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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民警押著,拖往法場的現場,還有犯罪分子的臉部特寫了,據說會有槍斃,爆頭的畫麵,等將來廣電審級分了階梯,這些畫麵就看不到了。

陳美蘭並不想去,但宋槐花和劉小紅都勸說:“去看看吧,彆閻衛真出啥事。”

一家人,誰不希望和和睦睦過日子。

宋槐花一直在表揚閻斌,表揚他為孩子做的貢獻,不也是希望家庭和睦。

陳美蘭隻好放下筷子過來,出門的時候就看到畫麵一轉,投轉在閻肇身上,閻肇身邊站的正是齊鬆露,應該齊鬆露上台了。

她心裡也挺著急,想趕緊回去看齊鬆露。

米蘭邊走邊說:“美蘭你評評理,閻衛全然忘了從小我媽是怎麼省口糧,幫著養他們兄弟的事兒了。”

絮絮叨叨,她又說:“從小,哪怕我最喜歡吃的餅乾,我媽都要讓我送給他們兄弟一人一塊,難道說我媽對他不好,我對他不好?他現在這樣鬨,他對得起我,我媽嗎?”

陳美蘭本來就懶得來,聽米蘭這麼說心更煩。

“二哥有沒有對不起你媽我不知道,但他確實對不起我婆婆,我婆婆是個農村婦女,她沒有餅乾,隻能給兒子哺得起自己的血,餅乾沒了可以再買,血流乾人就死了。”陳美蘭說著,頭也不回,從家裡出來了。

親娘死了五六年了,他閻衛今天才哭,哭死都正常。

“閻衛,你不要嚇我。”米蘭慌得說。

閻衛突然伸手,連米蘭耳朵上的兩個金耳釘都摘了下來:“這也是小旺的。”

“閻衛瘋啦。”米蘭捂著流血的耳朵,嚇的連連後退,退至廳屋,突然抬頭,三柱香照著靈位上的蘇文二字,她繼而尖叫了起來,不停的尖叫著。

可惜隔壁太熱鬨,壓根兒沒人聽到這邊的嘶吼。

米蘭想發病,可她不能,她怕,怕到隻想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

隔一堵牆,宋槐花在招手:“美蘭快看,西山上電視啦。”

其實不是閻西山,而是西山公司的安全帽,齊鬆露戴在頭上,跟著她一起上了電視,在如此嚴肅的法治節目中,也隻有陳美蘭能把廣告給插進去。

陳美蘭顧不上吃飯,擠到人群中,大家一起看著那方小小的黑白電視機。

電視機裡,齊鬆露正在講述自己被打成流氓的經過,感謝公安機關願意為自己翻案,她捂著臉,低著頭,隻能看見西山公司幾個碩大的字,和她顫唞的肩膀。

這廣告打的特彆好,陳美蘭已經很欣慰了。

沒想到齊鬆露突然抬起頭,目視著鏡頭說:“感謝西山公司能在我最需要的時候伸出手幫助我,以後,我會和西山公司一起,共同奮鬥,爭取生產更多燃燒率高,一氧化炭少,最安全的煤來回饋社會。”

陳美蘭由衷的笑,這個廣告打的賊棒!

“這麼說她壓根兒就不是流氓罪呀。”宋槐花說。

劉小紅也說:“我就瞧著她不像流氓,但村裡人非說的有鼻子有眼,說啥的都有。”

“村裡人嚼舌根兒你們也信,以後不許跟那些婦女們搗閒話聊事非。”閻勇瞪了劉小紅一眼:“不是你今天早晨還在跟我說,那個齊鬆露怎麼著……”

劉小紅也是聽人說的,說齊鬆露最近大概是在勾引閻肇,說的有鼻子有眼。

她怕閻勇要說出來,身為大嫂,嚼兄弟們的舌根不丟臉嗎,伸手她就去捂閻勇的嘴。

大家坐的都是條凳,她一起來,另一側坐的宋槐花倒了,朝美蘭撞了過去

關鍵時刻,閻肇突然伸手,把陳美蘭一把拉開。

宋槐花和劉小紅一起摔在地上,屁股都要摔爛了。

“老三這人頂沒意思,讓美蘭支我一下能怎麼樣?”宋槐花揉著屁股說。

閻肇卻問陳美蘭:“你沒事吧?”

陳美蘭隻咧著嘴傻笑,她太開心了,現場發生了什麼事都不知道,隻知道齊鬆露給她打的廣告,勝過直接花錢上電視台。

正好幾個孩子放了暑假,周一一早閻肇去上班了,陳美蘭早晨起來,先給閻斌打個電話,問那邊的情況。

她已經準備好了,帶幾個孩子,今天專門跟閻衛去兌債券,這是個浩大的工程,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兌完所有。

剛打完傳呼,閻衛和閻斌倆一起進門來了。

閻衛臉色很不好看,迎門見麵先給了美蘭一塊表,正是那塊百達翡麗。

“這是怎麼回事?”陳美蘭接過表問閻衛:“二嫂呢?”

閻衛噓了口氣,搖了搖頭說:“你不用管她,走吧,咱們去兌錢。”

閻斌卻悄聲說:“米蘭還在炕上躺著呢,她想先回首都,閻衛不讓,也不給她錢讓她出門打電話,說是倆人要一起回去再清算財產,首都還有好多錢是小旺的。”

這麼說,閻衛是想把米蘭曾經賺出來的那些東西也全部還給小旺吧。

他是怕米蘭要是提前一步回首都,要悄悄把那些東西給轉走,所以才故意卡著米蘭的。

閻衛不清楚西平市的狀況,說:“我先給中行營業部打個電話吧,讓他們提前調度錢,咱們下午過去,一次兌清?”

“千萬彆,二哥,你聽我的就行。”陳美蘭說。

整整一遝子,賬麵共計28萬的債券,在債券市場如此不景氣的環境下,要在西平市兌它,能抽乾西平市幾家銀行的流動資金,哪那麼容易兌出來。

陳美蘭有條不紊,先打電話給陳德功,交待陳德功,讓他找七八個農民工,今天不乾彆的,趕緊去每個中行、農業,信用社,郵政儲蓄最大的營業廳去排隊。

閻斌開三蹦子,陳美蘭把幾個孩子放進三蹦子,自己和閻衛上了車,還要兌好口供。

“二哥,一般來說銀行的櫃員不會問啥,但萬一問咱們今天準備兌多少,咱們就說隻兌手頭的,明白嗎?”陳美蘭說。

閻衛挺納悶的:“可今天咱們必須把這28萬全部兌出。”

“二哥,櫃員也有關係,都炒債券,要多兌兩家,櫃員們察覺出來,往外一打電話,兌債券的人能把銀行的門都衝垮,銀行就停止辦理了。”陳美蘭解釋說:“萬一今天兌不完,明天再跌呢?

即使如此,今天他們出手這麼大一宗,明天西平市所有的銀行都要被兌債券的人給衝垮。

先奔中行營業廳,在這兒,陳美蘭計劃兌出5000塊來。

這才早晨8點,銀行還沒開門,排隊賣買債券的人已經排起長龍了。

陳美蘭和閻斌去排隊了,閻衛和小旺,小狼幾個在三蹦子旁玩兒。

西平市個大火爐,早晨八點已經熱的人直冒汗。

閻衛憂心忡忡,怕回了首都他爹要狠狠收拾他。

這兩天米蘭又一直在哭,哭死了的麒麟,哭自己結紮了不能再生孩子。

畢竟是夫妻,閻衛的心又焉能不痛,坐在三輪車上,他正在歎氣,愁回了首都怎麼跟父親交待,又在猶豫,自己把米蘭所有的錢都收走,這樣做對不對。

突然鼻尖一涼,抬頭一看,是小旺,遞給他一瓶冰冰的可樂。

掏兜,閻衛說:“可樂多少錢,二伯給你錢?”

“不用啦,我自己有錢的,錢我已經給啦。”小旺說。

“你有錢,你媽給的?”閻衛接過可樂問說。

小旺羞澀一笑,小狼搭腔了:“媽媽給,哥哥自己也會賺錢哦,哥哥可會賺錢啦。”

米蘭一直說小旺這孩子特彆愛錢,當然,小時候小旺跟周雪琴在一起,但凡周雪琴要用錢,都是讓小旺打電話喊爺爺,周雪琴還曾說過,小旺三歲的時候就會跑出去賺錢。

他是由周雪琴教育大的,閻衛難免要替閻肇操心,怕他一走,閻肇要因為三十萬而管不住小旺。

畢竟這孩子雖說隻有八歲,身材細瘦,但接人待物都是大人模樣,他雖小,卻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以已度之,當他聽說娘隻把三十萬給老三的時候,心裡也很不舒服了很久。所以他試著問小旺:“小旺,那三十萬,你想拿來乾嘛?”

“那不是我的錢。”小旺拿衛生紙替小狼揩著嘴巴,揩完又替圓圓把掉下肩膀的小吊帶兒拉了起來,才說:“我爸很早以前就說過,那錢是一個爺爺的,還回去我們才有尊嚴。再說了,二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們會自己賺錢的呀。”

閻衛頭皮一麻,怔怔望著小旺。

多淺顯的道理啊,這孩子是賺錢賺到名聲傳上了首都,可正如他所言,他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三歲時的小旺就知道人要自己賺錢,為什麼他快四十歲的人卻不明白這個道理。

“你自己為什麼不喝可樂?”閻衛見小旺手裡沒可樂,又問。

小旺緊緊注視著陳美蘭的身影,大人似的:“我怕自己要長不高。”

小狼懷裡抱著可樂,一臉滿足的笑:“哥哥要長高,我就不被周二哥打。”

“周二哥是誰?”閻衛問。

圓圓解釋說:“哥哥外婆家的壞哥哥,我第一次見哥哥,他們就在挨打。”

閻衛問小旺:“二伯和伯母一來家裡就在吵架,你不生二伯的氣吧?”

小旺猶豫了會兒,吞吞吐吐的,閻衛以為孩子是看他們吵了那麼久,看夠了米蘭和他的醜態,在生他的氣。結果他卻問閻衛:“二伯,你喜歡看電影嗎?”

閻衛愣了一下,就見圓圓搓著兩隻手,笑的兩隻眼睛都擠到了一起,頭都羞鑽到了小狼的懷裡,也用乞求的語氣問:“二伯,喜不喜歡呀。”

望著圓圓笑的燦爛的臉,閻衛突然發現,如果有這樣一個小女孩曾經是自己的妹妹,自己又曾和她朝夕相處。

要是她死了,他可能也會像閻肇一樣,多少年都走不出來的。

他和閻肇無法共情,就在於,他隻認為,死了的妹妹是個早夭的孩子,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在閻肇心裡,那是他此生抹不去的親人。

“昨天圓圓的電影就上映了,大人們太忙,我們也沒好意思說,今天晚上咱們大家一起去看電影吧。”小旺說。

怕二伯不答應,一臉殷切。

“去,必須去。”閻衛搓著臉說。

幾個孩子一下就高興了,小狼還要補充一句:“本來票票可以賣,二伯看,我們就不賣嘍。”

小旺個財迷,多餘的電影票,哪怕一張他都應該要賣掉,但他要送閻衛一張。

閻衛伸手把小旺抱了起來,又問:“真不生二伯的氣?”

“咱是一家人呀。”小旺扭過頭,努力不跟閻衛太親近。

不是不生氣,他隻是希望大家永遠不要吵架。

閻衛把頭抵在小旺腦門上。

想他當初眼睜睜看著小旺兄弟受苦三四年,卻拿小旺的錢在首都養著閻哈。

他確實不是人,也就怪不得閻肇從來不理他了。

十家銀行,即使有農民工提前排隊,一家家的兌,也要累死人的。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