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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肇於是說。

閻佩衡點了點頭:“可以。”

他今天約了閻三爺,倆人許久未見,要聊一聊,再下幾盤棋,到時候讓小旺幫他們燒水倒茶。

家裡的事情商量定,陳美蘭和閻肇就帶著倆小的出門了。

出門的時候,分明還見小旺在門口跟他們說再見,結果車才出了村子,突然,閻肇聽見後備箱在怦怦作響,於是把車停在路邊,打開後備箱一看,就見小旺躺在後備箱裡,臉都已經憋青了。

說好了陪爺爺的,卻鑽進後備箱跑了出來?

閻肇氣的大巴掌都揚起來了,好在這時陳美蘭下了車,連忙說:“行了,齊鬆露今天正好在家,閻衛肯定也要來,小旺出來就出來吧,正好給咱爸和齊鬆露一個相處了解的機會,這不挺好?”

凡事,在一個麵兒上看,你覺得它不對,那就換個麵看嘛。

嘗試著換個麵考慮,氣兒不就順了?

陳美蘭是老太太心理,凡事心平氣和,有時候,真看不慣閻肇這種年青人血性方剛的脾氣。

閻肇開車,說是要去火車站,就這會兒,他才要給陳美蘭講一講,那位他所看好的,銷售經理的傳奇人生。

這不,閻肇開始講了:“這個人曾經混過社會,在西平市也算赫赫有名,坐過一年牢,當時,牢裡全是他的死敵,不過進監獄一年時間,他不但沒挨打,而且很快就成了獄霸身邊的二號人物,那一年牢坐得挺舒服。”

“你接著說。”陳美蘭說。

人嘛,坐過牢沒關係,知錯善改就行。

“一年後出獄,他進了一家酒廠做銷售,半年時間,讓那個酒廠的銷售業績翻了三倍,銷售業績變好之後,酒廠老板買了一輛夏利車慶祝,但就在提車的當天,老板喝多了,開車連撞三人,最後不但賠錢賠的傾家蕩產,而且自己也鋃鐺入獄,酒廠宣告倒閉了。”閻肇又說。

陳美蘭於是問:“接下來呢?”

“接下來,他又去一家摩托車銷售店銷售摩托車,本來半死不活的店,他去了之後,接連三天,每天能幫老板銷售五台摩托車,老板有了錢,跑去賭博,在賭桌上給人捅了刀,摩托車店也倒閉了。”閻肇又說。

聽起來,這人是個災星啊。

但能力確實強,走哪都能賣貨。

陳美蘭愈發對這個人好奇了,連忙問:“然後呢,三哥,快說。”

小旺和小狼幾個也在專注的聽著,想聽這人接下來,又乾了些啥。

而據閻肇的講述,這位搞銷售的奇材,接下來又賣過肥皂,也賣得特彆好,不過化妝品廠的老板有錢之後包了個小三,而後,原配一怒之下,一把火把化妝品廠給燒了,老板也給燒死了。

接著他又去賣火腿腸,搞銷售也是一流,但是,銷售一搞起來,火腿腸廠為了銷量量,沒注意生產,有幾根腸子裡卷進去了死老鼠,產品流通到市場上,被人吃出來之後,鬨到工商所,工商所把火腿腸廠給封了。

這個老板沒有死,但是跟那位銷售奇材打了一架,捅了對方一刀,現在也鋃鐺入獄了。

聽閻肇講完,陳美蘭半天沒吭氣兒。

小旺猶豫著說:“爸爸,你說的這個人,怎麼跟了哪個老板,哪個老板就出事啊?”

圓圓懂得人情事故比較多,說:“他是不是八字不對,專克老板呀?”

陳美蘭深深點頭:“聽起來是個人材,就是比較費老板。”

繼而,陳美蘭又問:“三哥,你是不是看我特不順眼,想換個媳婦兒?”

她本不過開個玩笑,小旺頓時啊的一聲,安全帶都解了。

小狼也一個蹦子跳了起來,一聲怒吼:“爸爸!”

閻肇也不慣於開玩笑,把車停在了路邊:“美蘭,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陳美蘭連忙擺手:“我開玩笑的,活躍一下氣氛,你們急啥。”

倆男孩兒重又坐了回去,但小狼依舊不高興,小嘴嘟了起來。

雖說還沒見人,但聽對方如此傳奇的經曆,陳美蘭覺得閻肇沒看錯,對方確實是個銷售奇材。

不過也太費老板了一點,他跟過的老板似乎全都非死即傷。

身為271的總經理,陳美蘭就不由的有點膽怯,這樣的人,自己能不能駕馭得住。

轉眼已經是火車站了。

火車站周圍是一大片棚戶區,這地兒住的大多是外來打工者,以及晚上在街麵上跑的流鶯,站街女們。

閻肇今天沒有穿製服,穿的是夾克,下了車,示意幾個孩子跟緊點兒。

邊走,又邊跟陳美蘭解釋:“因為他一直克老板,如今整個西平市算是有小名氣,找不到工作,在火車站偷雞摸狗,應該就住在這一片兒,一會兒我逮他,逮住了你跟他談,要你想要他,就帶他去271,不想要,我逮他去公安局。”

原來還是個現形犯罪分子。

如今港台片多,大多是警匪片,幾個孩子看得也多。聽說爸爸要抓的是個小偷,就連圓圓都被調動起來了,走的躡手躡腳,但是心情格外雀躍。

小旺更是磨拳豁豁,嘴裡還在念道:“站住,不準動,我是香港皇家警署,閻望奇督察!”

就在一間小平房門口,閻肇示意陳美蘭帶著孩子退後,輕輕敲了兩聲門。

“誰啊?”屋裡有人問。

閻肇刻意壓低嗓門,才咳了一聲,突然之間,側麵的窗戶一聲響,說時遲那時快,有個人從窗戶裡翻了出來,閻肇還在門邊往過去追,小狼就跟頭小豹子似的,兩條小短腿跑的極快,衝過去就是一拳頭。

“哎喲!”那人一聲悶哼,捂著肚子,彎腰半天,給閻肇扶著,才直起了腰,再過了好半天,吐了幾個字出來 :“好硬的拳頭。”

這是一個瘦脫了形樣,頭發又長,滿臉胡茬的男人。

不過隻是一眼,圓圓就認出他來了,喊了一聲:“胡叔叔”

“招娣?哎呀小丫頭,我剛才正在看《歸城》,小丫頭,你演得真好。”對方說。

但是嘴裡在說,他突然一個聳肩,要不是閻肇一把拎住了脖子,轉身還是想跑。

陳美蘭卻是打量了半天才認出這家夥來:“胡小華,是你吧?”

連著克死了好幾個老板,但是搞銷售一流的銷售奇材,陳美蘭還以為是何方神聖呢,卻原來是胡小眉的弟弟胡小華。

這下陳美蘭能對上號了。

當初,他是聽了閻西山的指示,偷了她的錢才坐得牢。

從牢裡出來之後,本來想跟著閻西山繼續乾的,陳美蘭不同意,於是他就出去自己混了。

轉眼已經過去三年了,這三年中,胡小華以一已之力,搞倒了四個老板。

閻肇是公安,胡小華如今是賊,賊給公安逮了,當然害怕。

舉起雙手,胡小華連忙說:“嫂子,我聽說你現在是個大廠的總經理,大人有大量,你幫我跟閻局說說情,放了我吧,我真沒偷,也沒搶,最近在要飯。”

他個頭挺高,像貌隨了胡小眉,生得挺帥氣,但是現在瘦的像個骷髏一樣。

伸手捂上肚子,指著自己租來的小平房,胡小華又說:“不信你們進去看,我剛把電視打包了,準備提出去換點錢呢。”

閻肇沒有刻意提胡小華,當然是怕陳美蘭有先入為主的印象,因為他偷過自己的錢,不想要他。﹌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當然,在這一刻,陳美蘭難免也要想起離婚時,胡小華偷光了自己所有積蓄,害她在陳家村過的那段艱難日子。

閻肇看陳美蘭慢慢變了臉色,估計她是不想要,於是扭了一把,斥說:“走!”

“三哥,我最近真沒偷東西。”胡小華求饒說。

幾個孩子在往後退,陳美蘭白齒咬著紅唇,不語。

胡小華一看沒指望了,索性說:“拘留就拘留,拘了國家還管我幾頓飯呢。”

陳美蘭走上前,突然伸手,了胡小華一巴掌。

壞人犯了法,有法律製裁,打人就是她不對了,胡小華一躲,閻肇也把他往身後一拉,示意陳美蘭不要衝動。

“小華,當初偷我的錢,你就從來沒有後悔過?”陳美蘭說著,揚起手還想打。

胡小華冷笑了一下,女人的巴掌,一點力氣都沒有,拍到臉上跟拍蚊子似的。

他呸了一口說:“嫂子,我姐和我媽到現在還在坐牢,西山哥也被你逼到淨身出戶了,不就是因為你嫁了閻肇這麼個好男人嘛,打就打,我無所謂,但靠男人的女人,我瞧不起你,永遠瞧不起。”

所以他現在都淪落到這樣兒了,打心眼兒裡,還是瞧不起陳美蘭呢。

“當初是閻西山指使你偷我的錢,你是為了胡小眉才偷的,可出了事要坐牢,胡小眉為了傍有錢人,撈都不撈你。”陳美蘭靠近一步,也呸了一口:“你對閻西山忠心耿耿,拿他當大哥,他如今是西平市第一煤老板,看你快餓死了,也不幫你一把,我不止要打你,我還要笑話你,笑你就是一條沒頭腦,愚忠的忠狗。”

胡小華說:“不是閻西山不要我,是你不要我,你彆以為我不知道,我西山哥的礦產如今全在你手裡。”

陳美蘭一聲冷笑:“閻西山哪怕多求我兩句,說一句你可憐,說不定我都心軟把你要了,你知不知道這三年時間,閻西山在我麵前一句都沒有提過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人家閻西山如今馬上要做人大代表,在商界有頭有臉,早把你這號狗東西給忘了。”

胡小華是從小跟著閻西山一起混社會混到大的,拿他當大哥,忠心耿耿,從無二心。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是陳美蘭不肯要自己,他出獄後才被迫,隻能流落街頭的。

卻原來他為了閻西山,曾經賄賂警察,打人,搶地盤,兩肋插刀,閻西山卻在功成名就之後,早把他給忘了?

事實上,前兩年閻西山偶爾還找胡小華喝喝酒,聊聊天,這幾年,隨著閻西山越來越忙,確實早就把胡小華給忘了,陳美蘭說的也是實情,當閻西山有了身份地位,混的階層越來越高,胡小華這種上不得台麵的小弟,他漸漸也就不往來了。

於閻西山,這是好事,但胡小華曾經為他頂缸,為他坐牢,為他背了那麼多黑鍋,乍然聽到這個消息,仿如被雷劈了似的。

背叛的滋味,這小夥子還是頭一回品嘗。

“怎麼辦?”閻肇眼神示意陳美蘭,是想問,胡小華這人她要不要。

“這不是賊嘛,趕緊抓局子裡去吧,我懶得見他。”陳美蘭說。

閻肇覺得胡小華彆的方麵不說,但是搞銷售確實有一套,而且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胡小華也為自己犯下的罪行付出了代價,目前,為了271,可以先嘗試著用一用胡小華,這是為了廠子好。

不過既然陳美蘭很生氣,也就算了。

他帶著銬子的,銬上胡小華,示意陳美蘭開車,把胡小華給送到津東分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