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逞驕 蓬萊客 4267 字 6個月前

人感到不滿。

一邊是曹大總統的部隊,一邊是陸宏達的人馬,和他們並無直接的利害關聯。

不用冒險,等兩邊打完了仗,他們拍拍屁股回去,也是件好事。

劉家口的戰事從昨天開始,陸陸續續,一夜過去,打到現在,還沒結束。

中午,官兵在野地裡一邊起火造飯,一邊議論戰局,談著前線今早最新傳來的消息。

陸宏達為了這一仗,暗中從日本人那裡借了三十萬銀元貸款,購買歐洲最新產的某型榴彈炮。

這種榴彈炮價錢昂貴,但性能超群,不但具有極好的山地機動性能,也是目前射程最遠的一種榴彈炮,精準射程將近十公裡。

而當下,各方軍隊的炮兵營普遍配備的榴彈炮,射程通常隻有五六千米。

就在幾天之前,陸宏達的榴彈炮終於運到,於是有恃無恐,昨天主動襲擊劉家口,靠著新炮威力,在陣地上狂轟濫炸。

北軍火力被壓,陷入劣勢,情況堪憂。

王庭芝雙手枕在腦後,身上的軍裝敞著幾個扣子,皮帶也沒係,隨意丟在一旁,頭發淩亂不整,人仰麵躺在一頂帳篷裡,聽著外頭士兵的議論之聲,雙目閉著,仿佛睡了過去。

一個參謀匆匆跑來,奔入帳篷。

王庭芝睜開眼睛,從床上一骨碌坐了起來,問道:“怎麼說?”

參謀道:“少帥你猜得沒錯!人馬沒出現,不是不來,而是知道咱們駐在這裡,知道討不了便宜,所以繞了個遠路,昨天走了西麵的道,和守在那裡的部隊打了起來。”

“戰況!”

參謀搖頭:“他們人多,至少一個旅。派去的人回報,那邊快要守不住了。要是破了,估計傍晚就能開到劉家口。”

這支陸宏達的人馬一旦抵達劉家口的後方,和前線兩麵夾擊,毫無疑問,對於本就沒有火力優勢的北軍而言,將是雪上加霜。

“通知我四哥了嗎?”

“剛才電台接通了本部,還沒來得及發送,突然斷了。估計那邊被炮火擊中。”

王庭芝快步走出帳篷,攀上一處高地,眺望著劉家口的方向,立著,良久,一動不動。

近旁官兵不知道他想乾什麼,漸漸停了議論,看著他。

突然,遠處發出“轟”的一聲巨響。

這巨響猶如地底雷動,巨龍翻騰,咆哮著,悶聲沿著地表,一路奔來,傳到附近的山穀和溝壑裡,如此遠的距離,回聲依舊嗡嗡震蕩。

官兵都被這巨響的餘聲給驚動,全都站了起來,張望遠處的前線,麵帶驚疑,再次低聲議論了起來。

王庭芝盯著劉家口的方向,眼皮子猛地跳了一下,掌心慢慢捏緊,突然,他轉身,從高崗上躍了下來,回到帳中,對著參謀下令:“馬上整合人馬,全速趕去西路,阻止他們彙合!”

參謀吃了一驚,見王庭芝說完,開始穿衣扣扣,係皮帶,回過神來,慌忙勸阻:“少帥,你來真的?他們可是一個旅!我們才勉強一個團!況且,咱們分到的任務,就是守著這條道,西南路不歸我們管!事後咱們就說不知道。再說了……”

參謀一咬牙,低聲道:“南北兩軍打得越狠,傷亡越是慘重,對咱們來說,未嘗不是好事……”

王庭芝勃然大怒。

“去你媽的好事!我操你娘的蛋!用不著你!老子自己帶人過去!”

他一把推開擋著道的參謀,扯過槍套,掀開帳門,彎腰走了出去。

第139章 (本章打仗。...)

距離劉家口一百公裡之外, 虞城,南軍指揮作戰大本營的司令部。

陸宏達是在昨夜的深夜時分親自趕到這裡的。

這一仗是他的翻身關鍵一戰, 也是最後一戰。

他絕不能再失,為此他做了充分的準備。

而之所以親自來到前線,除了坐鎮全局鼓舞士氣之外,另外一個目的,就是對麵的賀漢渚。

他和賀漢渚,不但是這場戰事的敵人,也是私仇意義上的敵人。

他的發家, 是踩著當年賀家滿門的屍血上去的。

可以這麼說, 他和王孝坤,甚至是和曹, 哪怕現在打得難分難解,隻要時局一變,就都存在和解的可能。

但是和賀漢渚, 注定你死我活,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賀家的這個後代,他隻要活著一天, 自己就一天沒法安心。

這一仗就是他從□□上徹底消滅對方的一個最好的機會。

在對劉家口發動主動攻擊後的第二天,中午,他陸續收到戰報。

劉家口那支由賀漢渚統帥的西路北軍主力被自己的炮火壓製,幾萬人馬不但全部龜縮陣地,而且已經開始撤退。與此同時, 他們的後路也已被堵。廖壽光的人馬到位了。隻要廖壽光突破對方預設的防線,西路的北軍將陷入前後夾擊的境地, 到時候,有占有絕對統治地位的新式大炮助攻, 徹底摧毀對方,不過是早幾天或者晚幾天的事。

好消息不止這一個。

在東路和中路,他原本陷入被動的局麵也發生了改變。

北軍的東線司令範惠民和中線的段啟年形勢大好,獲悉男軍為了準備和賀漢渚的西線死戰,從徐州調走了部分的主力防軍,兩人同時將目光瞄準鐵路樞紐徐州,決定出兵攻打,但雙方又各自打著算盤,想爭奪功勞,怕對方比自己先到,在沒有統籌好的情況下,前些天競速各自向著徐州出兵。結果範惠民的部隊在銅山遭遇狙擊,段啟年也在韓莊遇阻,兩支人馬準備不周,無法呼應,落敗後,各自狼狽撤退回往德州一帶。

西線現在已經不可能再得到支援,如同陷入了炮火海洋的孤島,等待著賀漢渚的,將會是覆沒的命運。

“報――”

陸宏達正和參謀以及手下的幾名高級將領在談論戰報,通訊兵跑來,再次送來了一個好消息。

就在片刻之前,西路被編入第三師的潘彪人馬在組織撤退的時候,場麵無序如鳥獸散,遭到追擊之後,包括潘彪在內的第三師上下人等見無路可走,乾脆全部繳械投降。現在士兵被扣,潘彪人也被押了過來,此刻就在外頭。

陸宏達對潘彪這支人馬也是有所耳聞,打仗身上掛兩支槍,一支手槍,一支鴉片槍,有鴉片作戰如狼似虎,沒了鴉片,一觸即潰。

他大笑,看向蔡忠貴兄弟:“是你們的老熟人了,見個麵?”

蔡忠貴前次參與平定關西之亂,第二天就走了,沒親曆後來的事。他的弟弟蔡忠福當時卻被賀漢渚身邊的副官用空槍恐嚇,當眾嚇得失禁,現在還被人引為笑柄。當時起哄最厲害的就是潘彪的人。蔡忠福對自己遭受羞辱的事耿耿於懷,一聽潘彪被俘,立刻讓帶進來。

潘彪身上軍服不整,帽子沒了,連綁腿也散了一隻,繃帶似的拖在腳上,被帶進來的時候,跟著後頭的士兵踩了一腳,他絆了一下,“哎呦“一聲,當場跌了個狗啃泥,人趴在了地上。┇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指揮室眾人見狀,哈哈大笑,蔡忠貴更是笑得前仰後合,連一向麵色威嚴的陸宏達也忍不住,噴出了正在喝的一口茶。

潘彪的一張臉落滿了炮灰,黑得像是鍋底,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他趴地上,抬起頭,看見蔡忠福也在座,一愣,顧不得狼狽了,忙從地上爬起來,轉向陸宏達,臉上露出討好的笑。隻是還沒開口,蔡忠福身邊的一個副官就上去,劈手一個巴掌,結結實實落到他的臉上。

潘彪“哎呦“”一聲,捂住了臉,麵露怒容,剛要罵,見蔡家兄弟看著自己,一個冷眼相對,一個滿臉得意,又蔫了,慢慢放下手,眼睛骨碌碌一轉,知道今天是落不了好了,一咬牙,乾脆也不用彆人,自己左右開弓,啪啪啪啪,連著狠狠抽了自己好幾個巴掌。

蔡忠福譏笑:“怎麼,貴部這是帶的大煙都抽完了?前段時間不是很橫嗎聽說你還放話,要接管我這邊的地盤?”

潘彪和曹家兄弟的恩怨由來已久,以前為奪地盤小打小鬨是常有的事。

潘彪沒理蔡忠福,隻轉向陸宏達,不住地躬身賠罪。

“是我有眼無珠,跟錯了人。果然是嘴上無毛辦事不牢!賀漢渚那小子之前說得好聽,我他媽信以為真,就帶著兄弟跟他賣命,誰知道現在,那什麼大炮一到,他自己跑了,丟下我這邊不管。陸大帥,我不是被俘,我是自願投降!大帥你要是不棄,往後我就跟定大帥你,為大帥效犬馬之勞,萬死不辭!”

前段時間北軍形勢好的時候,他做著借東風吃下蔡忠福地盤的美夢,一心想搞死對方,給蔡的人馬造成了不小的麻煩,現在形勢易轉,他怕報複,此刻對著陸宏達滿臉奉承,就差上去□□了。

他的名聲本來就不好,現在貪生怕死,模樣如同小醜,誰看得起?

眾人側目以對。

陸宏達道:“你跟我,我可沒法像賀漢渚那小子一樣,許你蔡師長的地盤。”

潘彪又狠狠抽了自己幾個巴掌,臉都腫了,連聲道:“不敢不敢,我先前是被賀漢渚給騙了。陸大帥你本就英明神武,現在還有神炮助力,放眼天下,誰能抵擋,彆說一個賀漢渚了,就是揮師北上攻下京師,也是遲早的事。隻求大帥你饒我一命,做牛做馬,我也心甘情願!”

潘彪這廝牆頭草,為了活命,什麼話都說得出來,陸宏達自然看不上眼,更不可能信任,但也沒必要殺。

留他下來,一是做個姿態給北軍的其餘人馬看,自己不是趕儘殺絕之人,二來,這幫人馬反而好控製,認煙不認人。等這邊西線結束後,還有另外兩支人馬要對付,接下來的戰事裡,有需要時,扣下潘彪,讓他手下去打頭陣,無論是試探敵情或者消耗火力,都是個不錯的選擇。

陸宏達看了眼參謀,參謀會意,見潘彪還在求饒,上去扶了起來,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笑道:“罷了,大帥有容人之量,豈會和你計較。下去吧,等候聽令。”

這是饒了自己了。

潘彪大喜,擦了把冷汗,又一頓狂拍馬屁,最後唯唯諾諾地退了出去。

等潘彪一走,蔡忠貴立刻道:“大帥,潘彪不能用。這個人見風使舵,狡猾無比,萬一陣前倒戈,反而是個麻煩。”

陸宏達笑道:“放心。怎麼用我有數。”

陸宏達心機深沉,在軍政兩界也摸爬滾打多年,頗有威勢,蔡忠貴雖恨不得立刻斃了潘彪,但他既然這麼開口了,自己自然不好反駁,隻好作罷,但還是不放心。

潘彪的人馬,要是抽足大煙,瘋起來的話,打仗根本不怕死,紅著眼睛往前衝,以前自己也是輕易不敢惹。他怕萬一對方真的立下大功,日後自己就麻煩了,便叫人盯著。到了晚上,他得知消息,潘彪的人馬被派去了後勤部。

現在打仗,說實話,最缺的不是兵,而是民夫。

打仗最基本的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