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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啊。”陳美蘭悄聲說。

閻肇既不說話也不走,他那幫戰友就在院子裡,再拉扯下去他們可就看到了。

陳美蘭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突然伸手,在閻肇胳肢窩裡撓了一下。

男人跟觸了電似的彈跳開,臉色又黑又紅。

完了,陳美蘭心說這男人暴怒了,大概要打人。

但其實閻肇小的時候跟閻星一起玩,經常被她撓胳肢窩,胳肢窩是閻肇的死%e7%a9%b4,一撓就混身發軟,誰要打他,他能打死誰,但誰要撓他,他會整個人軟掉。

可自從閻星死後,沒人敢在閻王頭上動土,就從來沒人撓過他的胳肢窩了。

他往門外走,不小心哐的一聲撞在門框上,眼冒金星。

“老大,你怎麼撞門框上了?”馬勃笑著問。

一個叫宗晉的說:“哎你們記得不,那回熊大炮被退婚,拿著照片去找閻隊,閻隊也是這樣,連著撞了三回門框。”

“噓。”馬勃給宗晉使著眼色,也在壞笑。

熊大炮跟閻肇關係特彆好,在戰場上還幫閻肇擋過子彈,但直到現在,他似乎都不知道他曾經的相親對象嫁給了閻肇。

全團的人目前都在等好戲,等熊大炮和美蘭,閻肇三個見麵的那一天。

其實沒有閻肇,小旺自己也會待客。

畢竟是家裡的老大,跟他爸學的。找插線板插電爐子,提壺燒水,燒水的時候還要在爐子邊上烤一圈桂圓,紅棗和冰糖,順帶再舀點水把枸杞洗洗。

等到水燒開了,桂圓和紅棗也烤香了,冰糖也烤裂了,一掰就開,放進洗乾淨的茶杯裡,再一人掰一塊冰糖進去,把家裡的鍋盔端上桌,大家邊喝茶邊吃鍋盔。

今天來這幾個全是軍轉乾部,而且很巧的是,無一例外都是王定安的戰友,同事,兼從一個縣城出來的老鄉,宗晉家跟他老家就隔一條河。

甜茶就鍋盔,閻肇端起茶杯,跟王定安碰了一下杯。

王定安訕訕的,端杯跟閻肇碰了一下。

陳美蘭炒好了菜,親自出來上菜,一幫小夥子全站了起來,忙不迭兒的收茶杯,拿筷子接碗,看到還有一大盤滿滿囊囊的肉夾饃,還是酥的掉渣的老潼關肉夾饃,個個笑咧開了嘴。

馬勃趁勢笑著問王定安:“王隊,你家嫂子做的菜怎麼樣?”

王定安苦澀一笑,沒說話,宗晉連忙說:“王隊家那個嫂子就彆提了。”

這幾個都見過米芳的,也知道米芳的為人。

甚至他們特彆清楚王定安拋棄前妻,娶老局長的女兒隻為上位的底細。

是老鄉,知根知底,還在同一係統,要說男人當官發財隻為衣錦還鄉,他們就是王定安衣錦還鄉時的那個鄉。

“吃菜。”閻肇說著遞了王定安一雙筷子。

王定安雙手接過筷子,給大家盯著,臉火辣辣的疼。

吃完飯,閻肇鄭重其事的對王定安說:“咱們市那幫混混的頭子,我們已經審過了,也做過調查,他們的口供和你的不一樣,他們所認為的幕後老大並不是閻西山。”

王定安又不傻,就在那幫混混被抓的時候,他就知道閻肇肯定已經讓他們吐口,把自己的老丈人給交待了。

米局長是他的後台,但隨著退休的久,影響力越來越低,能幫王定安的其實很少,他還養一幫混混,逢年過節混混們孝敬他,他們父女收錢。

遇事則是王定安替他擺平,擦屁股。

“咱們都是軍轉乾部,應該持同一個觀點,法製會越來越完善,社會治安在咱們的努力下也會越變越好,對不對?”閻肇又說。

王定安點了點頭,心虛,依然沒說話。

閻肇一貫黑臉,指著隔壁,突然語氣一寒:“齊鬆露目前就住隔壁,而且在你嫂子的施工隊上班,米芳曾經親口威脅你嫂子,說跟她往來就小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一幫老鄉齊嘩嘩轉頭看著王定安。

為什麼王定安一直以來夾著尾巴做人,老陝男人麵子大過天,他是無恥,為了升職抱上了米局長的大腿,但他還想給自己蒙一層遮羞布。

可現在那張遮羞布遮不住了,嘩的一聲,它被閻肇無情的撕扯掉了。

閻肇在部隊上什麼地位,這幫戰友永遠對他忠心耿耿,陳美蘭雖說隻跟閻肇結婚了一年,見的並不多,但團長的妻子就是嫂子,親嫂子。

而且公安家屬被威脅,這在政策上都是踏了紅線的,一旦查實必須入刑。

馬勃再忍不住,茶杯重重拍在桌子上:“王定安,你他媽個孬種!”

宗晉也忍不住了,回頭看著王定安:“說實話吧王隊,那個女人在家是不是天天騎在你脖子上拉屎撒尿?”

另有一個在市局政策處工作的,官高一級,一直不怎麼瞧得起王定安的,索性直說:“行了行了,那溝子再臭也是個金溝子,%e8%88%94了就能升官,咱們王隊都不怕鄉裡鄉親笑話,你們有什麼好同情他的?”

幾個孩子跟陳美蘭在廚房裡吃飯,突然聽外麵啪的一聲,回頭一看,一個茶杯碎裂在地上,所有人都是怒目盯著王定安。

王定安緩緩站了起來,摘下帽子,又轉身給陳美蘭鞠了個躬,這才懷抱著帽子走了。

剩下一幫公安也是臉簌簌的,想來廚房說句什麼吧,又不好意思。

閻肇使了個眼色,馬勃帶隊揮手跟陳美蘭說了聲再見,也走了。

閻肇則脫了公裝,挽起袖子遮盤子收碗。

陳美蘭出來替他一起收碗,悄聲問:“你是不是想讓王定安舉報米局?”

那可是王定安的親老丈人,幾個公安罵幾句他就能去舉報老丈人,不該吧。

“他會的,畢竟牆頭草,隨風倒。”閻肇的語氣裡有壓抑不住的輕蔑。

說著,收了碗要進廚房,他又停下腳步:“再說一遍,我不是為了閻星才娶得你,我也從來沒拿圓圓當閻星看,但是女孩不能打。”

怪不得他爸都喊他倔驢,他到現在為她打了圓圓而忿忿不平。

“姓閻的……”陳美蘭脫口而出,餘光一瞥,見圓圓豎著耳朵在聽,隻得說:“晚上上了床我再跟你理論。”

她不能讓圓圓知道閻星的事,那會傷了孩子的心。

但也不能任由閻肇把女兒慣嬌氣了,因為她見過太多慣壞的女孩子了,就比如米芳那種。

你不教孩子如何做人,等她長大,社會會教她做人,那可比父母要殘酷得多。

……

王定安一進家門,就見米芳坐在沙發上吃肯德基的漢堡,地上丟了好多紅紅白白的盒子,顯然她已經吃了不少了。

目前市裡沒有肯德基,她吃這個,怕不是首都來了親戚?

米蘭吧,王定安猜應該是米蘭回來了。

最近她和米蘭整天電話裡聊三十萬,說是閻肇母親蘇文留下來的一筆巨款。

米蘭天天抱怨,說蘇文偏心眼,把錢全給了閻肇,米芳當然跟著她一起罵蘇文。

見王定安回來,米芳拉開抽屜問:“王定安,你這個月工資怎麼又少交了一百,錢呢?”

王定安悶聲說:“我爸說買化肥缺錢……”

給農村的老父親寄錢,這是米芳的逆鱗,她立刻冷哼一聲:“你還算個男人嗎,腰子給前妻踢壞,老家還一堆窮親戚,天天伸手要錢,當銀行我家開的?我嫁你真是倒了八輩子的大黴了,你今天去哪兒了?”父親當官,從小慣著,她理直氣壯,指氣頤使。^o^思^o^兔^o^文^o^檔^o^共^o^享^o^與^o^線^o^上^o^閱^o^讀^o^

當然,床上不協調,男人長的再好看也沒用,隻會讓她徒生怨氣。

“閻肇喊我去他家吃飯。”王定安說著要進廁所,踩到個東西差點絆倒,低頭一看,是米芳的高跟鞋。

家裡有鞋櫃,但她的皮鞋永遠是四處亂飛。

這就是報應,曾經有一個漂亮的,乾淨整潔,溫柔顧家,孝敬父母的妻子,王定安為了升官,任由她被打成流氓,被遊街,現在就得跟這樣一個邋遢妻子生活在一起,給她當牛做馬。

米芳躺回沙發上,翹著兩隻在皮鞋裡跟絲襪發酵了半天的,帶著酸臭味的腳,突然翻了一下肚皮,意味深長的說:“閻肇他爸還是我叔提撥起來的,我們老米家就是他們老閻家的大恩人,那恩情他們幾輩子都還不完。閻衛因為這個對米蘭感恩戴德的,閻肇那人白眼狼啊,好像一點都不知恩?”

閻衛對米蘭確實百依百順,米芳這麼說,是想讓王定安也學著點兒。

王定安不吭氣,米芳於是又說:“閻肇當個副局就挺得瑟吧,他跟我爸能比嗎?我聽說他乾工作挺刺頭的,陳美蘭人怎麼樣,聰明不,她前幾天說要把錢全存我這兒,我一直等著呢,但願她是個聰明人……”

她聲音越來越小了,思索著什麼,伸手撓了會兒腳,又去扣鼻孔了,扣完,把鼻涕塗在了沙發上。

王定安沒說話,心說閻肇雖得瑟但不會坐牢,你爹馬上就要坐牢了。

這晚無事,第二天一早,米芳早起去上班了,王定安在床頭坐了會兒,打開米芳的抽屜,從中翻了一遝銀行存折出來,拿家裡的電話給閻肇打了個傳呼。

倒不是說他良心發現,因為曾經米芳欺負齊鬆露,他一直知道。

但寒門孩子能有份好前途不容易,他隻能忍。

可現在米芳伸手,蠢蠢欲動,居然想欺負陳美蘭了。

公安係統曾經是米局長那幫老混混的天下,隨著軍轉乾部一茬茬替換,現在則是軍轉乾部們拿權。他要早點跟米局劃清界限,還有工作可乾,要不然就要被那幫軍轉給排擠死。

王定安要見風使舵,實名舉報米局長涉黑,收保護費。

他所掌握的證據比閻肇所掌握的更多,更全麵,而且他是米局長的女婿,又是津西分局的人,其舉報的意義非常。在跟孫怒濤商量之後,閻肇又聯合了另外兩個分局的人,四個分局同時向市局反映情況。

市局的張超張局長在深思熟慮之後,也就不再顧及老領導的情麵,正式宣布,由津東分局逮捕米局長!

……

圓圓和小旺的分岐不但沒好,而且越來越嚴重了。

小旺每天積極練拳,力爭要做最凶的哥哥。

但他走岔了,他越練拳,越在學校打人圓圓就越生氣,越發不理他。

2號發工資,閻肇說過自己要買衣服,正好周末,陳美蘭帶著三個孩子,趕下班的功夫給閻肇打了個傳呼,說自己在百貨商場三樓等他,就帶著幾個孩子提前一步,先逛商場了。

陳美蘭帶著幾個孩子邊逛邊聊天,她先問小旺:“你現在是不是學校裡最凶的,能不能把所有的男同學都打趴。”

“差不多吧,反正現在好多男同學都怕我。”小旺捏捏拳頭說。

但其實他的小拳頭腫的厲害,而且最近因為老打架,老師喊陳美蘭談過話,校長甚至準備找閻肇談談,要真那樣,他不但拳頭腫,屁股也得腫。

圓圓給氣的不停的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