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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走他的心 容光 4308 字 6個月前

得異常努力地克製住自己,不要在路成民一把辛酸淚的時候撲哧一聲笑出來。

對於路知意來說,大三這一年有三件大事。

其一,開學不久,趙書記親自找她去辦公室麵談,說是由於她兩年來成績優異、在學業與各種校級活動中表現出色(畢竟年年都是年級第一,大一時參加校慶的舞蹈表演,大二的運動會第二次參加了女子五千米並一舉奪得第二名),學院開會討論後,決定撤銷大一時對她的處分。

雖說政審一直都會成為她的阻礙,但沒有記過處分對於路知意這樣品學兼優的學生來說,是一件非要重要的事情。

趙書記坐在辦公桌後,雙手交叉、擱在桌上,很認真地看著眼前的孩子,說:“當初的事情,處罰你是因為規章製度,並不是因為你品德有虧。我知道,有政審在,你想當飛行員的心願可能會有很大阻礙,但是我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規矩是一成不變的,你能因為成績優異、表現出色,在大一的時候得到學院的酌情處理,就有可能在將來就業時得到意料之外的機會。”

那番話說得路知意跟打了雞血似的,忽然之間對未來又重拾了希望。她的努力不是沒人看見的,規矩是人定的,就好像陳聲那樣,他才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學生,可他因為個人能力出色,不也一樣走上了理想中的道路嗎?

他比誰都厲害。

她也要拚了命向他靠攏才行。

第二件事,大三下學期,她也同樣拿到了去加拿大實訓的名額。

你看,她這不是踏著陳聲的腳印踏踏實實往前走了嗎?他走過的路,她都奮力去走一遍,興許在加拿大實飛的時候,她也能看見他曾經看見過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樹。

與此同時,蘇洋和她同行。

路知意把消息捎回家時,路雨簡直要去縣城的廟裡燒高香了,好在路知意拉住她,說人民教師不可以怪力亂神。不是篤信佛教的人,就彆輕易跑去燒什麼香。

第三件事,去加拿大之前,校招來了。

路知意忐忑不安地投了幾家簡曆,川航的、國航的、東航的……幾大航空公司她都去了。人家一看她的簡曆,又是女飛行員,眼前一亮,可二麵時一問及更深入的個人情況,聽她坦白地將家庭成分一說,就緘默了。

國家有政策,政審有汙點,沒法當飛行員。

這是鐵律。

路知意那點僥幸之意終於被好幾輪的拒絕刷得個一乾二淨。

她想,趙書記也許隻是為了鼓勵她,並不是真的認為她能靠自己彌補政審上的缺陷。夜深人靜想起來時,她在床上翻來覆去,也覺得如鯁在喉,到底是意難平。

都說禍不及妻兒,為什麼僅僅因為父親當年犯過錯,她就得為此承擔責任?可這樣的意難平是沒有結果的,她一不願埋怨父親,二找不到解決方案,到頭來隻能一籌莫展地期盼著會有轉機。

好不容易學了三年飛行,好不容易過了飛行執照考試,若是到最後也沒法如願以償成為一名飛行員,這些年來的努力是為了什麼?

她開始去查閱國外的飛行員資料。

有沒有可能她無法加入國家航空公司,但繞過政審這一欄,去國外飛行?

蘇洋說:“天無絕人之路,咱們去了加拿大問問那裡的教員,我就不信學飛的人到頭來隻有這一條路可走。”

抱著這樣渺茫的期望,路知意去了加拿大。

起初的一段日子,語言關很艱難。原來並不是你在國內各項考試都取得高分,就能適應國外的語言環境,加拿大人有加拿大人的口語,當地的俚語、俗語,和你在考試中聽到的標準對白根本不同。

吃飯時,那裡的人對她說:“Time’s too short. Do, just binge。”

她一頭霧水,揣測對方讓她及時行樂,彆吃東西,出去嗨?

再三溝通,她才明白,對方告訴她訓練太緊張,午飯時間有限,細嚼慢咽來不及,還是狼吞虎咽吧。

飛機上,她的澳大利亞籍教員坐在一旁,要她在起飛前彙報各項數據。

她自己彙報就很順利,他一問起來她就卡殼。卡殼的原因是,澳洲口音簡直可怕,她總是聽懂一半,還剩一半全靠猜。

去加拿大這一年,路知意覺得自己進步最快的是想象力。

聽了上半句,聯想下半句。

看著對方的表情,揣測他的意圖。

有時候隻聽懂幾個單詞,大腦就開始飛速運轉,自動補全對話= =、

苦。

日子真苦。

可那段日子裡,她過得充實忙碌,緊張到一空下來就隻能睡覺的生活節奏裡,她竟也能找到些許樂趣。

機窗外的藍天不見一絲霧霾,起飛後,廣闊無垠的山河逐漸變成微縮景觀。

食堂的三餐無比豐盛,中式西式二者有之,同行的人全都胖了一圈。

蘇洋摸著自己的腰,第一個月說:“我懷上了。”

第三個月說:“懷半年了。”

臨走時,麵無表情:“可能要生了。”

她聽著來自世界各地的口音,看著加拿大地廣人稀的壯麗美景,總是忍不住去想,她正踏著他的足跡,看他看過的美景,體驗他有過的艱辛,朝他堅定不移地走去。

那條路的儘頭,她也許不能和他並肩而立。

但對她來說,喜歡他、仰慕他、靠近他,是她一個人的事情。

轉機出現在快離開加拿大的時候。

那一天,當她出色地完成飛行任務,將大型客機停穩在陸地上時,她的澳籍教員側頭問她:“Susie, you know there’s a boy in your college named Sheng?”

Susie是她的英文名,有的中文發音對西方人來說很難正確讀出來,為方便外籍教員稱呼,同行的人都起了相對簡單的英文名。

路知意聽聞陳聲二字時,表情一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驀地抬頭看著Tim,問:“You know him You saw him two years ago?”

看她這反應,Tim基本上確定她認識陳聲了,咧嘴一笑,答道:“Certainly. All of the coaches here know him. He is the best, the best among all the students from your college I’ve ever met these years.”

他是最棒的,這些年來,中飛院年年都有學生來,陳聲是最棒的。

Tim說,他基本上不需要教員做過多指導,就能出色完成各項任務,最後還拿到了唯一一個優秀飛行員的稱號。

當然,陳聲的英語也是最好的,和各個國家的教員都處得極為熟絡,每逢休息日,還會呼朋喚友一同去登山遠足、PUB小酌。路知意腦補,這可能不止是因為他有個人魅力,還和他有錢分不開……要不然,這些嚴厲的教員為什麼單單和他成了朋友?

路知意的訓練已經結束,不再需要Tim的指點,因此剩下的日子,多是一邊實訓,一邊聊天。

從Tim口中,她得知了與陳聲有關的更多事情。

於是這一趟加拿大之行,仿佛不隻是踏著他的腳印往前行,更多的,是參與他曾經的人生。

最後,Tim對她說:“Do you knoart of him I like most?”

你知道我最喜歡他什麼嗎?

Tim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說放著大好的民航公司不去,他選擇去了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中國南海,加入海上飛行救援隊,年紀輕輕就這麼不怕死,真叫人佩服。

那一刻,路知意在八千米的高空,險些忘了自己在飛行。

她血液一滯,腦袋一空,不可置信地問Tim:“What he is doing now Say it again!”

Tim一愣,頭一次聽見路知意用這樣直截了當毫不客氣的命令口%e5%90%bb對他說話,還真是懵了一瞬,重新說了一遍。

你不知道嗎?

他在加拿大一邊實訓,一邊和已經簽訂的中國民航公司毀了約,好像還賠了不少錢,最後加入了中國南海海上飛行救援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一刻,路知意的眼前仿佛有煙火炸開,四肢百骸都不聽使喚了。

事實上,大腦也失靈了。

他騙了大家。

他根本沒去川航工作。

因他從不更新社交平台,從不與無關緊要的人過多往來,這一年多她壓根沒有得知過任何關於他的消息。武成宇不知道,彆人也不知道——

等等,她從不敢向人問起陳聲的消息,那些人惦記著她和陳聲過往的感情糾葛,所以也從不在她麵前提起他來。

也許並不是沒人知道?

也許隻有她不知道而已!

路知意震驚地坐在駕駛艙裡,窗外是一片蔚藍色的蒼穹和白茫茫的雲海。她忘記了自己身處八千米高空,忘了還有Tim坐在身旁,忘了麵前還有複雜的飛行係統等著她去操作,生平第一次,她在飛行期間成為一具行屍走肉,腦中空空如也。

慢慢地,有什麼東西明朗起來,像是一隻手撥開雲霧,露出了一星半點湛藍色的天空,有一個念頭冒了出來,緊緊地攫住了她。

海上飛行救援隊,需要政審嗎?

作者有話要說:  .

今天早上醒來發現來姨媽了,由於昨晚喝了兩杯冰奶茶,我在床上生不如死了一整天。這一章可以說是我和我最後的倔強了。

要不是我的倔強,你們看不到今天的更新………………

紅包我晚點發,先爬回被窩,名單和明天的二十個100jjb一起公布。

事業線要開始了。

陳師兄他……難不成是……用迂回曲折的方式……給小紅一個暗示?

明天見,我繼續去生不如死。

☆、第65章 第六十五顆心

沿海地區夏季多雨,上一秒還晴空萬裡,下一秒就能下起傾盆大雨來。

這一天之內,老天爺陰晴不定了好多回,眼下正在下著今日的第四場暴雨。

夜裡十一點三十一分,陳聲被電話吵醒,翻身而起,猛地躍下床去接通座機。從電話鈴響到他接起電話,字句清晰地說出“第三支隊,陳聲”,前後不過短短五秒,看得出,這種狀況常常發生,他已形成條件反射。

與他同屋的淩書成也下意識翻身坐起,前一秒還睡眼惺忪,下一刻就跳下床來穿製服。

陳聲在接命令,他就迅速推門而出,從走廊上挨個挨個門地敲過去,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