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1 / 1)

半吟 弱水千流 4395 字 6個月前

居然偷看我洗澡?”

那人不置可否。

她氣結,瞪大了眼睛想罵臟話,可他一根食指抵到她唇畔,低笑道:“反正都要看,早看晚看都一樣。快睡覺,再不睡親你了。”

阮念初憤憤,“喂,你這人怎麼怎麼壞呀?”

厲騰一本正經:“就對你壞。”

☆、第41章 Chapter 43

Chapter 43

整整一天,阮念初的心都懸在嗓子眼兒。她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但神奇的是,這一覺她躺在厲騰懷裡,睡得很沉。

醒來外頭的天都已經亮了。

她睜開眼轉了轉眼珠,轉頭就見厲騰坐在她旁邊,神色冷峻,右肩傷口周圍的血已經乾透,成了深褐色的痂。他整個人看著還好,和平日區彆不大,隻是眼裡的血絲重了些。

阮念初皺起眉,“你前天晚上就沒睡,昨晚又熬一宿,休息會兒吧?”

厲騰沒什麼語氣地拒絕了:“先出去再說。”現在情況不明,他神經處於高度緊張狀態,想睡也睡不著。

阮念初默,不再多勸。

兩人離開了山洞。

清晨時分,又是雨後,放晴了,山野間彌漫著一股清新的泥土味。

阮念初邊走邊左右環顧。邊城周邊的這些大山,都還沒有經過開發,山體山貌依舊是原生態的樣子,綠樹青山,滿目青翠。

但景色秀麗是一回事,路難走,就是另一回事了。

這座山和那些景區沒法比,索道石梯統統沒有,就是清一色的泥巴路,雜草橫生,荊棘滿道。阮念初從小生長在大城市,走這種不算路的路,是頭回,不得不格外小心。

她心裡發虛,走得自然就慢,一分鐘隻能走十米。

厲騰見狀,掰斷一截枯枝遞給她,作支撐用,順便拿來拂開荊棘;又怕她踩滑摔跤,牽著她的手,讓她每一步都踩自己留下的腳印。

這樣一來稍微好了些,她的步速從一分鐘十米,增加到了二十米。

幾分鐘後,厲騰背對著她半蹲下來。

阮念初困惑:“你做什麼?”

他說:“上來,我背你。”

“不用。”她搖頭,衝他擺手,“山路本來就不好走,你沒休息,肩上又有傷,再背著我不是更累麼?”

厲騰擰了下眉,不耐,雙臂往後圈她大腿,一使勁,直接就把她背了起來。阮念初低呼出聲,下意識去抱他的脖子,緊緊地。

他從她手裡拿過枯樹枝,邊背著她走,邊淡聲說,“這算什麼。我最長記錄,是連續一個禮拜沒合過眼。”

她很吃驚,“一個禮拜不睡覺?為什麼?”

厲騰說:“搜救傷員。”

“救災?”

“嗯。”

山林間很安靜,隻偶爾會傳出幾聲鳥鳴。阮念初看著厲騰冷峻的側臉,忽然想起什麼,問道:“你為什麼會當一個軍人?”

厲騰冷淡:“空工大畢業,不當軍人當什麼。”

呃。阮念初硬生生一卡,“……我的意思,就是問你為什麼會去考空工大。”

“我媽讓我考的。”

“……”真是個無法反駁的理由。

厲騰頓了下,沒什麼語氣道:“我十幾歲那會兒太混,抽煙喝酒,打架堵人,什麼壞事都乾,唯一就一個成績還看得過去。我媽怕我長大了危害社會,就讓我必須去考軍校。”

“原來你以前是不良少年啊,看不出來,還以為你是好學生乖學霸。”阮念初嘖嘖感歎,“不過也真巧,我的大學也是我媽讓我考的。當時,她也是聽人家說C大怎麼怎麼好,就讓我去考,可是我成績又差,我爸媽沒辦法,就讓我去學了藝體。”

厲騰聞言,微挑眉,“C大?”

“是啊。”她衝他抬了抬下巴,一臉得意洋洋,“沒想到吧?我是C大畢業的,一流院校,也不算配不上你。”

厲騰說:“差一點兒,我就是你們學校的國防生。”

“什麼意思?”

“C大是我第二誌願。如果空工大那兒落榜,我就會去C大。”

阮念初嘴角往下垮,遺憾,“那真是太可惜了。不然,我們就是校友,說不定認識得更早。”

厲騰往後瞥她一眼,“你這妞怎麼這麼二。我高考那年十六歲,我十六歲的時候你多大,自個兒算算。”

“三十三減二十六等於七……”阮念初果然就掰著指頭算起來,嘴裡還念念有詞,“十六減七……唔,那時候我九歲。”

他淡嗤:“屁孩兒。”

阮念初眯眼,拳頭舉在他跟前,晃了晃,“你說誰是小屁孩兒?”

“你。”

“……”

厲騰繼續:“以前是,現在也是。”

阮念初嗬了兩聲,牙癢癢:“我都沒嫌棄你老,你反過來嫌棄我小?哪有你這樣的人?”說著自顧自嘀咕,“而且我都二十六歲了,哪兒小。”

厲騰眼裡含了絲淺笑,勾嘴角,語氣漫不經心,“嗯,身材倒是不錯。不小。”

“……”她聽出他弦外之音,紅了臉,氣得掐他胳膊:“放我下來,趕緊的,我不要偷看彆人洗澡的流氓背。”

他皺眉:“給我老實待著。信不信流氓把你往山底下丟?”

阮念初哼了聲,“不信。你舍得麼?”

厲騰一笑,“舍不得。”

聞言,阮念初鬱悶多時的心情驟然便轉晴。她彎了彎唇,雙手重新抱住厲騰脖子,忽的,臉色微變:“……對了,陳國誌昨天和我們一起跑出來的,他怎麼辦?我們要不要去找他?”

厲騰沒什麼語氣地說:“那人比猴還精,隻有他陰人的份兒,彆人陰不了他。”

“那我們現在先去哪裡?”

“回昨晚那兒看看。”

“嗯。”

山不高,下來隻用了一個小時不到。

厲騰憑記憶帶著阮念初往回走。

當兩人回到那處農宅時,昨晚的熱心婆婆正坐在院子裡縫衣裳,幾隻雞咯咯叫著,在她旁邊啄蟲吃。厲騰和阮念初觀察片刻,確定屋裡和附近沒有其他人後,才現身。

婆婆問了他們昨晚的去向,厲騰碎成破布的衣服,和他肩上受的傷。

他一本正經地胡謅。

婆婆被唬得一愣一愣,竟真的信了,沒再多問便把烤乾的衣物拿給他們,並且拿出了家裡治療外傷用的藥酒和紗布。

阮念初幫厲騰上了藥,換好衣物。

婆婆在旁邊瞧著,麵色擔憂,又道:“你們年輕人,出門在外要多小心,弄得一身傷多不好。走,我帶你們到鄉鎮上趕車。”

厲騰衝她笑了下,“不用了。路怎麼走您大致說一下,我們自個兒去就行。”

婆婆拗不過,隻好給他們講了個路線。

他們向婆婆再三道謝,並叮囑婆婆,“如果有人問你我們的去向,你就說,我們昨晚離開之後就沒回來過。你也不知道。”

婆婆點頭應下。

隨後厲騰便和阮念初一道離開。

很幸運的是,剛走上主道,就有一輛小貨車開了過來。開車師傅很熱心,邀請他們搭車,還給厲騰散了一根煙。

小貨車顛簸在山間馬路上。

一路都是田園風光,小土路,油菜田,玉米地,還有頭頂飄過的炊煙。阮念初坐在貨車尾部的土貨旁邊,片刻,忍不住扯扯厲騰的袖子,小聲說:“欸,我又看見了。”

他抽著煙,瞧著周邊的山色風光,沒搭話。

阮念初繼續:“我看見,你在那個婆婆屋裡留了錢。”

話音落地,厲騰靜了數秒,才淡道:“昨晚那頓飯,有雞有肉,我們不稀奇,對她來說可能就是過年的排場。咱不能占人便宜。”

“……”她嘴角微勾,拽他袖子的五指往下滑,牽住那隻寬大的手掌,掐掐,捏著玩,“我發現你總是這樣。”=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厲騰反手握緊她,側目,“哪樣?”

“外冷內熱啊。”她眨眨眼,“七年前我就看出來了。”

他淡笑一聲,“是麼。”

她也笑,“七年前,我們分開那天,你讓托裡一直守著我,是因為你知道你們的人不會傷害我,他跟我一起,也會很安全。你雖然什麼都沒有說過,但你是在保護他。”

話音落地,厲騰直勾勾瞧著她,“你好像挺了解我?”

阮念初若有所思,回答:“以前不了解,現在吧,有點了解了。以後應該會更了解。”

厲騰:“你想了解我,就得跟我多交流。”

她讚同地點頭,誠心發問:“那你覺得,我們還應該怎麼交流?”

他手指若有似無勾她掌心,說了四個字:“深入交流。”

“……”阮念初默。就知道他永遠正經不到三分鐘。

這時,貨車師傅扭過頭,樂嗬嗬地用方言問:“聽你媳婦口音不像咱這兒的?”

厲騰伸手摸阮念初的頭,用方言回:“嗯。我從雲城拐來的。”

貨車師傅笑起來:“能拐到這麼漂亮的媳婦,也是本事。”

厲騰一勾唇,沒有說話。

阮念初聽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很茫然。禁不住問厲騰道:“你們剛才在說什麼?”

厲騰說:“老鄉說我有本事。”

“為什麼?”

“因為你漂亮。”

這兩句話有前後聯係嗎?阮念初認真想了想,覺得好像有,又好像沒有。她沒想明白,隻好彎唇,衝他擠出個有點尷尬的笑容。

陽光下,背後是青山和一望無垠的藍天,姑娘皮膚白得像西藏的雪,笑靨如花。

厲騰看著她,忽問:“阮念初,你想聽曲兒麼?”

阮念初驚訝萬分:“……你居然會唱歌?不是吧。”

厲騰沒說話,垂眸一看,一麻袋蘿卜旁邊正好落了片樹葉,他撿起來,隨便撲了下灰便單手拿著,放進雙?唇之間。不多時,竟真吹了首調子出來。

阮念初還沒來得及驚歎他這口吹葉子的絕技,便已聽出他吹的曲目,“是那首《當你的秀發拂過我的鋼槍》?閻維文唱的?”

厲騰枕著左臂半躺在一袋土豆上,臉色平靜,吹著葉子,氣息控製樹葉的振頻。

阮念初托腮看著他,不由自主地跟著輕唱:“當你的秀發拂過我的鋼槍,彆怪我保持著冷峻的臉龐……”

路上跑過幾個趕牛的小孩子,嬉笑打鬨,老水牛慢悠悠跟在後頭。

“其實我有鐵骨也有柔腸,隻是那青春之火需要暫時冷藏……

歌聲,葉曲聲,散落在鄉間的稻風中。

“彆說我不懂情,隻重陽剛,這世界雖有戰火也有花香……”

漸行漸遠。

*

瓦莎和段昆的搜尋自然是無果而終。從山上下來,他們甚至又返回之前的農宅找了一遍,仍舊不見厲阮二人蹤影。

出來後,瓦莎怒極,嘴裡拿高棉語罵罵咧咧,就沒有停過。

段昆聽得掏耳朵,無奈道:“你生氣也沒用啊,還不如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