的,就憑你一張嘴,誰知道是真是假呀?就你那個閨女,又饞又懶,讓你慣得不成樣子了,白給我我都不要,你還能硬塞給我不成?”

寇金萍精心設計好的台詞,卻碰了一鼻子灰,氣哼哼丟下一句:“孔家的,我說的話你不信,等你家誌斌倒了黴,你可彆後悔!”

孔母也被她數落得一肚子氣,心裡卻又忍不住擔心,萬一寇金萍說得是真的,真影響了兒子的好命運呢?回到家趕緊一五一十說了。

“還有這事?”孔父也震驚了,“這個寇金萍到底咋回事?這陣子一直就沒消停過。”

“那她說馮老三想把馮蕎留在家裡招贅呢,這可咋辦?”

“馮老三自己當麵跟你說了嗎?當初這親事是他馮老三自己答應的,如今又說要留閨女在家招女婿,他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誰知道這裡頭怎麼一回事。寇金萍一個後娘,她算什麼?他馮家真要退婚,叫他馮老三自己來找我,先把咱家訂婚的損失都賠給咱們才行。”

“誰知道她鬨騰什麼!媽,你彆理她就是了。”孔誌斌很不耐煩。他對前世這個“繼嶽母”沒什麼好印象,自私自利的愚蠢村婦罷了。不過,寇金萍這陣子一直各種折騰,聽說還成了能掐會算的“神婆”,卻讓孔誌斌心裡隱隱有了某種猜測。

孔誌斌記得,上一世寇金萍就是個老厭物,撒潑打滾訛人,要錢要東西,還不止一次當著他的麵感歎,說馮蕎嫁得好,小粉怎麼就沒嫁個有錢的男人呢。

如今竟然厚顏無恥地提出姐妹易嫁,寇金萍到底想乾什麼?孔誌斌想到自己重生前的情形,想到那場離奇的車禍,當時他車上正好帶著寇金萍。想到這兒,孔誌斌心裡警覺起來,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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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的結果,寇金萍回去跟馮老三說了。當然,孔母嫌棄小粉的話她可不會往外說,就隻說孔母不同意。

“他爸,你說這事怎麼辦?咱不能就這麼算了呀。”

“他家不同意換人,我還能怎麼辦?我硬給換過來?當初婚事是我自己答應的,我現在改口要換人,那我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可是……”

“彆可是了。”馮老三一擺手,“再說了,真這麼辦了,往後叫兩個丫頭被人笑話,我在村裡也沒臉見人。我這幾天也仔細想過了,說不定咱命裡注定還能再生個兒子呢,咱們都還不老,再努力一把。實在不行,就叫二哥把馮亮過繼給我養老送終,反正二哥有三個兒子。”

這風波沒折騰起來,就這麼不了了之了,而作為關鍵人物的馮蕎,卻還壓根不知道。她每天早出晚歸,不光要上班,下班要做家務,還要抽出空來打理廠裡的小菜園。

絲瓜上架了,辣椒開出了小白花,茄子也掛果了。馮蕎坐在菜園邊,看著楊邊疆和李師哥拎著桶澆菜。

“李師傅,那個茄子彆澆太多水,不然茄子會爛根。楊大哥,那個小蔥多澆點兒,嫩生生往上長呢,這就能吃了。”

“好嘞。這就澆完了,你去拿東西,準備收工回家。”

馮蕎拍拍手上的泥土,就著澆菜的水桶洗了一把,起身回工房去拿東西。她一走,李師哥就瞅著她的背影笑,笑嘻嘻地說:“這姑娘,可真是不錯。”

“那是,小丫頭心靈手巧,做飯好吃,乾活也勤快,師父整天誇她呢。”楊邊疆與有榮焉,人是他帶進廠裡的,馮蕎受歡迎他也高興。早前建築小工具的那批活還沒做完呢,徐師傅能耐大,又跟城裡聯係到一批托盤、茶盤等小物件的活兒,馮蕎如今主動學著刷漆,那可是個細功夫。

“我不是說的這個。我是說,這姑娘長得可真俊俏,你不覺得嗎?”

“對呀,那當然漂亮。”楊邊疆沒往彆處想。

“我說,師弟呀,我聽說你跟馮蕎其實也沒啥近親關係,整天看著這麼個漂亮大姑娘在眼前晃,你就不眼饞?換了我,早就忍不住了。”

“師哥,你說什麼呢。”楊邊疆嗔怪,“她是我朋友的妹妹,就跟我妹妹一樣,你可彆開這玩笑。再說人家有婚約的。”

“有婚約怎麼了?”李師哥索性丟下手裡的水桶,神秘兮兮地湊過來,拉著師弟打算好好開導一番,“我跟你說,你師嫂跟我結婚前,原先也是有過婚約的,她家裡給她訂的,她不中意,我就整天跑去撬牆角,就被我撬來了唄。丈母娘當初還不樂意呢,嫌我窮,現在可回味過來了,她原先訂婚那小子就是個沒用的貨,還打老婆。你再看看你師嫂,你看她現在被我養的,白白胖胖多滋潤。”

第30章 看戲

李師哥的話帶著戲謔和得意, 楊邊疆隻好正色告誡他:

“師哥,這話你也就回去跟師嫂屋裡說,你可彆在馮蕎跟前亂開玩笑, 人家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可不許你這麼滿嘴跑火車。”

“馮蕎馮蕎,張口馮蕎閉口馮蕎, 看你小子也不像根木頭啊?你呀, 還是先給自己操點兒心吧, 彆忘了你自己還光棍一條呢。二十好幾的大男人了,兩間空屋一張空床,晚上睡不著你隻能數房梁的木頭棒, 我就不信你不想要媳婦。”

楊邊疆默默窘了一下。

他退伍複員後其實也相了兩回親。要說他這樣的,退伍軍人,工廠工人,人長得也相貌堂堂, 在當時絕對是姑娘們找對象的“搶手貨”, 可是兩次相親的結果……唉,怎麼說呢, 反正就是沒成。

剛退伍時相看了一個當鄉村衛生員的姑娘,一見麵, 張口就要“三轉一響二十八條腿”,楊邊疆轉臉就走了。第二個不說也罷, 明明一個清秀的姑娘家, 這都七七年了, 滿口的“批林批孔”、“革.命鬥爭”,實在叫人聽著彆扭。

後來,楊邊疆就對相親這事失去了興趣,再有人介紹,他就隻想推脫。

到底想找個什麼樣的呢?其實他自己也說不準,總得是一個……叫他心裡喜歡的姑娘。

楊邊疆澆完菜,推著自行車去廠門口等馮蕎,其實馮蕎經常叫他先走,說自己走回去也方便,可楊邊疆已經習慣了,他總覺得他明明騎車順路,把個小姑娘丟下讓她步行回去,也太不像話了。

馮蕎很快從裡麵出來。眼下天氣熱了,馮蕎依舊穿一件灰綠色長袖的土布褂子,藍色褲子,一側肩頭和褲子膝蓋都打著補丁。楊邊疆看著總覺得礙眼,這姑娘又不是不掙錢,總是穿得這樣灰突突的舊衣裳,這要是他的妹妹,他就是自己苦點兒累點兒,才不會讓她穿這樣破舊不好看的衣裳。

不過楊邊疆卻沒說出來,他不是嘴碎的人,再說誰也不願意穿舊衣裳,萬一小姑娘要傷了自尊心呢?不過或許應該找機會暗示一下馮東,到哪裡都不缺勢利眼,看衣帽取人的人很多,有一回食品廠賣肉老趙就說過,說這姑娘人長得倒是俊俏,就是穿著打扮太不像樣了。

馮蕎跟楊邊疆這會子沒打算直接回家。麥收大忙過去了,麥茬莊稼也基本種上了,農村裡算是在農忙時節等來了一個小小的空閒間隙,因此縣裡文化宣傳隊到鎮上來慰問農民群眾,今晚要在鎮上演戲。

就像馮蕎跟馮亮約定好的,他們就先在鎮上等著,等馮東馮亮晚上來聚齊,一起去看演出。

“楊大哥,咱真要去下飯館呀?可得花錢呢。要我說,不如我們就在小食堂自己做點兒吃算了。”

“你傻呀,小食堂平常八個人吃午飯,米麵糧油都是均攤買的,就咱們兩個晚上自己做一頓吃,回頭怎麼算錢呀?還費事兒。不如出去隨便吃點兒算了。”

說的也是。※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楊邊疆騎車帶著馮蕎先去了演戲的場地,依舊是在公社大院前麵的空地上,靠北側搭起了露天戲台子,掛著白熾燈,幾個人正在忙碌布置,戲台底下一排排占地方的板凳。戲台前已經圍著不少人了,多數都是小孩,大人收了工還要忙著喂雞喂豬,小孩子最是積極,早早跑來等著。

楊邊疆從自行車大梁取下帶來的馬紮,正好四個,用一條麻繩紮在一起,馮蕎幫著解開麻繩,楊邊疆已經挑了個理想的位置,把四個馬紮依次擺開放好。這叫“占地方”,農村人實誠,你隻要擺個板凳,甚至放兩塊磚頭,後來的人就知道這地方有人,就不會再占用了。

“搞定,走吧。”楊邊疆打了個響指,“我們去買點兒飯吃。”

楊邊疆騎車帶著馮蕎,徑直去了公社飯店,其實就是個三間屋的小飯館兒,進去的時候裡麵空蕩蕩沒什麼人,他們自己找了張桌子坐下,招手叫服務員。

“吃什麼?”年輕的服務員端著個本子,麵無表情。

“油煎包行嗎?”楊邊疆問馮蕎。

“行,我什麼都行。”馮蕎笑。她這是頭一回下飯館,感覺挺新奇的。楊邊疆跟她說,吃著等著,馮東、馮亮馬上就該來了。

“一盤油煎包,兩碗米飯,炒個辣椒雞蛋,再來一個小涼菜。”

“油煎包葷的素的?”

楊邊疆問素的什麼餡兒,服務員說韭菜的,想到韭菜味兒大,怕小姑娘不喜歡,楊邊疆要了葷的。服務員在本子上畫了幾筆,報了錢數。吃飯是要先給錢的,一塊零六分,再加七兩糧票。楊邊疆付了錢和糧票,服務員轉身走了。

“同誌,先給拿點兒水。”楊邊疆喊了一句,對馮蕎笑,“你吃油煎包,我還是米飯吃得飽。”

很快服務員把兩碗二米飯和一碟小涼菜端了上來,兩個滿滿的粗瓷大碗,白米和小米混在一起的二米飯,那時候白米金貴,小米卻便宜。

服務員隨手放下一個熱水瓶,馮蕎便自己拎起來,給兩人倒水喝。

“剛去當兵的時候水土不服,那地方高寒,連空氣都稀薄,缺氧,弄得胃不好,吃不得硬飯,就養成了愛吃米飯的習慣。高粱米飯、二米飯吃得多,白米飯不常吃,有時候連隊晚上吃玉米發糕,我不愛吃,中午就使勁多吃一碗米飯,晚上隨便喝點粥湊合過去。退伍回來以後,咱這兒不是水稻產區,家裡都吃的煎餅,米飯就吃得少了。”

等菜的功夫,楊邊疆隨意跟馮蕎聊起當兵的生活,馮蕎聽得新奇,心說怪不得他總喜歡跑到小食堂,悄悄拜托她做米飯吃。很快服務員把青椒雞蛋和油煎包端了上來,兩人就低頭吃飯。

雖說是飯店,可那青椒雞蛋炒得實在普通,一碟子小涼菜是好幾樣雜菜拌在一起的,倒是挺爽口。一盤油煎包馮蕎沒吃完,剩了兩個,楊邊疆負責打掃戰場,隨手夾起來就吃了,碗裡盤子裡都劃拉吃光,不然剩飯剩菜是浪費,是要被教育的。

“楊大哥,錢我得跟你一人一半。”走出飯店,馮蕎便開始在身上翻找零錢。

“下回吧,下回讓你請。”楊邊疆笑,“就你事多,我工資可比你多。下回你請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