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氣,犟起來十頭牛拉不住。
她抱著他的手臂,示意保鏢鬆開。
她儘量心平氣和跟夏航解釋:“你知道我性子,從小到大誰能逼的了我?真要是他逼我喝酒的,你覺得我會妥協?我連死都不怕,我還怕什麼?他當時不知道我喝酒,是我沒跟他說,他也已經找過那個人算賬了。”
夏航眨了眨眼,沒吱聲,眼裡的怒氣明顯減了不少,人也安靜下來。
夏沐看著弟弟,他身上的汗臭味,刺鼻難聞,他是幾天沒洗澡了?
儘管從小到大都看這個弟弟不順眼,後來簡直恨不得踢死他,可剛才他衝過來為了她要打紀羨北時,那一瞬,她心情五味具雜。
她心口發悶,又問:“夏航,你怎麼來的北京?”
“飛機。”夏航愛理不理的,火氣壓下去一些。
他也是偶然看到了那個視頻,真沒想到是自己姐姐,當晚他就乘車去了市裡,可太晚了,沒有去省裡的火車,隻能等到第二天。
他在火車站呆了一夜,第二天去了省裡,又從省裡到北京,為了省錢,買了硬座,十幾個小時,他到北京後渾身難受。
下了火車他打電話給夏沐,本來想問她現在住哪家醫院,到了嘴邊又把話咽下去,還不知道她躺在床上能不能動,不想她操心,就瞎說八說的問她要了定位。
夏沐看著他:“電話裡怎麼不直接說你來北京找我了?”
“說不說還不一樣?找不到你我自然會說!”頓了下,夏航又說:“以為你快要死了!”
他現在都不能去想那個視頻,看完視頻後他就一個想法,她要是死了怎麼辦?
反正那個時候他慌了。
比當初自己把人捅傷都慌。
大中午,太陽火辣辣的烤人。
曬了一上午的水泥地泛著熱氣,空氣又悶又潮。
夏航滿頭是汗,他彎腰低頭,掀起T恤前擺擦把臉。
紀羨北:“......”看向夏沐:“先送他回家,讓他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
夏航沒搭理,轉身就走。
“夏航,你去哪?”
“不用你管。”
“你回來!”
夏航頭也不回,隻顧走自己的。
夏沐小跑著追上去,抓住他的手臂使勁拉扯:“夏航,你乾嘛!快跟我回去!”
夏航犟的跟頭牛一樣:“我不去他家,有錢了不起啊,我才不鳥他!”
十七八歲的年紀,衝動固執,就是老子天下第一。
紀羨北本來要過去勸兩句,轉念一想又作罷,夏航那種性格,他過去了隻會火上澆油。
他靜靜的盯著拉扯中的姐弟倆,一個比一個犟,夏沐讓夏航跟她回家,夏航蠻牛一樣,說什麼就是不去。
他第一次覺得,有個兄弟姐妹是那麼好。
可能在有矛盾時,你恨不得弄死他,但關鍵時刻,能不顧一切維護你的,也或許隻有他。
☆、第三十五章(小修)
夏航使勁甩夏沐的手, 沒甩開。
他冷冷的看著夏沐:“你受的氣那個人也替你出了,你現能蹦能跳的,看樣子也死不了, 我要回去了, 你放開我!”
“夏沐!”夏航又喊一聲, 兩人對峙著。
夏沐退讓:“跟我回酒店。”
“你鬆手,我還能飛了不行!”
夏航這算是應下來了, 夏沐鬆開他:“你等我一下。”
她走向紀羨北。
紀羨北已經問保鏢要了車鑰匙,放她手裡:“彆再跟他吵了,找個酒店涼快一下,他這樣子弄不好會中暑。”
他把她額頭滲出的汗擦擦:“不管以前發生了什麼, 他終歸是你弟弟,也隻有他會千裡迢迢給你來出氣, 有什麼話就好好說,彆吵,知道嗎?”
夏沐用力點點頭,看著他:“中午你自己吃吧。”
“你就不用操心我了, 下午我要去趟公司, 等夏航平靜了, 晚上我們一起吃飯。”
紀羨北又遞給她一把傘,在她側臉親了下:“快過去吧。”
去酒店的路上,兩人一直沉默著,後來是夏航先說話。
“車也是他給你買的?”夏航打量著夏沐。
“這車是他的,我的車沒那麼貴。”夏沐第一次有耐心跟他說這麼多。
“他結婚了沒?”
“你說呢!”
沉默了幾秒, 夏航說:“沒結婚最好,你哪天要是做小三被打,那活該,我肯定不會來幫你。”
夏沐睇他一眼,沒搭腔。
車裡溫度冷下來,夏航也舒服了不少,他又一本正經的提醒夏沐:“就你那男朋友,看著也不靠譜,長點心眼,彆被人玩弄了感情,到時候有你哭的。”
“你什麼時候學會說人話了?”
“一直都會,就是你聽不懂人話。”
“...”
夏航瞅著她臉色,到現在都還不怎麼好看。
“以為你喝死了。”
夏沐掃他一眼:“禍害活千年,你沒聽過?”
夏航沒再跟她鬥嘴,轉臉看向路邊的高樓大廈。
夏沐把夏航送到酒店,開了房間,又去給他買了套換洗的衣服,吃過飯,都已經兩點多。
“要是累就睡一陣,晚上我帶你出去看看夜景。”
“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比我們那多點高樓,多點彩燈麼。”夏航說:“四點多有回我們省城的火車,我已經訂了票。”
夏沐沉默片刻,還是說:“好不容易來一回,把票退了,多住兩天。”
夏航掃她一眼,言語諷刺:“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閒!我要回去上班。”
“嗬,什麼時候洗心革麵了?”夏沐的話裡也掩飾不住的嘲諷。
夏航沒說話,雙手抄兜,倚在酒店房間的窗邊,從這裡可以俯瞰北京最繁華的地方,他以前沒住過這麼好的酒店,連進都沒進過。
這麼繁華的城市,有天,他也要來這裡。
“問你話呢!”夏沐不耐煩。
夏航更不耐:“你乾什麼啊,一遍一遍的,你煩不煩?”
“什麼時候開始務正業了?”夏沐盯著他看。
“誰說我務正業了?混混也要上班啊。”
夏沐:“...”
氣的沒再吱聲。
這個弟弟從小就被家裡慣壞了,混世魔王,從來都不學好,初中就輟學,一直在社會上瞎混,出去打工也安穩不下來,不是打架就是跟領導吵,每份工作都乾不了幾天。
前兩年,他在鎮上跟一幫混混喝酒,喝醉了跟對方起了衝突,結果把對方捅成重傷,最後賠了人家幾十萬才把這事給平息。
那筆錢,還是她問紀羨北借的。
就是那次出事,她跟父母的關係徹底冷漠。
弟弟捅傷了人要賠錢,那個被捅傷的人還躺在醫院裡,可她們家裡已經拿不出醫藥費。
所有親戚都借遍了,都窮,誰家也沒多少錢。
對方家裡還獅子大開口,說再拿不出二十萬,他們就要去告了,告了後不僅要賠錢,還要坐牢。
在她們那個閉塞的地方,打傷人常有的事,都是私了,沒想過報警也更不會走司法程序。
那家大概抓住了她父母疼兒子的心裡,說她弟弟已經滿十四周歲,隻要去告了,弟弟肯定會被抓了送去少管所。
父母一聽要坐牢,慌了,就給她打電話,讓她回家嫁人,用彩禮錢先把醫藥費的錢給墊上去再說。
當時父母在電話裡說,現在家裡就指望她了,說這個弟弟來的不容易,要是弟弟坐牢了,他們兩口子日子也沒法過了,在村上都抬不起頭,以後弟弟連對象也不好找。⊿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那晚,父母第一次低姿態的跟她說那麼多好話。
她那個年紀,怎麼可能把自己毀了退學回老家嫁人。
父母哭訴不成就罵她,父母在電話裡的氣急敗壞和歇斯底裡,她到現在都清楚記得,一輩子也忘不了。
那一通電話,把她跟父母之間本來就少的可憐的感情徹底斷了。
就算對弟弟沒多少感情,她也不願看他去坐牢,當時她隻有打工存下來的一萬五,杯水車薪,解決不了燃眉之急。
那一夜,她都沒合眼。
弟弟的事情沒法拖,第二天,她隻好硬著頭皮去問紀羨北借錢。
她不知道紀羨北聽到她一張口就要借那麼多錢是什麼感受,畢竟他們才剛剛確認戀愛關係沒幾天。
戀愛後,他經常送她禮物,鮮花,衣服,價格不菲,他送了,她就坦然收下,從來都不會矯情的假客氣。
可從來沒主動問他要過什麼。
他主動給她,和她問他借或是要,兩碼事。
當她跟紀羨北說出要借20萬時,那一瞬,她覺得自己矮了他半截,臉上都刺疼。
她雖然愛錢,愛到誰都沒法跟錢比,但她沒想過伸手問彆人要錢,因為那滋味太難受了。
以前上高中時,每個月回家問父母要夥食費,每次都要被數落那麼久,甚至有時還會被罵兩句才能拿到錢。
那個時候她就發誓,這輩子都不會伸手問彆人要錢,更不會看彆人臉色花錢。
夏沐收回思緒,一直看著夏航,又問他一遍:“什麼時候醒悟的?”
夏航始終都沒回答,“你是不是閒得慌?”又說:“我要去車站了。”他把換下來的臟衣服塞進手提袋。
夏沐站起來:“我送你。”
去車站的路上,夏沐瞥他一眼:“現在在什麼地方打工?”
“飯店。”沉默幾秒,他又說:“端盤子的。”
夏沐沒再吱聲,用力握了握方向盤。
連初中都沒畢業,除了體力活,好像也沒什麼適合的工作。
許久之後,夏航冷不丁的說了一句:“要不是我,二姐夫就不會出車禍了。”他一直都看著窗外。
夏沐不知道他此時臉上的表情。
也許吧,要不是夏航,妹夫就不會出車禍,因為前段時間夏航在市裡打工時又跟人起了衝突,可能是上回捅傷人有了教訓,這回他沒打彆人,是彆人把他頭打破了。
第二天妹夫趕去市裡看他,後來就出了車禍。
到了火車站,夏航的那班車很快檢票,候車廳裡人山人海。
夏航進了檢票口後還不忘回頭找夏沐,人海裡,他一眼就看到了夏沐,跟她揮揮手,扭頭隨著人群遠去。
夏沐對著人群怔神,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回到病房,紀羨北在看電視,他把聲音調小:“怎麼回來了?準備六點鐘打你電話,帶你們出去吃飯。”
“不用了,夏航回去了。”
“這麼著急?”
“說要上班。”夏沐有些累,靠在紀羨北身邊坐下。
紀羨北什麼都沒多問,抬手把她擁在懷裡。
夏沐額頭抵著他的%e8%83%b8口:“以為你當時會生氣。”被夏航罵成那樣。
“跟一個十七八歲的孩子計較什麼,他也是護姐心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