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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吟 弱水千流 4396 字 6個月前

已經很糟,不能再耽擱。

厲騰抿唇,給夏姨打了個電話,說今天阮念初發燒不能去給小星上課的事。夏姨聞言,連讓厲騰好好照顧阮念初。

掛斷電話,他思考片刻,將車熄火,下了車,然後繞到副駕駛一側拉開車門。

那姑娘閉著眼,細眉緊擰,呼吸稍顯急促,意識模糊。他彎腰,一把將她抱了起來。輕微的顛簸使她咕噥了句什麼,聲音輕而軟,小貓似的。

他沒聽清楚。

她似乎很難受,臉頰在他%e8%83%b8`前蹭了蹭,想醒過來,但沒有成功。

休息站裡開了家小旅館,專供夜間趕路的旅人或者卡車司機住宿,四層高的樓房,牆麵斑駁。門口立著一個牌子:住宿80元起。

厲騰走進去,把阮念初暫時放在一樓沙發上。

前台站著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穿條低%e8%83%b8連衣裙,%e8%83%b8脯白花花的,應該是這間旅館的老板娘。她正邊磕瓜子邊看電視劇,聽見響動後抬起頭,看見厲騰,立刻咧開嘴笑著招呼:“住宿麼?”

厲騰麵無表情地點了下頭:“要一間房。”

“單間一百,有空調也有電視機。”老板娘道:“把你身份證給我,登記一下。”

厲騰把身份證放在桌上,推過去,瞧見前台旁邊的牆上掛了一塊小黑板,上麵寫著:出售食品、部分常用藥物和計生用品。

他說:“你這兒有退燒藥賣麼。”

“沒有,我這兒隻賣藿香正氣液和暈車藥。”老板娘邊回答邊看了一眼沙發上的阮念初,湊過去,壓低聲音問:“欸,你女朋友身體不舒服啊?”

厲騰沒有回答,續道:“那這附近哪兒有藥店?”

“附近沒有藥店。”老板娘把瓜子殼兒扔到地上,挑挑眉,“不過我家有。你要的話,我可以免費送給你們。”

厲騰的語氣還是淡而冷,“那謝了。”

“謝什麼。”老板娘擺手咯咯笑起來,說完轉過身,撩起門簾進了裡屋。幾分鐘後,她拿著一盒布洛芬出來了,遞給厲騰,“給,帥哥。”

厲騰伸手接過,從藥盒裡取出一顆,剩下的給那女的還回去,“一顆就夠。“

“哎呀,一盒布洛芬而已,帥哥乾嘛跟我這麼客氣。”女人姿態扭捏,故意往他身上打過來,霎時,一股劣質香水的味道撲麵而來,濃得刺鼻。

厲騰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反手鉗住她的腕子,下勁一擰。

“誒誒疼!”女人頓時疼得鬼叫。

厲騰把她的手甩開了。

“真是的……”老板娘嗔道,“你乾什麼呀,弄得我疼死了。”

厲騰不耐煩,“哪間房?”

“三樓302。”老板娘揉了揉紅腫的手腕,丟過去一把鑰匙,沒好氣道:“明天12點之前必須退房,過了要加錢!”

厲騰抱起阮念初轉身上了樓。

旅館的房間中等裝修,裡麵有一張床,一個床頭櫃,一張桌子,一台電視機,和一台空調,還算乾淨,但所有東西都很舊。

厲騰把阮念初放到床上,動作儘可能地輕,和柔。

她身上的溫度越來越高,眉頭的結也越來越緊,翻身側躺,手和腿無意識地收攏蜷起來,像隻熟透的蝦米。

他一手拿退燒藥,一手從她的肩頸後麵穿過去,摟緊了,往上托高,右腿半跪在床沿上。然後叫了聲她的名字:“阮念初。”

“……”好一會兒,阮念初眼皮才艱難地掀開一道縫,“嗯?”

厲騰低眸看著懷裡的她,“你生病了。吃藥。”

視野狹小,眼前的那張人臉也像分成了無數個,良久才重合在一起。她木呆呆的,回道:“我生了什麼病?”

厲騰說:“發燒。應該是感冒了。”

聞言,她點點頭,居然是一副放下心來的語氣,“那沒關係,不是絕症就好。我這麼漂亮的美女死了太可惜了。”

厲騰知道她已經燒得有點糊塗了。他也點頭,“嗯,不是絕症。美女明天就能接著活蹦亂跳。”說著把藥丸遞到她嘴邊,“吃了。”

阮念初皺眉,看看那顆藥丸,又看看他的臉,目光困惑,就是不張嘴。發燒令她的雙頰染上緋紅色,眼眸水潤迷離,唇微張,彆有一番妖嬈的%e5%aa%9a態。

厲騰輕聲:“乖。吃了。”

她說:“我不喜歡吃藥。”

“那你喜歡吃什麼。”

“糖。”

“那正好。”他冷靜自若,鬼扯起來眼皮都不會眨一下,“這就是糖。”

“哦。”阮念初好像真的信了。她笑起來,張嘴把那顆藥丸吃進了嘴裡,一嘗,就成了張苦瓜臉,“這糖一點都不甜。”

他把水喂給她,“新口味。”

阮念初乖乖地把水喝了,也乖乖地把藥咽了下去。厲騰動身,把水杯放到床頭的櫃子上,另一隻手卻依然抱著她,沒有鬆。

眼皮很重,阮念初困倦地重新閉上眼。天黑了,有清冽的微風吹拂她的臉頰,夾帶一絲溫熱和淡淡煙草味。她忽然噗地笑一聲,聲音輕啞柔軟:“我知道剛才那個東西是藥,不是糖。你又騙我。”

發燒的病人,說的當然也都是胡話。厲騰沒上心,手指撫摸她滾燙的頰,隨口應她:“我還有什麼時候騙過你。”

阮念初說:“你騙我,好多次。”

“比如?”厲騰微微挑了下眉。

這次阮念初沒有回答。她的思緒不知怎麼就穿越了七年光陰,回到了一切的原點,柔聲續道:“托裡說,過段時間這裡會來兩個大客人,你很忙。可是你腰上那麼長一條傷,起碼應該靜養半個月……”

厲騰沉默,握住她肩膀的手指無意識收緊幾分。不知過了多久,才很平靜地答道:“那個傷已經好了。”

“我很想家。”她聲音越來越小,快要沉睡,“你說,我是不是真的能活著離開?”

厲騰說:“能。”

她嘴角彎起一個很淺的笑,“出去以後,我一定會把這裡的一切都忘乾淨。”

厲騰說:“好。”

“包括你。”

他嗯聲,手指從她的眉心,鼻梁,唇,依次描摹下來,聲音低啞得可怕,“好。”

*

生病加疲累的緣故,這一覺,阮念初直接睡到了晚上的十點半。郊區的天照舊黑,但比市區裡要澄澈幾分,月上中天,邊上有依稀零散的星光。

她在床上睜開眼。

周圍環境陌生,空氣清新劑的味道掩蓋了那種很淡的黴味。她腦子一懵,坐起來,目光下意識地左右環顧。

房間門沒有關嚴,這一顧,就瞧見了走廊上的高大人影。

厲騰背對著她,半弓身,胳膊肘撐著外麵的欄杆,手裡拿了一根燒完大半的煙。欄杆外很開闊,遠遠望去儘是夜幕,隱有汽車飛馳而過的引擎聲。

阮念初垂眸認真回想。頭還有些疼,除了幾個不連貫的畫麵外,沒辦法記起其它。

她皺眉,抬手用力揉了揉太陽%e7%a9%b4,下一瞬猛想到什麼,趕忙掀開被子查看自己身上的衣物是否完整。

還好。

除了襯衫的領口被解開了兩顆扣子外,沒什麼變化。

“……”阮念初撫了下心口。

突的,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了進來,冷淡隨意,但又痞味兒十足,“怎麼,怕我趁你發燒虛弱把你睡了?”

阮念初一噎,數秒才沉著臉道:“防人之心不可無。”畢竟他喝了酒就能跑來強%e5%90%bb她,誰知道會不會做出更過分的事。

厲騰背倚欄杆,兩隻手臂往後搭在上麵,盯著她看。好一陣才淡聲道:“頭還疼麼。”

“沒什麼事了,多謝厲隊關心。”阮念初回答的語氣實在算不上好。她下了床,準備出去看看這是哪兒。

誰知動作太猛,腦子又是一陣眩暈。阮念初趕緊扶住旁邊的牆壁。

厲騰兩步就竄了過來,捏住她手臂,語氣很沉:“躺回去。你知不知道自己下午燒成什麼德行?”

“……”阮念初垂著頭沒有說話,胳膊動了動,掙開。

厲騰手僵在半空。

她抬眸,看了眼周圍,有氣無力地問:“這是什麼地方。”㊣思㊣兔㊣在㊣線㊣閱㊣讀㊣

厲騰收回手,臉色重回平素的冷淡:“一個休息站的旅館。”

阮念初一下皺緊眉頭,“我要回家。”

“不行。”他走出房間,手裡把玩打火機,道:“再休息一晚上,明天天亮我就送你回去。”

“……不行。”她原話還回去。這個屋子麵積不大,而且隻有一張床,她怎麼可能和他共處一室。

厲騰動作一頓,回頭抬眼皮,“怎麼不行?”

阮念初靜默幾秒鐘,很誠實地回答:“我不想和你待在一起。”

然後厲騰就不吭聲了。

好半晌,他才極淡地嗤了下,點燃根煙,淡聲:“阮念初,你覺得我成天就想占你便宜是吧?”

“……”她硬生生被卡了下,默然。

“我的房間在你隔壁。”厲騰沒什麼語氣地說道,轉身離開,“有事叫一聲。這地兒隔音差,能聽見。”

剛走到走廊上,身後就跟來一陣腳步聲。

厲騰站定,沒有回頭,“還有事?”

阮念初埋著頭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氣,吐出來,然後才抬起頭:“那天下午在西餐廳外麵,你說我說,你有喜歡的人。厲騰,那個人是誰?”

香煙的煙嘴瞬間被咬得稀巴爛。

他麵無表情,插在褲兜裡的兩手緩緩握拳,淡道:“不早了,你快回去睡覺。”

阮念初咬牙,往前走了一步,“那個人到底是……”話還沒說完,厲騰眼神驟凜,冷聲低喝道:“小心!”

她愣住,不明所以,他人卻已猛的飛撲過來,把她扯到身下死死護住。

阮念初驚詫轉眸。

剛才他們站的位置,已多了一枚打空的子彈殼。

☆、第26章 Chapter 28

Chapter 28

“你受傷沒有?”厲騰的聲音從咫尺傳來,很近,也很沉,語氣絲毫不見往日的冷漠。

“……”阮念初搖搖頭,眼睛驚愕地瞪大,聲音發顫:“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彆說話。”

厲騰打斷,單手圈住她迅速返回房間,腿一勾,關上了房門,動作極快。

阮念初蹲在門邊,心裡又怕又慌,結巴道:“是、是不是搶劫?”

厲騰臉上沒有絲毫表情,隻說:“待這兒彆動。”然後背抵門板往左移動,矮身半蹲,抽出了綁在軍靴上的傘刀。透過狹窄的門縫往外看,眼神冷靜淩厲,滿是殺氣。

阮念初當真不敢亂動也不敢說話。她心臟跳得飛快,幾秒後癟癟嘴,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音量自言自語:“倒黴催的,我怎麼老遇上這些破事……”

厲騰看都不看她,冷冷吐出幾個字:“安靜。”

“……”她驚了,感到不可思議,眉皺緊,用更更小聲的音量說:“我這麼小聲你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