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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轉念想一想,這件事應該不會牽連太廣。嘉成帝哪怕為了皇室的顏麵,也不會大肆發作,而朝中的那些派係,基於自己的心思,自然想掩人耳目,也會當做不知。

唯獨就是北麓一係無端被牽扯進來,在朝中局勢沒清明的這段日子裡,恐怕日子是有些難熬了。

這麼一想,薛庭儴安下心來。

小魚小蝦就有這麼一點好處,那就是不受人矚目。在某些時候,不受人矚目就是安全的。

毛八鬥和李大田也就算了,陳堅到底也算是入朝了,心知其中的乾係,也顯得有些憂心忡忡的。

薛庭儴不好明言,隻能說了些無用的安慰之語,之後各自歸家,不做細述。

轉眼又是一個多月過去了,關於這次各省考官選差的結果終於出來了。各地的主副考官且不提,順天府的卻是秘而不宣。

這也是為了防止有人勾結舞弊,順天府的鄉試曆來是朝廷重點關注之對象,直到鄉試臨考之前,才會宣旨。

而其他各地的主副考官,在接到聖旨後就必須立刻啟程,不準攜帶家眷,不準辭彆親友,也不能過多攜帶隨從。行在途中不得閒遊,不得當地官員接待,抵達所差之省,由提調官即刻迎入公館,不得接見當地官員,直至入貢院。

就這樣,嘉成八年的鄉試終於緊鑼密鼓的開始了。

☆、第129章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在經過大約一個月的準備, 招兒的鋪子就開張了。

開張那日並未大肆慶賀, 隻在門前放了幾掛鞭炮,若是在湖陽鄉,因為地方小, 肯定會引來無數人的圍觀, 可在京城這地界,也不過隻讓行經的路人側目一二而已。

鋪子的名字還叫王記, 隻是這次不叫菜行, 而是布坊。裡麵布料的品種並不太多,也就是當下時興的一些,另外主要是賣成衣和各種姑娘家喜歡的小物件, 荷包、香囊、珠花、耳墜之類的物什。

鋪子的生意並不好,除了剛開張的頭幾日, 因為這裡開了家布坊, 引得行經路人或是附近的住戶,好奇地進來看過,顯得有幾分熱乎勁兒, 再之後就有些門可羅雀了。生意倒也做成過幾筆, 卻稱不上是賺錢,隻能是討個‘開門紅’罷了。

招兒倒還好,畢竟以前做過生意, 可薛桃兒和林嫣然就有些沉不住氣了。因為鋪子裡的成衣都是她二人做的, 她們總是會猜測是不是自己做的式樣不時興, 或者其他什麼彆的, 總而言之顯得憂心忡忡的。

這樣一來,也影響了招兒。

當初做生意是她提議的,為了不因銀子以後幾家鬨矛盾,三家每家都出了二十兩銀子。分紅的話,招兒因為出了鋪子占四,另外兩家各是三。如今生意不好,自己虧錢也就罷,可扯上另外兩家,招兒免不了就有些著急。

雖然薛桃兒和林嫣然兩人,都沒有說過什麼。

薛庭儴本是沒管幾個婦道人家的事,見此也不免有些失笑,這日見招兒連著幾日都不見歡顏,他放下手中的書冊,帶著弘兒,又拉上招兒去小花園裡曬太陽。

可這地方選得不怎麼好,鋪子可以通到後麵的小花園,因為天氣熱,為了通風,所以後門是開著的。見到外麵鋪子冷清清的,就桃兒一人枯守,招兒的心情更是鬱悶。

弘兒如今已經會走路了,走得還算穩當,隻要能下地,他就喜歡到處亂鑽。見爹爹抱他出來玩耍,他十分高興,掙開了薛庭儴的手,就去花園裡拽那些好看的花花。

薛庭儴一麵分神看著兒子,一麵對招兒道:“你知道這鋪子生意為何不好?”

本來正發呆的招兒,當即愣了一下,問:“為何?”

薛庭儴微微一哂,道:“其實你想法本來沒錯,人生地不熟,再加上有拉拔大田和八鬥兩家的心思,所以一切以穩妥為主。像這樣的小鋪子,若是在湖陽鄉,哪怕是夏縣,養家糊口也就足夠了。可這裡不是夏縣,也不是山西,這裡是京城!是集天下之珍奇,無所不包無所不含之地,隻有你沒見過的,沒有這裡沒有的東西,全天下的好東西都緊著京城,這樣一家極其普通的鋪子就顯得太不起眼了。

“當然,繼續做下去,鋪子是一定不會虧的,但要想賺錢會十分辛苦。需要你們用心經營,以和為貴和那些附近的住戶打好關係。左不過哪家都是買,自然會選擇關係親近的人家,而生意做到最後,自然是略有盈餘,養家糊口是絕沒有問題的。可你不要忘了你本來的想法,你本來是想大家都不寬裕,為了貼補各家生計的。”

說到這裡,薛庭儴停頓下來,留給招兒自己思考。

可不是如此!招兒之所以選擇做這種本分的生意,就是為了穩妥起見。自己做生意,賺也好虧也罷,都是自己的,沒有埋怨沒有矛盾,可牽扯到彆人就沒有那麼好了,尤其三家關係這麼親近。

所以她選擇了最穩妥的生意,也是料想這種生意定是不會虧。也會賺錢,隻是賺得相對少一些,卻是最穩妥的。可她卻恰恰忘了生意乃是三家合夥,隻是一家得,自然不少,可若是三家分,每家所分的銀子就極為少了。

到了那個時候,這門生意就會宛如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招兒心裡有些慌了起來,忍不住問道:“那你說現在怎麼辦?”

難得招兒會露出這種示弱之態,薛庭儴大丈夫的心理被滿足了。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手卻是伸過去將招兒拉到懷裡,道:“若問辦法,其實挺簡單。”

“那你說說。”

“彆具一格,做彆人沒有做的,或者是做的人極少的。隻有另辟蹊徑,才能從已經穩固的市場上殺出一條血路。難道你忘了你當年做送菜生意?賣菜的人不少,不過幾厘幾文的賺頭,可你偏偏將之做大了。為什麼?就是因為你做得是旁人想都想不到的。”

招兒陷入了良久的沉思中,而薛庭儴已經把將花圃蹂躪得一團糟的弘兒抱走了,免得打擾了她的思路。

其實招兒骨子裡是有幾分旁的女子都沒有的大膽,就是眼界有限,局限了她的思想。若是哪日眼界達到一定的程度,定然不止眼前這般。

不知為何,薛庭儴總是這麼堅信著。

甚至關於上輩子的那個夢,薛庭儴甚至也猜疑過招兒是否真的再嫁過,之後就在家中相夫教子?

他總是覺得,招兒定不是那般的女子。

不是其他,而是覺得若真有一日招兒將自身旦夕禍福都寄予在一個男人身上,那肯定不是招兒了。

甚至關於‘王銘晟’的身家背景,在那夢裡薛庭儴也是查過無數次。此人的來曆蹊蹺。這個蹊蹺不是其他,而是太正常了。有父有母,家境貧寒,卻在其成年之前父母突然雙亡,留下他一個人。

這與他臨死之前,對方所言的信息是對不上的,若是招兒真是為人所救,甚至為了報答對方以身相許,怎麼可能會是這樣的背景。

這也是至今困擾著薛庭儴的謎團,隻是因為心態原因,他從不願去碰觸罷了。

薛庭儴隻要一想到招兒在那夢裡再嫁了,他就有一種嗜血的衝動,他甚至寧願……

“爹,抱抱。”

弘兒不想走了,就站住了伸手讓爹抱。薛庭儴彎下腰來,將兒子抱在懷裡。小弘兒安適下來,就露出一個笑,指了指背著身站在那裡的娘,道:“娘,娘……”

他是想說,娘怎麼不過來。

“娘在想事情,爹帶弘兒去吃糕糕。”

“糕糕……”

*

花兒市大街逢四便有花市,每到這個時候,總是格外擁嚷熱鬨。

今天熱鬨更甚以往,招兒他們以前沒有來過京城,並不熟知附近情況。聽了毛八鬥訴說,才知道今天是有廟會。△思△兔△在△線△閱△讀△

東城的崇文門一帶,廟觀最是繁多,如隆安寺、臥佛寺、安化寺、夕照寺都在此處。而花兒市大街上也有廟,分彆是位於東花兒市大街的灶王廟,和西花兒市大街的火神廟。

這幾處每年都會舉辦廟會,每到廟會時,熱鬨非常。

今日便是火神廟辦廟會,尤其今兒又湊巧碰上花市大開,大街小巷沿道兩旁都擺滿了各式鮮花,俱是各處花農、花販們,把從附近花田運來的鮮花來此售賣。

滿眼姹紫嫣紅,芬芳吐豔,一片生機盎然。更有各式商攤及小吃攤雲集,賣什麼的都有,簡直是琳琅滿目,讓人看不過來。

招兒他們的鋪子到底是靠裡麵了,瞅著外麵一片紅火熱鬨,卻沒幾個人會走進巷子裡來。眼瞅著一群一群的人從巷子口經過,外麵人聲鼎沸,大家都有些坐不住了,索性商量把門一關,也不做生意了,出去看看熱鬨。

三家人結伴而行,三個男人各自拉著自己的媳婦,薛庭儴則抱著弘兒,招兒跟在他一旁。

走了幾步,招兒突然調頭回去了,不多時拿了背簍過來。

現在她是看出來了,人前的薛庭儴特彆要臉,所以出門在外都是他負責抱著弘兒的。以前她不習慣,現在倒也習慣了,不過體諒著他體力有限,不願讓他吃苦受累,就儘量想法子給他減輕負擔。

弘兒被放進背簍裡,他老老實實的坐好,待娘將背簍舉起來,讓爹背好了,他才從背簍裡站起來,就趴在爹肩頭上看熱鬨。

一路且走且停,幾個男人還分彆給自家媳婦買了糖葫蘆。

其實這都是跟毛八鬥學來的,這廝一副護花使者的模樣,狗腿子至極,又是忙前又是忙後,還惦著給自家媳婦買零嘴,生怕她冷著了餓著了。

可關鍵女人家就吃這套,瞅著那邊小兩口甜甜蜜蜜的,一個吃,一個喂。薛桃兒就在背後掐李大田,李大田忍不住了,就也湊上前去買。

都去了,薛庭儴自然不能拉下。

幸好背後還有個小崽子,弘兒也十分配合地伸手要那糖葫蘆。他便上前去買,還欲蓋彌彰地跟老板說:“再給我拿一根,讓咱媳婦也嘗嘗味道。”

“好呐,客官您就放心了,老漢我賣了幾十年的糖葫蘆,就沒人說不好吃的。”

弘兒人小,胳膊短,一根糖葫蘆被掰成兩半,一隻手拿一根。安頓好小的,薛庭儴便拿著另一根糖葫蘆,走到招兒身前遞給她。

招兒臉有些紅。這是因為那邊李大田也喂上了,明明薛桃兒臉紅得像是抹了胭脂,還是強忍著羞澀咬了一口,然後李大田順在上麵咬了一口,兩口子對著傻笑。

“真給我吃啊,那你呢?”

“我不愛吃甜。”薛庭儴也在瞅那邊兩個明目張膽的廝,心裡酸酸地道:“反正你又吃不完,吃不完還有我。”

“哦。”

招兒哦了一聲,伸手去接糖葫蘆,可薛庭儴就是不鬆手。她又去拿眼睛瞄了他一眼,他才反應過來,卻把糖葫蘆遞在她嘴邊。

“你咬一口嘗嘗,看甜不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