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肇抱起來,捧著望遠鏡四處看,先指對而,汙水處理廠的樓:“爸爸,這個樓距離最近,但是層高不行,矮了一層。”

最近的是一幢層高隻有六層的矮樓,雖然距離會近一點,但乾部病房在八樓,它的層高不夠。

閻肇悶聲說:“再找,不要局限於800米的狙擊距離,遠一點,在2000米的範圍內找,因為目前新式的狙擊槍,大部分的射程,可以達到2500米。”

小狼捧著望遠鏡,慢慢看,終於,咦的一聲:“爸爸,那幢可以,但是需要一把M21,不然,1300多米的距離,風會把子彈吹偏離的。”

“再看看,還有沒有彆的方位。”閻肇耐心說。

他心裡應該有更合適的狙擊位,但他是在引導小狼,讓小狼自己發現它。

閻東雪不太清楚小狼在乾嘛,說:“嫂子,你家這孩子說話,咋人聽不懂啊?”

陳美蘭一聲苦笑,心說,狡猾的閻肇啊,總是能把她耍的團團轉。

要說於首都找一個國際殺手,泱泱人海,上千萬人口,當然不容易,但顧霄的位置是不會變的,他目前還坐不起來,但他總會康複,總會坐起來,站起來四處活動。

而南洋那幫股東,是在國際上乾廢料處理業務的,都是顧霄培養出來的頂尖人材,要送他們的恩師上路,一個狙擊手屬於最低配置了吧。

閻肇這法子倒好,他不找人,他找狙擊點,以點打而。

要真有那麼個國際殺手,小狼站在這兒,通過望遠鏡就能找到他。

閻肇個王八蛋,不愧是上過戰場殺過敵,西平市能叫人聞風喪膽的活閻王。

他這破案的法子無敵了,一個小時,也足夠了。

顧霄今天清醒的時間非常長,伸長了脖子在看著小狼,這孩子代表著一個真相,一個殘酷的真相,一個足以抹殺他在南洋二十年,以金錢,以血沫撫養的孩子們,會不會真的想要殺他的真相。

而閻佩衡,則依舊大馬金刀的坐著。

看著小狼和閻肇,就仿佛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平常自然。

第143章 One Night in 北京(這雖是蘇文的東西,可也是)

“爸爸,那兒!”小狼突然說。

孩子把望遠鏡給了他爸,揚頭看著他爸:“左邊那幢樓雖然隻有七層,但它上麵有幾間磚搭的小房子,爸爸你看,是不是剛好?”

閻肇沒接望遠鏡,卻伸手問陳美蘭要了大哥大,說:“爸爸現在就去看。”

陳美蘭覺得,當有個名詞叫閻肇速度,在他這兒,任何事情,但凡他想處理,那個速度都是由他自己來決定的。

病房特彆大,雖然顧霄吃不了東西,但是這種乾部病房每天有標配的水果、乾果,以及各種小點心,還有各種飲料,牛奶,國級待遇嘛,一般人享受不到的,而閻東雪,給吃胖了一圈兒。

“媽媽,好渴。”小狼說。

孩子的汗從額頭,兩鬢,脖子窩兒裡不停的流著。

閻東雪啪啪幾聲,打開幾瓶飲料,把點心和水果端了過來:“給,挑一樣吃。”

小狼是會挑的人嗎,噸噸噸,什麼健力寶,純牛奶,高樂高,全是他的愛,在寂靜的病房裡,他就跟隻小鬆鼠一樣,咕唧咕唧,不一會兒,幾乎要把所有的零食全消化完了。

時間一分一秒,陳美蘭好奇那個殺手長啥樣兒,想要看看,但抱著望遠鏡看了半天,怎麼一片黑啊,難道國際凶手是個黑人,她看不見?

閻佩衡忍不住了,說:“美蘭,望遠鏡要揭蓋子才能看的。”

所以看了半天,她連望遠鏡的蓋子都沒揭?

閻佩衡臉色很不好,蠟黃蠟黃的,現在是八月,饒是這屋子裡有空調,人穿幾層厚厚的衣服也受不了,顧霄躺著,還一直有閻東雪替他按摩身體,當然舒服,但閻佩衡受不了啊。

陳美蘭估計閻肇一時半會回不來,就說:“爸,咱們先下樓吧,我替你掛個號檢查一下`身體,掛點液體,一會兒咱再來等?”

“不用。”閻佩衡擺手說:“我身體很好。”

說著,他站來起來,抱臂轉來轉去,時不時望一眼窗外。

閻肇是去抓凶手,找證據了,閻佩衡當很擔心,不過那種擔心,他不會表現出來而已。

陳美蘭看得出來,老爺子搖搖欲晃,但是在顧霄麵前,閻佩衡又焉能服輸,她想了想,又說:“爸,小狼也該回去練槍了,他在首都頂多就住一個多月,他喜歡讓您教他,您去教教他射擊吧,閻肇一時半會兒,肯定回不來。”

小狼要回了西平市,實彈射擊就得丟下,重新回去拿氣槍,他在首都的時候,爭分奪秒,確實不能浪費時間。

這個理由足夠,而且閻佩衡也沒想到閻肇會那麼快回來,是而站了起來,準備要走。但就在這時,外麵突然有人在喊:“哎這位同誌,你不能亂帶東西進去。”

腳步沉沉,閻肇已經要進門了,從他出門到現在,也不過半個小時。

哐啷一聲門開,他帶著一股風撲了進來,有倆護士也追了進來。

但看到閻佩衡肩膀上的軍銜,對視一眼,倆護士又悄悄退出去了。

閻肇空身一人,一手大哥大,一手提著個給一塊舊舊的小毯子包裹著的東西。

進了門,刷的一把撩開那塊小毯子,居然是一杆狙擊槍。

這速度簡直無敵了,但是國際殺手呢,他逮到了嗎,而且在陳美蘭想來,要不逮到人,不把人逮到顧霄麵前,這事就不算完。

槍這東西軍區多得是,實彈靶場裡一排排,從百年前的老槍,到現在最新式的槍,狙擊槍,衝鋒槍,手槍,應有儘有。

不說閻肇可以進去練,就小狼都能逮一把。

隻憑一杆槍,怕是說服不了顧霄吧。

果然,閻肇來的太早,閻佩衡都有點慌,聲音一厲,老爺子開吼了:“人呢,狙擊手都沒逮到,你就這麼回來了,你還是個五年的老公安,就這麼辦事的?”

顧霄於喉管裡,也冷嗤了一聲。

氣從他割開的咽喉處漏出來,嘶嘶作響。

雖說人在病中,但顧霄的目光眼神,無一不冷,就好比這是閻肇父子給自己演的一場戲,他雖垂死掙紮,但他願意看笑話似的。

閻肇解釋的不急不慌:“爸,既然狙擊點是固定的,我下樓的時候就會聯絡首都公安,而目前,顧教授根本坐不起來,不是最佳狙擊時段,狙擊手隻會每天去觀察情況,又怎麼可能一直守在狙擊點,所以他人不在,但是當我和公安一起前去,就可以發現他的行蹤,公安自會去逮捕他,我把槍帶來,不就行了?”

這話聽起來也算合理。

但隻憑一杆槍,就能證明真是顧霄的徒弟們意欲謀殺他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閻肇手裡那杆狙擊槍上。

重重一杆狙擊槍,被閻肇提著,小狼伸手摸了一下,仔細打量了一番,才說:“爸爸,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槍。”

閻佩衡也在仔細打量。

為什麼小狼沒有見過它,因為它是一把改裝槍,仔細觀察了一下,閻佩衡判斷出來了,這是拿美產的TAC―50狙擊槍改裝的,小狼現在能玩的機槍,射程在800米就頂天了,但這玩藝兒,因為經過改裝,有強大的後座力,和瞄準性,射程能達到2500米左右。

這是一把最新型,也最先進的好槍,而且是美國禁止外售的軍方用槍,隻用在戰場上。

華國軍方,即使陸軍方麵,也采購不到這種槍。

再伸手摸了一遍,手到槍托處,掂起來一看,閻佩衡就明白,為什麼單憑它,閻肇就能當作證明了。

在槍的尾端有一塊徽章,中間是紅色的盾牌,上麵是銀色的新月托著五顆新,而在槍身上,有一行大字:Majulah Singapura。

這個閻佩衡認識,顧霄當然也認識,南洋國徽。↙思↙兔↙在↙線↙閱↙讀↙

那行英文字母的意思是:前進吧,新加坡!

而那張包裹槍支的破布,則是一塊綠色的小毛毯,乍一看,閻佩衡有點熟悉這東西,眼熟,特彆的眼熟,這是他家的老物件兒。

閻肇把它輕輕提了起來,遞給了閻佩衡,溫聲說:“給,爸,我娘的東西。”

那是一塊緣邊包了一圈布的小毯子,本身並不大,很多地方還有被火燒過的痕跡,閻佩衡接了過來,團在懷裡,好半天,回頭看顧霄:“顧教授,你的學生們拿老子家裹孩子的繈褓裹著一把鑲著南洋國徽的槍,準備來乾掉你,你說說,他們對你,這算什麼待遇?”

說著,他突然刷的展開,把那塊小毯子亮到了顧霄麵前。

軍綠色的小毯子,緣邊縫著一圈老式藍粗布,一針一線,紋路既細又密。

顧霄看著毯子,忽而整個人挺直,喉管裡的痰嘶呼啦呼啦響了起來。

他這是被痰給堵住喉嚨了。

閻東雪學過護理,這方麵不需要叫護士,立刻上吸痰設備,替顧霄吸起了痰。

閻佩衡,閻肇,小狼,老閻家的三個男人,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

這塊小毯子,要論溯源,它是閻佩衡的。

是閻佩衡和蘇文結婚時,單位發的獎勵。

本來,是一塊可以鋪雙人床的大毯子,但是新婚之夜,閻佩衡太過激動,把炕燒的太熱,不說夫妻倆在新婚之夜差點給炕燙爛了屁股,這毯子也給燒掉了一大塊,後來蘇文就把它改成了個小毯子,一直在做過幾個孩子的繈褓。

每一個孩子出生,都是它在裹。

軍工品質,百磨不爛,裹大了四個呱呱而啼的小嬰兒。

當時,閻星死後,顧霄是被扒了全身衣服,隻著一條內褲挨的打。

打完之後,他的衣服自然也被彆人搶走了,還是一條內褲,他被鎖在閻西山家的廳屋裡。

衣服,人的尊嚴。

蘇文沒有多餘的衣服,就從家裡帶了這塊毯子,用來裹顧霄。

顧霄披著它去了南洋,一直珍藏著這東西,而且給他的股東們也曾展示過它,還曾說,若自己哪天死,請他們一定記得,用這塊毯子裹著他的骨灰,送回華國,送到西平市的蓮花庵。

他說除了這東西,彆的任何東西都不配給他做裹屍布。

所以,這雖是蘇文的東西,可也是顧霄的裹屍布,是無兒無女,醉心事業顧霄夙夜難昧時,會裹在身上,寸步不離,二十年的東西,也是他在死後,不要綾羅綢段,要裹著骨灰盒的東西。

他不止一次的跟股東們說過:“我一旦死,你們一定要拿它裹著我的骨灰盒,任何有價值的東西,都比不上它,哪怕南洋國旗。”

徒弟們自然答應的很好,甚至,有誰能摸一下這塊小毯子,於他們都是一種榮幸。

何其諷刺。

他的徒弟們這算是照做了吧。

真正國際範兒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