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撥人喝酒,這才看到紀羨北,熱情打招呼。
紀羨北坐過來,麵色陰沉,對黃總的寒暄聽而不聞。
周圍的人唏噓不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紀總今晚大駕光臨,有何指教?”黃總似笑非笑說著,他也感覺到氣氛不對,隻是還沒想到跟夏沐的事有關。
直到紀羨北讓保鏢把東西拿上來。
兩瓶六十多度的二鍋頭。
紀羨北這才開口說話,“聽說黃總感冒生病了。”
感冒?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感冒了。
黃總不動聲色的看著紀羨北。
紀羨北朝保鏢伸手,保鏢遞給他幾管東西。
他瞅著黃總,麵無表情道:“都說芥末治感冒效果非常好。”
黃總心裡咯噔一下,終於知道今晚紀羨北為何事而來了,他招惹了不該招惹的夏沐。
夏沐是紀羨北的女人?
這次玩女人玩大了,玩到了紀羨北頭上。
他笑笑,故作不知,“謝謝紀老弟的關心,感冒好的差不多了。”
紀羨北聊起襯衫衣袖,開始擰芥末瓶蓋,他一字一頓:“好得差不多了也要鞏固一下,免得複發。”
黃總一言不發的盯著紀羨北。
紀羨北拿了五個高腳杯,全部滿上酒,他看一眼老黃:“這是市麵上最純的綠芥,配上白酒,治感冒效果最佳。”
邊說邊往酒杯裡擠芥末。
兩管芥末分在了四個酒杯裡,紀羨北把芥末用力攪勻。
他看向保鏢:“辣椒給我。”
保鏢給了他兩個辣椒。
“紀總,今晚是好興致。”黃總知道他是逃不過這一劫了。
吃辣椒喝酒能喝死人,可是白酒裡攙芥末,喝不死人,也不太傷胃,可是喝下去卻比辣椒刺激,會讓人生不如死。
紀羨北淡淡一笑,笑不達眼底:“我也是今晚才知道原來還有這麼刺激的喝酒法子,聽說黃總也喜歡刺激,獨樂不如眾樂。”
他把兩個辣椒一起吃下去,眉頭都沒皺一下,端起那杯沒加芥末的白酒,“黃總,我先乾為敬。”仰起頭將杯中的白酒一飲而儘。
白酒跟辣椒在胃裡彙合,如火中燒。
紀羨北用拇指擦擦嘴角,咬肌緊繃,捏著高腳杯倒過來,最後一滴酒滴在茶幾上,晶瑩剔透,折射著所有人的緊張不安。
他眼神陰冷,一瞬不瞬的盯著黃總看。
空氣裡彌漫著硝煙的味道,一觸即發。
黃總之前還鎮定自如,現在心裡不由煩躁,他鬆開襯衫的紐扣,還是感覺脖子裡像是被人用什麼勒住一樣。
呼吸困難。
紀羨北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都已經把辣椒吃下,白酒喝了。
他要是不喝桌上這四杯加芥末的酒,今晚是走不出這個包間的。
以後他的生意,紀羨北也肯定會處處使絆子。
這是逼著他當眾出醜。
他今晚讓夏沐以一對四拚酒,所以紀羨北就讓他喝四杯加了芥末的白酒。
黃總抬頭,跟紀羨北的目光相撞,兩人僵持了大半分鐘。
誰都不說話。
包間裡所有人都收著呼吸,直覺跟今晚老黃找那個女記者喝酒有關。
當時他們圍觀看視頻時覺得有意思刺激,可要攤自己頭上,就沒這麼好笑了。
是個男人都沒法忍受自己的女人被另一個男人覬覦,喝酒就算了,還被拍了視頻到處傳。
他們原先還想替老黃拉拉彎子,說句好話,可這情形,誰還敢吱聲。
僵持不下,黃總心一橫,端起一杯酒,隔空碰了碰:“謝謝紀老弟關心我的身體健康。”
眯著眼把酒悶下。
一杯下肚,瞬間像進了煉獄。
眼淚鼻涕一把,臉抽搐的像朵菊花。
黃總第一次感受什麼叫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被芥末辣頂的受不了,他拿頭直撞茶幾。
緩了十幾分鐘,黃總擦擦被芥末嗆出來的眼淚,雙手合十告饒:“紀老弟,謝謝關心,一杯足以,感激不儘。”
紀羨北不為所動,眼神冷淡,開始給自己倒酒,“黃總,我再敬您一杯。”
黃總連連擺手:“不用不用。”
紀羨北要是再喝一杯,他就得喝八杯加芥末的酒,會要了他的老命。
他又端起另一杯,捏著鼻子灌了下去。
剩下的幾杯全部喝完後,眼睛模糊,所有感官都失去了知覺。
這輩子他都沒受過這樣的折磨。
狼狽失態,顏麵無存。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紀羨北沒再多說一句話,抽張濕紙巾擦擦手,起身離開。
離開包間,他去了洗手間。
胃裡開始不舒服,還在能忍受的範圍。
那種疼,隻有自己經曆了,才能感知一二。
他沒法想象夏沐喝了那麼多酒喝了那麼多辣椒,是怎麼忍過來的。
擰開水龍頭,他抄水用力拍在臉上。
從洗手間出來,唐文錫還沒離開,遞了支煙給他。
紀羨北接過來含在嘴裡,“我這有火。”唐文錫替他點上煙。
兩人抬步下樓。
“哥,你還要繼續對付老黃?”唐文錫側臉看他。
煙霧從鼻孔緩緩噴出,他說:“看夏沐的意思吧。”
唐文錫點點頭,沒再多問。
到了樓下,唐文錫本忍了又忍,可還是沒管住自己。
“哥,我覺得吧,我必須得說兩句,不然我非得憋死不可。”
紀羨北倚在車門上抽煙,看他一眼:“憋死了正好,還省糧食。”
唐文錫:“......哥,沒跟你開玩笑。”
“說。”紀羨北看了眼時間:“隻給你兩分鐘,我要趕去醫院。”
“一開始我跟幾個人在酒吧玩,看到視頻時我們都圍著看熱鬨起哄,後來看著看著吧,覺得不是那麼回事了。”
唐文錫用力吸口煙,又緩緩吐出。
他呼口氣,接著說:“從夏沐身上我們都看到了自己,你說在中國,有幾個男人沒那樣討過生活?在家人在老婆孩子麵前人五人六的,可是應酬時求人辦事時,還不是得裝孫子,喝的連娘都不認識了還得繼續喝。”
紀羨北用力捏著煙,彈彈煙灰。
沒吱聲。
唐文錫把煙頭掐滅,又點上一支:“夏沐這一喝,本來還對她有什麼想法的人,現在隻剩同情佩服了,沒什麼不好的。”
他看向紀羨北:“我們那幫人裡有好幾個想追夏沐。”特意強調:“是追,不是抱著玩玩的心態,這樣漂亮的女人娶回家也不用擔心她會為了錢出軌。”
紀羨北剜他一眼:“你廢話好像多了。”
唐文錫笑:“不是我說的,是他們自己說要追的。”
紀羨北扔掉煙頭,“我去醫院了,明天去香港出差,你一個人去吧。”
唐文錫點頭:“沒問題。”
回到醫院,點滴打完,紀羨北用熱毛巾給夏沐擦身,後背手臂全部擦了一遍,他放下毛巾,去給她脫褲子。
夏沐睡的迷迷糊糊的,還知道配合紀羨北,褲子脫下來,滿腿的掐痕,觸目驚心,紀羨北的呼吸都停滯。
每一下,像掐在了他自己身上。
夏沐不時眉心緊促,腸胃還是不太舒服。
紀羨北哄著她,親她的唇角,揉著她的眉心,她慢慢安靜下來。
☆、第二十八章
任彥東去了一趟公司才回家, 路上,跟紀羨北的汽車迎麵而過。
他微怔。
後來一想,老黃是逃不過這一劫。
他看著窗外, 夏沐那張慘白的臉不時浮在眼前。
到家已經淩晨一點多。
洗過澡想去處理工作, 頭腦亂哄哄的, 他去了露台,點了支煙。
夜風習習, 吹在臉上還算涼爽。⊥思⊥兔⊥在⊥線⊥閱⊥讀⊥
不工作時,他感覺整個人都是空虛的,什麼都填不滿。
不自覺看了眼手腕上的抓痕,有片刻的失神。
把煙用力掐滅, 轉身去了書房。
醫院。
一整夜紀羨北都沒睡,拿著夏沐的手不停親著, 來回摩挲那個咬痕,好幾個小時過去,她手背上的牙印還沒消下去。
早上七點,房間裡安靜的隻有夏沐的呼吸聲。
紀羨北現在徹底平靜下來, 他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看, 才一夜, 臉色憔悴的不像話。
親了親她,他開始看新聞。
大半個小時很快過去。
“紀羨北。”
“醒了?”紀羨北放下手機,把手墊在她腦後:“好點沒?”
“還行,昨晚不是都跟你說了,死不了。”
紀羨北一直望著她不說話。
夏沐說:“紀羨北, 我沒力氣跟你吵。”
他也不想跟她吵,就是聽不得她這樣的話,知道她是故意在氣他。
紀羨北調整下情緒,低聲問她:“想吃什麼?”
“什麼都不想吃,想喝水。”
紀羨北把她扶起來半躺著,給她喂了小半杯溫水,“等醫院上班我們換到VIP病房去。”
夏沐搖頭:“不想來回折騰,下午就能出院。”
紀羨北掃她一眼,不容商量的語氣:“不行,還要住兩天,打點消炎針。”
夏沐不想跟他爭論這個沒意義的話題,等中午看她身體情況再說,她現在渾身難受,“我先洗個澡。”
“我去給你拿東西。”紀羨北起身,到衣櫃裡拿她的洗漱包和換洗的衣服。
夏沐驚訝:“你什麼時候回家拿的?”
紀羨北:“五點鐘時。”她睡覺也比較安穩,他就回去了一趟,自己也洗了個澡換了乾淨衣服。
夏沐去洗澡,紀羨北去了外麵的樓梯角給母親打電話。
一早上他就把夏沐那個喝酒的視頻發給了母親,母親早晚會知道,還不如由他告訴,母親收到視頻後也沒回他信息。
電話還在響,鈴聲快要結束時,母親接通。
第一句話就是:“你那個視頻我昨晚就看過了。”
紀羨北微怔:“誰發給你的?”
“你爸朋友圈裡,傳瘋了。”
紀羨北稍有沉默:“我爸說了什麼?”
“你爸不知道她就是你女朋友,說的自然都是些無關痛癢的話。”紀媽媽問他:“你發給我這個視頻,想跟我表達什麼?”
“不表達什麼。”
“嗬。”紀媽媽也裝傻,他不說,她偏就不問。
聊起彆的:“聽說昨晚不是你送夏沐去醫院的。”
“您消息還快怪靈通的。”
“嗯,全網通手機,什麼消息都收的到。”
“......”
紀媽媽已經到了醫院,進了大樓,不時跟認識的人點頭招呼,不忘跟紀羨北說話:“兒子,跟媽說實話,從昨晚到現在是不是感覺自己挺窩囊的?”
紀羨北心裡發悶,想抽煙,這裡是禁煙區,他忍著。
“紀羨北?”
“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