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熙這講故事,自然是撿著宮宴上熱鬨的地方講。至於說關於刺客的事情,他不可能在兒子麵前露了口風的。
朱瞻元是仔細的聽著。
從這裡麵他也是聽出來了一些東西。
比如……
皇太孫的得寵,以及某些人的失落。
結合了這兩年來,朱瞻元得到了信息。朱瞻元可以肯定的是,皇太孫的位置很穩固。因為,大周朝的開國元勳們,全部去進了閻羅王。
嗬嗬。
至於這些開國元勳是因為年紀大了,自然老死的。
還是被宏武帝羅織了罪名,然後,入獄而冤死的?
朱瞻元不在乎。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對於一個帝王而言,隻要能穩定了世道,能讓普通百姓過上安穩的日子,在百姓的眼中這就是一個好帝王。
對於豪門世族而言,隻要給他們特權,讓他們有往上爬的階梯,那麼,頭頂上的主君就是值得效忠的。畢竟,豪門世族看著似乎是同一陣線的人,實際上,他們各有小圈子,各有各自的利益點。豪門世族內部的鬥爭,同樣是血淋淋的。
一個皇朝,利益就那麼大。
一些人占得多,另外一些人自然就以損失的。
鬥爭,無處不在。
帝王做的事情,是當一個裁判,是當好一個給大家分利益的至高者。
隻要這個利益盤子穩得住,豪門世族在這個利益盤子裡麵鬥,大家鬥而不和,又不出了圈子。這上層的爭鬥,就會被圈在一定的範圍內。這不會影響了百姓的生活,這離百姓的生活很遙遠。
帝王,帝王。
稱寡道孤的帝王,手段狠一些,做法毒辣一些,完全沒問題。
宏武帝滅了開國元勳的做法,也許在那些立過功,出過力,在建立大周朝過程中的某些人來講,是無情了些。
但是,對於大周朝的皇族而言,特彆是對於皇太孫而言,這真是功德無量。
東方的政治,講一個資曆的。
這些有資曆的老家夥,被宏武帝掃進了曆史的垃.圾堆。嗬嗬,在朱瞻元看來,這應該著將來就不太有老臣敢騎在了皇太孫的頭頂。
一個皇朝的帝王交接之時,也是脆弱之時。
老帝已死,新帝剛登基,這時候,□□很重要。
老臣的資曆太高,新帝壓不住的話,皇權旁落那是非常可能的事情。
君強臣弱,君弱臣強,這就是東風跟西風,注定了會倒向一邊的。
朱瞻元閉目想到這些亂七八遭的想法時,他娘小聲說話了,道:“五郎,瞻元似乎睡著了。”
“是啊。”朱高熙同樣小聲回了一句。
“咱們回屋吧。”福娘建議道。
“好。”朱高熙回道。
夫妻二人起身,準備離開。
“今天的宮宴,可是熱鬨?”福娘順嘴問了一句。
朱高熙壓低了聲音,說道:“今日宮宴上有刺客,準備行刺皇祖父,被皇太孫阻攔住了……”
“什麼?”
福娘顯然嚇了一跳。
“沒出什麼大事。”朱高熙忙解釋了一句,他又說道:“皇祖父無恙,皇太孫無恙,刺客當場全部斃命。唯有東宮的一位胡承徽因為擋在皇太孫身前,被刺客的劍擊中……”
朱高熙和福娘是越走越遠,聲音越來遠小……
朱瞻元沒有聽清楚後麵的話。
這時候,他是眼睫毛動了動……
東宮的胡承徽救了皇太孫?在朱瞻元的腦海中,這是一條重要的信息。
前一世,不是如此的。
朱瞻元明明記得……
案卷之中,皇太孫朱高錦常良娣,之所以能從昭訓升為良娣,就是因為有昨晚的救駕之功,入了宏武帝的眼中,入了皇太孫的眼中。
事情改變了,走向不同了……
胡承徽?
這個女人是誰?
會是那個皇太孫的庶長子生母胡氏嗎?
朱瞻元在一點一點的思考了問題。
他在理清了,這些脈絡中的關係。
突然,靈光一閃……
朱瞻元想到了,一些往事。
前一世,宣惠帝死後,他的後妃中,被他母親報複的胡氏……
胡氏,與他母親結仇的因果在哪裡?
會不會就是宏武十九年的小年夜,致使他母親前一世小產的人?
一種莫名的直覺,讓朱瞻元相信了他自己的答案。
朱瞻元的想法,已經離開了兒子小院的福娘夫妻是不知道了。彼時,朱高熙與妻子同行,二人在夜色之中,一邊走,一邊聊了話。
“我真慶幸了,你今晚沒去參加了宮宴。”朱高熙有些慶幸的味道。
“我倒寧可去參加了這一場宮宴,也不願意咱們的瞻元生了這一回的病。瞧瞧這孩子生病了,剛剛痊愈一些,就是活潑的性子。我寧可我們的孩兒,一輩子都是開開心心,快快活活。真是讓孩子們遭一丁點罪,我心疼……”福娘反駁了話道。
朱高熙聽後,牙疼。
因為,他不知道應該回話。
回是,回不是?
朱高熙不想妻子受傷害,他自然也不想兒子受傷害。
無論是為人夫君,還是為人父親,朱高熙都想他愛親人,全部像妻子所講的,一生開開心心,快快活活。
“沒事兒,瞻元這不是已經沒大礙了嘛。”朱高熙執起妻子的手,安慰了此話道。
“就是因為瞻元沒事兒,我才是這般輕鬆。若不然……”福娘不再講下去,這都要過年,應該講些吉祥的話。
宏武十九年。
臘月。
二十七日。
京城,晉王府。
拱衛司的指揮使帶頭,領著一校的力士,圍了晉王府。當天,拱衛司的力士從晉王府內,抓走了好些的人。
一時間,京城有些暗暗的震動。明麵上,人人皆是小心。
當天,晉王世子、世子妃,被宏武帝下旨圈禁在了王府內。
同時,燕王府內。
得了消息朱高熙有些受驚了。
朱高熙讓管家閉門謝客,他不用宏武帝這位皇祖父發話,自我先圈禁了起來。不管如何,在朱高熙看來,先躲個這個新年。
其它的,等上麵的發話。
宏武十九年,在一種很壓抑的氣氛中過去了。
宏武二十年,新年普一到來,晉王就上了請罪書。
宏武帝沒有理采,這位帝王是讓拱衛司的指揮司出馬,前往晉地,去把晉王一家請來京城。
嗬嗬……
說是請,指揮司離開京城時,那是帶了一廂禁衛軍的協從兵馬去的。
春,元月十五日。
拱衛司的人馬沒到了晉地。
晉王過逝的消息,就先是上了折子,快馬加鞭的遞上了京城。
第80章
拱衛司的指揮使大人很無奈, 這他沒到地頭, 正主先玩完了。
他應該如何辦?
晉王死了, 一死百了。
留給指揮使大人的卻是一個爛攤子。
無奈的指揮使大人到了晉地後,對待晉王府的一杆子皇孫與女眷們,那是隻能乾瞪眼,不敢去打擾半分。
這位拱衛司的指揮使大人在等待了京城的指示。
燕地。
燕王府。╩思╩兔╩在╩線╩閱╩讀╩
燕王在得了秘奏後。是沉默了許久。
最終,這位王爺召見了道衍和尚。至於他的心腹, 他自然也是召見了。
整個燕地何其大,燕王又是有野望的人。他經營之中的人才,自然是攏絡不少。這得用的,提拔上位。不得用的, 暗中慢慢替換就是。
總之,整個燕地裡,燕王是經營得如同鐵桶一般。
與心腹們商量了之後, 燕王是有了底氣。
他準備坐看風雲起,任那京城風波再大,他自然能旁觀者清。
不過, 燕王對於三哥的死,還是誇讚了一句。
“三哥,是一個真漢子, 拿得起, 放得下。”燕王的這一句誇讚是真的。在燕王看來,晉王的舉動,那無外乎就是被皇父拿捏住了把柄, 與其被圈禁,當一個落寞的皇子,後半輩子等死呢。
晉王乾脆的死了,死得何其利落。
那是半點不脫泥帶水。
晉王這一舉動,會不會讓皇父心軟?
燕王嗬嗬冷笑。
燕王與道衍和尚談笑之時,就是如此講道:“皇父不會心軟。皇父之心,何其狠也,何其硬也。兒子,兒子,在皇父眼中,不及萬裡江山的半分重要。更何況,皇父不缺了兒子……”
對於自己的皇父宏武帝,燕王自認為很了解的。
從小時候起,燕王就隱藏了一個他自己知道的秘密。
那就是燕王的身世……
作為一個被馬皇後養大的兒子,從小在太子的光環下,當了一個小可憐的燕王。那種被皇父區彆待遇長大的皇子……
燕王看得清楚,在他皇父宏武帝的心中,也許隻有太子才是兒子。
其它的,不過是血脈的延續的朱氏子孫。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小時候,燕王不是沒爭過,不是沒有表現過。不過,一切是一場笑話。爾後,燕王長大了些,懂事了些,他就自動當了太子的跟班……
當得心甘情願,當得五體投地。
總之,太子說往東,燕王絕對不會往西。太子說攆雞,燕王絕對不會抓狗……
也是因為得太子的看重,燕王才會在成年之後,說動了太子,得了燕地的封領。這個地方,算不得諸王藩地中最富庶的。但是,卻是燕王愛重的地方。
燕趙之地多勇士。
燕王曾經想過,他不在京城混日子,他不在富庶之地渾渾噩噩過一輩子。他要去北方,去領導燕地的勇士,去掃蕩了北方的胡人。
搏一個開疆拓土的青史留名……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總得留些名聲與後人。
後來……
後來太子死了。
太子的死,是一個□□,它讓燕王死燼的野心,是燃了起來。
頭頂的大樹,那讓燕王望而卻步的太子沒了。
都是皇父宏武帝的兒子,燕王想過,他若是繼承了皇父的宏偉誌向,他必然是讓大周朝功績耀眼青史,他必然納北疆之地為大周朝的牧場……
他要當一個青史留名的名君……
然而,事實給了燕王狠狠的一擊。
宏武帝不打算把皇位傳給了他的兒子,他要給他的孫子。那個沒有威望,那個憑借著是太子庶長子這個名頭的嫡係的庶孫……
“三哥,走好。”
燕王私下裡,祭拜了他的哥哥。
“將來有必要,我會代三哥照顧了侄兒們。”燕王說了這麼一句,他三哥晉王注定聽不到的話語。
至於說,宏武帝查出來的證據,燕王從秘報中,看到的晉王與白蓮教合作的事情。嗬嗬,燕王表示,晉王真那麼做了,也是可能的。
畢竟,他三哥已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