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逞驕 蓬萊客 4310 字 6個月前

蘇雪至拖著有點疲乏的腿,離開醫院。快到大門的時候,意外地看見台階下竟立著一道修長而挺拔的身影。

是賀漢渚!他親自來接她!

看到這道背影,她心跳驀然加快,%e8%83%b8腹好像一暖,連疲倦都消失了,急忙加快腳步朝他走了過去,走到他身後的台階上,想叫他,卻又停了下來。

叫煙橋?太親密了!她叫不住口。

叫賀司令?又太生疏,不合適。

叫賀漢渚?好像在和他吵架!

叫表舅?近旁沒彆人,現在還這麼叫,好奇怪。

蘇雪至張了張口,竟不知道該叫他什麼才好,最後……

“噯!你來了?”

他扭過頭,看見她立在台階上,臉上露出微笑,登上台階問:“可以走了嗎?”

蘇雪至點頭:“沒問題了。”

“走吧。”

他親自開車將她接回到了丁家花園。賀媽已經做好晚飯,正在等著。蘇雪至讓賀漢渚先吃,不必等,自己回到房間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出來,看見賀漢渚坐在客廳裡,好像還沒吃的樣子。

賀媽笑道:“孫少爺要等你一起吃!”

蘇雪至看向他,恰對上他投來的兩道目光,仿佛某種心有靈犀,隻有兩個人知道,賀媽是不知道的。

她的心裡,又慢慢地生出了幾分甜絲絲的感覺,昨晚下半夜時睡不著的種種胡思亂想,忽然也都淡了下去。

或許就是睡不著覺,想多了罷了。

他從沙發上起身,走來,含笑看著她:“去吃飯吧。”

晚餐很是豐富,賀媽手藝也沒的說,蘇雪至又餓,吃了一大碗飯,一堆菜,最後看著麵前盤子裡剩的最後一塊紅燒肉,浪費可惜,又吃了下去,終於放筷,抬起頭,又對上了賀漢渚看著自己的兩道目光。

他好像早就吃完了,就一直這麼坐著,默默看著自己吃飯。

蘇雪至不禁生平第一次真正地想要檢討一下,自己會不會吃得太多了。頓了一下,解釋為什麼吃這麼多:“……晚上我打算去跑個步的。我看你家花園的路,就很適合跑步……”

他點頭:“挺好的,你去跑吧。”

蘇雪至站了起來:“我去幫你拆線。”

可以拆不拆,手術線放置過久,也是不好。

他站起來,跟著來到蘇雪至的房間。她洗手出來,見他已經脫好衣服,反向坐在椅子上,等著自己,

拆線很簡單,消毒了皮膚表麵,很快就拆掉了。

“好了。”

他好像沒聽見,依然那樣趴在椅背上,又或者,是在出神地想著什麼。

蘇雪至又提醒了一句,他才站了起來,重新穿衣。

蘇雪至一邊收拾器械,一邊偷偷瞄他穿衣的背影,視線忍不住就瞟到了那天打針的部位……忽然聽到他說:“我這幾天有個臨時的差,晚上就要出發……”

蘇雪至一愣,抬起眼,盯著他的頭。

“什麼事?怎麼突然這麼急?之前都沒聽你說!離年底隻剩不到一周了!”

他沒立刻應答,低下頭,一顆一顆,慢慢地扣好身上衣服的扣,才轉過身,臉上帶著微笑,走到她的麵前道:“是,我也沒想到。不過,不是什麼大事,是臨時的事,很簡單,隻是時間有點趕而已,你不必擔心。要麼明天我派人先送你回天城?等我回來,我去找你。”

蘇雪至看著他,輕聲道:“一定要你自己去的嗎?”

他一頓:“是。不方便彆人經手。”

蘇雪至點了點頭。

“那什麼時候能回?”

他遲疑了下。

“……年底前,我一定趕回來,陪你過年,守歲。”

蘇雪至沉默了片刻。

“今天廿四,離除夕還有一周。說好的,一起回。”

“我可以在這裡等你。”

他凝視著她,片刻後,頷首:“行!”說完拿了外套,走了出去。

賀媽知道了他要臨時出差的事,一邊驚詫抱怨,一邊忙著替他收拾帶出去的簡易行裝。再過一會兒,蘇雪至聽見他和賀蘭雪打電話的聲音,打完電話,九點不到,他再次過來,抬手,敲了敲開著的門。

“走了。”

他已經換上一身普通的青灰色長袍,斂儘目芒,乍看,像個儒雅的青年教書先生。他的一側肩膀,靠在門側,眼睛看著她,輕聲說道。

蘇雪至立在門裡。

“早去早回。”

他沒說話,就那樣斜斜地靠在門邊,沉默地看著同樣無言的她,半晌,忽然,肩膀微微一動,一手仿佛緩緩地抬了起來。

蘇雪至的心陡然一陣急跳,幾乎以為他就要伸臂將自己摟入他的懷裡了,眨了下眼,卻見他的那隻手又放了下去。

或許,就是她看花了眼而已。

下一刻,他已站直了身體,英俊的一張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他的語調十分輕鬆,說完,轉身而去。

蘇雪至心跳得幾乎已快要躍出喉嚨了,站在原地,定了定神,邁步追出去,看見他從賀媽手裡接過遞上的一頂黑色禮帽,低低地壓在頭上,隨即快步走了出去。

“孫少爺,你早些回來啊!”老媽子追了出去,送到門口。

蘇雪至又奔到了客廳的門關旁,忽然覺得好像沒了力氣,慢慢停了下來,靠在門邊,睜大眼睛,看著他和幾個等在門口的人一道離去,頭也沒回,身影,就這樣消失在了這片濃寒的冬夜夜色裡。

第108章 (後天就是王庭芝訂婚的日子...)

後天就是王庭芝訂婚的日子。原本說好的, 等他參加完訂婚宴回來,兩人就動身回去。

而現在, 他突然就走了,連夜離開,事先毫無征兆,行色匆匆。蘇雪至不知道他去往哪裡,也不知道他口中的所謂“不是什麼大事隻是時間有點趕的臨時的事”,到底是個什麼事。

他叫她不用擔心。打電話給他妹妹交待歸期的時候,說的也是告訴她的那些相同的話。

但蘇雪至的直覺告訴她, 事情應該沒有那麼簡單。

他用同樣的言辭, 應付她和賀蘭雪兩個人而已。

這個嚴寒的冬夜裡,她躺在丁家花園的房間裡, 溫暖而舒適。

他呢?此時此刻,正行在通往何地的旅途之上,在想著什麼, 做著什麼?會不會又咳嗽,帶出去的藥,能不能起效。

蘇雪至根本控製不住自己胡思亂想, 幾乎失眠了一夜,天快亮的時候,才困極,睡了過去,大概九點多, 被賀媽的敲門聲弄醒,說王家派了管事來看她。

蘇雪至起了床, 出去。?思?兔?在?線?閱?讀?

王家來的管事恭恭敬敬,帶了許多東西來, 道是王家對她昨日救人的謝禮,還有請柬,邀她明天過府,參加王公子的訂婚宴。

蘇雪至道謝後推辭,說自己是醫師,救人是應儘的本分,又解釋,體感有點不適,可能昨夜著涼,恐怕要辜負美意,就提前恭賀王公子的喜事了。

管事走後,蘇雪至感到自己好像真的生了病,回到房間又睡了下去,再次起來,感到人還是頭昏腦漲。

她反省了一番,覺得這樣不行。

不就是賀漢渚突然有事走了嗎,不是所有的事都方便告訴她的。

何況說好很快回來的,也沒幾天,等等就過去了,她怎麼就變得這麼沮喪,心神不定?

她一向不是這樣的人。記得以前期末考試,是真的生了病,也絲毫沒有影響到狀態。

蘇雪至想起了昨夜後來沒跑成的步,振奮起精神,出來,在庭院裡熱身後,繞著圈跑,一直跑,變速跑,估計至少四五公裡,直到天黑,渾身全是熱汗,進去洗了個澡,終於覺得腦子清醒了些。

就這樣吧,一周很快就會過去,等著就是了。

她這樣告訴自己。

賀媽問她想吃什麼,她請賀媽簡單煮碗麵就可。

賀媽煮了一碗雞絲麵。

處了些天,漸漸有些熟了,她吃的時候,老媽子在一旁陪坐著,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話,問她打算哪天回去過年,聽她說等賀漢渚回來再一起回天城,很是高興,說:“難得孫少爺也有個伴了,我看他和你合得來,小蘇你還是個醫師,真是太好了!”

蘇雪至一笑。

老媽子仿佛受到鼓舞,頓時打開了話匣子。

“小蘇你不知道,孫少爺他打小起,身邊就沒玩的伴兒。他時不時會咳,老太爺和太太很擔心,管得很嚴,親戚家的小孩也記著大人的話,碰見了,恭恭敬敬,不敢和他玩。好像是七八歲那年吧,他有回趁著邊上人沒留意,跑了出去,不小心掉水裡,自己爬了上來,回來後,就犯了病,差點出大事。太太抱著他哭,人都暈倒了。也是上天保佑,他好了,太太倒是病了大半個月,跟著他的人也都吃了重罰。家裡幾個多嘴的下人在背後閒話,說什麼郎中說的,要是再有個不好,說不定就救不回來了,所以太太才那麼傷心,正好讓他聽到了,打那後,他就懂事得讓人心疼。”

老媽子見蘇雪至好像對自己說的話很感興趣,就又繼續道:“我早年是太太身邊的人。記得整個冬春,孫少爺就整日整日地待在屋裡,讀書,寫字,陪著小姐,教跟前的幾個丫頭認字,寫她們的名字。孫少爺變得斯斯文文的,也不大笑了。過年親戚小孩兒上門,一堆湊在一塊兒熱熱鬨鬨,抽陀螺,堆雪人,放炮仗,他就一個人遠遠站在一旁,看彆人玩。哎呀說實話,太懂事了,懂事得叫人看著都有點心疼……”

蘇雪至聽得漸漸出神,忽然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老魯跑了進來,說剛才門外開來了一輛汽車,車裡是王家的公子,停在大門的附近,見他沒下,他就上去問,王公子卻又什麼話也沒說,開走了。

“蘇少爺,我感覺王公子喝醉了酒,醉得還挺厲害,滿身的酒氣,身邊又沒旁人,萬一出事。要不要打個電話告訴王家人?”

蘇雪至讓他馬上通知,想了下,有點不放心,自己也出來了,沿著門口的路找了一會兒,出去不過一二百米,遠遠看見前頭路邊的一根電線杆下斜停著一輛車,好像是撞了上去的樣子。

她心一緊,急忙追了上去。

汽車的前玻璃已經部分碎裂,王庭芝趴在方向盤上,人一動不動,引擎還在響著。

蘇雪至拉開車門,推了推他,叫了幾聲。

他慢慢地抬起頭,睜眼,看見她,仿佛清醒了,抬手胡亂抹了下正在流血的額,嘴裡含含糊糊地道:“沒事……我沒喝醉,剛看見有條狗,避了一下……我乘東洋車回吧……”說完,自己扶著車門溜了下去,丟下車,搖搖晃晃地繼續朝前走去。

“站住!”

蘇雪至喝了一聲。

王庭芝停下了腳步。

蘇雪至將汽車熄火,拔下鑰匙,轉頭見老魯和王媽也已跑了出來,讓兩人幫忙,將王庭芝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