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逞驕 蓬萊客 4231 字 6個月前

麵前,朝自己行了一個鄭重的拜謝之禮,便笑問:“這是何意?”

“您走之前留在女掌櫃那裡的東西,三當家在路上和我說了。晚輩何德何能,實在慚愧,更是無以為報…… ”

鄭龍王哂然一笑:“不過是些身外之物罷了,我留下何用?何況我本就是個看守人罷了。不瞞你說,前幾年我還有些犯愁,想我一天老似一天,走的又是條夜道,不知哪天就到了頭。萬一歸鄉,這些東西該當如何。倘因看護不周,最後落入惡人之手,那我便是死了,也無顏去見義王和先父。好在現在有你。說起來,反而是我要謝你才對,叫我終於能夠卸下重擔,再不用為這些勞什子的東西費神了。你非普通之人,位高,擔責也重。隻要你能用好那筆錢,為國,為民,儘到你的能力,窖藏便也算是歸於其所,不枉我守了它一輩子。”

他既如此說了,賀漢渚若再推卻,便是扭捏作態,於是也不再多說彆的,鄭重地道:“賀漢渚在此對著皇天後土發誓,我必儘我所能,絕不辜負龍王畢生守護。 ”

鄭龍王含笑點頭,再次示意他坐,隨即問他怎會如此及時趕到這裡。

“我從陳英那裡收到消息,稱你前次出京之後,就沒再露麵了,結合西北局勢,猜測你極有可能是趕去處理要務。怎又來了這裡?還有,你和那個王孝坤是怎麼回事?他不是如你父執?怎麼現在看著像在針對你,要削掉你的勢力? ”

對著鄭龍王,賀漢渚自然不會隱瞞,就將自己查證到賀家當年獄案真相的經過講了一遍。

鄭龍王這才恍然,點頭:“想必王孝坤也知道你已查證,做賊心虛,他自然要防備你的複仇。”他又喟歎:“人心似海,深不可測。隻可惜了,你的祖父顧念舊情,竟因此而惹來滅門之禍。好在賀家出了你這樣的孫兒,足以告慰令祖在天之靈了。”

賀漢渚沉默了片刻,接著道:“窖藏這件舊事,雖已過去半個百年,但餘波始終未散。陸宏達生前一直在暗中找你的下落,在他死之前的那段時間,他其實已懷疑龍王你的身份。作為當年事件相關的另一方,王家人必定也是一樣。現在事情已經浮出水麵,以他們的能力,我擔心也已查到龍王你這裡了。“

“他們既開始對付我了,以我對他們的了解,隻要有可能,他們是不會給我留退路的。所以我擔心他們同時也會對你不利,出京後,我讓豹子照計劃去西北,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我則半道悄悄改道趕去敘府,目的,就是為防萬一。”

賀漢渚趕到敘府的時候,發現事情確實如他顧慮的那樣,水會已是生變。王泥鰍正按著鄭龍王走之前的安排,為防隨後可能到來的報複,提前關閉各地堂會,同時暫時遣散幫眾。見他竟如從天而降,上下無不振奮,皆聽號令,組織人馬,取出了水會從前暗中陸續購置的槍械軍火,在賀漢渚的指揮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夜攻占下了敘府府城,隨後,留人馬守城,賀漢渚和王泥鰍便日夜兼程,追趕上來,終於救下了本已決意一死的鄭龍王。

鄭龍王聽完這番經過,歎息:“煙橋,你就沒想過,萬一西北那邊控製不住,你豈不是如同自損,讓王孝坤謀算得逞?”

“西北軍失了,可以再次整合。我賀漢渚也曾一無所有,大不了,我從頭再來,輸得起。但龍王你要有失,再無彌補之可能。孰輕孰重,何須考慮。”

他的語氣平靜,說完,神色也如尋常。

鄭龍王一時百感交集,舉目,望著遠處的一片漆黑夜空,凝神了片刻,長長地籲了口氣,低聲說:“當年先父和令祖偶麵之時,他們絕不會想到,縱然他們那些先人已是身故,腐骨化土,但半世紀後,兩家的娃娃,卻還有今日這樣的緣分……”

他看向賀漢渚。

“你很好。雪至交你,我很放心。”

鄭龍王一字一句,說道。

賀漢渚今夜無法入眠,便是想到了她,又想到自己的前路,故思緒萬千。此刻聽鄭龍王這麼開口,心中愈發愧疚。

“我負了龍王的信任,實在是對不住您。當初那夜在江灣的船中,我初見龍王,您的教誨,至今我仍句句在耳。現在果然這樣了。她人被羈在京師,恐怕不得自由。”

“雪至……終究還是受了我的牽累……”

鄭龍王默然,轉頭北望了片刻,緩緩地抬手,拍了拍賀漢渚的肩。

“不必多想了。她是個有主意的人,既然自己認定了你,牽不牽累,也是她自己說了算的。你放開手腳,做你該做的就是了。”

“怎麼樣,往後有什麼打算,你想過嗎?”他又問道。

賀漢渚對上了鄭龍王投向自己的兩道炯炯目光,不敢懈怠,驅散雜念,振奮精神道:“我誠然有個想法,正想向龍王請教。隻是今晚已不早了,還是請龍王先去休息,明天…”

“我說了不累!你這個小年輕,就是這點不好,嗦!走吧,進屋詳談!”

鄭龍王不悅地打斷了他的話,隨即起身,雙手背後,邁步就走。

賀漢渚望著他的背影,苦笑了下,不再說話,追了上去。

這一夜,屋內一老一少,兩人執枝,在地上畫圖,秉燭長談,時間過得飛快,窗外東方漸漸拂曉,兩人卻是渾然不覺,直到聽到窗外傳來一陣雞打鳴的聲音,這才驚覺,竟已天明。

該談的,這一夜,也都談得差不多了。

鄭龍王不愧是在當地盤踞多年的人物,對地勢、人脈和各股勢力的分布,了解之深遠,分析之透徹,令賀漢渚深感自己不如。此刻見龍王的眼睛熬得發紅,忙起身請他休息。

結束了夜話,賀漢渚走了出來。

前些天他一直在日夜兼程地趕路,昨晚又一夜沒睡,此刻,他也感到有些疲乏了,但精神卻依然很是興奮,出來後,也沒打算立刻去休息,獨自站在土司寨的一片高地上,在晨風中遙望著泛出魚肚白的東方,凝神想事。忽然,他看見一隊人馬從鬼山的方向行來,入了寨子,認出領頭的是王泥鰍,便出去迎接。

王泥鰍見到賀漢渚,十分高興,將他請到一旁,單獨向他回報後續。

穀底山洞位置已是暴露,剩下的東西,自然不能再放那裡了。他已清點並封箱完畢,計剩餘黃金四桶,白銀約二百萬兩,寶箱共計二十口。

因這趟來得匆忙,事先沒時間計劃周詳,這麼多東西,現在同行的話,目標太大,也不安全,所以先行封存,留下可靠的自己人守著,等趕回去後,安排大隊人馬來,全部運出去。

“這是其中的一口箱,據說裝的是最好的一批東西,一直就在那裡,也沒開過箱,不知道是什麼,我帶出來了,先交給賀司令您吧。”

王泥鰍叫人將帶出來的一口箱子送到了賀漢渚住的地方。

賀漢渚道辛苦,讓他們也抓緊時間休息。

一眾人在土司寨中又整休半日,於當天的午後,再次馬不停蹄地上路回往敘府。

第181章 (蘇雪至這天從傅明城那裡獲...)

蘇雪至這天從傅明城那裡獲悉了一個應當稱得上是好消息的消息, 木村對他的監視有所放鬆了,原因是他前次交去的那份“實驗室秘密資料”起了作用。據說木村拿到手後, 當時立刻就送去了本子國最好的一個醫學實驗室。

那個醫學實驗室近些年已經成了隸屬軍方的機構,當中集合了本子國最好的生物和醫學人士。傅明城告訴她,實驗室組織專家,經過初步審核,判定資料非常具有價值,決定投入研究,木村因此深信不疑, 對他放鬆了戒備, 大約是為了更進一步地籠絡他,最近還經常邀他同去拜會橫川。

最後他說, 關於橫川現在來中國的目的,在幾次見麵之後,他隱隱有所猜疑, 但還不敢確定,電話裡不方便多講,正好下周軍醫學校有個活動, 她如果可以來,自己到時候也去,見麵和她詳談。

這個消息讓蘇雪至倍感振奮。正好她也收到了校長的邀請,又得知宗先生到時候也會去,便約定下周一起出發。

回來後, 她的生活路線固定,基本就是在西場和衛生司之間往來, 彆的地方,寸步未行。很快一周過去, 到了出發的那天,她進了城,和宗先生等人彙合後,乘他的馬車一道到了火車站。

他們乘的是上午十點的火車,還有另外幾位同仁同行。順利上了車後,蘇雪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著火車出發。④思④兔④文④檔④共④享④與④線④上④閱④讀④

很快,到了預定的十點鐘,火車卻沒有動。

這年頭因為各種原因,火車晚點是件非常普通的事,一開始蘇雪至也沒在意,等了十來分鐘後,見還是沒動靜,車廂裡的乘客就有點坐不住了,紛紛議論了起來。一起走的一位同仁是個急性子,站起來,正要下車去問個究竟,看見站長穿過月台匆匆走來,上了火車,徑直來到這節車廂,走了過來,對著蘇雪至道:“不好意思蘇先生,您的票有點問題,暫時不能坐車,請您下來。”

宗先生有些驚訝:“小蘇的票是和我們一起買的,會有什麼問題?”

站長忙朝他躬身行了一禮:“宗先生,這個對不住,我不方便解釋。總之,這位蘇先生他現在不能走,還是請他下車為好。隻要他下來,火車馬上就能開,否則,恐怕不能啟動,要耽誤大家的事情……”

車廂裡的乘客紛紛轉頭。

宗先生皺眉:“這是什麼意思?你說清楚!身為公民,他一沒作奸犯科,二是正當出行,憑了什麼莫須有的理由要將人驅下火車?你不說清楚,我去找你上麵投訴!”

幾位同仁也麵露不滿,紛紛發聲支援。

站長連連躬身:“對不住宗先生,對不住,各位大先生,這真不是我一個小小站長能做主的事。實話說吧,就是上頭的意思。這位蘇先生要是不下來,今天火車就不能走……”

宗先生生氣:“是誰的意思?又是那個章益玖 ?”

站長不說話,車廂裡的其餘乘客看著蘇雪至,交頭接耳,表情已經帶出了些不滿。

宗先生站了起來:“豈有此理!我打電話找他――”

蘇雪至立刻跟著站了起來,阻止。

“宗先生,諸位先生,不用了,我還是下車吧,也不是什麼非去不可的事,耽誤大家行程不好。”

上次被羈押,接著,這段時間,京師裡陸續隱有一些和賀漢渚出京有關的傳言流傳開來。宗先生雖不熱衷政治,但多少也知道些情況,猜測蘇雪至行動被限,應該就是和賀漢渚有關。

如果真是這樣,就是去找那個章益玖,恐怕也沒大用。

這一刻,連他也是深深地感到了無力和無奈。

蘇雪至說完便提了自己的隨身箱,從位置上出來,笑著道彆。

“勞煩大先生們到了那邊,替我向校長問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