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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沒回過家。

而就在今天,閻西山結束了幾個月的突擊學習,在夜大拿到好成績後,終於來向閨女炫耀,並準備跟閨女好好親熱親熱了。

提著一隻大旅行包,他西裝革履不說,還給自己搞了副金邊眼鏡戴著,乍一進門,簡直就是港台劇裡風度翩翩的大老板。

在幾個孩子哇的一聲驚呼和陳美蘭的白眼中他咧嘴一笑:“平鏡而已,主要是這副眼鏡能讓我顯得有氣質,有文化。美蘭,今天孩子交給我吧,作業我檢查,衣服我來洗,我要跟我閨女好好相處一天,你有啥忙的就自己忙去。”

陳美蘭今天要去交房款,而且她不能阻止閻西山見圓圓,也不想讓閻西山帶走圓圓,留下過夜,於是隻好答應下來。

在她想來,閻西山彆的做不好,至少作業會檢查,會盯著小旺把衣服洗了吧。

但為什麼離異之後,帶孩子的一方不想讓另一方過多接觸孩子就在這兒。

交完房款,等陳美蘭回到家,一推開門,居然迎麵給人滋了一臉水。

再進院子一看,洗衣機上搭著沒有甩開的濕衣服。

院子裡幾間房的門全部大敞開,庫房裡的鋼管扣,繩子,各種螺絲螺母被扔了一地不說,花園裡閻肇今年新種的菜,剛剛長起來,全被踩的東倒西歪。

閻西山用來裝斯文的平鏡早不知道丟哪兒去了。

手裡拿個大水槍,正在從洗衣機裡吸水,圓圓就在他懷裡給他加油鼓勁,他抱起水槍,往窗戶上不停的滋水。

窗戶裡頭小旺和小狼還在高聲喊:“我們是紅四軍,我們堅守陣地,不怕你們。”

看地上,散裝大辣皮,卜卜星的袋子,喝了一半被灑在地上的娃哈哈,踩成兩半的火腿腸。

再看牆上,窗戶上,到處是被滋過的臟水印。

於是紅油在地上流成了河,奶製品粘了滿地,陳美蘭踏足進來,兩隻皮鞋在水泥地上都能走出一種粘吧粘吧的感覺。

而更叫陳美蘭頭皮發麻的是。

為了讓圓圓明天選角成功,她特意找裁縫給圓圓做了一件小條絨夾衣,上麵還有手工繡的花兒,小旺非但沒把這衣服洗出來,此刻還丟在地上,一灘汙水裡頭。

陳美蘭撿起衣服,砸在閻西山頭上。

閻西山玩的時候儘情放縱,這會兒也發現自己闖禍了,抱著頭護著圓圓,任憑陳美蘭打著,嘴裡不停的辯解:“玩兒嘛,孩子高興。”

陳美蘭踩到閻西山用來裝斯文的眼鏡,險些絆了一跤,一腳把眼鏡踢飛到了大門口:“你給我滾!”

“你咋還生氣了呢?”閻西山趕忙戴上了眼鏡,訕笑。

小狼和小旺終究是孩子,今天圓圓爸爸帶著零食和水槍這種好東西,他們被誘惑了,他們沒能堅守自己,但今天著實過的太開心了,開心到此時明知大禍臨頭,忍不住相視時還要笑一下。

圓圓當然也舍不得爸爸,但更怕爸爸挨打,於是不斷揮手,示意他趕緊走。

閻西山才出了門,刷的一聲,腦門上砸了一把水槍,他才一躲,又是一把,剛又要躲,一隻旅行袋飛了出來,砸在他頭上。

小旺自知犯了錯,忙的在給洗衣機裡接水,重新洗衣服,突然一腳踩到什麼東西,低頭一看,天要塌了,那是他的寒假作業,泡在水裡。

嗷的一聲,他終於明白了一個成語:自作自受!

陳美蘭此刻當然想要收拾這幾個皮慫,但進了廚房,更加炸毛。

閻肇一周沒回來,廚房衛生她搞不乾淨,再叫閻西山今天一禍禍,簡直像個垃圾堆。陳美蘭是一直想雇保姆的,不過閻肇一直在拍%e8%83%b8脯,說自己能搞得定家務,所以她才沒雇。

這就是閻肇所謂的搞得定!

連坐,從閻西山到閻肇,再到幾個孩子,統統都是陳美蘭的罪人。

今天這衛生她不搞了,她要讓閻肇回來之後,自己看看這個家的樣子。

不過不等陳美蘭再生氣,院外有人敲門,一個穿著一套軍綠色外套,皮膚白皙,長相特彆帥氣的小夥笑著進了門,進門就喊:“嫂子,我可算找到你了。”

“叔叔。”小旺一看這叔叔,忘了自己的作業,跳了起來:“你不賣那個啦?”

賣毛片的薛鳴放重新穿起綠軍裝,背著行囊今天來找陳美蘭了,走到麵前,立正,刷的給她敬個禮:“報告首長,原炮兵團排長薛鳴放前來報道。”

這是總軍區派來幫她經營271的工人。

陳美蘭沒當過首長,不太會當,於是問:“就你一個人?”看他一直在敬禮,又補了句:“稍息吧,不不,直接解散。”

薛鳴放彎腰就開始乾活了,還在笑:“目前就我一個,但隻要您一聲令下,咱們就能集結五百人,劉司令和閻司令說了,新時代的戰爭是沒有硝煙的經濟戰,我們的敵人依然是資本主義,但如今不用炮火,用的是產品,您是我們的首長,要率我們打贏這場經濟仗,我們隻聽您的號令!”

陳美蘭不止頭皮發麻,雙眼一花,兩腿都在發軟。

五百人是要工資的,都要張嘴吃飯。這個首長,她覺得自己有點當不起。

但孩子們高興啊,家裡來了客人,媽媽肯定就不收拾他們了。

一起幫忙,幫這個帥氣的叔叔收拾垃圾,搞衛生。

看他伸手去拎衣服,陳美蘭連忙說:“小薛,放著彆動,我來。”

薛鳴放已經把衣服擰出來,甩乾桶隻跳不甩,他經驗十足,啪的一巴掌,洗衣機立刻聽他號令,嗚的一聲轉起來了。

拿起大掃把,薛鳴放把地麵掃乾淨,再灑上洗衣粉,一手蛇皮管,一手笤帚刷起了地,有幾個孩子幫忙,轉眼之間院子已經洗了一半了。

這是架有感情的乾活機器。

因為他時不時就要看著幾個孩子笑笑,動不動還要扭個舞步,逗的孩子們直樂嗬。

……

再說閻肇,他要升正局長了。

但在所有領導心裡都對他有極大意見的情況下,這回是孫怒濤的麵子。

彌留之際,熬到市局的領導們去探望自己,本來,孫怒濤該向領導們提些要求的,比如為孩子解決就業,再比如西美廠效益不好,領導們是不是該給鄒潔安排個新的,好一點的工作。

但這些他都沒提,隻提了一個要求,那就是,雖說閻肇年齡不夠,資曆也不夠,但是必須讓他做津東分局的局長。

以及,他拉著市局每一個領導的手請求,讓他們對閻肇寬容一點,不要老是悄悄摸摸向上反映他,說什麼他搞絕對權力啦,說他獨裁什麼的。

用這種方式排擠他,阻止他升到市局。

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之所以有人這樣反映,隻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但把閻肇搞下去,大家都去謀自己的利益,那樣真的好嗎?

他要領導們捫心問問自己。

人之將死,此時他說話,大家當然不停點頭稱是。

“孫局真讓人感到慚愧啊!”外麵,馬勃和熊向黨感慨說:“關於自己的孩子他一點要求都不提要求,隻保咱們閻局。”

市局的鄭副局長深諳為官之道,一笑說:“老孫保閻肇,閻肇以後礙於恩義就要照顧他女兒,也不過各取所需。孫怒濤,老狐狸呀,在病床上還這會會盤算!”

馬勃和熊向黨頓時給氣的,差點對著領導發火,他們覺得孫局大公無私,一心工作,為人無可挑剔。

望著鄭副局長的背影,馬勃恨恨說了句:“心裡臟的人,看什麼都臟!”

醫生甫一宣布孫怒濤死亡,閻肇就從病房裡出來了。

他連著一周沒回家,而後天孩子們要開學,陳美蘭這兩天又是例假期,她心情肯定不好,估計在家炸毛。

在公交車上他就惴惴不安。

下了車,剛到村口就看見閻西山一手旅行包,一手還有幾把花花綠綠的破水槍,像隻敗家犬,閻肇停了停,但沒打招呼。

正所謂敵人也是朋友,此刻陳美蘭的怒火閻西山是知道的,她的脾氣他知道,想起曾經倆人的吵架,以及陳美蘭不悶不哼捆著他打那一頓打,他覺得自己和閻肇還算同道中人,出於憐憫喊了閻肇一聲:“老三,趕緊回去乾活兒,美蘭今天有點生氣。”怕閻肇也要挨打。\思\兔\在\線\閱\讀\

閻肇於是停了下來,但看著眼鏡上沾著辣皮,頭上還有奶漬,混身濕透的閻西山,他突然就不著急了。

人要比較,跟閻西山相比,閻肇覺得自己還不錯。

總之,趕緊回家乾活吧。

乍一進門,院子倒是乾乾淨淨,陳美蘭在臥室裡,在往空調下麵掛圓圓的衣服,用熱風吹小旺的濕寒假作業,不過臥室裡四處狼籍,摸一把,褥都是濕的。

“我來拆被子,換被子?”閻肇一秒進入工作狀態。

畢竟圓圓是女孩,乾不了太多壞事,這一看就是小旺和小狼造的孽。

但陳美蘭居然風輕雲淡沒發火:“不用,你去忙工作吧,家裡活兒有人乾呢,一帥小夥,英俊瀟灑,帥氣逼人的。”

誰,怕不是閻西山?

穿件西裝就英俊瀟灑了,跨個眼鏡就帥氣逼人了?

他剛才是乾完活兒才走的?

閻肇往後退了一步,不僅吃醋,還特彆憤怒,在這一瞬間他變成了刺蝟。

不過很快他就憤怒不起來了。

因為從門外,三個孩子簇擁著一個穿著軍裝,皮膚白皙,笑容滿麵的小夥子進了門,小夥子二十五六歲,果然青春帥氣逼人,放下垃圾桶,挽起袖子進了廚房。

三個孩子鬆鼠似的,連蹦帶跳,也追進去了。

第97章 葫蘆頭泡饃(該怎麼從顧霄那兒弄到七十)

“首都派來幫你搞271的,小薛,薛鳴放?”閻肇問陳美蘭。

陳美蘭忍著笑唔了一聲:“嗯。”

她沒想到薛鳴放不止長得帥氣,還這麼會乾活兒,攔不住的掃了院子擦了窗戶,晾了衣服又衝廚房裡去了。一進廚房,裡麵叮嚀咣啷,已經忙上了。

一把打開窗戶,薛鳴放笑著說:“閻團您好,咱倆可是在同一方陣做過戰的,我在後方給您架過炮,今天晚上我做飯,河南風味兒,您嘗嘗?”

閻肇不好拒絕,隻好點頭。

回頭,他得忙著把濕了的被窩全拆出來,春天濕氣重,這些東西晾外頭肯定乾不了,得開足了空調趕緊吹,把它吹乾,要不然晚上沒法睡覺。

閻肇收拾到鋼琴,伸手摸了一把,也不知道哪個熊孩子滋的,琴居然進水了。

這可是家裡最貴重的東西,從抽屜裡翻了一條新毛巾出來,他趕忙去仔仔細細的擦它。這才剛收拾好,陳美蘭把小旺的作業終於吹乾了,長舒一口氣:“還好濕得不多,要不然小旺就等著哭吧。”

濕的那幾頁鋼筆字已經全糊了,得重寫,彆的就湊和著用吧。

但願老師彆生氣。

閻肇要接作業,陳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