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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逃的架勢離開商行了。

她去了對麵的市舶司,進了門就去桌上倒茶喝。好不容易喝了一氣兒茶,嗓子也沒那麼乾了,她才對薛庭儴抱怨起來。

“你說我姐,這叫什麼事!”

薛庭儴正在看公文,聞言抬頭看了她一眼,笑道:“郎情妾意,**。”

“他們到底打算什麼時候把事情說開,我聽成子說我姐最近可著勁兒折騰沈大哥。這鬨的,我都有些看不明白了。”

他提起筆在紙上寫著什麼,邊寫邊道:“你管人家鬨什麼,喜歡多管閒事,這種事你可插不上手。”

招兒哼了哼,去了他身旁坐下,看他寫字。

看了一會兒,她站起來道:“時候也不早了,我去弄些飯來吃。”

等兩人吃罷了午飯,便去了後麵隔間裡小憩。睡了半個時辰起來,薛庭儴留在市舶司,招兒則打算回定海,她想去看看學徒班如今地情形。

這點子還是薛庭儴給她出的,如今生意越做越大,光指著幾個主要的人在外麵跑,恐怕人要累死也忙不過來。所以招兒專門讓人辦一個學徒班,收一些身家清白的窮苦人家的子弟。

合格者即能出師,和泰隆簽上二十年的工契,先從夥計做起,優秀者可提為掌櫃、管事。

這學徒班已經辦了有些日子了,像成子他們就是從學徒班裡出師的。

泰隆商行給的工錢高,教你本事還補貼米糧,定海當地的老百姓有不少人家,都將家裡適齡的孩子送了過來,就想讓孩子學門手藝,日後也能混口飯吃。

這不,隨著學徒班漸漸為人所知,前來求學的人越來越多,已經從二十餘人擴充到一百餘人。

總而言之,招兒是來者不拒,但得都是好苗子才可。

而學徒班的教學之地,也從之前的一間屋子,擴充到兩進宅子。地方就在縣東,離薛府並不遠。

招兒去的時候,這些學徒們正在背陶朱公的商經。

這些窮苦人家的孩子都不識字,所以負責教導他們的先生得先教他們識字,再是學商經、算賬、打算盤等等,一個學徒從入學到出師,至少得半年,這半年還是看其聰慧與否。

“夫人。”先生見招兒出現在門前,忙站起來喚了一聲。

招兒擺著手笑了笑:“你們繼續,我就看看。”

這些學徒本是好奇地盯著招兒的背影看,先生咳了兩聲,才又繼續郎朗的背書聲。

招兒四處逛了逛,見學齋四處乾淨整潔,廚房裡的肉菜都是最新鮮的,便放下心來,往外走去。

剛走到門前,一身男裝的小紅匆匆來了。

“夫人,可算找著您了,奴婢問了半天,才知道您來了這兒。”

“怎麼,有事?”

“蘇州那邊來了信,說是挺急的,奴婢就趕忙給您送來了。”

招兒打開信來看,宏昌票號的大東家回來了,對方說答應見她。

☆、第206章 第206章

==第二百零六章==

剛回來沒多少日子就要走, 招兒心裡是挺愧疚的。

可還是得去, 若是能說服宏昌票號和泰隆票號達成一致合作,這票號鋪出去的攤子就算成了。

因為宏昌那邊沒打通關係,如今泰隆票號的通兌生意, 一直沒對蘇州等地開放。要知道海商之中, 還是以蘇杭一帶最多,沒辦法開通通兌, 十分不便。定海城裡已經有不少商人提過意見, 所以招兒特彆渴望能將此事辦成。

薛庭儴晚上回來,招兒就將這事與他說了,又和弘兒說了要出去一趟的事, 招兒便踏上前往蘇州的路途。

對於招兒外出安全問題,薛庭儴一直是比較重視。

他如今身為水師提督, 身邊皆有水師兵卒隨扈, 便將胡三手下的一乾人等都給了招兒。這些人忠心不用懷疑,在胡三的訓練之下,也是今非昔比, 都是以一當十的好手。

招兒一路風塵仆仆到了蘇州, 還來不及歇息,就讓高升和對方約了時間。

見麵的時間約在明天下午,招兒這才放下心來找地方落腳。

到了當日, 招兒親赴宏昌票號的總票號。

在這裡, 她也見到宏昌票號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大東家, 項青山。

若說起這項青山的來曆, 恐怕要講的故事就多了。總而言之,項青山此人稱得上是一個傳奇人物,從白手起家到建立這麼大的票號,在蘇杭一帶也是跺一跺腳,商圈兒便要抖三抖得存在。

項青山能答應見招兒,為了泰隆票號是假,衝著定海是真。

早在定海開阜之時,項青山便有入駐定海的想法,隻可以一直沒托上得力的人說話,隻能坐視著泰隆票號橫空出世。這也是為何之前明明是雙贏的局麵,項青山一直沒答應招兒的原因所在。

全因那口氣兒憋著。

而現在會見,也是因為他突然改變了想法。

招兒等人被請了進去,一路上七拐八繞,竟到了一處園子。

不得不說,江南的園林能天下聞名,確實有其獨到之處,而其中又以蘇杭一帶為最。小橋流水,假山奇石,精巧彆致,用曲徑幽深、柳暗花明來形容最為恰當不過。

走到一處花圃,招兒以為沒有路了,哪知到了近前才發現前麵彆有洞天。

水榭依水而建,池旁種了不少青柳,隨風飄蕩。池水清澈,隱隱有水花聲濺起,才發現裡麵養了不少錦鯉。

抬頭一看,其上掛著一塊匾額,書著‘倚碧軒’幾個鎏金大字。

“大東家在裡麵等著王公子。”

招兒點點頭,高升幾個在門口站定,隻她一人進去。

青衣小廝將她引去內裡,是一處寬敞而明亮的廳堂。

三闊的敞廳用落紗罩隔著,迎麵掛著一幅中堂畫,圖下是張黃花梨的長案,長案正中擺著象牙山水桌屏,兩邊各置數尊插瓶。

長案前放了張黃花梨四方桌,左右各放一張同樣為黃花梨的太師椅,下首左右兩排是太師椅,用黃花梨的花幾隔著。還有多寶閣架子,其上各種古玩擺件兒,牆角放著一尊半人高三足鎏金的香爐。

隻看這廳堂,就能知曉宏昌票號之富,就不提彆的,黃花梨的物件並不稀罕,可若是一屋子黃花梨的東西,那就極為罕見了。

再看那槅窗上鑲嵌的,哪裡是尋常人家用的窗紙或是窗紗,而是西洋來的玻璃。這琉璃大昌也有,卻不叫玻璃而叫琉璃,隻是做不到如今純淨透明。

西洋來的琉璃在大昌最受歡迎,價格高昂。招兒早就想購置些把家裡的窗扇都給換一換,可惜沒舍得。

此時,首位的太師椅上坐著一名老者,看模樣大約有五十多歲的模樣,發色花白,衣著樸素,看起來與尋常老者無疑。若說有些區彆,那就是此人氣勢不一般,隻是坐在那裡,就知曉不是個簡單人物。

這便是項青山了,也是宏昌票號的大東家。

“見過項大東家。”招兒作了個揖禮。

項青山和藹地擺擺手,道:“王公子莫要客氣,當不得如此。快坐吧,看茶。”

招兒在左側第三個位置坐了下來,今日既然是來談生意,這座位也是有講究。

第一個位置方是極為親近之人落座,而第三個位置,不近也不遠,恰到好處的距離。隨著招兒落座下來,便有一名青衣小廝捧著茶盤上來了,將茶放在她手邊的花幾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老夫聽聞王公子來了多次,可惜老夫瑣事纏身又出了趟遠門,倒是怠慢了。”

招兒恭敬道:“大東家客氣了,於長幼上來講,您是長,晚輩是幼。於生意上來講,您是前輩,晚輩是後進,可萬萬提不上怠慢二字。”

“後進之輩讓人敬佩啊,王公子年紀輕輕竟闖下如此名頭,操持著這麼大一份家業,讓人不禁感歎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們這些老前輩不中用了。想當初老夫像王公子這麼大的時候,還在給人做跑腿的夥計,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招兒微微一哂:“當不得大東家如此誇讚,晚輩能有如此家業,少不了有人提攜,都是為人提攜所致。”

這被誰提攜,自是不用說,現如今誰不知道泰隆商行的大東家王招財,是浙江水師提督兼定海市舶司提舉薛庭儴的小舅子。

那薛庭儴六元及第,風光一時,之後倒是沉寂了一陣,誰曾想扭頭就辦下如此大的功績。嘉成帝對其讚賞有加,稱之為國之棟梁,雖其如今還不在朝堂上,可朝野內外誰沒聽說過薛庭儴的名號。

所以泰隆商行所到之處,人人奉承,奉承的可不是泰隆商行,不過是其背後的人。是那薛庭儴身後的市舶司,是那大昌第一個開阜之地定海城所代表的巨大利益。

一個老狐狸,一個小狐狸,彼此都心知肚明,而如今這番客套不過是在試探彼此的虛實。

招兒見其態度,料想今日之行必能如願,畢竟哪怕是誰都不會將這麼大一份利益拒之門外。

果然客套一番之後,項青山切入了主題:“老夫聽聞,王公子多次想見老夫,是想和宏昌票號合作?”

招兒也並未遮掩,很坦率地點點頭:“大東家既然是前輩,其中具體想必不用晚輩細述,若宏昌票號能和泰隆票號聯手,想必不出數年之間,這大昌境內兩京十三省諸多票號當是我二人執牛耳地位。”

項青山淡淡一笑,端起茶來,啜了一口:“王公子口氣不小。”

“大東家應該知曉晚輩並不是虛言。”

“哦,是嗎?”

自此,項青山終於露出屬於一個商人的老辣姿態,也昭示著之前那一番客套不過就是表麵功夫。

若提起生意,提起利益,誰也不會把這份客套當成真。

包括招兒。

項青山一雙老眼望了過來,神色有些冷淡:“我宏昌票號如今已是執牛耳地位,兩京十三省皆有分號,不然王公子也不會找上門。即是如此,又何須與王公子合作,再添一人?須知臥虎之榻豈容他人酣睡,王公子即能闖下如此大的名頭,當不會如此天真才是。”

這話說得頗有幾分不客氣,招兒也早有預料,不過她也不是沒有應對之法的。

她滿臉帶笑,雙眼卻是不避不讓看著項青山,道:“宏昌票號執牛耳地位,那不過是之前,以後可就不好說了。”

項青山笑了起來,還是如同之前的冷淡,但能聽出幾分怒意。

“王公子口氣不小,你的意思是說泰隆票號還能搶了我的生意不成。”

招兒不避不讓點點頭:“晚輩自然是這個意思。”

“小子狂妄!”

項青山擱下茶盞,在桌上發出一聲脆響。堂中本就寂靜,如此突兀而尖銳的聲音,若是個膽子小的,恐怕要被嚇得當地從椅子裡滑下來。

可坐在那處的俊美男子依舊態度淡定,甚至端起茶盞喝了起來。

招兒啜了幾口熱茶,茶葉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