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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五皇子思索了一下,便吩咐了下去。

不多時,兩麵的結果都來了,三皇子府也收到詔令,此時三皇子正打算入宮。而府裡這邊,五皇子命人套話的結果是,陛下隻召皇子一人入宮。

見此,五皇子不再躊躇。

這種情況下,即使宮裡有刀山火海,他也得去走一遭。

話不容多說,五皇子準備了一番,就同宮裡來人走了。到東華門時,正好偶遇三皇子祁惠。

五皇子和三皇子曆來感情好,有個作伴的,心裡總是安穩一些。

兩人刻意在宮門前停留了一會兒,二皇子和四皇子也來了。

這幾位成年皇子,以二皇子年紀最長,今年已二十有四,年紀最輕的是五皇子。至於其他幾位皇子,因都還沒成年,如今還在宮裡住著。

“二哥,你最長,你先請。”

一番無意義的推讓後,二皇子為首,其他三位皇子在後,魚貫都入了宮。

*

遠遠就看見乾清宮燈火大作,剛走到乾清門前,就聽見隱隱傳來一陣嚎哭之聲。

四人心中一緊,顧不得其他,忙往裡奔了去。

一路去了後寢殿,可再往裡就進不去了,被太監攔了下來。

二皇子暴跳如雷,四皇子也是連番冷斥。

這時,從裡麵走出來數位大臣,都是麵露沉痛的模樣,還有鄭安成。

鄭安成抹著老淚,道:“老奴已經派人去請其他幾位殿下了,還有貴妃娘娘和淑妃娘娘等,幾位殿下萬望節哀克製。”

二皇子一臉不敢置信,衝上去揪住鄭安成的衣襟:“我父皇怎麼了?”

三皇子幾人也是麵色慘白震驚,一副搖搖欲墜,卻又不敢置信的模樣。

“陛下山陵崩塌……”

“你給我起開!我要去見父皇!”二皇子怒喝著,一把掀開鄭安成,卻腳上無力踉蹌了下,差點沒摔倒。

幾個太監忙上前攔住他,紛紛勸他節哀。

這節哀說起來簡單,實則這些太監們個個哭喪著臉,跟死了爹似的,鄭安成一大把年紀了,也哭得像個淚人。

乾清宮一片愁雲密布,哀哭聲此起彼伏。

皇帝駕崩,等於這天都塌了。

過了一會兒,便接連有人到來。

先是鐘貴妃、趙淑妃、馬妃,這三個高居妃位的妃子,都育有成年皇子。二皇子乃是鐘貴妃所出,馬妃生了三皇子,趙淑妃則是孕了四皇子。

緊接著給嘉成帝生了公主,以及所養的皇子還小的幾位嬪也來了。至於沒有生育皇嗣的,這種情形下即使來了,也隻能在外麵杵著。

站在殿中,隻聞得外麵傳來細細的哭聲,淒哀婉轉,平添更多傷愁。

“怎麼可能,妾身昨日見陛下,陛下還是好端端的……”

殿中,鐘貴妃掩麵痛哭出聲,渾身無力,隻能讓身邊的宮女攙著。

另外幾人也沒比她好到哪兒去,個個都被淚水打濕了帕子,還有人當場暈過去的。隻能讓太監趕緊抬下去,這功夫上也顧不得什麼禮儀尊卑。

殿中一片哭聲,高高低低,讓人心中悲痛更甚。

六皇子祁韜才十四,半大不小的跟在親娘安嬪身邊,麵容哀慟。

七皇子、八皇子年不過十,都是跟在親娘身邊哭著。九皇子最小,還讓奶嬤嬤抱在懷裡。

“陛下啊,您怎麼就去了,您讓臣妾娘倆以後可怎麼活?”

這裡麵若說哭得最傷心欲絕的,還屬九皇子的親娘如嬪。

這女子也不過雙十年華,算是近幾年較得嘉成帝寵愛的。這得寵還沒兩年,好不容易生了皇子,以後料想也是榮華富貴一生,說不定若是嘉成帝一個喜歡,封了她兒子當太子也說不準。

畢竟皇帝年紀越大,越是不喜大兒,九皇子的年歲正正好。誰曾想嘉成帝突然駕崩而去,誰還能知道以後孤兒寡母境遇如何。

親爹當皇帝,和同父異母的哥哥當皇帝,那是兩碼事。

如嬪哭得要死要活,幾個宮女都拉不住她。

鐘貴妃雙目通紅,怒道:“如嬪,當下這種情形,你鬨什麼鬨,再鬨本宮就逐你出去。”

見鐘貴妃發了怒,哭倒在地的如嬪當即沒了聲音,卻還是抽泣著,懸些沒憋得厥過去。

鐘貴妃作為這裡位份最高的嬪妃,自打皇後去了,就協理著六宮之權。

趙淑妃和馬妃雖給她幫手,但到底以她為首。

她克製著悲痛,對以楊崇華為首的幾個閣臣道:“陛下殯天,此時當務之急乃是新君的歸屬,也免得引來朝廷動蕩,社稷不安。還不知陛下龍禦歸天之時,可有留下遺詔?”

楊崇華目露哀痛,沉聲道:“自是留了遺詔的。這份遺詔乃是陛下當著老臣與馮大人、費大人,及沈大人的麵親口所述,鄭公公也在。由老臣親筆所書,幾位大人一一看過,方擬了詔書。”

馮成寶等人一一點頭,鄭安成也稱是。

照這麼來說,算是萬無一失了,可不知為何五皇子心中總有一分不安穩的感覺,他下意識看向三皇子的側臉。

三皇子長相俊秀,氣質偏文弱。

不同於二皇子被人稱極像嘉成帝,他是幾個成年皇子中,最不像嘉成帝的。

反而肖母,像馬妃。

不過三皇子卻以博學多才而著稱,不像二皇子走勳貴路線,他溫文有禮,從來不擺架子,在一眾文臣中風評極佳。

若論幾位皇子中,除了二皇子以外,還有誰最可能登上皇位,也就是他了。

當然還有四皇子。

四皇子的母妃趙淑妃,出身公侯之家,也就隻比出身定國公府的鐘貴妃差了那麼一點。

可到底是東施效顰,一眾開國勳臣都被二皇子給拉攏了,他們也就隻能撿一些殘羹剩菜。

未來大位的繼承者到底是誰呢?

若是三哥,他的日子可能會好過許多。二哥因為他與三哥交好,一直對他橫眉冷目,若是二哥的話,他的日子大抵會很難熬。

五皇子不禁又把目光投注在二皇子側臉上,二皇子看似悲痛交加,眉間甚至有著焦慮,可隱隱似乎又有一絲得意。

得意?

五皇子以為自己看錯,再去看卻沒有了,他又去看鐘貴妃。

對方嘴角緊抿,似乎蘊藏了莫大悲痛,可目光極亮。

他的心漸漸沉了下來,環視了一下整個殿中。

什麼都看不出來。此時楊崇華等一乾大臣已經進去取遺詔了,他目光停留在這幾個大臣背影上,下意識問道:“譚首輔呢?父皇龍禦歸天,他身為首輔大臣,竟然不到?!”

殿中似乎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緊跟著他之後,四皇子也提出這個疑問,同時又問起工部尚書馬奇。

馬奇也是閣臣之一,今日卻也沒到。

就在這時,五皇子看見三皇子突然轉頭看他,目中藏著厲芒。

這種目光是五皇子從未在三皇子身上見過的,他下意識愣住了。而此時楊崇華等人已經從內殿步了出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譚首輔老毛病犯了,根本起不了榻。至於馬大人,老臣等也是被宮裡的詔令召入宮的,並不知曉為何沒來,還得問問鄭公公。”

鄭安成麵露遺憾之色,道:“馬大人前幾日在家中摔斷了腿,此事陛下也是知曉的,所以未召其入宮。”

疑惑似乎得到了完美的解釋,這種情形下再說其他的,就是質疑以楊崇華為首的一乾老臣,甚至是質疑鄭安成這個跟隨嘉成帝多年的奴才。

四皇子還想說什麼,卻被趙淑妃一個眼神製住。

這時,上麵又起了其他變化。

楊崇華等人打開玉匣子,從裡麵取出遺詔。

幾人一一看過後,將遺詔交予楊崇華之手,由他高居在上,展開遺詔,念道:“自古帝王統禦天下,必以敬天法祖為首務,而敬天法祖本於至誠之心,不容一息有間,是以宵旰焦勞,無日不兢兢業業也……

“皇三子祁惠,秉性仁慈,扇枕溫衾,孝感動天,先皇後於諸子之中,最為鐘愛,恩逾常格,曾屢次提議將之記在名下,可惜適逢朝廷多事,先皇後駕鶴猝不及防,隻能引以為憾。今朕傳位於皇三子祁惠……”

當念到這裡的時候,俯首拜於下側的二皇子當即就想暴起,卻被一旁的太監眼明手快按下了,隻能聽著楊崇華繼續念下去。

“大學士楊崇華、馮成寶、費遷、沈學,器量純全,誌秉忠貞,安民察吏,洵為不世出之名臣,今特設四位顧命大臣,輔佐新帝。此四人者,朕可保其始終不渝,將來四臣著配享太廟,以昭恩禮。其應行儀製,悉遵成典。持服二十七日,釋服。布告天下,鹹使聞知。”

遺詔念完,殿中寂靜一片。

馬妃和三皇子露出不敢置信的無措表情,但旋即就恢複鎮定。三皇子難掩激動地站起來,走出人群,在最前方行跪拜大禮。

“兒臣謹遵大行皇帝法旨。”

馮成寶等紛紛避讓開來,等三皇子泣聲接了旨。楊崇華才將遺詔置於條案之上,隨馮成寶等人一同在三皇子身後跪下。

殿中烏鴉鴉跪了一片,唯有突然暴起的二皇子,顯得格外突兀。

“楊崇華你這個老匹夫,合該是本皇子承繼大位,為何會換了他!”

楊崇華從地上爬起來,難掩詫異地看著二皇子道:“二殿下當謹言慎行,遺詔乃是陛下親口所述,諸位大臣親耳聽聞,共同驗之。擇三殿下即位,可不是老臣一個做臣子可乾涉的。”

二皇子目眥欲裂,瞪視著楊崇華道貌岸然的老臉,心中的怒焰幾欲爆炸,一瞬間就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就說這幾個老匹夫為何會突然找上門聯手,甚至事無巨細為他籌謀,他隻當這幾人不滿父皇新政,才會生了不臣之心想擁立新君,誰曾想竟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他著人布置好了一切,因為放心這些人,就安穩的待在府中,等待宮裡宣召。是時詫異而來,遺詔頒出,順理成章。

沒想到這些人隻是利用他,事到臨頭‘遺詔’上換了名字,而他竟成了為他人作嫁衣裳的蠢貨。

對了,還有鄭安成。

二皇子剛望向鄭安成,鄭安成就老臉做尷尬狀,道:“二皇子,老奴當時確實在場,可陛下口訴未來新君也確實是三皇子。您看您瞅著老奴作甚,老奴……”

二皇子大笑起來,狀似癲狂:“好好好,你們可真好,竟是利用本皇子……”

他還欲說什麼,卻是被鐘貴妃捂了嘴。

“小兒失言,還望諸位大人勿要見怪,他也是受不住陛下龍禦歸天的打擊,才會如此!”

說著,她一麵拉扯著二皇子往下跪,一麵斥道:“你這癡兒,就算你接受不了你父皇的仙去,也不該有失儀範,還不快跪下,你要讓你父皇在九泉之下也對你失望?”

“母妃!”二皇子不甘咆哮。

鐘貴妃緊抿著嘴角,目光中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