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逞驕 蓬萊客 4290 字 6個月前

表妹白天有事,沒法走,指定要他買晚上的班次。

雖然隻有一夜,但表妹是女的,讓她在火車上和不知道什麼來路的人躺一塊,葉賢齊有點不樂意,想到賀蘭雪,昨晚去找她,問有沒有路子可以再試試幫個忙,這正中了賀蘭雪的下懷,立刻找兄長,正式邀蘇少爺同來包廂。她的兄長聽了後,卻告訴她,他正好臨時有事,要推遲出發,讓她把票拿給葉賢齊,又叮囑,讓葉賢齊務必不要告訴蘇雪至,車票來自自己這裡。

葉賢齊說給錢,賀蘭雪當然不會要,他也就算了,沒想到運氣這麼好,一分錢都不用花,就弄來了包廂票,今天一大早,跑來獻寶。

雖然不大明白賀漢渚為什麼那麼吩咐,但人家都發話了,他當然不敢違逆,怕表妹再追問票的來曆,給了票就匆匆跑了。

現在送走了表妹,聽到賀蘭雪讓自己也去司令部,一想起賀漢渚,就覺得頭皮發麻,心裡發怵,一聲不吭地陪著到了司令部的門外,忽然說自己警棚裡另外還有事,打死不進,推開車門,下去就跑了。

賀蘭雪看著他腳底抹油丟下自己就走,不高興地嘟了嘟嘴,從衛兵幫自己打開的門裡,走了進去。

已經不早,快要十點了,司令部的人都已下班,賀漢渚讓秘書和丁春山也早早地回去了,晚上,自己一個人在辦公室裡等妹妹。

燈下,他低著頭,獨自坐在桌後,正翻著一些公文,電話忽然響了。

他接了起來。

打來電話的,是曹小姐。

“煙橋,我剛聽章益玖說,你打電話給他,讓他明早不用去車站接你?怎麼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關切。

賀漢渚眼睛繼續掃著手裡的文件:“臨時有事,所以改了日期,明天再動身。”

曹小姐仿佛微微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有點不放心,剛打電話到公館,說你不在,所以打來這裡看看。沒事就好,那你早點回去休息,彆太累了。”

賀漢渚唔了聲,要掛電話前,忽然問道:“十二,京師那邊,也下雪了吧?”

雖然隔著電話,但曹小姐也感到他的語氣變了,聽起來很是溫柔,前所未有,還這麼叫自己,心不禁微微一跳,頓了一頓,屏住呼吸:“是,也下了,怎麼了?”

這邊,賀漢渚的目光已經轉為陰沉,淡淡道:“也沒什麼,就是忽然想起來,隨口問一句。順便告訴你,你的那個司機,他的腿斷了,大概是這邊雪滑,前兩天摔了一跤。畢竟是你的人,叫我遇上了,也不能不管,就叫人送他回你那邊去了,你應該很快就能見到。”

他看著推門走了進來的妹妹,繼續說道:“彆忘了慰勞下他。畢竟,是在替你辦事。”

他說完,掛了電話,朝妹妹露出笑容。

“回來了?”

賀蘭雪點頭:“蘇少爺也乘火車走了。”

她走到兄長的身邊。

“哥哥,我就是有點不明白,為什麼不讓葉賢齊告訴蘇少爺車票是你的呢?”

賀漢渚的腦海裡,浮現出了那一雙投向自己的眼眸,眼眸裡,縱然夜色濃重,也掩不住那一抹嫌惡的神色。

他笑了笑,擰上水筆的帽,站了起來,拿起自己掛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了起來。

“走吧,回去了。”

他帶著妹妹走到門口,正要關燈,忽然這時,桌上的電話,叮鈴鈴地跳了起來。

他讓妹妹先下去,到車裡等自己,走了回來,接起電話。

打電話的是丁春山,他的聲音聽起來緊張無比:“司令,不好了!剛陳英那裡送來一條剛得的消息,據說極有可能,有人買了殺手,意圖今晚在火車上刺殺你!你臨時改動行程,但對方恐怕還不知道。如果消息屬實,我怕蘇少爺會有危險……”

賀漢渚的眸光瞬間暗凝,猛地放下電話,轉身,大步奔了出去。

第90章 (陳英說,近幾年有個在道上...)

陳英說, 近幾年有個在道上叫做同袍社的暗中招募並培訓亡命之徒,專門從事這種活動, 不和雇主有任何聯係,也不知道雇主是誰,隻通過中間人,收錢乾活。

同袍社有陳英的線人,線人獲悉今晚有個行動,目標是九點發往京師那班火車的一號包廂裡的乘客,知那人是賀漢渚後, 通知陳英, 陳英隨即轉給丁春山。但那個線人也隻知道,今夜可能會有這麼一場針對賀漢渚的行動, 至於殺手是獨狼還是多人配合,是提早混上火車,埋伏伺機而動, 還是在中途的某個站點上來,並不清楚。

賀漢渚狂奔而出,呼司機另外送妹妹回家, 隨即便在賀蘭雪投來的錯愕注目之中,自己開走了汽車。

他風馳電掣,疾馳到了位於城北的鐵路交通管理局。

這個局子,負責調度從天城發往京師方向線路的火車,並監督各個站點之間的路簽發放, 以保證火車行車的安全。

站裡,今夜值班的副站長和兩個手下正圍在火爐喝著小酒, 打發時間,忽然聽見身後的門被人砰地撞開, 一陣冷風灌入,扭頭,見衝進來了一個人,不悅,正要嗬斥,認出了來人,竟是賀漢渚,吃了一驚,忙站起來,迎了上去。

“賀司令,這麼晚了,您……”

“今晚九點開往京師的一零次班車,現在到了哪裡?”

他打斷,劈頭就問。

副站長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又聽他厲聲喝道:“回話!一零次班車現在到了哪裡?上一站的路簽,發放是否正常?”

他的臉仿佛蒙了一層晦影,目光凶狠,整個人看起來,像是一頭突然闖進來的就要噬人的凶獸。

副站長想回他話,偏一慌亂,腦子反而一團漿糊,竟什麼都想不出來,幸好一個手下機靈,趕忙飛快地應:“天城到京師總站的這條線路,平時十個站,現在年底,增開四站,總共十四站。二十分鐘前,我們剛剛和小林莊站核對過,他們給火車發放了從雙橋站解鎖的路簽,火車出站,所以零點左右,火車將抵達雙橋。”

也就是說,至少在二十分鐘前,在火車離開小林莊站繼續北上的時刻,她還是安全的!

賀漢渚稍稍穩了穩心神。

“給我接雙橋站!”

副站長的腦子終於靈清了回來,哪還敢問是什麼事,衝進調度室,立刻要求接雙橋站,接通後,說賀司令有話。

賀漢渚一把拿過話筒,向對麵的值班長,交待了三件事。

第一,車站裡可能會有危險。現在起立刻關閉,封掉所有入口,已經進站的,全部驅走,不許放任何人進候車室,更不許靠近站台。

第二,仔細檢查站台周圍所有的地方,確保沒有藏人的可能。

第三,火車到站攔停,不許發放路簽放出站。如果火車到站,而自己還沒到,第一時間去將一號包廂裡的乘客帶下車廂,予以能做到的最嚴密級彆的安全保護,直到自己抵達的一刻。

“我另外會叫雙橋當地警局派人火速趕去車站加以協助。”

“聽著,我重複一遍,一號包廂裡的人非常重要,現在有人要對她不利。”

“如果人在你的車站出了意外,我要你的腦袋!”

賀漢渚通常不會用這樣充滿威脅的口氣去吩咐下麵人辦事。但是今晚,情況太特殊了,他不能容許彆人有失誤,半分也是不行。

一旦出事,於他,便是無可挽回。

他聽著那頭的人發出的唯唯諾諾的應許之聲,結束通話,在心裡迅速地估了下路程和時間。

夜間火車時速五十左右,從這裡到雙橋站,鐵路約一百五十公裡。

照剛才的說法,假定零點到達雙橋站,那麼現在,留給他的時間,隻有不到兩個小時了。

但他能走的,是鐵路修通之前的那條官道。官道並非完全沿鐵軌並行,中間不可避免會有繞行。

從這裡到雙橋站,官道有兩百多公裡的路。

在零點之前,他要走完這段路。+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萬幸,他的汽車搭載了一台堪稱現在最好的五點七升的頂配凸輪軸四缸發動機,最大輸出九十五馬力,他試過的實際最快時速是一百三十,理論上,應該還可以更高一些。

不利的是,前幾天下雪,道路積雪。年底官道交通繁忙,推測現在大部分的路段積雪應已融化鏟除,但行車的速度,必然還是會受影響。

“賀司令,現在怎麼辦?”

這時,有人又從外頭匆匆地跑了進來。

丁春山帶著幾個手下追著找到了這裡。

賀漢渚沒回答他,接著立刻又往京師警察總局打了個電話,讓派人立刻趕往雙橋車站,隨即掛了電話,倏然轉頭。

“去雙橋站,攔下火車!”

在這個結著冰雪的夜晚,當天城這座城裡的絕大部分人都已鑽進熱炕摟著身邊之人陸續入夢的時候,賀漢渚駕著他那輛輪胎纏了鐵鏈的汽車,在引擎發出的咆哮聲中離開了天城,沿著一條數百年來被車馬和行人腳步丈量過無數回的車馬古道,往北,疾馳而去。

一個白天的往來車馬踐踏,令路麵上積著的大部分冰雪,都化作了肮臟泥水。

車燈之下,前路像是一條殘破的黑色布條,被兩邊曠野裡那一望無際的大片的白色積雪擠壓著,朝著前方艱難地曲折延伸,消失在了看不見的夜幕之末。

賀漢渚和丁春山同車,另外幾個手下開著另輛汽車在後隨行。

一出城,轉上官道,車便就極速前行。

賀漢渚開著車,心裡不停地盼望,盼望殺手現在還沒有登上火車,盼望在他趕路的這一百多分鐘,這七千秒裡,她不會遇到任何的意外。

他無法想象,也不敢想象,倘若挽救不及,因為他的緣故,陰差陽錯之下,蘇家的那個女孩就這麼橫遭意外……

他感到肢體一陣發冷,恐懼,雙目陡然泛紅,緊緊地盯著前方,忍著眼底突如其來的微微酸脹之感,一眨不眨,命自己不許再想這些。

雙橋站是這段鐵路中間的一個大站,周圍交通發達,水陸相連。

如果殺手計劃在途中上車行動,這個地方就是一個極好的登車地點。

如果殺手已伏在車裡,這個站點也是動手的好時機,完畢後,便於逃遁。

夾雜著碎冰的一片汙泥被極速卷動的車輪帶起,從車窗的一道縫隙裡甩了進來,濺到了賀漢渚的臉上。

他打了一個寒噤。

想什麼都沒用了,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他最快的速度趕到,追上她。

不是儘量,而是必須。

他必須要在火車到達之前先趕到車站。

他把著方向盤,牢牢地掌控著汽車,猛地再次踩了一腳油門,踩到底,直到無法再多下去半分。

丁春山感到自己的心跳,隨了汽車的不斷加速,也在不停地加快。

他的車技,在整個司令部裡不敢說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