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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需要一段時間,任何事件在網上卻總是三天熱度。

汪子瑜的男友以及同伴,多半也害怕暴露他們強|奸和輪|奸的事,極可能會相互打掩護。高級會所這邊,發生這樣的事,對他們負麵影響太重,也不希望鬨大。

有這樣層層的原因,一旦證據不夠充分,被這些人逃脫的可能性很大,更是欺負死人不會說話。路漫密切注意事件進展,可不是專業人士,能幫忙的地方不多。

過了一段時間,她在新聞裡看到,顧南召律所裡一名律師接下了這樁案子。看過了照片,發現就是那一天在汪家見過的那個人。新聞裡說,這人姓吳,叫吳勇。

這周的周六要加班,周日有時間,路漫起床後,去超市買了一些水果蔬菜和肉,大包小包自己過去看望汪父汪母。出事後,路漫自己來過幾次,他們都認得她。

路漫幫忙做的午飯,幾個人卻都吃得不多。吃過午飯,她又幫忙收拾洗碗,陪著汪父汪母聊了會天。下午三點多,路漫準備離開,走到門口時,碰見了兩個人。

顧南召陪吳勇過來,沒想會見到了沈青溪。他並不知道沈青溪和汪子瑜是同學,一時隻想到她記者的身份這一層,想到她在管這件事,擰了眉。

路漫看到了顧南召,一怔之下打了聲招呼:“顧先生。”

吳勇朝她望過來了一眼。顧南召見她似乎準備走,說:“你……”他說著頓住,扭頭對吳勇說,“你先進去,我有點事,一會來。”吳勇便先走了進去。

顧南召看向路漫,低聲:“借一步說話。”

兩個人走出巷子,路漫看到顧南召的車停在巷子口。

顧南召直接問她:“你現在是在跟這次事情的報道?”

他蹙眉,眉眼間一抹凝重之色。

路漫搖搖頭,說:“沒有,彆的同事在跟。”停頓了一下,她解釋,“子瑜是我的大學同學,發生這樣的事……我擔心叔叔阿姨要受不住,有時間就來看看。”

顧南召臉色嚴肅,勸告:“你也不要來得太頻繁,自己注意點安全。”

路漫沒有應,轉而問了他一句:“顧先生,你準備接手這樁案子嗎?我看到新聞說你們律所的吳律師在負責……叔叔阿姨還是希望可以真相大白……”

人人都知道,人死不能複生,對於汪子瑜的男友那邊,最希望的是能花點錢把事情給壓下去,汪父汪母卻想要真相和公道。要錢容易,要真相和公道偏偏最難。

顧南召抬頭看一眼陰沉沉的天,緩緩吐了一口氣。

他緊擰了眉,低沉的聲音陳述一句:“沒有證據能證明他殺。”

第66章 花月正春風(八)

正式的屍檢報告出來以後,社會新聞和法製新聞都進行了報道。新聞說,汪子瑜身上除了墜樓形成的損傷,手腕、後背、%e8%83%b8脯也存在傷痕,下|體有撕裂的情況。

死者進入會所時,穿了大衣長裙和高跟鞋,死亡時,身上隻有一件長裙,且衣服存在撕扯的痕跡。由此,訴訟方合理懷疑死者生前在那間包廂遭遇過其他迫害。

初次審問時,包廂裡的四個人簡稱事發時,他們都在睡覺,完全不知情。到屍檢報告出來後,警方重新立案,對案發時的相關人員進行二次審問。

路漫看著這進展,感覺到要還汪子瑜公道有希望。隻要在她的體內發現了這些人體|液殘留,想要推論強|奸和輪|奸會更容易一點。

但真相剝開,汪父汪母隻怕會更加的痛苦。

警方和檢方不會把掌握到的所有證據公開,後續的審問與訴訟,案子的進展,都需要時間。各方都在為了這個案子而奔波,路漫沒有聽勸,仍去探望汪父汪母。

一直到二月五日,汪子瑜生前的男友彭某等四人因為涉嫌輪|奸被警方依法批捕。春節臨近,路漫要準備回去陪沈青溪父母過年了,走之前,她抽空又去了汪家。

出租車停在了巷子口,路漫提著東西從車上下來,看到顧南召和吳勇。他們臉上留有憤怒,似乎剛剛吵過架或因什麼起過了爭執,兩個人當下都煩躁的在抽煙。

看到路漫,顧南召稍微愣了一下,順手掐滅了煙。見她提的東西不少,他主動上前來幫忙,陪著她走到汪家門口,才將東西遞回給了她,又折了回去。

路漫是下午才過來的,也沒多待。見過汪父汪母,陪他們稍微聊了會天,她就起身告辭了。走的時候,路漫塞給了他們一個紅包,裡邊是兩千,給他們過年用。

從汪家出來以後,她遠遠看到顧南召等在巷子口。路漫走過去,吳勇已經走了,剩下顧南召自己。他手裡拿著車鑰匙,見她出來,問:“準備去哪兒?”

路漫抬手將頰邊的碎發彆到耳後,她看著顧南召,臉上淡淡的笑容:“外麵天冷,也沒什麼事,打算直接就回去了。”

顧南召略略沉%e5%90%9f,又問一句:“沒幾天該過年了,什麼時候回家?”

路漫說:“訂了周五晚上的機票。”

那意味著這多半是他們年前最後一次見麵。

顧南召終於問:“沒什麼事,要不要陪我去轉轉?”

路漫坐進了顧南召車子的副駕駛座,看他沉默的開車。看一眼他被從擋風玻璃照進來的日光籠罩住的俊美風流側臉,路漫忽然開口:“發生了什麼事嗎?”

顧南召不知是否在想事,慢了半拍才回過神。

他扯了下嘴角,低低道:“是有一點事,今天心情不是很好。”

顧南召話止於此卻沒有多說的打算。

路漫也不追問。

顧南召一路將車開到了郊區的那一處戲園子。停好車後,顧南召先下車,繞過來幫路漫打開了車門。不同上一次來時的風雨飄搖,這兒的深冬又是另一種風景。

他們沿著廊下往裡走去,庭院裡的樹木不少都隻剩下光禿禿的樹乾。牆邊栽種著幾棵綠萼梅花,盛放著,離得近了,能聞到空氣裡若有似無的梅花香氣。

今天晚上的演出依然是《桃花扇》,不是上次的那一折。顧南召今晚的話很少,路漫便隻是真的陪著他,安安靜靜。他們都專注的看著台上的表演。

“……大道才知是,濃情悔認真……回頭皆幻景,對麵是何人……白骨青灰長艾蕭,桃花扇底送南朝……不因重做興亡夢,兒女濃情何處消……”

濃情悔認真,濃情何處消。

哀哀的唱詞,路漫聽到附近有低低的啜泣聲傳來。她朝顧南召看過去一眼,旁邊的人似乎有所察覺一般的,轉過頭望住她。一出表演結束,周圍有鼓掌聲響起。

他們坐在角落裡麵,四目相對,無人出聲。直到掌聲消散,路漫先彆開眼,低下頭去沒說話。這次,上回那位青衣倒沒來同顧南召打招呼。

觀眾陸陸續續退場,路漫和顧南召走在人群最後,兩個人誰也不看誰。冬天天黑得早,他們出來時,外麵已經徹底暗下來。沿著長廊往外去,她故意落了一步。

路漫走在了顧南召的後麵,深色的大衣利落穿在他身上,越顯出一種身姿挺拔的感覺。年齡沒有成為他的負擔,反而加重了他正經起來時身上散發的成熟魅力。

其實對於路漫來說,才三十四歲的年紀,她完全不會覺得一個人老了。二十多歲的小年輕都忙著奮鬥拚搏,三十多歲反而才是真正經濟自由、思想獨立的年齡。

她甚至是覺得,三十多歲,分明是一個人一生中最好的時期——真正盛年之際。如果二十多歲順利,到這時多半不用為錢發愁,也擁有更多的話語權。

路漫想想,真的要論起來,她經曆過那些其實屬於彆人的人生,也是一天一天一年一年走下來的。這麼累積起來,大概不是彆人怎麼,而是她實在……任誰在她麵前也不老。

兩個人維持一前一後的順序走出戲園子。◢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顧南召開車帶路漫到一家五星級酒店的餐廳去吃的晚飯。直到入座後,他或許心情已有所好轉,說了一句:“之前說有機會再請你聽戲,我也算說到做到了。”

路漫應了一聲,想了想道:“我記得,這是一個悲劇,李香君和侯方域最後也沒有在一起。不過在那樣的環境下,兩個人最後出家了,也可以說另一種圓滿。”

顧南召笑了笑:“那麼曲折坎坷,也沒有能走到一起,不會覺得太苦了嗎?”

路漫搖頭,也笑笑:“悲歡離合才叫人生。”

顧南召抬抬眼,有些無奈的模樣:“你一個小孩子,哪來這樣的感悟?”

路漫橫眉,睜大眼睛佯怒:“你又是幾歲,說我是小孩子?”

顧南召認真的思索了半晌,坦然的看看她:“至少要比你大一輪吧。”

路漫像迅速心算他的年齡,反問:“三十四?”

顧南召點點頭,看她皺眉,隻笑問:“怎麼?終於發現我這樣老?”

路漫支支吾吾般道:“沒有……”

顧南召望住她。

她微微紅了臉,低下頭去輕聲說道:“……才三十四歲,不算老。”

顧南召看著對麵坐著的人,微愣之下,又笑了笑。

他沒有接這一句話。

兩個人吃好飯,時間尚早。

顧南召又帶路漫到酒店頂層的酒吧長廊去坐一坐。

用晚飯的時候,顧南召已經喝了些酒,到了這裡更是放肆。隻是不要路漫陪著一起喝,他笑說:“你明天得上班,何況司機放假,待會要勞煩你來開車才行。”

雖然顧南召沒有和她談及,但路漫不難知道,他今晚心情差,是因為下午和吳勇之間的一場爭吵。儘管確定輪|奸事實,可他們依然沒證據證明汪子瑜是他殺。

汪父汪母不肯相信女兒自殺一事,堅持是汪子瑜的男友將她推下樓,吳勇在明知沒證據的情況下,竟答應為他們做辯護。在顧南召的眼裡,他純粹是意氣用事。

意氣用事卻是最沒有用的。

兩個人意見不合,自然是要大吵。

這是顧南召工作上麵的事,他自己沒有提,路漫不好多說或是多問。退一步說,他自己可以處理這些事情,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