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頁(1 / 1)

小外室 怡米 4410 字 6個月前

“舅舅也是。”

目送邵成熹離開,寶珊剛要轉身進屋,就被去而複返的緗國公喊住。

看著從屋頂跳下來的中年男人,寶珊怔愣,下意識護住阿笙。

“我不會傷害你們母子,”為了避開眼線,緗國公放低聲音,“咱們談談。”

巴不得與緗國公府的人離得遠遠的,寶珊哪會跟他詳談,但出於禮節,她沒有叫人來驅趕他,“您要問什麼?”

緗國公單刀直入,“這是你跟誰生的孩子?”

這話極為刺耳,寶珊忍住心中苦澀,冷靜道:“總歸不是與世子,還請公爺放心。”

女子平淡的話語、疏離的目光,都在傳遞著一種立場,再不會與緗國公府扯上任何關係。

可緗國公還是篤定道:“他是子均的骨肉。”

寶珊錯愕地看著麵前的老者,“不是。”

“你不必矢口否認,這個孩子跟子均小時候長得幾乎一模一樣,除了胖點,再沒有差彆。”

不是說長得像就一定有血緣關係,但這孩子偏偏是寶珊生的,哪會有如此巧合的事!

緗國公根本不信寶珊的話,斷定阿笙就是兒子的骨肉。

心裡的煩亂和對這個孩子複雜的態度交織在一起,攪得他亂了心緒。緗國公抹把臉,有些頹然地靠在簷柱上。

之前,官家曾笑問他,若是府中公子從外麵有了私生子,他該如何處置。

那時,他以為自己在處理私生子的事情上會態度果決、不留餘地,此刻卻進退兩難。畢竟是一個鮮活的生命,還那麼嬌憨。

緗國公岔開腿,雙肘撐在膝蓋上,捂著臉道:“他叫什麼名字?”

“阿笙。”

沉默片刻,緗國公抬起頭,看向閉眼睡著的小家夥,“多大了?”

寶珊不想再回答,畢竟從懷胎起,她就沒打算讓阿笙認祖歸宗。

見她不回答,緗國公也不緊逼,事情來的太突然,將他打的措手不及,他需要好好斟酌再行其他。

“你放心,世家有世家的規矩,不會不認這個孩子。”

“我想您搞錯了,”寶珊橫抱著睡著的阿笙,輕輕晃動臂彎,“不管您問多少次,我都是這句話,阿笙不是陸喻舟的孩子,跟你們陸家毫不相乾,請你們放過我,不要再打擾我平靜的生活。”

目光一直鎖著歪頭睡覺的小家夥,緗國公點點頭,“知道了。”

說罷,提步走向高牆。

不知這句“知道了”是何含義,寶珊凝著他的背影,見他忽然抬手向後擺了擺......

*

官家因身體不適,早朝一直被耽擱,在中書省和樞密院聯合進諫下,官家同意讓太子趙禕代理朝政。

早朝後,陸喻舟照常去往中書衙門,半途被自己父親攔下。

“今日散朝,早些回府,為父有話同你講。”僅留下這一句,緗國公盯著兩個黑眼圈離開,留給兒子一個冷漠的背影。

陸喻舟沒有多心,散值時本打算按時回府,卻因公事太多又耽擱了一個時辰,等他回到府邸,已是夜幕籠罩。

想起父親那會兒的話,陸喻舟回屋換了一身便服,走向主院書房,叩門道:“父親。”

不同於往日,這日的緗國公臉上沒有半點笑意,書房內氣氛壓抑,連個仆人都沒有,“進。”

心裡起了疑,陸喻舟還是抬步跨進門檻,沒等來到書案前,就被一道厲聲晃了一下。

“跪下!”

陸喻舟站著不動,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麼。

昨晚回來時已是三更時分,怕耽誤明日的正事,才忍到此時。緗國公站起身,陰沉著一張臉,道:“擅自養外室不說,你還在外麵跟人生了一個私生子,陸家的臉麵都讓你敗光了!”

私生子?

陸喻舟淡淡道:“您在說什麼?”

“閉嘴吧你。”緗國公拿起許久不用的戒尺,來到他麵前,“伸手。”

“......”

戒尺是父親用來教訓其他弟弟的,從未在他的身上使用過,一時間,陸喻舟有些反應不過來。而且,都多大了,還要挨戒尺?

“有話您直說,恕兒子聽不懂。”

緗國公緊抿著唇,抬手就用戒尺甩了他一下,十層的力道,“不孝子!”

小臂火辣辣的,陸喻舟攏起劍眉,握住了再次甩來的戒尺,“凡事總要有個理由,您先講清楚!”

緗國公氣得%e8%83%b8口直顫,“那個叫阿笙的小孩,是你的親骨肉,你還要瞞我到何時?”

“阿笙不是兒子的骨肉。”

雖然心裡希望阿笙是親生的,但事實擺在那。

緗國公冷笑,“這麼說,你還要替彆人養兒子了?”

“是。”

“你!”

陸喻舟對上父親憤怒的雙眼,坦然道:“兒子心悅寶珊,喜歡阿笙,甘願......”

“啪!”

一記耳光,打在陸喻舟的舊傷上,讓原本就未愈合的傷口再次崩裂。

陸喻舟用指骨碰了一下滲血的嘴角,輕哂一聲,堪堪忍住火氣。

父親不會無緣無故動粗,這一耳光反倒讓他冷靜了許多。

緗國公蜷起發抖的拳頭,“糊塗!”

親骨肉就在眼前,竟會覺得是彆人的種,不是糊塗是什麼?!

走到多寶閣前,緗國公取出鑰匙,打開一個抽屜,從裡麵抽出幾副畫像,甩在兒子臉上,“這是你幼年時的模樣,你自己睜大眼睛好好看看!”

攤開一幅幅陳年畫卷,畫卷裡的小童子戴著虎頭帽,身穿裲襠,脖子上係著彩繡圍涎,將幼童惟妙惟肖地躍然紙上,乍一看,還以為是瘦了一點兒的阿笙。

濃密的睫毛輕顫,陸喻舟雙手不受控製地合上畫卷,目光有些遊離。

向來淡然自若的男人頭一次失了分寸,魂不守舍地衝了出去,隨手扯住一個仆人,“備馬。”

“啊?”

“備馬!”

見世子爺動怒,仆人忙不失迭地牽來一匹馬。

陸喻舟跨上馬匹,狠狠夾了一下馬腹,朝大將軍府奔去。

冷靜下來的緗國公跑出來,嚷道:“都愣著乾嘛?給老子追上世子!”

府中仆人個個懵愣,都不知父子二人發生了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

悠悠長夜伴著輕風細雨,簷燈下才能看得清。陸喻舟迎著清涼的雨絲,縱馬前行,腦子裡空白一片,隻剩下那句“糊塗”。

是啊,若不是糊塗,怎會分不清寶珊的真話假話,認不出自己的骨肉。

心裡像被擰了一個結,疼得他無法呼吸。

來到大將軍府,毫無懸念地吃了閉門羹,可陸喻舟沒有半點客氣,揮開門侍,縱馬闖了進去。

護院們聞聲前來阻擋,卻擋不住矯健的汗血寶馬,和汗血寶馬上陰鷙的男人。

曲起一條長腿,陸喻舟踩住馬鞍,縱身一躍,躍到了護院們的身後。

剛好趕上邵成熹父子不在府中,陸喻舟輕而易舉穿入了後罩房。

屋裡的侍女們攬住他,“這是女眷的房間,外男不準進來。”

陸喻舟繞開她們,“寶珊!”

此時,寶珊正陪著邵婉選婚服的麵料,聽見門口的動靜,摸了摸邵婉的肩頭,“女兒去瞧瞧,娘親彆出來。”

一旁的阿笙聽出是陸叔叔的聲音,跳下繡墩,先寶珊一步跑了出去。

寶珊拽住兒子的後脖領,“你陪著外祖母。”

阿笙嘟嘴,卻沒有忤逆,鼓著肚子站在原地。

當見到寶珊走出臥房時,陸喻舟大步走了過去,一把拽住寶珊手腕,帶著慍氣質問道:“你打算騙我到何時?”

寶珊掙開他的手,揉了揉腕子,“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現在他的話,她哪句能聽懂?陸喻舟又拽住她,問道:“阿笙是我的孩子?”

美眸輕輕一閃,寶珊似笑非笑道:“大人哪裡來的自信,覺得我會給你生孩子?”

是啊,就是因為沒有這份自信,才差點與親生子錯過。陸喻舟閉閉眼,壓製住火氣,想要心平氣和地與她談一次。

然而,沒等他開口,寶珊就已下了逐客令,“請陸相出去。”

護院們上前,拽住陸喻舟雙臂,使勁兒向外拉,可男人紋絲不動地站在那裡,視線緊緊攥著寶珊。

府中管事的嬤嬤跑進來,厲聲道:“這裡是私宅,請相爺立即離開。否則,休怪我等不客氣!”

就算沒有家主的叮囑,護院們也有權驅趕闖入者,更何況家主千叮嚀萬囑咐,不許陸家人來探望小小姐。

麵對邵府的強橫,陸喻舟忽然低低嗬笑,笑聲震動%e8%83%b8膛,轉而變成既壓抑又歇斯底裡的大笑,笑得人們毛骨悚然。

男人眼中的獨占欲似要吞噬掉風清朗月的外衣,還原最真實的那個自己,帶傷的嘴角似紅玫染血,瀲灩而妖冶。

看著這樣的陸喻舟,寶珊打心底覺得陌生,還滋生出一股難言的惆悵。

倏地,男人掙開束縛,健步逼來,在女子驚愕的目光下,捧起她的臉,重重%e5%90%bb了下去。

嘴角的結痂再次崩開,磨蹭到了寶珊的嬌唇。

“唔!”

寶珊瞪大剪眸,不可置信地看著激%e5%90%bb她的男子。

像是不在乎名聲了,陸喻舟掐開她的牙關,探進了舌頭。

在場之人全都傻了眼,從未見過這般粗魯的汴京第一公子!

這簡直比土匪還粗魯!

管事嬤嬤反應過來,一拍大腿,“這叫什麼事啊!你們快拉開他!”

眾人上前反剪住陸喻舟的手,費力將他拽離開,按在了地上。

側臉貼在氈毯上,陸喻舟獰笑不止,緊緊盯著寶珊,執著的令人恐懼。像是在告訴她,他跟她耗上了,一輩子也不鬆手,她休想嫁給他人!

“阿笙,吾兒...吾兒!”

男人忽然發力,單膝跪地,撐起身體,甩開桎梏他的護院。等護院們再想上前時,緗國公帶著扈從闖了進來,瞪著鷹眼道:“老子倒要看看,誰敢動我兒子?!”

兩撥人對峙起來,糾纏不休,直到邵成熹聞訊回來,混亂的場麵才得以收場。

可仆人們不動手了,邵成熹卻擼起袖子,作勢要揍緗國公,“你這個蠻不講理的老家夥,不給你點教訓,你是不知他府的規矩!”

緗國公不甘示弱,跟他比起拳頭,“你們隱瞞我陸家骨肉,這筆賬怎麼算?!”

“你們配嗎?”

“滾!”

陸喻舟原本想要拉架,卻被緗國公嗬斥道:“長輩的事,不許插手!”

這場鬨劇很快傳到街頭巷尾,等慕家兄弟帶著慕夭趕過來時,邵成熹和緗國公臉上都帶了輕傷。

慕老宰相杵杵拐杖,“這是作何?都冷靜冷靜!”

慕時清擋在兩人中間,雙手各撐一邊,“夠了。”

兩員老將喘著粗氣,互瞪著對方。

緗國公拉住陸喻舟的手臂,“咱們走。”

邵成熹隔空踢了一腳,“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