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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薑誌毅看向都指揮使衛義濤,衛義濤沒接茬。

“衛指揮使。”

衛義濤站了起來,道:“你們繼續,本官指揮所裡還有事,就不多留了。”

“衛指揮使!”

“行了,他即不願蹚這趟渾水,你何必強人所難。”按察使呂延壽道。

“不過是一群災民,先讓下麵衙役去攔著,犯不著動用衛所的人,現在最重要就是廣濟倉那邊的情形到底如何了。”

“我這就再派人前去詢問。”

……

廣濟倉內,招兒連夜趕至,氣兒都來不起喘一口,就帶著身邊兩個丫鬟忙上了。

如今她身邊的丫鬟個個會盤賬,這是最基礎的必備。

不光是她和兩個丫鬟,還有薛庭儴。

四人搭著手,將廣濟倉近幾年的賬目盤了一下。

不得不說這些官員們,論貪墨,個個都是一把好手,可惜做賬的功夫不成,賬目做得是錯漏百出。大抵也是不怕人查,抑或是圖省事,很多賬目不清。

為此,幾人隻能往前追溯,才能大致算出廣濟倉一年到底能收入多少糧,又往出放出了多少糧,還有這次又賑了多少糧。

另一頭,開封府的官兵已經攔住了那些災民,可惜事情完全脫出他們的控製。

“為什麼不讓我們去,欽差大人就在前頭。”一個高大魁梧的莊稼漢,扯著脖子喊道。

“就是。”

“欽差大人說了,他先行一步籌糧,我們後腳就到。你們這些人知不知道欽差大人是乾什麼的,欽差大人就是陛下派來救助我們這些老百姓,我們一路跟著欽差大人從京裡回來。欽差大人說了,朝廷會有糧食發下,足夠我們把這個災年渡過去,不讓一個人餓死,你憑什麼不讓我們過去。”

“是不是他們害了欽差大人?這些貪官汙吏恨毒了薛大人,他們關著城門不讓我們入城,朝廷發下的糧食被他們層層扒皮。欽差大人去要糧,他們都不願給,肯定是他們把薛大人怎麼了,所以才不讓我們過去。”

災民們群情激奮。

這麼多人激動起來,可不是個小場麵,衙役們不過隻來了幾十人,哪裡能他們的對手,隻能一步步往後退去。

“你們想乾什麼?你們這些人是想反了?”帶頭的衙役抽住腰間的刀,恐嚇道。

“你彆拿反不反來壓我們這些平頭百姓,欽差大人說了,我皇陛下雖身處宮中,但心係百民,所以才會派來欽差查民情、聽民意、解民憂,你他娘算個鳥蛋,來跟我們說反不反?你能代表欽差,能代表官府,代表陛下? ”

帶頭的衙役被堵得麵色頓變,不禁往後退了一步,斥道:“你們、你們這群刁民!”

“咱們彆跟他們廢話,肯定是這些貪官汙吏為難了薛大人,陛下好不容易派個好官來,可不能讓他們這群人給害了。咱們去找他們要人!”

“對,找他們去要人!”

☆、第235章 第235章

==第二百三十五章==

災民們像洪水一般往前湧去,乍一看去密密麻麻,十分嚇人。

這二十多個衙役在這般陣勢下,無疑是螳臂擋車。

他們隻能狼狽地退至一旁,見後方隊伍中,有兵卒模樣打扮的人,忙奔去道:“你們就不管管,衝擊了府城,誰也逃不了乾係。”

這些兵卒子也不理他們,這時從後方跑來幾匹馬,為首的是一位身穿圓領甲的錦衣衛。

“你們為何堵住我們的去路?”

這話說的,彆看衙役們敢和老百姓叫板,卻不敢跟錦衣衛的人大小聲。錦衣衛可是皇帝親軍,誰不知道,又不是不想活了。

於是衙役頭子隻是苦著臉,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欽差大人因有事先走一步,我等奉命沿路保護這些災民,其他一概不歸我們管,你們跟我們說這些並無用處。再說了,這些災民找的是欽差大人,人找到了,災民們怎麼可能會衝擊府城,還是不要危言聳聽的好。”

“這……”

“還不速速退開,不要擋了我們的去路。”有人嗬斥,這些衙役們自然不敢再攔,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人絕塵而去。

災民們很快就來到開封府一裡境內,府城裡因為收到消息,早已緊閉了城門。

巡撫衙門中,布政使薑誌毅大發雷霆,一再催促武胥廣濟倉的消息可是傳來了。

武胥急得團團直轉,道:“下官已經派人去了,可如今城門緊閉,還不知能不能進來。”

“那你就不知道派幾個人在城門處守著?”

“下官這便去辦。”

等武胥下去後,薑誌毅憂心忡忡地來回踱著步。

坐在首位上,一直沒說話的巡撫項竘,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們動手時就不動動腦子?”

薑誌毅也是滿臉憋屈:“我怎知這些災民會鬨這麼一出!”

“若是本官沒料錯,那災民裡肯定有人慫恿。”

聞言,薑誌毅當即看過來,盯著項竘,眼神一動也不動。

“中丞大人的意思是?”

“這還用說,這些災民互不認識,從來是一盤散沙。即使結伴抱團,也隻是少數,百數已是破天。可你看看現在外麵圍了多少人,這麼多的災民若說中間沒人指使,用屁股也能想到不可能。”一直在旁邊喝茶的按察使呂延壽道。

“那你們說的意思是——”薑誌毅頓了下,倒抽一口冷氣:“欽差大人沒死?”

呂延壽放下茶盞,閒閒道:“死沒死那就不知道了,也許你那手下的手下辦事機警,那薛庭儴精明一世,糊塗一時,正好被那糧官給治死了。”

對方的口氣聽起來太刺耳,薑誌毅也不是傻子,不過是心急如焚,沒去在意。此時聽見對方說這話,當即滿腔怒火被點燃了。

“呂大人說這話是何意,那欽差若是沒死,跑不掉我,還能跑得掉你?武胥的好處,你也沒少收吧,何必在這裡跟我裝什麼置身事外!”

“本官裝置身事外了?你讓那姓武的不動腦袋動手時,怎麼不想想後果……”

“行了,吵什麼吵!”

一聲冷喝徒然響起,薑誌毅和呂延壽止住了爭吵,可還是氣呼呼的,明擺著沒消氣。

“敵人還沒上門,你們自己反倒亂了起來,照本官來看,你們還是自己送上門引咎受死,也不用說這麼多廢話。”項竘目露冷色地看著兩人。

“中丞大人,下官也不想和他吵,可你看他說的那些話。”薑誌毅委屈道。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如今最關鍵是要弄清楚廣濟倉那邊的情況到底如何,你去盯著手下人,讓他們一有消息便傳上來,如果一直不見回來,就再派人去。”

“可……”薑誌毅還想說什麼,卻在項竘的瞪視下噤了聲。

薑誌毅匆匆下去了,呂延壽望向項竘,道:“大人,如今可怎麼辦才好?”

項竘撫了撫胡子,眼中閃過一抹冷芒:“要做兩手準備。”

呂延壽一怔後,當即點點頭。

*

事情的發展越來越糟糕。

那些災民們堵了城門,外麵的人進不來,裡麵的人也出不去。

薑誌毅心急如焚,可派去廣濟倉的兩撥人,都沒見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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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也試著往外派出過第三撥人,可根本沒辦法出去,那些災民一直叫著讓開城門,見裡麵一直不開,到了晚上竟是直接就靠著城門外睡下了。

又是一日太陽升起,這一日城裡的人更難過了。

捶門聲不斷,一麵捶著,一麵說找欽差大人。

外麵聚集的災民越來越多,甚至有其他處災民紛紛趕至。口耳相傳,一傳十十傳百,竟是傳起欽差被裡麵的官員害了。

要知道這城裡可不光幾個官員,還有許多平民百姓。其實也可以算是災民,隻是當地知府安置有方,及時關了城門,又開倉放糧施粥,暫時城裡還沒亂。

如今城門被堵,又傳言派來賑災的欽差被人給害了,城裡也是人心惶惶。

薑誌毅倒想出兵鎮壓災民,可惜衛義濤閉門不見,明擺著不打算蹚渾水,就指著幾處府衙的衙役,恐怕出去後反會被人鎮壓。

“張大人,這事你到底管還是不管,你是這開封府的知府,如今城門被暴民衝擊,你就眼睜睜的看著?”武胥氣急敗壞道。

張盛正在臨時搭建的帳篷裡,探看災民的情況。

開封府也鬨了疫病,幸虧隔離及時,倒是傷亡不大。如今這些患病的災民漸漸轉好,張盛每天都會來探看,就怕下麵的人渾水摸魚,短缺了災民的湯藥,是時鑄成大錯。

“武大人,您可千萬彆這麼說,張某不過是個小小的知府。如今這開封城裡,巡撫、布政使、按察使幾位大人都在,可輪不上張某人充大頭。”

武胥臉色十分難看:“可這開封府是你治下,到時候暴民衝進城,難道你就能脫得了乾係?”

“脫不了乾係就脫不了乾係,如今外麵亂成這樣,我作為地方父母官無能為力,隻能坐視百姓受苦。左不過要被朝廷追責,下官現在想不了武大人那麼遠,做好當下就足以了。等此間事罷,大不了就是罷官為民,下官早已有了心理準備。”

“你——”武胥氣急,臉陰了下來,道:“難道張大人還在記恨當初本官阻著不讓你放糧,不讓你收容災民之事?此事也不是本官一人所決定,需知災民是小,開封府幾十萬百姓為重,連開封都亂了,你我乃至幾位大人都得被罷官。”

張盛冷冷一笑,消瘦的臉上滿是洞悉一切的顏色:“不敢,下官不過是個小知府,不能記恨,也不敢記恨。”

“這麼說來你是不願出麵製止這事了?”

“武大人還是不要強人所難,下官上有八十歲老母,下還有妻兒數人。幾位大人都解決不了的事,本官如何能解決,出去還不是被那些災民給活吞了。”

“好,你很好!”武胥一拂大袖,怒氣衝衝離去。

等他走後,一個衙役湊上前來,小聲問:“大人,這得罪了武大人——”

“早就得罪了,也不差這一次。”

*

武胥離開這裡後,就匆匆去了蕃司衙門。

見到薑誌毅後,他稟報道:“大人,那張盛不願出麵。”

張盛雖是小小一知府,但在百姓之中頗有清名,這次鬨出災情,他出麵主持開封府城之事,一切井井有條,也算是個能臣。

尤其他不顧上麵命令,硬是收容進了一批災民,又把開封府衙下常平倉的糧食濟了一大半,更是頗得災民們的愛戴。

若是此事由他出麵,至少城裡的百姓不會人雲亦雲。

城裡不亂,就暫時不怕外麵亂。若是張盛能出麵說服外麵的災民,那就更好了,可惜對方不答應。

武胥恨不得一刀砍了張盛!

“如此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