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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局,居然碰到夢巴黎夜總會的老板娘,在閻肇的辦公室裡坐著。

“你也來喝茶?”閻西山覺得有點不大對勁,閻肇不該是這麼浪的性格,把夜總會的老板娘請到辦公室來喝茶。

老板娘乾巴巴的笑了兩聲:“是啊,公安同誌請我喝茶。”

會議室,孫局在,呂梁也在,就連分局下麵幾個派出所的所長,副所長,昨天執法人員們都在。

懶懶散散,大家斜跨歪坐,呂梁正在彙報昨天晚上緝察隊和派出所聯合執法的情況。

邊彙報,他邊打哈欠:“總體來說還可以,查到了幾輛超載卡車,超載範圍沒超過20,按規定我們進行了批評教育,繼而放行了。”

閻肇問:“沒罰款?”

“沒有,都還達不到罰款標準。”呂梁說。

閻肇從兜裡掏了一張百元大團結,鋪在桌子上,指了指人群中一個小夥子:“陳剛,來看看,這張錢你昨天晚上是不是花在夢巴黎了?”

陳剛,正是昨天晚上收了閻肇的錢的那個小公安。

乍一看沒認出閻肇,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愣了一下:“是……是你?”

“夢巴黎的酒好喝嗎?”閻肇突然抬頭,兩道冷光。

陳剛往後退了兩步,下意識指著呂梁說:“隊……隊長,呂副隊昨天也去了,暴發戶們請客,還叫了小姐,我們可沒有,我們就單純隻喝了幾杯。”

呂梁差點沒跳起來:“陳剛,你他媽血口噴人,還要不要飯碗啦?”

閻肇目光再轉:“我把夢巴黎的老板娘請來,親自給大家講經過?”

呂梁突然望向一個角落,說了一句:“閻副所長,你昨天也去了,你說句話呀?”

閻副所長,閻斌,閻肇他堂哥。

閻肇這人腦瓜子不開竅,剛上任才幾天,就算立功心切,想整頓風氣,也得看看實際情況吧。

他哥昨天晚上也跟暴發戶喝酒了,也叫了小姐,不可能他也要一並抓吧。

公安嫖娼,可是要被撤職,或者開除的。

閻肇環顧全場,手輕輕摁在那張百元人民幣上:“看來咱們的公安隊伍還真夠純粹的,上下一體,團結一致。”

從上到下,爛透了!

第29章 一無所有(有老婆還要風騷,有魅力還)

“昨天晚上所有去夢巴黎喝過酒的都給我站出來。”閻肇厲聲說。

呂梁遲疑著站了起來,閻斌踢開椅子,也站了起來,鹽關派出所的所長摘了帽子。

孫怒濤拍著桌子說:“太過分了你們,公安嫖娼,處理辦法你們是知道的,處分,嚴重點還要撤職。”

“太輕了,全部開除黨籍。”閻肇說。

全場嘩然,所有人都坐正了,而且一臉憤怒。

孫怒濤都有點害怕了:“閻隊,會不會重了點?”都是一個係統,他們才剛來不久就這麼大動乾戈,怕不好吧。

公家的事情,再彆惹的誰懷了恨,私底下報複。

呂梁把帽子砸在了桌子上,陳剛一把踢開椅子,直接出門了,嘴裡罵罵咧咧:“不就是個破片兒警嘛,老子不乾了,老子要去下海,一晚上賺你們一年的工資。”

閻肇反問刑偵科的熊向黨:“熊向黨,還愣著乾嘛,給我抓人。”

刑偵最窮,沒油水,熊向黨最看不慣的就是緝察,嗓門那叫一個洪亮:“是!”

他還真抓?

刑偵科的人一轉手,把幾個領導全給銬起來了。

但真要說開除他們的黨籍,當然還得請示上級,目前全部關禁閉。

閻西山就在閻肇的辦公室,察覺到不對就給範祥的兒子範振華敲了個電話,範振華在市局工作,津東路分局的馬副局長也是他提撥的,要他打招呼,趕緊想辦法。

先送禮,跑關係消彌事件吧,哪怕煤老板,不逼到山窮水儘萬不得已,也不可能雇人行凶開車撞人吧。

呂梁,閻斌,馬副局和他們那些暴發戶都是一掛的。

不查啥事沒有,但真要查,誰身上都是一身虱子。

打完電話,趁亂,閻西山溜了。

閻肇則在禁閉室跟閻斌聊天。

閻肇的目的很明確,一,村裡黃老師的兒子,能考清華北大的孩子,被人撞死了,迄今為止沒找到凶手,閻肇懷疑是閻西山的手下們乾的,畢竟他運煤的卡車最多,而且大多數到了夜裡都不掛牌。

這個案子就是津東路分局處理的,他想知道是不是閻西山的人乾的,要不是,到底是誰乾的。

二是暴發戶們給公安們行過賄,必須有人做證閻肇才能逮捕他們。

逮捕一幫暴發戶,頂多也就消停幾天,那玩藝兒野火吹不儘,春風吹又生。

但不正之風,刹得一時是刹,哪怕隻是幾個月,他們也必須要刹。

不過公安們受了賄,怎麼可能開口,他們隻有咬死才能挺過去,不然就要撤職,撤黨籍。

閻斌也曾當過兵,在部隊上立過戰功,閻肇想讓他做汙點證人,可以不開除他,撤職就行,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老三,西山跟咱們是兄弟,說他超載,送錢,這個有,為了賺錢嘛。但你說他的卡車撞死人,那不會,要是他,我先饒不了他。”閻斌說。

見閻肇不吭氣,他又說:“這身綠皮我早都不想披了,我沒什麼好說的,你開除我吧,我辭職,我下海,我乾大事業去。”

閻肇:“可以。”

閻斌一腳踢開了椅子:“這個局裡上上下下沒有一個肯乾的,早都想著辭職了,你去找找,先看看誰會聽你的吧。”

不查就受賄,真被查處就下海,現在的公安也是個撈一抹子就走的行業。

不過閻斌不著急,肯定會有人著急,就比如馬副局長。

說辭職是氣話,工資是低,但他們黑色收入高啊。

閻西山托範振華商量好對策,範振華再托馬副局長,到了下午,馬副局長就來替幾個公安求情了。

“閻隊,這會兒閒不閒,咱倆聊一聊?”馬副局笑著說。

閻肇指著對麵的椅子:“馬副局坐下說。”

馬副局摘下帽子,露出一顆半謝頂的腦袋,搓了搓,指著上麵的抓痕說:“你嫂子抓的,就為一台彩色電視機,昨晚把我打到半死,你說氣不氣人。”

“那就買一台。”閻肇說。

“買電視要錢啊,一台4800,得咱們一年的工資。她要趕著我下海,但你說我能撇下公安工作不乾嗎,我下海了,咱們的公安工作誰來乾?”

“您在咱們分局分量確實非常重。”閻肇回說。

馬副局往前湊了一點,推過來一張提貨單,低聲說:“你比我聰明,也比我年青,有前途,各個方麵也懂得比我多。很多事情就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麼大力查處,你說下麵的人全都下海了,咱們難道做光杆司令?再說了,公家的事情沒必要這麼較勁兒吧,萬一惹得誰私底下報複了,咱們都有老婆孩子,你不怕人報複嗎?退一步海闊天空吧。”

閻肇看那提貨單上寫著鳳凰牌席夢思一張,提貨地點是國營商場,頓時坐正了:“馬副局該不會是想給我送禮吧,我這人脾氣不好,誰給我送禮,我送他坐牢。”

這人是不是傻啊?

千裡當官隻為財,公安工作,他當是在老山前線扛槍作戰?

越南人的子彈怎麼沒打爆他這顆榆木腦袋?

“這算什麼送禮,是我和呂梁,閻斌大家一起籌錢送你的新婚禮物,你不剛結婚,沒張床怎麼過日子?”↘思↘兔↘網↘

“所以不止是你,是你們所有人想集體賄賂我?”閻肇反問。

馬副局拍著桌子說:“是現在的工作就必須這麼乾,公安也是人,跟認識的人喝喝酒吃吃飯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能因為這個就開除他們的黨籍。”

黨籍事關工資,工資要降半,而且要撤職,不在領導崗位上,他們就沒有黑色收入了。

“所以他們能跟暴發戶一起吃飯喝酒,嫖娼,我還不能管他們?”閻肇再反問。

“你要敢管,他們就辭職,你當光杆司令啊?”

緝察隊加鹽關派出所十幾號公安,他一下子全部開除?

不說上麵領導會不會乾,真開除了人他怎麼乾工作?

這人不止傻,還是個笑話。

馬副局都懶得理他了,送禮個屁啊,大家一起鬨辭職,轉身到市局鬨他閻肇,轟走他丫的。

他起身,拂袖就要走,卻一把給閻肇拽住了手腕:“晚了。馬副局,先交待這張席夢思床的票是誰送你的。”

“嘿,我自己買的,怎麼了,你管得著嗎?”

“你剛才還說自己連台電視機都買不起,這就能買得起床送我?”握過槍杆子的手就是不一樣,任憑馬副局掙紮,他牢牢鎖定對方的手。

正好孫怒濤聽見這邊在吵架,過來要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閻肇乾脆解了手銬,直接把馬副局給銬上了:“孫局,馬副賄賂我,金額達五千以上,應該直接予以逮捕。”

行賄有個坎兒,五千以下隻需要批評,五千以上就要羈押。

這張床正好五千以上。

“傻了吧你,不就拘留一個月嗎,拘留完老子立馬下海。”馬副局給銬上了銬子,出了辦公室就開始破口大罵:“經商下海的一個月賺萬兒八千,老子一個月工資四百八,吃白菜的命操白粉的心,老子不乾了。”

這個分局的水有多深,馬副局一說不乾,各個科室源源不斷的就有人來找孫怒濤,或者提停薪留職,或者要請病假,事假,再或者乾脆提職。

孫怒濤在部隊上是搞參謀工作的,乍一看十幾個公安集體來鬨罷工,也慌了神,安排他們晚上先彆走,得跟閻肇一起給大家開個動員會。

孫怒濤的意思當然是讓閻肇勸勸大家,隻要不收受賄賂,認真工作,既往不咎,把工作乾好就行。

但呂梁,閻斌都關了禁閉,各個科室的小領導們又不傻,現在他們要不罷工,領導們的今天,就是他們的明天。

一個個斜胯歪坐,抽煙打屁,沒有一個把閻肇和孫怒濤放在眼裡的。

“同誌們,還有誰不乾了,想辭職的?”閻肇一進來,開門見山就問。

眾人麵麵相覷,稀稀拉拉,好幾個舉起了手。

在華國的曆史上,這是個公職人員下海最多的年代,也是個公職人員最容易下海的年代,大家對於下海經商都是一心的憧憬,畢竟暴發戶太多太多,搔動著大家的心,叫大家無法安心工作。

也是唯一一個,領導們要求爺爺告奶奶才能留下人的年代。

“都看報紙嗎,知道大裁軍裁了多少人?”閻肇又問。

……

“知道有多少老兵在前線接連著三四年隻能用雪往肚子裡送豆子,槍林彈雨裡撿來一條命,剛剛下了火線就接到退伍通知,必須返鄉,而且每個人隻有幾百塊安置金的嗎?”閻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