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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

這個容易,家裡孩子們留下的連環畫擺滿一個書架呢。

崔敏把小狼帶進她兒子的臥室,給了一杯開水,還真是,小男孩坐在陽台上,安安靜靜的開始看連環畫了。

崔敏家有花瓶,也有剪刀,但在她看來,花嘛,澆點水一泡不就行了?

陳美蘭先替她修枝葉,然後在清水裡灑了些白糖,才一枝枝修剪著,把根蒂去了後,再用打火機燙一下枝口封芽,才把花插入水中。

現在國內還沒有插花藝術一說,但人的審美是共通的,雖說倆人頭一回見麵,而且見麵之前崔敏就聽說過陳美蘭,農村婦女,包工頭,還挺怕倆人聊不來的,但陳美蘭把一束玫瑰捧到茶幾上,崔敏一下就覺得,自己怕是找著知已了。

“米蘭的母親王戈壁,你是不是還沒見過?”崔敏問陳美蘭。

陳美蘭連米蘭都沒見過,當然搖頭:“是不是丈夫死得早,一直在守寡?”

“她丈夫是烈士,死得早,革命年代烈士家屬待遇優厚,她一直過得很寬裕,不過寬裕也是有限度的,大概十年前吧,開始做生意,突然就一發不可收拾的有錢了。”崔敏頓了會兒,再沒說話,隻笑了一下。

陳美蘭當然知道,也知道婆婆和顧霄之間雖說沒什麼,但就因為那筆錢,鹽關村還好,首都閻佩衡的老戰友,老同事們,是拿顧霄當成閻佩衡真正的綠帽子來看待的。

崔敏又主動說:“對了,你是不是也不知道,閻肇前妻是為啥從首都回來的?”

陳美蘭笑了一下,沒說話,但她樂意傾聽。

崔敏喊她來,不也是為了說這些八卦的?

“當時閻肇前妻上了首都就有身孕,孕期,女同誌都懶一點,愛睡覺,這也是為啥我不喜歡住軍區大院的原因。米蘭和王戈壁對她特彆好,王戈壁整天又是燉湯又是燉肉的,把她伺候的比閻參謀長還舒服,慢慢的她就懶了,出門也不注意形象,蓬頭垢麵睡衣進出,院子裡有些大爺大媽就傳閒言碎語,說她不注意形象,丟閻參謀長的臉,還有些人背地裡說她在西平市是朵交際花啥的。她也不知怎麼的,居然說是米蘭和王戈壁母女看不慣她,在背地裡傳她閒話,於是大吵了一架,當天晚上王戈壁就服了安眠藥了,差點沒救過來……閻參謀長一生氣,就直接把她掃地出門了。”崔敏說著又笑了一下:“你就說多大點事情嘛,人嘛,什麼事不應該緩著來?”

周雪琴衝動,易怒,想一出是一出。

當初去找呂靖宇的時候,應該也剛重生不久,去了把呂靖宇摁倒就睡了。

不過她不是那種坐等躺贏的類型,她一直雄心勃勃四處抓商機,雖說因為不管小旺和小狼讓陳美蘭覺得有點可恨,但不得不說,有時候也覺得她挺可悲。

雖說還沒見過米蘭和王戈壁母女,但聽崔敏的口氣,都是性格特彆溫柔,會示弱的女人。

周雪琴又天生不肯受氣,一點就炸,可不是天雷撞地火。

第74章 隔壁老王(她工作,您休息!)

怪不得周雪琴後來咬牙切齒,總是在說:“首都沒有一個好東西,他們全家都欺負我。”

不過崔敏跟她說這些肯定有原因,她樂意繼續聽著。

“我家跟閻參謀長家是鄰居,我媽當時聽說王戈壁吃了安眠藥,幫忙把她送過醫院,我媽是個護士,當時看過地上灑的藥片,不是什麼安眠藥,是維生素。”又頓了頓,崔敏才說:“但周雪琴曾經跟我媽吵過架,而且彆人家的家事外人不好攙和……”

彆人的家事外人確實不好攙和。

不過崔敏願意跟陳美蘭講講這些,也是確實拿她當知已了。

退一步說,當初周雪琴要願意呆在鹽關村,跟蘇文呆在一起,有那麼善良,溫柔的婆婆,倆人肯定能相處好。

閻肇是小狼出生那年才上戰場的,在此之前每年都會回來,他是個守家的性格,也願意在家裡做家務,願意陪孩子,多幸福的一家子?

要她一直呆在鹽關村,蘇文肯定會把三十萬提前要回來,讓她打理。

這樣錢她有了,孩子也會教育好。

可惜她急於求成,非要上首都,一步錯步步錯,錢沒落著,人也惹得豬嫌狗憎。

話談完了,感覺到主人想送客,陳美蘭也得告辭了:“那咱們簽合同的時候見,花記得勤換水,水裡加點可樂或者糖,會開得更久?”

“能開多久,我可喜歡玫瑰的。”崔敏隨口問了一句。

陳美蘭笑了一下,答的意味深長:“很久很久。”

就算不換水,這花也能撐到簽合同的時候,崔敏看到花就會想起她,結款當然就會特彆爽快。

再說閻肇這邊。

孫怒濤這時候才想起來,他是米局調到津東分局的,而閻肇,是閻佩衡從首都那邊打了招呼,直接空降的。

當時米局長挺不高興,說閻家三兄弟就閻肇最沒腦子,還性格倔,喜歡得罪人,連他爹都煩他,根本不會搞公安工作,還讓孫怒濤看著不行就想辦法把他弄走,沒必要弄個活閻王給自己氣受。

幸虧孫怒濤為人理智,也願意相信閻肇。

要不然,他本來準備是要查保護傘,挖地頭蛇的,不知不覺,也會成為地頭蛇的幫凶吧?

他的老領導,米局長,其實就是混混們的頭子吧。

當然,工作要乾,人也得休息,案子定了大方向之後閻肇就回家了。

他剛從公交車上下站台,就見小旺和圓圓倆捧著一束粉色的大百合,肩並肩走在路上。

不像他們小時候,孩子也要勞動,天天吃不飽飯,都跟小老頭似的愁眉苦臉,現在的孩子吃得飽,功課也不繁重,文藝業在這個年代仿如繁花一般盛開,他們過得很幸福,所以孩子們整天都特彆開心。

圓圓捧著花,邊走邊唱:“小百合花呀,開在我心上。請你莫要離開我,我愛你的潔白芬芳……”

這首歌是電影《楊家小將》的主題曲,歌火花也火,八十年代,百合花憑這首歌能賣斷貨的。

閻肇還是聽辦公室裡幾個女同誌念叨過,說玫瑰一束才八毛錢,百合一枝就一塊錢,跟搶錢似的。

不過倆孩子買花乾嘛?

還有,閻肇一周有十塊錢,買菜、茶葉,招待人的煙酒,以及中午吃飯都從這十塊錢裡出,一周他甚至省不下一塊錢來。

小旺居然有錢買一枝一塊錢的百合?

而且這一大束至少有十枝了吧。

小旺手裡到底有多少錢?

“閻望奇,這花你買的?”拎上兒子的後衣頸,閻肇問。

“是啊爸爸。”小旺說。

圓圓不唱了,揚起頭,笑嘻嘻的問:“爸爸,今天是我媽媽生日呀,我們買了花,你有什麼要送我媽媽的嗎?”

粉色的百合,濃烈馥鬱的香,應該是陳美蘭最喜歡的吧。

圓圓還在看閻肇,小旺連忙給他爸爸解圍:“好啦小圓圓,我才是家裡的男子漢呀,爸爸是隻管上班的,他又不用管家,媽媽的禮物我買就好啦。”

再看了眼閻肇,小旺說:“反正咱們愛媽媽,爸爸又不愛。”

閻肇的臉更黑了,折身,他又走了。

……

陳美蘭回到家,就見廚房台階上放著一隻宰好,扒光毛的大公雞,大公雞旁還有一雙用油紙包著的布鞋,廚房案板上居然有一個完整的栗子蛋糕。

布鞋的手工一看就是周巧芳做的,陳美蘭於是問圓圓:“你大舅媽是不是來過?”

“是啊,她說工地上忙,坐了一會兒就走啦。”圓圓說。

農村長大的人都喜歡穿布鞋,這麼漂亮布鞋,夏天穿著既涼快又吸汗,特彆舒服,就是做起來太麻煩,至少得半個月。●思●兔●在●線●閱●讀●

看到這鞋子,陳美蘭就又要想到周雪琴。

她由衷的希望周雪琴在外麵好好發大財,永遠不要回來。

周雪琴不在的時候,大嫂就會格外疼她這個小姑子。

進門又看到一大束粉色的百合花。

現在市麵上還沒有耐開又大株的香水百合,賣的都是本地有的老品種百合,粉色的更稀有,剛才陳美蘭去崔家都沒舍得買百合。

沒想到圓圓和小旺居然給她買了一大把,整整十枝。

“買這乾嘛,怪浪費錢的……”陳美蘭剛想責怨。

圓圓捧起花,正在往一個缸頭瓶裡插,立刻翻了她一眼:“你都忘了嗎,去年的今天我大舅媽還給你烙了個白麵餅呢,哥哥有錢,你過生日我們為什麼不能買花?”

去年過生日陳美蘭在老家,周巧芳掃箱底兒,把家裡所有的白麵清出來給她烙了個白麵餅。陳美蘭已經忘了,但圓圓記得,因為媽媽把一個餅分成四塊,給她和金寶,珍珠和寶珠四個吃掉了。

陳德功為此把金寶打了一頓,說他身為男子漢一點眼色都沒有。

過生日,按晉陽人的老習慣是要吃錢錢飯的,錢錢就是壓扁的黃豆,加上小米燜煮在一起,又有金又有錢,預示著新的一年能賺錢,而且能賺的盆滿缽滿,興興旺旺。

原來陳美蘭不講究這些,但現在她養二百號民工,就不得不講究起來了,那二百號人得憑著她吃飯呢。

不像小時候吃的那麼寡淡,隻是把錢錢和小米煮成一鍋稀粥就得,現在吃錢錢飯,大家會加一些紅薯山藥進去,一鍋子煮的稠稠的,散發著淡淡的小米香和紅薯甜的錢錢飯就做好了。

抽空,她從冰箱裡取了些牛肉丸子出來蒸熱,灑些蔥花蒜苗就是一道菜。

又把昨天剩下的餅切成絲兒給炒了,再拍個黃瓜,天兒太熱,這就是一頓飯了。

而就在這時,家裡的電話響了。

陳美蘭於是接了起來,隻聽到麵喂了一聲,中氣十足,聲音很凶,居然是閻佩衡打來的。

“是美蘭嗎?”那邊問。

陳美蘭估計崔敏沒在父母麵前少誇自己,他們一誇,閻佩衡就會知道。但上回打電話的時候,閻佩衡還硬梆梆的宣稱自己不需要知道她的名字,隻需要知道她是個女同誌就行了。

現在卻直呼她美蘭,姓呢,給狗吃了不成?

“父親終於知道我的名字了?”忍不住的陳美蘭就要皮一下。

閻佩衡大概沒想到兒媳婦會這麼說,默了半天才又說:“剛才我問了一下米蘭,她說她最近幾天身體很不好,但隻要身體養好,就立刻親自去趟西平市,把小旺的錢給送回去。”

頓了頓,閻佩衡又說:“米蘭心臟不好,受不了農村的空氣,按理該住賓館的,但她想住到你家去,她的身體不太好,你多費心點吧,米蘭人跟你一樣,聰慧,善良,你們肯定能說到一塊兒,能處好關係。”

……

“今天是你生日吧,好好過個生日,還有……對我家那臭小子好一點。”老爺子又說。

連她生日都知道,老爺子檔案查的可真夠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