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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昌票號已經有三趟貨被扣押,累積損失了近三百萬銀子。一個票號看似資金龐大,其實賬麵上能流通的現銀並不多,這都是動用了儲戶們的銀子。不過以項青山的家底,還不至於傾家蕩產,隻是難免傷筋動骨。

吳家那邊項青山已經遞話了無數次,都是含糊其辭。項青山也是一忍再忍,索性票號的生意也不全指著海上,便把海上的生意給停了,這種時候頂著風頭乾,不是聰明人會乾的事。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吳家那邊,正確是吳宛瓊遞了話回來,說是在定海結識了一位大海商。

這位夷商在浙江水師有路子,若是與他交易,不用擔心貨物被扣押。不過相對的,自然出貨的價格要比正常低了不少。

項青山問了價錢,雖是少賺了不少,但還是有賺。且票號裡已經虧空了不少,如今急需入賬填補,便去信說對這筆生意很有興趣。

☆、第215章 第215章

==第二百一十五章==

“噢,我美麗的宛瓊姑娘,你真是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語花。實話跟你說,我打算這趟之後便要回我的家鄉,那遙遠但美麗的西班牙。這一去就是山重水複,還不知何時才能見麵。我親愛的宛瓊姑娘,你今晚能與我一同共進晚餐嗎?”羅伯茨含情脈脈地看著吳宛瓊,說道。

那次之後,吳宛瓊並沒有離開定海,而是在這裡住了下來。

閒來無事,走走看看,自然少不了要去定海城開開眼界。而她對定海城十分有興趣,在此地盤旋未走,彆人都是來做生意的,唯獨她似乎就是來看熱鬨的。

不過日子久了,也能看出此女的心思,她似乎真的做生意十分感興趣,日裡沒少關注這些。

至於為何能和羅伯茨相識,大抵就是羅伯茨對貌美的姑娘,天生就有一種敏銳的嗅覺,他總能輕易在定海城裡找到美麗的姑娘。之前纏了招娣幾個月,可惜招娣一直不搭理他,這不就又開始衝吳宛瓊獻起殷勤來了。

“不,羅伯茨先生,我不能答應你。你應該知曉我們大昌的風俗,一個好人家的姑娘是不能單獨和男人共進晚餐的。”

“這樣?那簡直太遺憾了!我原本是想和你談談生意裡的細節,這麼一來隻能抱憾了。”

“羅伯茨先生,你單獨與女子相處,就不怕你的娣從中吃味?”來了定海城這段時間,吳宛瓊也知曉羅伯茨是王招娣的忠實愛慕者,兩人之間似乎來往叢密,才會有這麼一說。

“哦不,宛瓊姑娘,你要知道我們西洋人和你們大昌人是不同的。我們那裡隻要是未婚的男女都可以單獨相處,甚至結了婚的男女也不是不可。娣她有了平,我當然也可以尋找其他的姑娘,這些都是沒有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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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宛瓊在心裡呸了一口,麵上還是端著矜持的笑,道:“即使羅伯茨先生你這麼說,但我還是不能和你同進晚餐,我是一個恪守教條的女子,是不能與其他低……的人相提並論的。我叔叔來信說,對你說的這門生意很有興趣,不知羅伯茨先生什麼時候去蘇州一趟,也好與我叔叔麵談。”

“我覺得這事並不著急,現在更重要的是晚餐的問題。”羅伯茨似乎還不想放棄。

“怎會不急,羅伯茨先生你不是說馬上就要回家鄉?蘇州離定海還是有些距離的,當初我來這裡,路上走了近十天。你來去一趟就得近半個月,且若是生意談成,恐怕還有的耽誤。”

“哦不,宛瓊姑娘,我走的話用不了半個月,幾天就能一個來回。”見吳宛瓊明擺著一副不信的樣子,羅伯茨攤攤手道:“我可以從海上走的,宛瓊姑娘。”

“海上?”

“娣是這麼跟我說的,她可以幫我操作,直接走海路。”

此時吳宛瓊也明白羅伯茨的意思了,若是換做彆人自然不能,可羅伯茨是王招娣的姘頭,借由浙江水師的勢力,完全可以從海路到蘇州,也因此才會有幾天一個來回之說。

她心中更是氣恨無比,但麵上還是笑笑誇道說既然這樣,那就更好了。

之後,兩人還是沒能共進晚餐,不光是因為吳宛瓊不願,也是安伯來了。

安伯對羅伯茨素來沒好臉色,羅伯茨就算是西洋人,也能看出一些,隻能訕訕告辭。

“姑娘,你又何必與這等人相交,有什麼事老奴出麵就是。”安伯明顯一副很不讚同的模樣。

吳宛瓊渾不在意:“安伯,如今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其實離開了京城,我才發現原來世界如此之大,女子不一定就要在家中等著嫁人,也不一定要必須相夫教子。你看那王招兒,再看王招娣,哪個不是活得比我逍遙。在這裡,有人對她們指指點點嗎,沒有!”

彆看吳宛瓊對招兒姐妹心中不屑,甚至妒恨,但這其中何嘗沒有羨慕的存在。

她看了安伯一眼,說服道:“安伯你放心,這裡沒有人知道我的身份,也不會給家裡丟臉的。”

其實安伯也能看出姑娘最近快活了不少,最起碼終於有些鮮活勁兒了。他對麵容蒼白的姑娘沒有抵抗的能力,因為那總會讓他想起那個在後院裡凋零了半生,最終鬱鬱寡歡而死的女子。

安伯沉沉地歎了一口氣,才道:“姑娘,那你真打算和羅伯茨合作?”

一聽這話,吳宛瓊便知道安伯這是默認了,遂笑了笑,自信道:“安伯,您不覺得這樣其實挺好?浙江水師吃相難看,堵住了浙江乃至蘇州的路,福建和廣州一帶又受那無名海盜襲擊,吳家的生意如今全指著海上,宏昌票號可以停,唯獨我們不能停。”

她站了起來,來到窗前,看著遙遠處那一片蔚藍的海麵,道:“項青山那個老狐狸想借著停了生意,威逼吳家出麵解決浙江水師,殊不知京裡早就因此事亂了。爹那裡左右掣肘,我們不能坐以待斃,羅伯茨和王招娣是姘頭,自打王招兒死了,泰隆票號的生意全靠王招娣撐著,她又是薛庭儴的妻姐。

“誰不知薛大人對旁人也許鐵麵無情,可對其妻乃至妻姐卻是頗多厚待,泰隆票號又是他自己生意,自然後門大開。如今羅伯茨借著王招娣想找低價路子,為自身牟利,咱們就給他低價,有賺總比沒賺好,且說不定借著這條路,能打開僵死的局麵。”

安伯一直在思索,聽到這裡,沉沉歎了口氣:“姑娘說得有道理。但姑娘,你其實不用和老爺較勁。”

這話似乎紮到了吳宛瓊,她諷刺地笑了一聲:“我與他較勁?我怎麼可能和我爹較勁!”

可是有沒有隻有她自己清楚,安伯從小看她長大,心裡自然也清楚。

吳宛瓊微微地低了下頭,又高高昂起:“我確實與他較勁,我隻是想告訴他,我這個女兒,並不比他那莫須有的兒子差!誰說女子不如男!”

自打吳宛瓊離開京城以後,吳閣老便忙著生起兒子了。

如今,他身邊有一妾室,已經懷上身孕了,這似乎更是證實了吳宛瓊是個不祥之人的說法。現在吳閣老一門心思都在兒子上,自然早就把女兒忘到了天涯海角,以前到了年關,京裡怎麼也要來信詢問一二,去年卻是連封書信都沒有。

吳家那些人個個都是人精,自然也沒幾個把吳宛瓊放在眼裡。尤其她來了之後,竟是管起吳家的生意來,搶了多少人的飯碗,自然有多少人暗裡恨她。

這也是為何之前吳宛瓊說要來定海看看,安伯同意的主要原因。吳家那些人都是親戚,輕不得重不得,姑娘在家裡不開心,還不如出來透透氣。

“這次姑娘一定能解了吳家的危難,是時老爺定然對姑娘刮目相看的。”安伯歎了一口氣,給她打氣道。

*

雙方商議好啟程的日子,就各自去準備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臨行前,泰隆商行的內室中,羅伯茨正和王招娣說話。

“我親愛的娣,跟你說實話,我實在不喜歡那個宛瓊,我不太願意與她同行。”這話方才博愛多情的羅伯茨身上,實屬難見,也不知吳宛瓊到底怎麼得罪她了。

“羅伯茨,你多想想她美麗的臉,這樣心裡或許能舒服點?”招娣道。

羅伯茨一副很喪氣的模樣,且行為表情十分誇張:“哦不,我的娣,這不是臉能解決的問題。她給我的感覺就是……”他想了好一會兒,都沒能用漢話找出一個恰當的形容詞:“就是你知道的,特彆讓人心裡不舒服。她不像你我的娣,你喜歡了就是喜歡,厭惡了就是厭惡,言行如一,不遮不掩,而她——”

她了許久,羅伯茨隻能又無奈地擺出一個你懂的的表情,把招娣逗得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煞有其事地點點頭:“羅伯茨先生,我大抵懂你說的意思了,你是想說她又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

說這話的同時,招娣含笑的眼中閃過一抹恨意。

羅伯茨困難地想了一會兒,顯然這句話對他來說有些難以理解,但他還是能聽出些意思來。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娣,你們漢話真是博大精深,我找了半天,哪怕是用我麼西班牙語,也沒辦法找到合適的描述。”

“但你還是要去,不是嗎?”招娣笑%e5%90%9f%e5%90%9f地看著他。

羅伯茨點了點頭,對她也笑了起來:“當然,誰叫我是一個商人!”

商人曆來是最膽大,也是最具有冒險精神的,尤其是像羅伯茨這樣的海商。在知道東方有一個神秘的古國,那裡擁有許多讓西洋人瘋狂的東西,隨便弄一些回來,就能讓一個人從赤貧到暴富,所以許多商人都來了。

可這一路卻並不好走,他們幾乎要在大海上航行近大半年的時間,還需要穿過有‘風暴角’之稱的好望角。那裡烏雲密蔽,風暴頻繁,沉船無數,但這並不能阻擋許多勇於冒險的商人蜂擁而至,羅伯茨就是其中之一。

他出身貧民,窮困潦倒,在一次差點以為自己會餓死卻沒有死,才會冒險和人一同去闖風暴角。他的運氣很不錯,第一趟出來便弄到了許多貨物,可惜回去的時候碰到罕見的風暴,沉了幾艘船,剛好其中的一艘船裡便裝著他的貨物。

最後他是靠著隨身攜帶的一件汝窯茶壺,才能置之死地而後生的。

這東西他是無意間得之,見之心喜,本想自己收藏。哪知貨物全部沉海,隻剩下自己和這件瓷器,他拿著瓷器買了一個很不錯的價錢,才能湊夠第二趟來的本錢。

自此便一發不可收拾,羅伯茨甚至成他們國家有名的大商人,從一開始隻有很少的貨物,必須與人湊船航行,到現在他自己便擁有船隊,羅伯茨可以說是一個深諳機遇和風險並存的商人。

就好比這次,成則他交到一個朋友,以後可以壟斷大半大昌的貨物。不成則,不成他也不會出任何事。

怎麼看都是一個穩賺不賠的買賣,他怎麼可能不做!

“好了,你的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