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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人是救回來了,孩子卻沒有掉,還不能打掉,難道要把孩子生下來,送回給沈家?

可素蘭沒死的事,就瞞不下去了,好不容易出了火坑,難道再往裡麵送?

“姐,要不就生下來吧,咱家也不是養不起。”

“生下來沒爹。”素蘭麵無表情說。

見二姐這樣子,招兒心裡難受:“沒爹有娘,有姨有姨夫,虧不了他。”

“你們都出去吧,讓我安靜一會兒。”

招兒還有些猶豫,薛庭儴卻是上前拉著她的手,將她拉出去了。

屋裡還剩沈平,他本是也打算出去,卻是十分猶豫。走到門邊時,他突然把門闔上,轉了回來。

“我給他當爹,隻要你願意嫁我。”他的聲音有些顫唞,望著那個坐在榻上一身白衣的女子:“素蘭,你願意嫁我嗎?這話我曾經跟你說過,可是你不願,如今我再說一次,我希望你能答應。我會對他好,也對你好的。”

素蘭沒抬頭,一動都不動,不知過去了多久,突然有一絲輕笑驀地響起。

是素蘭在笑,她的笑聲中沒有情緒,似乎就是在笑。

笑罷,方道:“沈平,我不願。以前不願,現在依舊不願。”

“為什麼!”

“為什麼?”她抬眼去看這麵容痛苦的男子,她眼神顫了顫,又恢複一貫的清亮。可在這時候,這種清亮卻是十分無情的。“沒有為什麼,就是不想嫁給你。”

沈平像被打了一拳似的,一個踉蹌,好不容易站穩了腳步,才痛苦道:“是因為六少爺?”

素蘭閉了閉眼睛,聲音漠然:“你若是覺得因為他,那就是因為他吧。”

令人壓抑的寂靜,半晌才有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我、我知道了。”然後是蹣跚離開的步伐,直至房門被輕輕闔上。

到了此時,才有眼淚從素蘭眼裡流了出來。

*

素蘭跟著招兒和薛庭儴去了餘慶村,住在那個小山坡上。

山頭上的房子還是有些簡陋了,招兒打算重新蓋兩間,總要給二姐一個可以安身立命的房子。

走的時候沈平沒有來送,自打那日起沈平就沒有再來過了,隻餘宅子裡有個上了年紀的婆子,負責做飯收拾各處什麼的。這樣的情況下,招兒本是還有些感激之言,也說不出口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素蘭的情況還算好,如今也能自己走出屋子曬曬太陽什麼的,再加上招兒不怕費力地給她變著方補,臉上漸漸的也有了些紅潤。

對外,招兒謊稱二姐是死了丈夫,獨留她和一個遺腹子。高嬸、周氏、孫氏她們,以及那些來小作坊裡做活的婦人們,都比較照顧素蘭。有時候素蘭有點什麼事,招兒又沒空來幫忙做,她們都是能幫一把是一把。

小山頭上一片生機盎然,歡聲笑語。

在這種環境下,素蘭也恢複了往日的鮮活,有時候強子幾個臭小子惹人嫌了,她也能挺著肚子叉著腰罵上兩句。

值得一提的是,素蘭又換回了以前的名字,改名叫王招娣了。

王招兒,王招娣,一聽就像是姐妹。

曾經招兒也曾問過招娣,要知道二姐可是一向最厭惡自己名字的,還總是嫌棄她為何不改名,怎麼現在倒是改了回來?

王招娣說了一句有些深奧的話,人總是要認清自己的。

晚上回來,招兒想起這話問薛庭儴。

如今天氣已經暖和多了,可兩人還是睡一床褥子。

這是薛庭儴堅持的,招兒也沒說啥。招兒本就不是個糾結的性子,嫁都嫁了,再糾結不是矯情,婆娘不本就是要和漢子睡一個被窩,要不能說是兩口子。

兩口子,怎麼就變成這樣了,每每想到這些,招兒還是難掩有幾分羞澀。

倒是兩人更加親近了,似乎經曆了之前的那場事,招兒也開始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雖是小了點兒,但也能扛起風風雨雨。若不是他,前陣子招兒一麵忙著生意,一麵擔心招娣和她肚裡的孩子,還不知道會是怎麼樣。

聽了招兒問的話,薛庭儴暗歎一口:“這也算是一種返璞歸真吧。”

招兒不解:“返璞歸真?這跟返璞歸真扯上什麼關係了?”

薛庭儴解釋給她聽,大抵的意思就是王招娣本心是厭惡自己的,更厭惡自己這個名字,所以在有能力後,她就給自己改了名。

素蘭,清雅雍容,哪裡是王招娣這種土氣的名字可比的。

所以與其說是王招娣換了名,不如說是她拋棄了自己所有的以往,向著‘素蘭’的這個方向前進著。可惜經曆了種種,轉頭才發現她終究還是王招娣,哪怕她叫了素蘭,其實骨子裡還是那個王招娣。

其實人們叫什麼又何必去計較,名字並不能改變什麼,重要的還是人。就好像在那夢裡,薛庭儴是挺厭惡他這個名字的,可現在他依舊是叫薛庭儴,而不是其他。

“不過就是個名兒,還能扯出這麼多道道來?”

所以招兒是一個很複雜的人,說她心思單純,但有時候她是很精明的。可說她精明,她在某一方麵卻有又些憨直。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大智若愚。

“就是可惜了沈大哥,你說我姐為啥不同意啊?”

這事要是繼續掰扯下去,今晚上啥都不用乾了,之前薛庭儴就上了很多次招兒的當。

為妻解疑,解疑到最後是坑了自己。

“我覺得我們現在不該探討這些,而是應該做些該做的事。”

“什麼事啊?”

薛庭儴一下子把被子扯了上來,將兩個人都蒙上。

不多時,被子蠕動了起來,還夾雜著招兒說這裡不行,那裡不可的嚀喃聲。

說著說著,也就不說了,夜還很漫長。

☆、第99章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今年春耕, 薛家也鬨出了些事。

如今二房、三房、四房的地都佃了出去, 沒佃出去的也就剩了大房和老兩口的地。現在乾活的隻剩薛老爺子和楊氏,加起來一共十畝地兩人根本做不了。

剛好天還冷,薛俊才也沒去學館, 就幫著在家裡的種地。

這事讓薛青柏瞅見了, 扭頭跟其他人說了,所有人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也是有些同情, 要知道薛俊才在薛家一向是養尊處優, 聽薛青柏說的,連薛有才都知道給幫忙打個下手啥的。

沒看到也就罷,既然看到了肯定不能坐視不管。二房也就算了, 薛青柏兄弟兩個商量了一下,抽空儘量給幫些忙。

看得出大房如今一家大小都變了許多, 到底是一家人, 能幫一把是一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邊終於幫著把那十畝地給耕了,又忙著施肥插苗的活兒,趙氏卻突然找來, 說讓薛青柏兄弟兩個幫著把薛青山那兩畝地給種了。說如今就薛青山和薛寡婦兩個人, 薛寡婦大著個肚子,薛青山又總是病,實在是種不了。

關於薛青山病的事, 其他幾房都有所耳聞。

倒也不是什麼大病, 就是薛青山的身上總是長瘡。瘡病這種小病, 一般鄉下都不會太注重, 都是等它自己長到一定程度自己好了。最多也就是找個鄉下郎中什麼的,隨便買塊兒膏藥貼著也就算了。

薛青山沒錢看大夫,二來也是沒放在心上,就扔在那裡不管。可也是奇了怪,他這毒瘡一直沒能好,這邊好不容易下去了,那邊又起來了。

前陣子薛青槐曾碰見過他一次,說薛青山現在十分埋汰,兩人明明是親兄弟,他竟差點沒認出他來,足以證明薛青山現在成什麼樣子了。

趙氏找到薛青柏兄弟兩個後,又是哭訴又是抹眼淚的。

也是她會挑時間,平時兩人都不一定能在家裡,最近開了春,外麵也忙。也就是中午這會兒,幾房人都聚在小山頭上吃晌午飯,趙氏專門挑了這個時間來。

她一改往前的態度,以哭訴可憐為主,說是本來老爺子打算去幫著把那地種了,可實在是年紀大不由人乾不動,她心疼老頭子,這才想來找兩個兒子。

又說薛青山到底和兩人是一母同胞,他如今改了許多,又病成這樣,老三老四兩個當兄弟的可不能不管。

趙氏不罵人,可真叫人覺得稀奇,可就是她這樣才讓人覺得難以安適。

話說成這種樣子,若是拒了那就是不體恤老爹老娘,是禽獸不如。但若是計較起來,薛青山如今可算不得是薛家人,他是死是活和薛家人啥關係,憑啥非要攀上薛老爺子去給他乾活。薛老爺子乾不動了,如今又成了薛青柏和薛青槐的事。

隻是和趙氏這種人講道理,注定是講不通的,但凡薛青柏兄弟兩個露出一點猶豫之色,她就抹眼淚。

抹完眼淚還說兩家人如今日子過得好了,隨便搭把手也不至於讓薛青山去死。又說種地可不能耽誤,耽誤這一季,今年一年沒糧食,到時候可真是要餓死人的。

趙氏很聰明的無視了旁邊的招兒和薛庭儴,隻管對著自己兩個兒子說話。大抵也是薛老爺子交代過,她招誰都不能招二房。

薛青柏兄弟二人且不提,周氏和孫氏臉都黑了,卻礙於旁邊還有高嬸他們,沒好意思發作。

高嬸十分尷尬,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薛家的事她多少也知道些。彆人家的事她可不能插嘴,又見薛青柏兄弟兩個悶著頭不說話,場麵有些尷尬,就忙在一邊打起了圓場:“瞧瞧他嬸子這會兒來了,肯定還沒吃晌午飯吧,快坐下來吃點兒,啥事都沒吃飯重要。”

她將趙氏拉到桌前來,又給她盛飯拿筷子。

趙氏有些不是滋味地瞅了她一眼,對薛青柏兄弟倆說:“瞅瞅你們這吃的喝的,手指頭縫裡隨便漏一些,也足夠你們兄弟吃喝了。旁人都管了,還不興管管自己兄弟?!”

這話可就說得讓人尷尬了,這是在說高嬸和高升他們呢。可趙氏沒指名道姓,誰也不好發作。

而趙氏十分沒眼色的就坐下端碗吃了起來,筷子直往肉菜上去。招兒被膈應得夠嗆,想說什麼,到底這裡她是個小輩兒,隻能默不作聲。

桌子下,薛庭儴捏了捏她的手,兩人互視一眼,悶著頭隻管吃自己碗裡的飯。

趙氏吃飯的速度很快,也就是眨眼的功夫,一碗飯就讓她吃完了。吃完了拿著碗讓高嬸再給她盛一碗,從輩分上來講,高嬸也算她的晚輩,什麼也沒說,就忙給她盛了一碗。

這一次趙氏沒有自己吃,而是拿起筷子往碗裡夾菜,隻夾肉菜,素的一概不要。夾了堆尖兒一碗,她這才站了起來,端著碗道:“我說的事你們上上心,這兩天就給做了,時間不等人。這飯我給你們爹帶回去,沒得我在外麵吃香的喝辣的,讓他一個人挨餓。”

沒人說什麼,趙氏便端著碗走了。

一直到她走遠了,滿桌的人才麵麵相覷,薛青柏和薛青槐給高嬸道歉,說讓她彆和趙氏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