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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闕。

無名海盜,即使薛庭儴的人,也是紅幫的人。

等到他終於利用宏昌票號作為契機,取得朝廷多地開阜的詔令,剿寇自然是理所當然。此時便是薛庭儴兌現自己的承諾,替大龍頭掃清幫中的鬼魅魍魎。

所以才會有浙江水師直接來到南海,連廣東水師的人都沒動用。一是為了怕節外生枝,二也是給兩地水師一個下馬威。

“找兩艘船,跟我出海。”

……

招兒自然也聽到那些炮聲,她想過莫怕是薛庭儴找了來,卻不敢輕信自己的這種念頭。

此時她正為如何回到陸地上為難著。

她所坐的這艘船,隻是一艘小型的貨船,這種船在近海航行沒問題,可關鍵紅島卻在深海區域。海中多風浪,不知道什麼時候天氣就變了,用這種船回大昌,若是遇上風浪,就是個死的下場。

那幾個船手在招兒上船後,就跟她說了這件事。招兒雖是心中鬱悶,但還是讓船開了。卻不敢開遠,隻敢在紅島附近徘徊。

回去還是走?

招兒並沒有糾結太久,就下命讓船往大昌開。

紅島她是不打算回去了,她就不信自己這麼倒黴,這種天氣會碰上風浪。大不了先去海南島,那裡有官府衛所和衙門,隻要她稟明身份,想必對方會幫她聯係薛庭儴。

這麼想著,招兒心情愉悅起來,覺得自己真是懷了身子,腦子就不夠使了,這麼簡單的問題,她還要想這麼久。

於是這艘小船就慢悠悠地往海南島的方向駛去。

可招兒並不知道,有個人與她同出一個港灣,又刻意尋找,所以被人堵上了。

莫伽的船在看到那邊的小船,就直開了過來,堵住對方的去路。

招兒本以為是碰見了海盜,誰知是莫伽這個陰魂不散的,感覺就像出門踩到了狗屎。

“你到底想怎麼樣?讓你殺了我,你不動手,讓你拿我去找我男人換官換銀子,你也不去。你至於跟我這一個大著肚子的婦道人家計較成這樣?”招兒站在船頭,挺著大肚子隔著船罵對麵的莫伽,是心態有些崩潰了。

像了,更像了!

“你識趣的放我走,不然我跟你魚死網破!”招兒威脅道。

“我不會放你走的,我想弄清楚一件事情。”對麵船頭上,莫伽笑著道。心情竟出奇愉悅,一點都沒有被迫離島的落魄和失意。

無人知曉,很小的時候開始,莫伽就總是做一個夢。

這個夢很模糊,也很片段,裡麵那個人的麵孔也很模糊,卻是講訴著他對一個女人一輩子求而不得的經曆。

他看不清那個女人的臉,那個女人叫什麼他也不知道,可自打將招兒救下了後,那個女人的臉就漸漸清楚了。

是王招兒。

可明明兩個人麵孔相同,神態乃至行為舉止卻並不相同,莫伽以為是不是夢受到了外界的乾擾,所以他一直很想弄清楚——她,到底是不是她。

“你莫名其妙!你想弄清楚什麼?知道我就跟你說!”

“這件事你說不清楚,還是跟我走吧。”

莫伽放棄說服對方,舉手示意船上的人靠近。

就在這個時候有炮聲響起,一個黑色的大圓球飛了過來,砸在兩人之間的海麵上,濺起一道海浪。

莫伽的船還好,是大船,吃水深。招兒的船卻是被海浪推得又遠了些。幸虧她眼疾手快,一把抓出船舷,才險險沒被甩出去。

即是如此,也是險象環生,莫伽穩住腳步的同時,眼睛緊緊盯住她,生怕她掉入海中。

而就在這個時候,薛庭儴宛如用銀簪劃出銀河分開了牛郎和織女的王母娘娘一樣,從天而降。

他臉色泛青,卻是帶著笑,通過舷梯來到招兒的船上。水師的船舷上出現一排手持鳥銃的兵卒,槍口的方向正是對著莫伽。

莫伽臉色陰沉地看著那個穿朱紅色蟒袍的年輕男子,出現在招兒身邊。

招兒被眼前這一幕驚到了,怔怔地看著正向自己走來的薛庭儴。

細碎的金光,像似給他嵌了一道金色的光圈。

他身姿挺拔,步履矯捷。

他瘦了,沒有那種肉呼呼的感覺,臉頰都下陷了。

招兒的眼眶濕了,看著如此昂揚俊逸的他,也想到自己現在這副醜模樣,不禁伸手摸了摸臉。

“招兒,我總算找到了你和孩子。”

譚副將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夫人不見了,大人會急成這樣,原來竟是懷著身孕。也許旁人不知,可水師裡的人卻知道薛庭儴為了找招兒,到底做了些什麼。

這句話不遠處的莫伽也聽見了,他臉上閃過一絲狼狽,也有一絲複雜。他陰沉地看著那邊,身穿蟒袍的男子視若無人地單膝跪地,環著女子的大肚子,將臉貼在上麵。

他知道那是什麼,是男人之間的宣戰。

可他和對方怎麼戰?

莫伽又看了那邊一眼,狠狠一揮手,腳下的船迅速離開此地,沒入茫茫海洋之中。

☆、第224章 第224章

==第二百二十四章==

在經過最初的激動,招兒才反應過來一件事,薛庭儴是怎麼知道她有身子的,畢竟當初離開時,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懷上了。

不過她也沒顧上詢問,兩船人都杵在那兒看著他們,自然是先上船再說。

返回紅島的途中,招兒才問出疑問。

薛庭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你走時無人知曉你有身孕,回去的時候卻大著肚子,我若不這麼說,誰知道外麵會傳些什麼。”

招兒一愣,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她臉色複雜起來,半晌才道:“那你就不……”

“就不什麼?”薛庭儴似乎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就不、就不懷疑這孩子的來曆?”

薛庭儴輕拍了下她的後腦勺,又摸了摸她的臉頰:“你胡說什麼,難道這難道我懷疑你,你心裡就舒坦了?”

招兒也不知這種情況,怎麼才能解釋清楚,半晌才頹然歎了口氣,道:“我是三個多月才發現的,之前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薛庭儴點了點頭。

招兒悄悄地瞄了他一眼,見他神態正常,才悄悄鬆了口氣。又覺得自己的心思有些可笑,她和庭儴多年夫妻,他怎麼可能疑心她,也不知自己在糾結什麼,難道庭儴懷疑她,她心裡就舒服了?

這麼想著,她倒是釋然了。

而薛庭儴見她緊繃的身子鬆緩下來,才將她攬進懷裡拍了拍。

他並不懷疑招兒的孩子不是自己的,一來有紅幫的大龍頭在,招兒不可能會出什麼事。二來,以招兒的性格,若是她受到了什麼侮辱,她不可能什麼也不說就跟他走。

可同時他也想起了之前那個黑衣男人,雖是隔得遠,但薛庭儴並未漏下此人看招兒的眼神。

那種眼神隻要是個男人都懂。

想到這裡,他微微地眯了眯眼,若無其事問道:“對了,方才那人是誰?”

“他啊,他是紅幫的人,不過——”招兒靠在他肩頭不自在地動了下,小聲說:“不過他也不是什麼壞人,至少沒對我做過什麼壞事,當初還救過我。”

招兒把自己大概經曆說了遍,卻是略過那晚她殺了人的事,她不想讓庭儴擔憂,事情過去了,何必再提,徒增傷感。

說話間,船到了紅島。

此時水師的人正收拾殘局,寨子裡的一乾海盜俱都被關起來了,尤其是徐穀榮,他是主要海盜首腦。

而紅島本來數萬幫眾,經過這連著的幾場事,不過隻剩了不到三千人。有人告密說黑牢裡還關了一批,可水師的人找過去,卻空無一人。水師的人也找到了花帳,那些女人們看見官府的人,俱都忍不住哭了起來。

天漸漸的暗了下來,看樣子今晚是走不了了。所幸島上能住人的房子不少,又有艦船,住船上或者住島上都可。

隨便吃了些飯,招兒就睡下了。

今天一天發生的事太多,她又累又疲,和薛庭儴說話,說著說著就睡著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薛庭儴抽回手臂,看著榻上她睡熟的麵容。

自是沒忽略之前她行動不便的模樣,想著她懷著身孕,先是落海,再是被海盜劫走,連番又發生了這麼多事,心中對吳家恨意更深。

他走出房間,胡三正在外麵等著。

吩咐人看好房裡的人,他帶著胡三沒入黑暗之中。

……

樹影幢幢,月色如水。

不遠處就是海岸,浪潮一**向海岸打來,響起陣陣的水花聲。

“不知薛大人為何要見我?”樹影中,一個女子的嗓音響起。

看不清人,隻知道此女個頭不低。

薛庭儴有些詫異這大龍頭竟是女子,卻又並不意外,本來招兒一直有意無意替大龍頭說話,他心中還有些不舒服,此時倒是明白過來。

“她之前差點受辱的事,你的人之前沒與我說。”

這事不是招兒說的,也不是大龍頭,或是山子說的,而是一個海盜想保命,特意說出來討好薛庭儴。

也因此,他才知道招兒來紅島之前的遭遇。

他簡直不敢想象若招兒遭遇了那般事情,她會怎樣,自己會怎麼樣,也因此遷怒了。

本來按照薛庭儴起初的計劃,他不會在此逗留,會直接帶著人離開,之後紅島自然還是歸大龍頭。可他臨時改變的想法,在紅島上住了下來。

他就想知道,這大龍頭會不會急。

果不其然急了,之前一直避著不露麵,如今倒是肯露麵了。

“沒想到薛大人竟是如此計較之人?就不知你是計較妻子受苦,還是在擔憂彆的什麼?”

“你覺得本官是在擔憂什麼?”

“薛大人的心思,民女怎麼猜得出。”

“那就收起你這不必要的猜疑!”

氣氛有些尷尬。

大龍頭苦笑連連,彆人兩口子的事,也不知她在其中攙和什麼,甚至還因此觸怒此人。

她斂了斂情緒,道:“劫你夫人乃是地字堂的堂主和閩浙總督邵開合謀,民女當初並不知曉,隻是察覺出異常。事後知曉也及時派人阻止了,凡事總有意外,怎可麵麵俱到。”

“那黑衣的男子是?”

“此人姓莫,名伽。是八年前來到紅幫的,來曆不可知,但不是大昌人。”

見薛庭儴沒說話,大龍頭道:“不知這答案薛大人可是滿意?”

月色照射在薛庭儴身上,將他的身影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他走了兩步,影子從樹影裡分割出來,變成了一個人形。

“她在你紅幫手裡差點出事,等於之前你說的都不作數,既然如此本官說的也可不作數。給你兩條路走,要麼歸順朝廷,要麼歸順我。”

說完這句話,薛庭儴便往前走去,身影漸漸消失在遠處。

丁巳走出來,看著大龍頭道:“大龍頭,你為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