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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真娘墓、斷梁殿、虎丘塔,還順路繞過了西溪環翠的那片美麗的閣宇。隻可惜在夜色中,那建築精美的環翠閣、清風亭、桂子軒等古跡名勝都看不太真切,唯有環翠閣簷角上的六角風鈴之音,在夜風中空靈飄遠。

繞過最後一片山林,眼前就已經出現了擁翠山莊的影子。白牆黑瓦, 門牌聳立,兩盞大紅色的燈籠掛在了擁翠山莊的大門前。鮮紅的光映照在慘白的塢牆上,讓整座大門泛著不祥的血色。

又不是逢年過節,擁翠山莊門口為何要掛上燈籠?

站在擁翠山莊大門前, 看著那兩盞在夜風中搖搖晃晃的紅燈籠,楚留香和胡鐵花都沒有說話。

夜風盤旋過山林,發出夜梟般的哭嚎。擁翠山莊中明明還有燈火,卻聽不見半點人聲。仿佛這座懷抱遠山、煙雲環繞的秀麗山莊隻不過他們出了一趟門的功夫,就已經變成了一個張著大嘴等著人自己走進去送命的恐怖巨獸,門口的那兩盞紅燈籠,就是它冷冷地注視門前人的眼睛。

“你繞去後門,先去客房找明月和夏姑娘。”

胡鐵花募地回頭看向楚留香,就見一襲青衫站在這噬人的紅光中的男人,臉上的神色難得地有些沉凝。他張了張嘴, 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反駁的話。顯然, 胡鐵花也是知道現在的第一要務是什麼的。所以他隻認真地看了一眼楚留香,“那對夫妻不知道在裡麵布下了什麼陷阱,你要小心。”

楚留香聞言輕輕笑了笑, 手中折扇一展,“再怎樣的天羅地網,難道還能困住楚留香?”

胡鐵花想了想覺得也確實是這樣,他這兄弟連石觀音的魔窟都闖出來了,還有什麼地方能困住他?想到這裡,他被門前這詭異氣氛渲染得有些不安的心底略微鬆了一口氣。抬起手掌在楚留香肩上拍了拍,他便放心地先走了。如果胡鐵花能知道之後發生的事,他便絕不會放心得這麼快走得這麼乾脆!

推開擁翠山莊的大門,穿過一重又一重深垂的竹簾走進廳堂的時候。出現在楚留香麵前的人並不是他原以為的李玉函夫婦,反而是一個他沒有想到的人。

“楚香帥看到我好像很意外?”穿著一身布衣的老人站在廳堂前,笑嗬嗬地看著楚留香。直到這個時候,他的笑容依舊和藹,態度依舊熱情。看著楚留香的目光就像看著擁翠山莊的貴客一樣。

“我確實是有些意外。”楚留香的目光掃過空無一人的廳堂,最後落在了麵前的這位擁翠山莊的老管家身上。他的出現雖然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但認真想一想也確實是在情理之中。

夜風呼嘯著從庭院中盤旋而過,掀起青石鋪就的地板上幾點細小的微塵。夜色已深,擁翠山莊裡的傭人似乎都已經入睡了。四周靜悄悄地,沒有一點聲音傳來。

兩個人在庭院中安靜地對峙,楚留香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這位老管家身上,隻眼角的餘光不經意地瞟了幾眼客房的方向。豈料他的動作很快就被麵前的人察覺。

“楚香帥在關心明姑娘的去處?”

楚留香的眸光微微動了一下,麵上仍是不動聲色道,“夜色已深,明月這個點應該已經休息了吧。”

“這倒沒有,明姑娘此刻應該還在少夫人身邊。”老管家看著麵前的人緩緩地笑了,“不過楚香帥大可放心。擁翠山莊的貴客,我們自然會儘興照料……隻要香帥答應一件事。”

楚留香眉梢輕輕一動,看著他也笑了,“這就是老丈你深夜等在這裡的原因?”

“的確,老夫在此恭候多時,就是為了等楚香帥。”

他的話一說完,也不見有其他動作,六個黑衣蒙麵的神秘人就已經從他身後的帷幕中魚貫而出。他們每個人都穿著一身質地極好的黑色絲袍用黑巾蒙麵,每個人手中都提著一把寶劍,或為青銅或為木質。

這六個人身材高矮胖瘦各有不同,唯一相同的就是他們周身氣衝雲霄的淩冽劍意,六個人,就好像六把剛從匣中取出的上古名劍。這是隻有劍道攀登上了一定的高度才具有的經過了千錘百煉的森寒劍意,這樣的劍意楚留香的至交好友一點紅身上都沒有,近二十年間他也隻在一個人身上看到過。

劍神,西門吹雪。

這六個人一走進來,整個廳堂間便充滿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森然殺意。

這個時候,老管家已經微笑地解釋道,“我家老主人曾經創造過一種六人合力的劍陣,他以為隻要找到六個武功相當的頂尖高手共舞此劍陣,天底下將沒有一個人能夠從陣中逃脫。隻可惜一直到他臥病在床,他的這個猜想都無人來將其應驗。如今我們好不容易找齊了這武功相當的六大高手,兼久聞香帥大名,如今適逢其會,還請香帥入陣一試。”

說到這裡,他微微停了一下,笑著道,“等香帥從劍陣中闖出來了,自然便能見到明姑娘了。”

而如果闖不出來,結果就更不必他多說了。老管家的話音剛落,那六位蒙麵高手中突然有一個身材較為矮胖的回頭看了他一眼。這個動作很細微,當時在場諸人並未察覺。

楚留香看著麵前若大的陣仗,手中折扇一收,搖頭笑道,“若是在下心裡並不願意,也由不得我了是嗎?”

老管家微笑道,“此劍陣若成,便是當今天下排名第一的劍陣。能夠作為此天下第一劍陣的頭一個祭品,楚香帥不覺得榮幸嗎?”

“抱歉啊,我還真的一點都不覺得……”看著麵前已經合圍過來的六位持劍高手,青衣男人摸了摸鼻子低聲呢喃。

殺意淩冽中,這個針對他的殺陣已然成型。

而這個時候,胡鐵花已經摸到了後院的客房。他在這裡住了好幾日了,對地形自然熟悉。隻不過等他在明月夜的房前敲了好幾下門也無人應答之後,胡鐵花咬了咬牙推開屋門走了進去,才發現屋子裡一個人也沒有。

無論是明月夜還是夏依,都不在屋裡。

所以人去了哪兒?胡鐵花在屋子裡轉了幾圈也沒找到一星半點的線索,正撓頭思索間,忽然於寂靜的夜色裡聽到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胡鐵花走到書桌前的腳步一頓,這個聲音他這幾日來時有聽聞,所以一聽之下頓時略感熟悉。這是柳無眉毒癮發作在控製不住地嚎叫。

柳無眉毒發時,明月夜好像確實會守在她身邊為她施針緩解。胡鐵花頓時豁然開朗,腳步一轉直直地掠出了門,朝嚎叫聲傳來的方向急速而去。

隻不過,當他剛趕到正房門口,就見一道黑影裹挾著一個白衣人如閃電般從屋內衝出,向著庭院外離弦而去。胡鐵花腳步剛一頓間,房間內的柳無眉已經披頭散發麵色蒼白地緊跟著衝了出來。她看到門外的胡鐵花時有一刹那的驚詫,“胡大俠,你回來了?”然後緊接著,她急急忙忙地衝著他驚慌至極道,“剛剛那個黑衣人將明姑娘擄走了,我們快點追上去!”

她的衣服胡亂地披散著,蒼白的臉上冷汗未消,臉上的神情極為驚懼。回想起剛剛那個黑衣人帶走的身影確實很像明月夜,胡鐵花頓時也來不及思考她是不是幕後黑手的問題了,腳尖在地麵上一點就急忙朝黑衣人逃走的方向飛身追了出去。餘光看到柳無眉果然跟在了他身後時,胡鐵花心底一鬆。

她這次倒可能真的沒騙我。胡鐵花心底暗暗想著,但緊接著又想到,柳無眉沒說謊也就代表著明月夜是真的被人擄走了,他的心裡頓時又焦急了起來。

前院。

風囂颯颯,劍氣縱橫。

滿室劍光如天外青冥,銳利森寒。在這樣的劍光盤旋籠罩下,楚留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能夠堅持這麼久。

看著在劍陣中左支右絀漸漸地已經快失去方寸的人,老管家臉上滿意的笑容越來越明顯。雖然每一次楚留香都能夠在幾乎必死的情況下險險避過,但是老管家很有耐心,他相信這位當世英傑再過不了多久就一定會消逝在這舉世無雙的劍陣裡。

六柄劍雖寬窄長短各不同,但使劍的六個人仿佛心意如一。六道劍光編織成了一張嚴實緊密的大網,將楚留香罩在了網中。就在暗沉劍光閃過,那柄檀木質的木劍已經遞到了楚留香的脖頸前,再往前一寸就要將他穿喉而過。其他五柄劍也盤旋飛舞在了他身側,楚留香看似已經避無可避就要喪命在這邊木劍之下,就連老管家臉上也已經出現勢在必得的笑容的時候。〓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一聲尖銳的女子呼叫聲突然劃破了緊繃的空氣,直直震響在在場諸人耳側。

“楚香帥,我們小姐出事了。”

幾乎在她聲音響起的下一秒,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那柄已經遞到楚留香喉前眼看著就要取他性命的木劍驟然一縮,持劍的那個胖胖的身影以一種與他身形完全不符的敏捷飛速地從劍陣中退開,扔下錯愕的其他幾人直直奔到了出聲大喊的夏依麵前,厲聲問道,

“你是月兒身邊的丫鬟?月兒到底怎麼了,說清楚!”

☆、救人

“你是月兒身邊的丫鬟?月兒到底怎麼了, 說清楚!”

夏依一路輕功加疾跑奔到了這裡,發髻和衣服都散亂了開來。眼見這個突然跑到她麵前的蒙麵人隱帶關切地連聲詢問,她喉頭一梗,有些摸不清他的身份。

幸而此時,見事情不對,庭院圍攻楚留香的幾人也各自停下了手。而楚留香也已經如一陣風般來到了夏依的身側。看著她緊張慌亂的表情, 男人心下一緊,但麵上卻依然耐心道,“夏姑娘你不要慌,細細說清楚, 到底發生了什麼,明月怎麼了?”

夏依見楚留香過來,麵上慌亂的神情終於被安撫了些許。她深吸一口氣,聲音顫唞地解釋道,“我們小姐方才在給柳夫人施針解毒的時候,一個黑衣人突然衝了進來將小姐擄走了。柳夫人和胡大俠已經追上去了,我輕功不好隻能先來給你們報信。”一句話迅速說完,她緊緊地盯著楚留香,語帶哀求道,“楚香帥, 我們小姐, 小姐……”

她話沒有說完,那個第一個衝過來的黑衣老人已經先一步打斷了她的急急問道,“他們從哪個方向去了?”

夏依立刻伸手一指, 下一秒,那位黑衣老人已經直接朝她指的方向急速奔了出去。楚留香朝她略微點了一下頭,留下一句“你放心。”也緊接著跟了過去。

飛速掠過的衣擺帶起兩道風聲,夏依回過神時,麵前兩個人都已經消失不見了。庭院中剩餘的六個人,老管家的臉色非常不好看,其他五個人也朝她看了過來。在五道鋒銳如劍的目光下,一席水綠色衣裙的小姑娘不由得微微顫唞了一下。

這其中,一個身材頎長的黑衣人看著她開口道,“那兩個人已經趕過去了,楚留香輕功舉世無雙定能把人救回來。你彆急,慢慢說,你家小姐是誰?當時情況是怎樣的?”

夏依被這幾人身上的威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