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頁(1 / 1)

陳美蘭本來沒想過多去理會那個上輩子自己撫育過的孩子,甚至有一回衝動了教他罵人,她都挺後悔的,可現在她覺得,雖說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但呂大寶那孩子,全市那麼多好學校,哪兒都可以上,把他跟小旺和圓圓放在一起上學,恐怕不行。

就為這隻被撕壞的熊,陳美蘭甚至決定,隻要呂靖宇敢給大寶轉學,她不介意去找一下劉校長,跟劉校長談一談大寶和呂靖宇父子在鹽關村的所作所為。

劉校長看重孩子的人品,應該會慎重考慮這件事。

她不想讓大寶和小旺,圓圓三個在同一個學校讀書。

把絨熊的棉絮全填了回去,縫好之後,陳美蘭又把它洗的乾乾淨淨,先放在洗衣機裡甩乾,再掛在空調下麵吹乾。

等小旺回來,就又是一個乾乾淨淨的小粉熊了。

圓圓抱著她的大兔子,小狼抱著他的小鬨鐘,都是明目張膽的喜歡,堪稱本命。

隻有小旺,白天,表麵上對自己的小粉熊愛搭不理,但隻要夜裡睡覺,總是緊緊抱著他的小粉熊。

……

收房子是閻肇去收的,據說當天晚上呂靖宇帶著呂大寶,隻提了幾件換洗衣服就走了,至於周母,是半夜打完麻將回家,才發現新女婿搬了家的。

這可好,老太太三更半夜的給鬨了個無家可歸。

呂靖宇要搞工程,自然有雇的人,那幫人第二天上門,收拾房子。

屋子裡的衣服、垃圾,吃的喝的,全是那幫人扔出去的。

而就在這時,陳美蘭這兒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既驚喜,又無奈的事情。

現在的包工頭幾乎沒有不欠拖欠農民工工資的。

包工頭們拿到工程款,欠著工資放高利貸,從中吃利息,可苦了農民工們,活有得乾,就是拿錢太難。

秦川集團的工地上目前隻需要三十個人慢慢乾活就夠了,可不知道誰傳出去的消息,說她的工地有活,而且不拖欠工資。

陸陸續續,從晉陽縣來了七八十號老鄉,打聽到陳美蘭的工地,來投奔她了。

一天早晨,陳德功早晨從工棚裡出來,外麵密密麻麻,站了烏烏泱泱的全是人,而且一個個都是老家的熟人,焦頭褐麵,背著被子提著飯缸,要討一份工作乾。

雖說工地正式開工後,至少需要二百號人,人越多工期越快。

但這些人目前陳美蘭還不能要,畢竟目前活少,一個人呆一天,得給一天的工錢,隻能好言好語勸著,讓他們先回家,等明年開春再來。

現在的農民工也好說話,得了陳美蘭的許諾,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所以彆人要搞工程,怕要招不到農民工,但美蘭的工程還沒正式開建,已經有七八十號人等著給她乾活兒了。

這個工頭當的可真氣派。

一支隊的房子拖拖拉拉,足足過了半個月,將近年關,呂靖宇的人才替閻肇收拾乾淨,收拾到一幫老爺子們覺,這房子能住人了,才放他們走的。

閻肇要把他光榮軍屬的牌子,以及他母親的梨木牌位帶過去。

陳美蘭才和孩子們一起去的閻肇家。

小旺小時候來過一支隊,認識自家的房子,今天他們全家上門,小旺特意要跟圓圓和小狼吹一下牛。

“這一間,我爸說是專門留給我爺住的,漂亮吧?”小旺得意的推開一間房門,說:“以後這間給小圓圓一個人住啦,看那牆角的窗戶邊,給你擺鋼琴。”

這可真是間漂亮的屋子,整個用青磚起的牆,磚縫用同色的灰勾的特彆平坦,炕圍還是用打磨光的圓木直接鑲成的,呈紫紅色,跟青磚搭在一起,顏色特彆好看。

圓圓甭提多喜歡這種青磚房了,因為她小時候的家也是這樣,青磚大瓦,後來為了蓋新房,拆掉了。

“這間是我爸和我的,怎麼樣?”小旺又推開一間說。

圓圓覺得有點不對勁,她家都是大炕,但小旺家的炕怎麼都是小炕,在農村小炕屬於單人炕。

“你爺你奶不睡一塊兒?”圓圓問。

蘇文死在84年,享年62歲,那年小旺才兩歲,並不記得她。

不過他小時候聽周母和周雪琴提過。

小旺悄聲說:“他們原來關係就不太好,因為我媽……唉!”

本來蘇文和閻佩衡就有矛盾,長期分居,周雪琴上了趟首都,不知道什麼原因,老兩口差點鬨離婚,據說蘇文去世後閻佩衡也很後悔,但後悔不也晚了?

圓圓想了想,悄悄問了個八卦問題:“你爺有沒有找新奶奶啊?”

現在小旺的爺也是她爺了,雖說圓圓還沒見過,但她自幼沒爺爺,還挺想要個爺爺的,不過她不想要後奶奶,聽起來就討厭。

“沒有啦,他太凶,誰都害怕,沒人會嫁他的!”小旺說。

隻見過一次麵,那是蘇文去世後不久,據說閻佩衡想把小旺帶走,但周雪琴告訴小旺,爺爺特彆凶,會吃人。

小旺當時還小,哭著選擇了跟媽媽。

“對了,我媽和小狼住哪兒啊?”圓圓轉了一圈,問說。

小旺拉起圓圓和小狼的手,直奔廳屋。

廳屋裡當然是一張大炕,這也叫主人房,最大最寬敞明亮的,玻璃窗特彆的大,太陽能一整天曬在青磚大炕上,冬天住著尤其舒服。

小旺指著青磚砌沿,紅木圍邊的大炕說:“咱媽和小狼當然住這間啦,你怕不知道吧,我外婆都不敢住這間。”

周母雖說屬於既刁又鑽,恨不能把全天下的便宜都占完。

可也不敢睡蘇文的炕,在她心裡,蘇文就是菩薩。

在小旺的心裡,媽媽和小狼就應該住家裡最大的一張炕。

所以奶奶的炕由他做主,就給媽媽和小狼。

陳美蘭跟閻肇邊擦窗戶,也邊在聊天,她知道閻肇的親娘死了,她也很好奇,閻佩衡再婚了嗎,在首都有沒有新結婚,自己會不會有個後婆婆。

但這個怎麼好意思問。

“你父親,人還好相處吧。”陳美蘭問。

閻肇正在擦玻璃,這種細活兒彆人乾的他一般都瞧不上。

“跟我一樣,不太好相處。”閻肇說:“但為人很正派。”

這意思就是沒後婆婆了,那還不錯,後婆婆什麼的,做兒媳婦的最煩了。

“你大哥和你二哥呢?”陳美蘭又問。

閻肇說:“大哥在國外,二哥也在部隊上,你不用太在意他們,咱們隻過自己的日子。”

沒有婆媳問題,公公遠在首都,雖說不資助他們,但也不打擾他們。

閻肇,單憑這個家庭大環境,其實很不錯的。

“我結婚這麼久,也沒問候過爸一句,改天是不是該打個電話,或者咱們該上趟首都。”陳美蘭又試著說:“要不然,是不是於道理上說不過去。”

閻肇擦玻璃的手停了一下:“是我結婚,又不是他結婚,不用管他。”

陳美蘭聽出來了,她這個兒媳婦,閻肇取的時候閻佩衡應該是反對的。

不過閻肇為人足夠強硬,沒有金剛鑽,他攬的啥瓷器活。

陳美蘭正準備掃窗台上的灰,怎麼一轉眼,閻肇給她戴了個報紙糊的帽子,這是怕她頭上沾灰,一看鏡子裡,她說:“糟了,我戴這個像戲文裡的曹操。”

帽子就帽子,上麵戴個冠,他這疊的可真可笑。

閻肇關上了玻璃窗,在玻璃窗外看了看美蘭,卻躲開了眼睛,嗓音低沉:“不。像觀音。”

“像觀音你還不看?”陳美蘭反問。

她剛想做個觀音的手飾玩一下,宋槐花和劉小紅倆妯娌來了,這倆口子也就不說笑,各乾各了。

閻肇正在外麵掛光榮軍屬的牌子,閻斌兩手叉腰,散著步子慢悠悠的走過來了,伸手叉腰,紮個大馬步,故意在閻肇麵前晃悠:“老三,以後你是不是就不住西山那院,要搬這邊來了?”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住那邊,這邊隻供我娘。”閻肇說。

他因為專注工作的原因,犯了很多錯誤,比如當時沒有調查清楚就把房子給了周雪琴,再比如給了之後,以已度之,理所當然的認為周雪琴會愛護房子。

對母親,對幾個孩子心裡都有愧。

這房子閻斌勸他住,閻勇勸他租出去,但閻肇打定主義,以後隻供他娘的牌位。

兜裡的傳呼機響了。

他掏出來看了一下,壓掉傳呼,繼續釘牌子。

這是很普通一個動作,但閻斌給驚訝壞了:“你居然也有傳呼機?”

“美蘭送的。”閻肇一臉淡然。

這可是傳呼機,閻斌為了買這玩藝兒,將近三個月,連煙都戒了,天天吃鹹菜大餅才能買得起,專門彆在腰上,為了能把它露出來,大冬天都舍不得係棉衣,要敞著扣子。

可閻肇卻把它就那麼隨隨便便裝在兜裡?

“誰打來的,你怎麼不回電話?”閻斌又問。

閻肇說:“東方集團的劉明,有個跨省的案子,想讓我幫他給廣東那邊一個戰友打個招呼,事我辦了,電話就不回了,他是想送禮的,我不收禮的。”

閻斌再愣了一下。

東方集團的劉明,那可是大書記,一把手啊。

大領導啊,居然有事求閻肇?

閻肇說得輕輕巧巧,閻斌突然就故意高聲說:“你居然認識劉明?”

閻肇繼續釘他的光榮牌,閻斌於是又高聲重複了一句:“你居然認識東方集團的劉明書記?東方集團要蓋家屬樓,劉書記該比範祥更有話語權吧?可惜了,那活兒範祥給呂靖宇了,唉!”

閻肇皺了一下眉頭,他是搞公職的,隻要不犯法不犯罪的人,他不會過多關注,尤其是呂靖宇,前妻的現任丈夫,把他從自家請走就行了,閻肇不會把他太放在心上。

但這個呂靖宇最近怎麼老出現在他的耳朵裡。

這會兒,陳美蘭和宋槐花,劉小紅三妯娌在院子裡聊天。

聊得也正是呂靖宇。

“慢慢接觸,我發現呂靖宇人挺不錯的,他說我適合剪短發,再燙了,你們看,我剪了短發,燙了之後是不是真的好看了?”劉小紅撫著腦袋說。

其實她剪了短發顯老氣。

宋槐花也說:“呂靖宇確實不錯,平心而論,周雪琴還是有眼光的,他住這兒的時候,每天早晨都特有禮貌的問我一句。我聽他和雪琴聊天,三句話不旺夫,賢惠,而且經常誇雪琴好看,說她是鹽關村最旺夫的女人,雪琴南下,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

呂靖宇嘴甜,會說,堪稱婦女之友。

……

曾經表揚美蘭,他會說:“做女人就該像咱們美蘭一樣,樸樸素素不打扮,勤勞,懇吃苦。”

“我家美蘭這樣的女人才是好女人,不管丈夫的錢,也不過問丈夫的行蹤,豁達,明理,讓人從心底裡尊重。”

“我家美蘭真是沒得說,重感冒還撐著爬起來給我們做飯,賢妻啊,賢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