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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端詳了它一眼。然後沒多少敬意地嗤笑了一聲,一腳踩上了椅麵, 身子一傾,毫不客氣地坐了上去。

定遠軍的副將找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自家主帥坐沒坐相地歪在龜茲國王座上的畫麵。

他的嘴角抽了抽,想想自己等人還踩在彆人的地界上, 到底還是委婉地勸了一句,“殿下,這樣不太好吧。”

坐在王座上歪歪斜斜坐姿隨意的人年紀尚輕,麵容介於青年與少年之間。他整個人斜靠在王座背椅上,一隻腳屈起踩著椅麵,左手搭在膝蓋上,右手中的長劍劍尖在王座下麵那張華麗的地毯上一點一點的。劍上的血滴下來將地毯都染紅了一片。

聽到副將的話,王座上的錦衣少年抬頭看了他一眼,懶洋洋道,“這整個大殿就這麼一張椅子, 我幫他們打架打得這麼累, 休息一下而已。不坐這裡難道你讓我坐地上?”

副將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大殿,無話可說,“……您至少坐正一點行嗎?”那畢竟是王座!

錦衣少年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囉嗦。”

“……”副將深吸一口氣,伸手按下了額上暴起的青筋,正要說話,一聲悠長的鷹唳由遠及近。他一回過頭,就看到一隻雄壯的蒼鷹大張著翅膀滑翔了進來。

那什麼,這鷹好像有點眼熟?

副將眼睜睜地看著蒼鷹張開雙翼氣勢滾滾地飛進來,直撲坐在王座上的錦衣少年,一到近前就一翅膀扇了過去。坐在王座上的人瞬間跳了起來。

“小兔崽子,你又特麼手欠!”

副將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家神經病一樣的主帥在人家龜茲國王的王座上堂而皇之地跟一隻鷹打了起來,殿中頓時鳥毛亂飛。他默默的伸手抹了一把臉,嗯,這隻鷹果然很眼熟。

後麵進來的幾位近衛目瞪口呆看著大殿中的這幅場景,眼看著自家殿下兼主帥打著打著貌似還落了下風,頓時有些糾結著不知道是不是應該上去幫一把。

“韓,韓大人……怎麼辦?”

某韓姓副將心累地歎了口氣,“去,端一盆鮮肉過來。”

話剛說完,他回頭看一眼身後屍橫片野血流成河的場景,頓了頓,又默默加了一句,“……彆拿人肉。”

“……是。”

等到近衛找去皇宮內的廚房,端了一盆新鮮的羊肉過來時,大殿中的一人一鳥終於休戰。隔著龜茲國王的禦案,錦衣少年一手拎著劍,另一隻手隔空點了點站在禦案上的蒼鷹,咬牙切齒道,

“小兔崽子,就知道跟我橫。不就是跟那隻狐狸重了個名嗎?有本事你去找那隻狐狸打啊!”

立在禦案上的蒼鷹正歪著頭打理著自己身上的毛,聞言扭過頭來,對錦衣少年抱以了不屑的一撇。

“喳。”

一聲鷹啼氣得錦衣少年差點又跳起來再跟它打一場。副官連忙帶著端著鮮肉的近衛趕過來把他拉住了,“殿下,正事要緊。”

錦衣少年“嘖”了一聲,踹了一腳禦案,終於還是住了手。長腿一彎,他順勢在禦案旁邊坐下,又看了一眼禦案上那隻鷹。鷹大爺非常有性格地站在原地,對近衛喂過來的鮮肉看都沒看一眼。錦衣少年鄙視地瞥了它一眼,手指在案麵上敲了敲,到底還是拖過了近衛放在禦案上的肉盆。

“你下去吧,我來喂。”

伺候鷹大爺吃飽喝足,錦衣少年將空盆一扔,毫不客氣拖過了蒼鷹綁著竹管的那隻腳,蒼鷹撇了他一眼,這一次倒沒有抗議。

從竹管中抽出記載了消息的紙絹,錦衣少年剛漫不經心地看了兩眼,突然整個人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連剛剛置於膝蓋上的長劍隨著他的動作“乒乒乓乓”地滾落了台階都沒去管。

“殿下?”他身邊的副將和近衛聞聲立刻朝他看過去。

錦衣少年死死瞪著那張紙條,良久,終於轉過身,看了一眼身後那個金閃閃的王座。錦衣少年一語不發,走過去就踹了一腳。

“……”副官和近衛默默對視了一眼,目光中都是一個意思。咱家殿下又犯病了?

錦衣少年一腳踹完,看了一眼紙條,不解氣地上去又踹了一腳。副將和近衛默默地站在原地看著他抽風,正在合計如果他氣不過把這張王座砸了他們要不要把這個鍋甩到叛軍頭上,就見錦衣少年突然轉過頭來,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跟龜茲那個老頭子說,定遠軍出兵的費用翻兩倍。”

“……”副將鎮定地點頭,然後準備回去跟隨軍軍師合計合計用什麼理由要錢。

錦衣少年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王座,非常不爽地踹了它第三腳,這才走下來,隨手將手中的紙條揣進了懷裡。

“整軍。”

副將和幾位近衛立刻神情一肅,站直了身子,垂首而立。

“殿下,準備班師回朝嗎?”

錦衣少年冷笑了一聲,“誰說的?我現在不趕時間了,我們就在這裡住下了。住到下一份軍令來了再說。”

“是!”

話剛說完,錦衣少年的腳步突然一停。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副將,他眼睛一轉,抬手摸了摸下巴,改了主意,“韓則。”

“屬下在。”

“你帶著大軍留下。”

副將一愣,略微詫異地抬頭看過去,就看到自家主帥抬手又點出了幾個近衛。

“你們幾個,帶一隊人馬跟我一起到邊境去接一個人。”

近衛豁然應“是”,副將皺了皺眉看著自家主帥,“您親自去接人?”

“當然要我親自去。”錦衣少年勾了勾唇角,唇邊的笑容有些詭異,“畢竟,這個人可是特彆重要的……”

大漠中的山穀。

夏青找到楚留香的時候,他正坐在石台上和明月夜下棋。

“有蓉蓉她們的消息了?”

夏青點了點頭,“我們的人剛接觸到沙漠之王的舊部,他們就非常爽快地說了。似乎在他們內部,三位姑娘的行蹤並不是秘密。”

夏青看著楚留香似乎鬆了口氣,關切地看過來,不由得看了一眼自家小姐,然後繼續道,“據他們說,三位姑娘其實是他們小王爺,也就是沙漠之王的兒子黑珍珠請去的貴客。她們到了大沙漠之後,一直與小王爺同吃同住,感情極好。”

明月夜略微皺了一下眉,但並沒有說什麼。但轉念間,她突然想起楚留香好像還不知道紮木合的那個兒子,也就是黑珍珠,其實是一個女孩子。捏著棋子的手指一頓,她立刻抬眸朝楚留香看去,卻看到白衣男人也正看著她。見她抬頭,楚留香的目光閃了閃,摸了摸鼻子,男人輕輕移開了目光。

夏青沒有注意到兩人之間的這個小動作,繼續道,“但是大約一個多月之前,小王爺見到之前她留給楚香帥你的那匹珍珠駒空騎而返,以為楚香帥你遇到了危險,就帶著三位姑娘趕往關中了。她們此刻恐怕已經身在中原。”

楚留香點了點頭,微笑道,“我知道了,麻煩夏姑娘了。”

夏青猶豫了一會兒,“我們在中原也有探子,還要繼續打探嗎?”

“這倒不必了。既然黑珍珠對她們沒有惡意,她們又已經回了中原,那我就放心了。待我入關之後,自會去尋她們。”

“是。”夏青微一頷首,看了一眼自家小姐,見她輕輕點頭,便退了下去。

“你知道紮木合的那個兒子,也就是那位小王爺黑珍珠,其實是個女孩子嗎?”

清淡優雅的聲音如泉水拂過青石,楚留香略微一怔,回過頭。白衣勝雪的少女微微垂著眸,幾縷墨色長發順著她白皙秀美的側臉滑下垂落到肩上,她右手執著一枚打磨得通透的白水晶棋子,手指柔美如凝脂白玉,指尖微垂露出一抹冰白,美麗得如同藝術品,讓對麵的男人看得微微晃神。

明月夜眨了一下眼睛,目光看似落在麵前的棋路上,思緒卻不知道飄向了何方。對麵沒有回應,明月夜執著棋子的手指不知不覺用了幾分力,淡色的唇瓣微啟,她輕輕道,“這位黑珍珠姑娘喜歡你?”

楚留香輕吐了口氣,目光從她的手上移開,微微一笑道,“何以見得?”$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若不喜歡你,就不會為了引起你的注意而做這種事了。”

白衣男人聞言隻是微笑,“也許吧。”

明月夜放下手,透明的棋子從指尖滾到手心,涼了一下。夏青已經走了,四周安靜了下來,隻聽得道溪流潺潺流動的水聲,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淡淡,“你呢?你喜歡這位黑珍珠姑娘嗎?”

楚留香此時正執著一枚黑棋低頭看棋盤,聞言笑了笑道,“她是個好姑娘。”

明月夜把玩著手心那枚白色的棋子淡淡地開口,“既然知道人家是個好姑娘,若是對她無意,就跟人家說清楚。”她纖長的眼睫微微垂下,指尖在光滑的棋子上劃過,“女孩子美好的年華就那幾年,合不來空耗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楚留香突然微微抬眸,“你是在說我?”

白衣少女把玩棋子的手指手指一定,“這是你的事。”

她說完就隨手將棋子扔進了棋盒,站起身淡淡道,“這棋就下到這裡了。”她的手臂輕輕落下,雪色袖擺如蝶翼垂落,隨著她轉身的動作翩然掀動,袖擺處精致暗紋帶出的流光在淺色天光下一瞬間猶如活了一般如水波流動。

楚留香坐在原地看著她毫不猶豫走遠的背影,半響,垂眸無奈地笑了笑,“生氣了啊。”

☆、柳無眉

明月夜從石台上下來, 還沒有走出多遠,就遇到了去而複返的夏青。

“大小姐。”夏青走到她身邊,微微皺著眉道,“柳無眉想見你。”

“她?”明月夜略挑了一下眉,“她能有什麼事情想要見我的?”

夏青搖了搖頭,神色也有幾分困惑, “在我們姐妹幾人中,她一向計謀多端,石觀音也一直最喜歡她。這一次她要做的事情還沒開始就被公子打斷了,她很有可能是將主意打到了小姐你身上。”

想起之前在石觀音的住所門口, 柳無眉打量自己的目光。白衣少女星眸微眯,她輕輕笑了一下,“我的主意可不是那麼好打的啊。”

“走吧,我們去看看她到底想說什麼。”

“是。”

夏青猶豫了一會兒,輕聲道,“是不是告知一下楚香帥,讓他陪你一起去?”

明月夜腳步微微一頓,沉默了一會兒,她搖了搖頭,“阿青, 楚公子並不算我們的人。”

夏青微微一怔, 低下頭低聲應道,“是,夏青記住了。”

明月夜點了點頭, 纖長的眼睫微微顫了顫,她輕輕闔了一下眼睛。再睜眼時,目光重新變得清明,腳下腳步不停,繼續向囚室的方向走去。

略顯陰暗的囚室內,一身淺綠色衣裙的女子靠坐在牆壁旁,繡紋精致的衣擺拖在地上沾染了些許灰塵。寬大的袖擺下,她纖細的手腕被兩根精鋼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