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逞驕 蓬萊客 4312 字 6個月前

來的。”

“聽說賀司令就要娶曹小姐了。兩個人看起來真是登對啊,天造地設。小蘇你說是不是?”

馬太太口中感歎了一句。

蘇雪至點頭:“是。”

十二小姐應該是今晚到達的最後一位貴賓。在她到來後,沒片刻,壽宴終於開宴。

蘇雪至自然坐在男賓區。

大約是出於她曾救助過王公子的考慮,王家將她的座位安排在了貴賓席,和她同桌的,都是一些仿佛年紀,來自達官貴人家的公子和少爺,其中就有陸宏達今天帶過來公子陸天慈。

陸天慈和王庭芝差不多的年紀,身材瘦削,臉色泛青,據說是陸宏達以前寵愛的一個小妾生的兒子,不但如此,在得了這個兒子之後,陸宏達的事業就開始飛黃騰達,陸宏達認為這個兒子是天降福星,對他極其寵愛。

筵席開始後,同桌的大部分人,基本一直都在圍繞陸家兒子說話,奉承他,敬酒,陸天慈喝了不少。

蘇雪至感到這個陸公子的一雙眼睛時不時地瞟向自己,直覺不是很舒服,就儘量低頭吃飯,到了宴席快尾聲的時候,陸公子看起來已經有些喝醉了。同桌的一個人問及了他和傅家侄女的婚事,說今晚上看見傅太太好像把那位傅小姐也帶了過來,問他有沒和傅小姐見過麵。

陸天慈臉麵通紅,嗤笑了一聲:“就那個醜八怪?老實說,我都不忍心看第二眼。我是沒興趣的,但我爹要我娶,娶就娶,我也無所謂,女人嘛,哪個不是那個樣子?有什麼區彆?”

同桌的一幫公子少爺發出一陣笑聲,表情猥瑣,開始跟著陸天慈貶評自己今晚上遇到的各家小姐。

蘇雪至實在聽不下去了,加上宴席也近尾聲,就站了起來,離席而去。

她想去解個手。

王家為賓客預備的解手所在,人絡繹不絕,近旁還有王家小廝站在一旁服侍,給客人送水遞巾,中間沒有任何間隔。

這樣的地方,蘇雪至自然上不了,向遇到的王家下人問了一聲,得知後園那邊,還有一處可供使用的所在,於是找了過去,果然空無一人,順利地解決了內急,出來,正要回到前頭,看見不遠之外,一處池塘的假山旁,立著一道身影。

她一眼就認了出來,是傅明城。

今晚,王家前麵燈火輝煌,十分熱鬨,但後園這邊卻十分安靜,剛才來的路上,根本見不到人,王家下人幾乎全都去了前頭幫忙。

周圍靜悄悄的,幾盞孤燈照路,傅明城的身影顯得有些寂寥。

蘇雪至不知道他一個人站在這裡乾什麼,或許也是來這裡解手,隨後不想回到前頭去?

她想起了馬太太對自己說的那些關於他的那些話,略一遲疑,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和他打個招呼,這時他看見了她,走了過來。

蘇雪至便迎了過去,叫了一聲,兩人閒談幾句,果然,和自己差不多的原因,他剛才見前麵人多,所以來了這裡。

“感覺這邊不錯,挺安靜的,所以站了一會兒。”他笑著解釋了句。

月光和燈影,照出他麵龐的輪廓。

蘇雪至好像在他的笑容裡,讀出了幾分無奈和落寞。

實話說,蘇雪至對他的遭遇有些同情。但鑒於和他也沒到那種可以說什麼話的深交的地步,也就裝作不知道,點了點頭。

傅明城卻好像猜到了她的想法,忽然自嘲地說了一句:“晚上讓你們見笑了。”

蘇雪至急忙搖頭,安慰道:“你彆多想。”

“人為自己而活。何況,在我的眼裡,傅先生你是最好的老師和朋友。”

她想了下,說道。

傅明城凝視著她,慢慢點頭:“你說得對。不說那些了。”他改了話題,告訴蘇雪至,清河醫院那邊現在已經有了幾個願意獻血也符合條件的對象,都登記好了信息。

對一個素不相識的孤女,他能上心到這樣的地步,蘇雪至感到十分溫暖,道謝。

“木村先生常說,醫者如同父母,對病患者要懷有仁愛之心。我這輩子,恐怕做不到這樣的地步,不過是儘點力罷了。”

蘇雪至表示了自己的敬意。他笑說小事,隨即恭喜,說自己聽說了她那天為馬家兒子獨立做手術的事,馬太太今晚上逢人就講,到處宣揚。

“你很厲害,恭喜你,堅持下去,將來你一定會在醫學的道路上有所成就。”

“傅先生你也一樣。”蘇雪至說道。

他微笑:“你說的是,我也一樣,隻要我堅持下去,就有希望。”

蘇雪至感到他的這句話,似乎帶著幾分自嘲的味道,感覺自己可能無意間說錯了話,就沉默了下來。

“要不回吧?”片刻後,她提議。

傅明城含笑點頭,兩人正要回去,這時,走廊那邊過來了一個王家下人,帶來了了傅家負責照料船王身體的護士,說有急事,要來找傅明城。

護士是清和醫院派過去照顧船王的,此刻表情焦急,說船王晚上出現了嘔吐不適的症狀,她當時立刻叫人去木村先生家裡,將木村請了過去。經過緊急救治,船王情況有些穩定了,但木村建議傅明城最好儘快回去,順便再去醫院取一些藥。

“藥放哪裡您大概不清楚,所以我來找您,帶您一起過去!”

傅明城臉色微變,和蘇雪至道了聲彆,立刻隨了護士匆匆離去。

蘇雪至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前方走廊的儘頭,微微有些唏噓,站了一會兒,也沿著走廊而去,想回前頭去,突然,身旁的一處暗影角落裡,晃晃悠悠地出來了一個人,竟是陸天慈。

他顯然是喝醉了,手裡還拎著一瓶洋酒,腳步虛浮,笑嘻嘻地湊了上來,攔住了去路。

“蘇……蘇雪至?你很厲害啊,聽說會做手術治病?咱們交個朋友,怎麼樣?”

蘇雪至一頓,見他那雙因酒精而發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十分怪異。再想起他在酒席上從嘴裡吐出來的對女人的極儘貶低之詞,忽然若有所悟。

難道這個陸家兒子,把自己當成了真的男人,想打自己的主意,所以剛才一路跟蹤了過來?

蘇雪至渾身立刻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從他身旁快步走過,陸天慈追了上來,抬手一把抓住她手臂。

“美人,不要跑啊!彆怕。我聽說你認了那個賀漢渚做什麼表舅舅?何必這麼委屈自己。咱們做好朋友,往後你有什麼事,儘管來找我,我來罩著你……”

“陸天慈狗日的,你他媽給我鬆手!”

伴著一道充滿了怒氣的聲音,蘇雪芝抬頭,見對麵的走廊拐角處,又來了一個人。

王庭芝奔了過來,上前,一把就甩開了陸天慈,將蘇雪至擋在了自己的身後。

陸天慈跌跌撞撞地往後退去,一下摔倒在了地上,手裡的酒瓶子也甩了出去。

“喲,是你呀,什麼時候回來的呀?聽說你去年像烏龜一樣躲了起來,我還以為你都不敢露頭了呢,現在又跑出來啦?怎麼,你什麼時候口味也變了,也想和我搶人?你老實說,是不是已經用過了?其實我倒是不在乎這種事,王公子你要是不介意,咱們三個一起來,更刺激……”

陸天慈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嘴裡說著不堪入耳的話,充滿了譏嘲和挑釁。

王庭芝目露凶光,一言不發,大步上去,撿起剛才那隻被甩了出去的洋酒瓶,拎起來,衝著滿口還在汙言穢語的陸天慈,當頭狠狠地砸了下去。

伴著一道玻璃碎裂的聲音,陸天慈當場倒了下去,人趴在地上,口裡發出痛苦的聲音。

“狗日的,我叫你瞎了眼!”

王庭芝還不放過對方,拎著手裡那隻碎裂的如同匕首的瓶子,繼續往腦袋上砸,又狠狠地踹。

很快,陸天慈沒了聲息。

蘇雪至回過神來,衝了上去,一把奪掉他手裡那隻已染滿血的碎酒瓶,看向地上的陸家兒子。

他手腳痙攣,頭破了個洞,汙血不停地從口子裡湧出。

當蘇雪至見到他頭顱枕部的位置,不偏不倚,深深地插入了一片尖銳的玻璃,整個人當場血都涼了。

“住手!會出人命的!”

她喊了一聲。

王庭芝停了下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人頭顱內,尤其枕部腦乾,關係人體呼吸和心血管中樞,一旦外傷直接撞擊這個部位,瞬間人就可能失去正常的生命體征,意味死亡。

何況現在,這個位置插入了這麼深的玻璃,如同刺入一把刀。

彆說現在的醫療水平,就算是後世,活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蘇雪至跪在地上,拚命搶救,卻是回天無力,很快,陸天慈的呼吸和心跳慢了下來,最後停止。

蘇雪至慢慢地停了下來,跪在一旁,看著自己也染了血的手,冷汗不停地往外冒。

王庭芝盯著地上的陸天慈,半晌,問:“真的活不了了?”

蘇雪至沒應。

他定立了片刻,突然說道:“你立刻給我走!不要讓人知道你來過這裡!這個事我會負責!全是我的事!”

蘇雪至望著他,心裡亂糟糟的。見他說完轉眼就走,想叫住他,卻不知道,自己就算叫住了他,又能乾什麼?

忽然這時,走廊的儘頭,又來了人。

還是兩個人!朝著這邊迅速跑了過來。

起先蘇雪至心臟一陣狂跳,等看清竟是賀漢渚和豹子,心跳終於緩了些下來。

“四哥?”

王庭芝叫了一聲,停住腳步。

賀漢渚沒看他,疾步走了過來,看了眼地上的陸天慈和插在他頭顱裡的那片玻璃,俯身,伸手探了探鼻息,抬起頭,望向定立在一旁的蘇雪至。

“還有救嗎?”他沉聲問道。

蘇雪至心亂如麻,搖了搖頭。

他站了起來。

“怎麼回事?為什麼下這麼重的手?”他轉頭問王庭芝,雖然壓低了聲,但聲音裡帶著嚴厲。

王庭芝沉默著。

賀漢渚眉頭緊皺,看了眼蘇雪至。

蘇雪至咬了咬牙,正要開口解釋,王庭芝忽然搶著說道:“和他無關,是我一個人的事!剛才在這裡遇到了,吵了起來,我失手乾的!四哥你也知道,我以前就跟他不投,衝撞過的。”說完看著蘇雪至,用眼神示意她不許開口。

“沒關係的,一人做事一人當!大不了我賠他一條命就是了!四哥你們走吧,我去叫人了!”

他轉身就走。

“站住!”

賀漢渚低低地喝了一聲,轉身,將陸天慈頭上插著的玻璃一把拔了出來,連同那隻染滿血的碎瓶和附近的酒瓶碎片一道,全部收了起來,再將陸天慈拖進了假山後的陰影裡。

做完這一切,他走了出來,對著定定望著自己的王庭芝低聲道:“聽著,你現在立刻回去,換套乾淨衣服,把屁股擦乾淨,當什麼事都沒有,該乾什麼就乾什麼。”

“這件事,我會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