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頁(1 / 1)

也忌憚,不然早在賀維第一次命人來遞話時,就將那姓薛的處理了。

可惜他牽扯太深,整個浙江誰都能推脫,唯獨他推脫不得。

“那索性便一不做二不休!”

諸炳桐看了過來,目光灼灼。

這幕僚道:“他即是要巡撫衙門的羈押令,那咱們就給他羈押令,反正人帶出來,走到半路時便解決了,是時推給那些倭寇。人一死,就什麼都說不了了。”

“經之前一事,他定然會有所防範,這張羈押令該如何解決?即使羈押令可以毀,可上麵若是問起來,不可能不走漏風聲。”

說了這麼多,還是怕那個萬一,萬一薛庭儴是嘉成帝派下來的人,自己壞了聖上這麼大的事,他可不是什麼閣老,能頂得住聖上的雷霆震怒。

“大人您忘了,之前臬司衙門出過麵,那縣衙乃至縣裡的人可都知道這事,甚至那縣衙前守著的人,也是臬司衙門派過去的。”

“你是說——”

“咱們就找人冒充臬司衙門的人,是時上麵真追究起來,那也是臬司衙門的事。”

諸炳桐眯著眼,思索了一會兒,才笑了起來:“這個法子倒是不錯。”

☆、第186章 第186章

==第一百八十六章==

這兩日薛庭儴也不是待在衙門裡, 哪兒也不去。

他每天都會出衙門巡視一趟, 以前該乾什麼,現在還乾什麼,唯獨就是屁股後麵多了幾個跟屁蟲。

這幾個兵倒也不是拘著他, 似乎就是提防他跑了。他到了什麼地方, 就在外麵守著,讓人弄不清楚他們到底是來監視他, 還是來保護他的。

又是一天過去, 金燦燦的晚霞將天空渲染成一片橘紅色。

明明已是夏末,天還是熱得讓人難受。

薛庭儴回到後宅,屋裡冷清清的, 便讓下人搬了張躺椅去外麵納涼。因為有蚊蟲,便在不遠處點著驅蚊香, 有陣陣微風拂來, 倒是能平添幾分涼爽。

晚飯吃的麵,不同於在山西用肉做澆頭,這裡則是各種魚蝦。自打招兒走後, 薛庭儴吃飯就是有一頓沒一頓, 幸虧縣衙廚婆子的手藝還不錯,來了兩年多,倒也能習慣這裡的口味了。

等外麵黑下來, 薛庭儴就回屋了。

包宜興來找薛庭儴說了會話, 期間胡三來了一趟, 薛庭儴回房換了一身衣裳, 便去了前衙。

像定海縣這種小縣城,一到晚上城裡是非常安靜的。

有宵禁,過了時間還在街上遊蕩,被縣衙裡的人抓住要打板子。當然也不是沒有例外,這個例外整個縣裡的老百姓都懂,可自打薛知縣來了,夜裡乾活兒的事就沒了。

所以現在晚上守城門的活計非常輕鬆,到了時間關上城門,不是上麵發話誰都叫不開。

可今兒晚上反倒出了奇,先是縣衙那邊讓開了一次,守城門的門吏正打算睡下,又有人叫門了。

城門被人擂得通通直響,聽動靜像似有不少人。

門樓上一陣腳步聲,幾個門吏出了來,順著門樓上往下看。

赫,好家夥,外麵竟來了幾十人。

都騎著馬,手裡拿著火把,看其穿著打扮儼然是哪裡的官兵。

“我們是臬司衙門的,因公辦差,速速開了城門。”

為首的人從懷裡掏出一麵令牌,虛晃了下,便收了回去。

門樓上幾個門吏麵麵相覷,其中一個門吏猶豫道:“各位大人,縣衙裡的有規矩,沒有上麵人發話,這城門不能開。您看能不能讓小的們先去問個話,諸位大人稍等片刻!”

為首的是個武將模樣打扮的人,似乎脾氣十分暴躁,從腰間拔出了刀:“瞎了你們的狗眼,我臬司衙門辦差,還要等著你們縣衙發話!上次你們那縣太爺不是說等著上麵的羈押令,現在羈押令來了,速速開門,不然等老子進去了,治你們個阻撓臬司辦差的大罪。”

聞言,這幾個門吏當即慌張了。

這是來抓大人的?如果大人被抓了,他們可怎麼辦?

卻也不敢再生阻撓之心,兩個門吏下去開了城門,還有個則是匆匆趕回了縣衙。

可惜他腿腳沒有馬快,剛到衙門口,就被這一行人馬給趕超了。

縣衙的大門被拍得通通直響,剛有人從裡麵打開門,這些人就宛如餓狼也似撲了進來。

“快讓你們的薛知縣出來回話!”

樊縣丞、周主簿都被叫起來了,兩人衣衫不整,麵色惶惶。

“您看這半夜三更的,我們大人已經歇下了,諸位大人這樣可好,下官先安置各位歇下,有什麼事明天天亮以後再說?”

周主簿被搡了個趔趄,為首的那個千戶模樣的人大步往裡麵走去,邊道:“少給我拖延時間,上次曹僉事來跟你們好言相商,倒是弄個铩羽而歸。今日老子來可不會跟你們客氣,我就想看看那姓薛的知縣到底有多橫!”

一旁還有兵卒附和道:“快讓薛知縣出來,讓我們千戶大人動了怒,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樊縣丞努力穩住撲通撲通跳的心,理了理衣衫,上前一步道:“既然各位是來抓人的,不知可有上麵的文書?”

那滿臉橫肉的千戶嘿嘿冷笑,從懷裡掏出一張紙,砸在樊縣丞臉上。

樊縣丞攤開一看,麵色大變,慢慢又轉為了死灰色。

“現在沒話說了?讓你們薛大人趕緊出來,再磨蹭我讓手下的人去了,到時候鬨出什麼有辱斯文的人,那就莫見怪了。”

“下官這便去請。”

樊縣丞去了一旁,叫來一個同樣心慌意亂的衙役,讓他去後麵請薛庭儴。

大堂中的氣氛十分壓抑,正中那副山水朝陽圖在火把光的照耀下,平添了幾分詭異之色。其上書著‘明鏡高懸’的牌匾掛在最上方,泛著一種冰冷的金光。

樊縣丞心中一片茫然失措,甚至不知明日的太陽還會不會升起。

那衙役很快就來了,卻是滿臉怯怯。

“大人說了他不來,他是朝廷命官,你們這等強盜行徑,半夜前來,打得是什麼主意。”

那千戶被氣笑了,道:“我等從府城而來,連趕著幾日的路,到地方還要給你們挑個時間?就知道這些文官們屁事多,既然給臉不要,那就彆怪我們不給臉了。”

說著,他就往後走去,顯然是打算強行拿人。

沒人帶路,便有兵卒拿著刀,逼著那衙役在前麵帶路,於是這一群人就浩浩蕩蕩去了三堂。

此時三堂中,薛庭儴一身筆挺順滑的青色官袍,烏紗帽也是端端正正戴在頭上。

官服作為大昌數萬官員製式的常服,其實並不是適合所有人穿,有的人穿著還不如穿便服美觀,可也有人能把這一套冠服穿得很好看。

薛庭儴就是例子,他穿便服時氣質清朗,因為臉白,所以稍顯文弱。可穿上官服,官服的威嚴就綜合了他的文弱的氣質,而顯得威嚴英挺。

此時,他正坐在桌前,桌上放著兩盞茶。

燈光的襯托下,他脊背挺直,卻略顯單薄。

聽到外麵的動靜,他抬頭看過來,苦笑道:“你們這些人真是不死心啊。”

那千戶走了進來,立在堂中,雙腿微叉,麵上帶著居高臨下的冷笑:“薛知縣,公務不等人,跟我們走一趟吧。”

這期間伸手做請坐的姿勢,可惜被這千戶給忽略了,隻是目光灼灼地盯視著他。

“還未請教這位大人名諱?”

這千戶冷笑了一聲,昂首道:“我乃浙江提刑按察使司下千戶,姓李。至於名諱薛大人就彆問了,本官隻是來辦公,奉命請薛大人去臬司衙門走一趟。待公務辦完,誰也不識得誰,你們這些當官的應該祈禱不要見到我們,因為但凡我等出現,就是你們倒黴的時候。”

薛庭儴微哂,又道:“那還不知李千戶可有羈押令?”

自打來後,已經有兩個人問起這事,所以李千戶格外不耐煩。不過他也清楚這是應該走的過場,眼神往後一斜,樊縣丞就從後麵走進來,捧著一張紙,送到薛庭儴麵前。

“大人,您看看。”樊縣丞聲音裡帶著顫唞。◢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之前他就看過了,確實是臬司衙門發下的文書,關防大印都有,做不得偽。

所以這次薛大人是真要倒黴了。

薛庭儴端在手裡看,看得很仔細。

看完後,他微微地歎了口氣,臉上又掛起一抹笑,站了起來。

眾人隻當他是放棄掙紮,李千戶露出得意一笑,樊縣丞則是更是心中傷感。可就在這個時候,薛庭儴卻沒有上前,反倒進裡間去了。

*

時間拉回到之前,還是城門那處,有人叫響了門。

不過騎在馬上的人是張熟麵孔,門吏什麼也沒說,就趕忙跑下去開了城門。

心中自然少不了疑惑,這種時候胡三爺怎麼從外麵回來了,身邊還跟著一輛馬車。不過在衙門裡當差的,知道有些事可以問,有些事不能問。

這馬車一路駛到了縣衙後門,方停了下來。

從馬車下來一個人,穿著黑色的兜帽披風,隻能從體格上看出是個男人。其身邊跟著四五個隨扈,哪怕是胡三都被隔在外麵。

這一行人一路來到三堂,薛庭儴穿戴整齊,早已是等候已久。

他迎上前去,正打算行禮,卻被對方伸手打斷了。

這穿黑色披風的人率先步入堂中,胡三讓人奉了茶。薛庭儴屏退左右,可惜此人的幾名隨扈卻不願走,還是他揮了揮手,這幾個人才退去了外麵,關上門。

“不知薛大人找本官來,所謂何事?”

薛庭儴臉色掛著淡笑,在此人對麵坐下,伸手請茶,見對方不動,方失笑了下,端起茶盞啜了一口熱茶。

“自然是有事情的。若是無事,下官也不敢冒然請大人前來。”

“你最好有個合適的理由,不然……”對方的聲音慢悠悠的,卻是隱隱帶了點威脅之意。

薛庭儴歎了一口氣,道:“此事對大人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見此,對麵的人也不再催促,而是端起茶盞,慢悠悠地喝起茶來。

一盞茶過,還是薛庭儴沉不住氣,率先出聲了。

“難道大人不好奇下官有何事?”

此時反倒對方穩坐釣魚台的姿態,一直未放下的兜帽擋著他的臉,慢條斯理的語氣從其下傳出。

“不管是何事,薛大人自會說出,本官就是急,也是無所用。”

薛庭儴笑了起來:“大人不愧是大人,光是這份定力,就讓下官汗顏。”他擱下茶盞,順了順自己衣袖,道:“其實這次下官請大人來,是想救大人的命。”

“哦?”

這一聲哦,蘊含了許多意思。即是疑惑,也是詫異,同時還有些輕蔑,似乎薛庭儴在說什麼笑話。

薛庭儴哂然一笑,突然站起來:“大人請與下官來。”

這人並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