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水一場空。

說實話，他其實從一開始就看不上這麼個網絡作者, 但經過這麼九曲十八彎的折磨, 他竟然很失望於簽不下對方了。

因為沉沒成本真的太太了！

這就好比, 一個東西你本來沒那麼想要, 但為了得到它, 你吃了太多太多的苦……

那麼，你最終必然是很想很想得到它的。

不然心理不平衡啊！

如今, 這馮琪也是一樣。

所以, 簽不到楚兮後的他, 無比失望。

就連去跟蘇敏彙報，都是耷拉著腦袋的。

蘇敏見他那如敗家之犬一般的模樣, 更是心煩。

她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

“蘇姐……”

馮琪還想再說點什麼。

蘇敏卻抬手止住：“下去吧。”

她已經不想跟這個糟心玩意多廢話了。

感覺到了對方的嫌棄, 馮琪也就不敢再說什麼，隻好默默下去。

等他走後, 蘇敏重重歎了一口氣。

然後，打開自己的隨身筆記本。

意了。

真的是意了。

居然就這麼放心把一切交給馮琪了。

這些天, 還以為馮琪早已簽下那個人, 特地愉快地給自己放了半個月假呢。

這些年，她也挺累的。

從十八歲入行, 藝高人膽地穿梭於娛樂圈，每天簽藝人帶藝人，忙得腳不沾地。

後來做出了些成績。自己隨著這家公司一起，發達了起來。但也隻是名分和報酬有所提升。辛苦度還是差不多的。

甚至，升了總經紀後，為了平衡手下的人, 她做得更多。

以前隻需要考慮自己一個人簽的藝人。

現在卻要操心所有人帶的所有藝人。

甚至，像馮琪這種明顯落後的，她還要給人家製造機會。

可以說，這麼多年，她忙得就沒歇過。

這次見手底的人簽了楚兮這個搖錢樹，她終於放心了些，便難得地趁著要過年給自己放了半個月的假。

誰知，馮琪那蠢貨居然沒把人簽下來！

真是意了。

蘇敏一麵默默自責，一麵打開電腦，追蹤著之前馮琪所說的一切。

一點點複盤。

她找到了馮琪之前在楚兮文下留的那些評論。

幾乎每一條評論下，都是密密麻麻的回複。

無一例外，全是路過讀者的嘲諷。

甚至，還有被安利來“奇評共欣賞”的路人，打卡共嘲。

這馮琪，成功地把自己當成了一個網絡笑話。

不對！

蘇敏皺眉。

意識到有一絲不妥。

簽楚兮，是自己私下的決定。

多年的專業眼光與犀利預判，讓她看到了楚兮身上的巨價值。

但，關於這一點，是絕對需要保密的。

起碼，在簽下來之前，需要絕對的保密。不然，被彆的公司知道……

娛樂圈不缺有資金背景的公司。

每個公司都是按照流程在簽人。

而公司與公司、經紀人與經紀人的區彆，就在於眼光和預判。

厲害的經紀人，能清晰預判出所簽經紀人未來的發展。

如果預判對了，就能賺取極高的性價比。

如果預判錯了，自然就是一次失敗的投資。

蘇敏，正是其中的佼佼者。

這麼多年，她能有如今的地位，可不隻是因為資曆老，而是因為眼光真的犀利。

快、準、狠，就是她向來簽人的作風。

而且，從未失手。

唯一不同的，就是她現在漸漸將機會讓給手底的其他經紀人。

不隻因為她本就可以抽手底經紀的提成。

更因為，她想配合老板，把這個公司儘量團結起來。

如今看來，是心太軟了。

自己以前在經紀圈殺伐決斷，從不容情。

如今，真是太心軟了。

居然為了團結馮琪這麼個蠢貨，把這麼難得的機會給他糟蹋。

是的，是“糟蹋”。

不隻沒把人簽回來，還把自己暴露了。

是的，暴露。

馮琪留的這些評論，在普通讀者和路人看來，隻是個笑話。

可如果傳到專業人士耳裡，那就是另一種光景了。

蘇敏最早看出楚兮的巨價值。

但也隻是“最早”，而不是“唯一”。

天下之，芸芸眾生無數。

在巨的基數下，每個行業都是不缺能人的。

蘇敏是第一個發現楚兮價值的經紀人。但經紀人圈未必沒有第二個有此眼光。隻是時間早晚不同而已。

其實，專業上的差距，很多時候就體現在發現機遇的時間早晚上。

因為，機遇隻會歸屬於第一個發現它的人。

但現在，這個愚蠢的馮琪，不隻自己沒簽下楚兮，還把天宸娛樂要簽楚兮的事傳了出去。

蘇敏再往後點了點，更氣了。

這個蠢貨，居然還去找人家文學城的編輯群發了。

真是唯恐事情鬨得不夠。

蘇敏回看了一下這些天都熱搜數據，再度倒吸一口涼氣。

好吧，關於這件事，已經被拱上兩次熱搜了！

一次是馮琪每章留評論，被讀者和路人群嘲並宣傳。

還有一次是馮琪群發不清不楚的信息給錦江編輯，被編輯們掛出來群嘲。

這兩次，雖然都是在熱搜野榜後排。

但，已經算是鬨得人儘皆知了。

隻是一般人都把這當個騙子的笑話看而已。

可蘇敏知道：這世上，不是誰都隻會看笑話的。

經紀人裡，自然有眼光犀利之人。

就算反應沒蘇敏快，但看了這些熱搜後，也該反應過來了。

蘇敏的眉頭皺得更深。

她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看來，要儘快自己出手呢！

她想到就做。

沒有片刻猶豫，直接以公司的名義聯係了錦江文學城，要到了楚兮的手機號，然後約見麵。

楚兮已經被錦江文學城提前打了招呼，自然不會再懷疑蘇敏的身份。

不過她的態度還是很堅決：“不好意思啊蘇小姐，我就是個普通寫文的。對娛樂圈真的一竅不通。不好意思哈，我真沒這方麵興趣。”

“你還沒聽我開出的條件，就這麼急著回絕我？”

楚兮一愣。

眨巴眨巴眼。

笑了：“我也聽說過你們行業的一些規矩，無非就是一簽簽多少年，然後抽很多成什麼都。而且公司有絕對主導權，幾乎能決定藝人的一切。說白了，就是簽約之後沒任何自由。將來紅不紅還要看天。就算紅了也不自由。如果不紅，就更慘了。”

第26章 興趣可以培養

蘇敏一愣。

她沒想到楚兮對他們行業還真有些理解。

按道理, 這些事都是保密的，不會有外人知道呀。

她哪裡知道，楚兮穿越來之前的時代, 早就把這些規則扒透了。

不過, 蘇敏終究是娛樂圈第一經紀人, 處變不驚什麼的, 是基本素養。

“自由這種事是相對的。我們芸芸眾生生活在世間, 誰又敢說能絕對自由呢？我們公司管的，也不過是藝人的工作事宜。其他的, 你還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啊。”

蘇敏冷靜地循循善誘。

然而, 楚兮隻是嗬嗬一笑。

對娛樂圈的那些事, 多年之後早已不是什麼秘密。

所謂的隻管藝人的工作事宜，不過是騙人的鬼話！

反正約都已經簽了, 條條款款該怎麼解釋就是公司說的算了。

到時候, 什麼是公事、什麼是私事，還不是公司說了算。

你想談戀愛、想出櫃、想講臟話、想抽煙、想展示真實的自己、想過自己真正想過的日子……是不可能的。因為會損害作為藝人的形象, 進而損害事業。

總之，一入娛樂圈深似海, 從此真實是路人。

隻要簽了那一紙合同, 就等於出賣了自己的人生，默認以後當一個假人, 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公司安排好的。甚至連性格，都要跟著公司給你的人設走。

這對於楚兮來說，真的算苛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見楚兮嗬嗬一笑後便沉默，蘇敏知道對方是不好哄的。

那些漂亮的廢話，對聰明人說再多都是枉然。

顯然, 這楚兮，便是“聰明人”。

不過，對付聰明人，也簡單。

單刀直入就好。

蘇敏便沒有再說其他，直接開價：“任何事都是有代價的。自由也一樣。隻要你跟我們簽約，我可以私人答應你，將來你的任何私事，隻要隱藏得好，我都不會管。而價格方麵，給你頂級明星的抽成價。而且不管紅不紅，我都私人答應你保底每年一千萬。”

“啥？！”

楚兮的聲音顫唞了。

一年一千萬？

一定是自己聽錯了！

“你再說一遍喃。我沒太聽清。”

“沒聽清麼？”

蘇敏不自覺露出了微笑。

她知道事情成了。

“我說，不管紅不紅，我給你保底每年一千萬。”

“成交！”

楚兮斬釘截鐵，答得飛快。

蘇敏的笑意更深：“不怕沒自由了？”

“自由這種東西是相對的。人在天地間，誰又能絕對自由呢？”

楚兮答得沒有半點猶豫。

“你不是對娛樂圈沒興趣麼？”

“興趣什麼的，可以培養。”

——隻要有錢。

“聽之前來簽你的下屬說，你覺得自己不適合娛樂圈啊。”

“我覺得人生就是要挑戰更多的可能。尤其是自己的短板。”

“合作愉快。我相信，你會適合這個圈子的。”

蘇敏由衷開心。

她更相信自己的眼光沒錯了。這個人，實在太適合娛樂圈。

能屈能伸、任何時候說任何話都麵不改色……嘖嘖，相信她能在這個圈子裡混得風生水起呢。

“合作愉快。”

楚兮很乾脆。

“我們什麼時候簽約？”

“我還要跟上麵彙報一下。相信很快。”

蘇敏說。

“啊。”

楚兮熱切的聲音降了溫。

顯然，有些失落。

“好吧。”

“好。希望我們很快可以合作。”

蘇敏滿意地掛了電話。

她確實滿意。

毫無意義，這個楚兮，她拿下了。

既然確定拿下，那就要儘量爭取一個好價錢。

跟著自家老板後，她早已習慣將一切都當成生意。

而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兩點：儘可能增加收益，和儘可能減少成本。

楚兮的價值，就是將來的收益。

至於答應給她的報酬，自然就是成本。

成本嘛，自然越少越好。

之前是因為楚兮一口回絕，自己為了挽留她，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