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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幫工也一一招了回來,沒幾日生意就再度步入正軌。

不過這次招兒可放聰明了,不光和村民們重新擬了契,還和各處長久合作的商家也定了契書。

招兒做這菜的生意也有一年多了,每個時節是什麼菜價,心中都有數。她特意將這些都列了出來,就照著這個菜價來,上下浮動也定了一個標準,甚至擬定了若是違約該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這對村民們來說是樂意之至,而商家之前吃了虧,也是巴不得如此。

一時間,三方前嫌儘釋。

不過現在有了自己的地,招兒可不像之前那樣來者不拒,都是挑揀著那些種菜種的好數量又多的村民定契。

有一些村民沒定上契,都是悔之晚矣,可這些苦果也隻能自己吞下了。隻能寄望哪日能搭上話,也好將自家的菜賣給王記。

趁著這勢頭,招兒也把籌備王記菜行的事提上了日常,更是定下了一係列製度標準,並在薛庭儴的建議下,把各鄉的落腳點進行了整頓。

每個鄉都有一個王記菜行的分點,因為現在沒辦法各處都開一處鋪子,這個據點都暫定在鄉下。同時,也給分管各鄉的幫工也確定了職能。

例如每個鄉裡,賬房是要安設一個。收貨送貨和墾地種菜的人分開管理,每個小隊設一個管事的。同時還有個大管事,管著整個分點的所有事務,並定時向總部報賬及種種事宜。

招兒隻管出了事找管事,另派人不定時下鄉核查即可,不用事事親躬,勞心勞力,還耽誤時間。

以前招兒就覺得隨著下麵的人越來越多,非但沒給她減輕負擔,自己卻越來越忙,下麵也十分混亂的感覺。如此一來,倒是耳目一新,負擔頓減。

空出了手的她,又忙著四處去看鋪子。

薛庭儴陪她看了幾日,又托了縣衙那邊的關係,才在縣裡最大的那處市集上,找到一處鋪子。

鋪子的地段雖靠在市集邊緣處,位置不太好,但勝在門臉大,後麵還帶住人的地方和庫房。並還有個大院子,停車什麼的都很方便。

就是價錢有些貴,買下來需要近二百兩銀子。

這個價錢還是房主見招兒他們在縣衙裡有關係,才特意降了價賣的,尋常賣給彆人至少也得三百兩。

若是之前,二百兩對招兒不是什麼問題,可最近連著買地,各地設立分點也花了不少錢,一時之間她手裡也沒這麼多。

後來是薛庭儴給湊了一百兩,招兒本是不要,這是縣裡府裡獎他的銀子。可薛庭儴非要給她,說是就當聘禮了,招兒這才收了下來。

十一月初八這日,第一家‘王記菜行’終於開業了。

開業當日十分熱鬨,招兒借著勢頭特意做了降價用來吸引人上門。

所有的菜通通比市集上便宜一文到兩文之間不等,另還有一批便宜的雞蛋出售。本來賣兩文錢一個雞蛋,通通都賣一文。附近一些居民為了搶這些便宜的雞蛋,差點沒把菜行大門給擠破了。

既然來買了雞蛋,自然要帶著買些菜的,老百姓們也是才知道買菜可以不用去市集東奔西走,一處就能買到所有要賣的菜。

還有人感歎為何菜行裡不賣肉、魚,招兒受到啟發,又往菜行裡加了許多品種,自此來到王記菜行的人們,可以在一家店裡買齊自己所需的所有物品,在此就不一一細說了。

開業第一日,整整賣了二十兩銀子。

這隻是毛利,扣除本錢的話,可以賺一半。可即使一半也不錯了,一天十兩,一個月就是三百兩。

一個鋪子能月賺二三百兩,也算的是生意火爆了。且這些還不是王記菜行主要來錢的路子,菜行主要來錢的路子在外麵。

等鋪子裡一切進入正軌,已經是入了臘月。

按鄉下規矩,臘月是不能成親的,於是薛庭儴和招兒的婚期一拖再拖,改為明年的二月初八,而翻過年薛庭儴就十六了。

對此,薛庭儴心裡是有苦不能說,他萬分後悔自己出什麼開店的餿點子,本來想早點成親,如今卻自作孽還要等那麼久。

*

年關將近,大地被冰雪籠罩。

好不容易雪停了兩日,毛八鬥等人又上門了。

是的,他們還記著去年賣春聯的事,打算今年再來找招兒賣春聯。當然來看薛庭儴也是一個。

也是薛庭儴之前太忙,跟著招兒四處奔走,根本沒來得及和幾人照麵。除了抽空去了林家一趟,腳就沒沾地過。好不容易閒了下來,又下雪了,隻能悶在屋裡。

其實賣春聯的事,招兒早就在跟薛庭儴說了。這不正說著,就有人自己送上門來。

不同於去年,今年有著了這一道鋪遍了整個夏縣的網,招兒決定大乾一場。

光指著毛八鬥幾個人可不行,幾人商量之後,便回清遠學館了。張羅著把學館的學生都叫回來,讓他們都幫著寫春聯。

招兒早就準備好了紅紙和筆墨,運了幾車來到學館。

早就散了館正在家裡貓冬的學生們,都是滿臉茫然,十分不解學館又叫他們回來做甚。

不過有著薛庭儴這個小三元的案首在,又有毛八鬥這幾個秀才號召,他們可是極為甘願與這幾個前輩多待上一會兒的,哪怕是沾沾貴氣,說不定明年下場也能拿個案首。

一眾學生們,小的才十來歲,大的都娶媳婦了,聚在學館中最大的那處講堂,每人拿著裁剪好的紅紙寫著大字。

案首說了,若想下場應試,首先得有一手好字,好字是練出來的,如今這麼好的機會在此,一定要好生珍惜。

大家苦哈哈地寫著春聯,春聯的模板早就有人給好了,他們隻管照著抄就是。抄上幾次,自己就能墨背在心,也就省了不少事了。

中午有人管飯,期間還有熱茶點心供應,講堂裡燒著炭盆,一點都不冷。有些家中貧困的學生還苦中作樂心想,這待遇倒是不差,渾當是練字了。

一直到臨近傍晚,住在鎮上的學生該回家了,招兒拿著一包銅板走進來,說是給大夥兒發錢。

這些學生不知,實則他們每寫完一副春聯,就有人給他們記數。根據所寫數量的不等,每人得了不少錢。少則百十文,多則幾百文。

問過之後才知道,這是付給他們的工錢,不是白做工的。

拿著這份工錢,大家俱是喜笑顏開,紛紛問道明天還寫不寫,若是寫還來。招兒自然說還寫的。

徐浩是徐縣令的兒子,作為縣令家的公子,實則就是個小蘿卜頭。

徐縣令有感林邈人品出眾,學識淵博,特意將兒子送來了清遠。

其實他本身也是想鍛煉一下幼子,這孩子是他和徐夫人近了中年才得的,徐浩懂事的時候,徐縣令已經做了官。雖這官就是個芝麻綠豆大的官,可到底是個官,所以徐浩並沒有吃過前頭兄姐吃過的苦,雖不至於頑劣不堪,也是頗為調皮。

為了鍛煉兒子,徐縣令讓他宿讀在清遠學館,隻逢了休沐日才能回家。

這次散了館,徐浩就回了家,此次前來也是來給先生送年禮的,哪知逢上了薛庭儴抓壯丁。

之前說那十來歲的小童就是他,旁人寫,他也跟著寫,還得了百十個銅板。

拿著錢,徐浩樂滋滋的回了家,徐夫人好奇問他怎麼了,他把錢掏給了徐夫人看,還說自己賺的。

徐夫人可不信兒子能掙錢,忙讓人把徐縣令叫了回來。夫妻二人細細盤問之後,才知道兒子被人當了童工給使喚了。

“這個薛庭儴啊,估計這點子又是他那未婚妻出的。”

“此女倒是腦子活泛。”徐夫人是見過招兒的,之前招兒特意來縣衙送吃乾紅的契書,這契書就是送到了徐夫人的手裡。

畢竟官員不能經商乃是規製,可沒有說官員的夫人不能做點兒小生意掙點脂粉銀子的。這主意就是薛庭儴給招兒出的,結交徐夫人自是由她出頭露麵,所以兩人也算熟識。↘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此女堪稱奇女子,就是可惜了女兒身。”徐縣令感歎道。

“爹,我明天還要去。”徐浩插嘴說。

“去哪兒?”

“寫春聯掙銀子啊。”

徐縣令失笑:“家裡可不用你掙銀子。”

徐浩振振有詞:“薛案首說了,不能死讀書,要知時務,以後做了官才能懂得民生疾苦。他還說了,書生乃是世上最尷尬的存在,若是能考取功名還好,若是考不上,就百無一用是書生。所以是不能光讀死書的,還要懂得時務養家糊口,這樣可進可退,心無顧慮,才能考□□名。”

“這是什麼道理啊。”見兒子還要癡纏,徐縣令忙說:“好好好,你要去便去,我讓人送你去。”

這孩子真是中了薛案首的毒!

就這樣,待到最終結束,清遠學館的學生們每人都賺了一筆銀子。或是用來過個好年,或是用來明年趕考,都足夠了。也讓他們切實體會到什麼叫做學以致用,什麼叫做識時務。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這個年大家都過得挺不錯。

包括薛老爺子。

人逢喜事精神爽,光憑薛庭儴考中的這個秀才,就足夠薛老爺子做夢都笑醒了。

唯獨不美的是,臨近除夕的前一天,薛青山突然上門了。

沒人知道他來做什麼,不過他還沒邁進門,就被人擋出去了。之後趙氏挽著籃子出去了一趟,都知道她去做什麼的。

其他人都沒有在意這件事,倒是大房的母子三人被壞了心情,以至於之後過年的那些日子中,大房人的笑容似乎都透露著勉強。

*

二月初八,黃曆上寫著宜嫁娶。

招兒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也是昨兒高嬸晚上特意來找她,與她說了一些不可言說之事。她胡思亂想了一夜,直到外麵雞都叫了才睡著。

高嬸見她睡得沉,也沒叫她,反正離傍晚還早,隻要在中午之前起了就行。

招兒起來後吃了早飯,高嬸已經燒好熱水了,徹頭徹尾洗了一遍,晾乾了頭發,招兒才穿上嫁衣。

嫁衣是大紅色的,上麵繡著鴛鴦。

樣式雖是簡單了些,但民間嫁娶也就穿這個了,倒是布料是招兒專門挑的,又是親手做的,做了一個冬天。

全福人也來了,熱熱鬨鬨說了賀喜的話,就開始給招兒開臉梳頭。

開臉也就是所謂的絞麵,需得是公婆、父母、子女俱全的全福人行之。用紅色的雙線,交叉繃直,絞掉待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