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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兒有些驚訝:“庭兒,你咋懂得這些?”

薛庭儴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讀書方能明理,既然明理了,懂得自然也多。”

“讀書就是好,咱們庭兒越來越有出息了。”招兒感歎。

每次招兒這麼感歎,薛庭儴都能聽出一種我家有子初長成的意味。他格外反感這些,所以就喜歡擺冷臉,不過現在可不會了。

他打岔道:“那你的契打算咋寫?罷了,還是我幫你擬吧。要寫多少?不過我手邊的紙可能不夠。”

招兒頓時笑了,“剛才經過陳叔那裡,我專門給你買了一刀紙,又買了墨錠。”

她去車裡拿紙墨,薛庭儴也跟了過來,和薛青槐打了招呼。

“一百張可夠用?還是多寫一些吧。”

招兒沒想到他要給自己寫這麼多,可轉念一想一百張也不多,遂有些為難道:“你一個人哪能寫這麼多,要不先寫幾張用著,剩下的也不急。”

“無妨。你若是有事可以先去,等午時再來,我把東西拿出來給你。”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薛庭儴便進去了,而招兒和薛青槐則繼續留在這裡等薑武。

差不多又過了半個時辰,薑武才趕著車來,一問菜都賣光了,就是因為富戶人家規矩多,有些耽誤時間。不過卻是說好了明天再送,也算是個良好的開端。

而與此同時,學館裡剛散課。

之前薛庭儴出去了一趟,毛八鬥幾個就在想是不是他家裡出了什麼事,一直憋著等到散課才抽空詢問。哪知話還沒出口,就被薛庭儴抓了壯丁。

“先彆說話,幫我一個忙,幫我把這張紙上的東西原樣抄幾遍。”

作者有話要說:  狗子哥:你想我了嗎?

招兒:我為啥要想你,我天天好忙的說。

狗子哥:QAQ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薛庭儴說的抄幾遍, 最後變成了抄幾十遍。

陳堅和李大田都埋頭抄著, 隻有毛八鬥嘴還是不停,邊寫邊咂嘴道:“嘿,沒看出來, 庭儴也是個黑的。與人簽契, 契書上隻闡述了對方應該履行的事務,對自己應付出的卻隻字不提。”

薛庭儴看了他一眼, 又隨手抽了一些紙遞給他:“看你寫得很輕鬆, 多抄幾張。”

“你這是幾張?你這是在公報私仇。”毛八鬥哇啦哇啦叫著,手下動作卻更快了。

本來招兒以為一百份要抄很久,哪知道薛庭儴很快就從學館裡出來了, 將厚厚的一摞紙交給她。

“這上麵沒有寫對方名字,隻有具了名才可。”他也是進去後擬契之時, 才想起這事, 對此他將姓名那一欄給空下了。

“你們都不會寫字。要不這樣,等我晚上散館後,我陪你同去?”

“這樣啊?”招兒為難道:“不能提前把名兒填上?如果真讓你陪我們去, 一晚上可跑不完, 再說了走夜路到底不好。”

“你記得所有人的名兒?”

招兒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冊子:“我隻能記個大概,不過我記了賬。”

薛庭儴就好奇了, 她不會寫字, 還能記賬?他順手就把那冊子拿了過來, 招兒想攔都沒攔住。

這大抵是她第一次在薛庭儴麵前露出驚慌失措的樣子, 竟是和他搶了起來。可惜薛庭儴事先有防備,背著身就是不給她,並迅速把那冊子翻開。

“你快還我!”她整個人都壓在他背上了。

可惜晚了。

薛庭儴啼笑皆非地看著小冊子上畫的鬼畫符,上麵又是點又是圈,有小草似的符號,還有三條杠,這是代表是河還是溪?還有小山形狀的圖案,狗頭、馬臉之類的等等。

是用炭筆畫下的,極為簡陋,但有模有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無字天書。

招兒伸手夠著:“你快還我,這就是我隨便記的賬,你看不懂的,隻有我能看懂。”

陽光下,少女毫無顧忌地趴在少年的背上,兩人像似在笑鬨。擱在外人眼裡沒什麼,畢竟都是少年,可擱在薑武眼裡,卻分外紮眼。

他忍不住喊了聲:“招兒。”

“薑武哥乾啥?”招兒依舊毫無察覺,回頭看他。

薑武的臉僵了一下:“快說正事,庭儴還要回學館。”

此時招兒也感覺這姿勢有些不對頭了,忙站直了腰。

“你快把冊子還給我,我給你報名兒。”

“那你先跟我說這是什麼?”薛庭儴指著一個馬臉,一個大圈圈,還有一個小山形狀組成的三個圖案,眼睛卻是看了薑武一眼。

招兒頓時不說話,直到薛庭儴又問了一遍,她才道:“這是馬大山,是名字。”

“那這後麵的圈圈呢?”薛庭儴沒敢問後麵那個畫了牛頭和一個圈兒的,是不是叫牛蛋。

招兒無奈地抹了把臉,據實相告:“一個圈兒就是十斤,或者十個,點點是一斤或者一個。”

“所以你收了馬大山十三斤菜?”薛庭儴努力辨認後道。

招兒氣得一把將小冊子奪過來,道:“不是十三斤菜,是十三個雞蛋!好了,不說這事了,我來報名,你把名字填上。”

薛庭儴也不想惹惱她,遂轉身回學館拿筆墨,不多時出來,就著車凳為案,幫招兒把名字都給填了上。

還彆說,彆看招兒的賬記得宛如鬼畫符,幾十個人名竟絲毫沒錯。薛青槐還在旁邊誇讚她法子好,有時候記不住的東西用這種辦法記下真不錯。

所以讀書人和不識字的人簡直不是一個世界的,聽到這種誇讚,薛庭儴很是無奈。待寫完之後,他將招兒拉到一旁。

“招兒,等我這趟回去,我教你認字。”

“認字?”招兒的臉上先是閃過一抹茫然,之後眼中帶了些驚喜帶了些忐忑,問道:“能行嗎?我沒聽說過有姑娘家識字的,好像隻有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才能識字。”她也感覺到尋常做生意的時候,不識字有些困難,但還從沒有往這種地方想過。

“怎麼不行,我說行就行!”

目送著薛庭儴進了學館,招兒轉身回來。

薑武問她:“招兒,剛才庭儴跟你說了啥?”

“薑武哥,你問這作甚?”招兒疑惑地看著他。

“我就好奇問一問。”

“哦,也沒啥,庭兒說等他下趟回來教我認字。”

看見招兒臉上不自覺露出的微笑,薑武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心想自己為啥不識字,若是識字,不也能教招兒認字。

話不容多說,三人隨便找了個路邊攤吃了午飯,之後便兵分兩路各自去找人簽契。

還是薑武一個人,招兒和薛青槐一起。

薑武倒是想和招兒一起,可惜薛青槐目前還不熟悉情況,隻能讓招兒跟著。現在薑武隻寄望薛青槐能趕緊獨當一麵,這樣一來他又能和招兒單獨相處了。⊙思⊙兔⊙網⊙

*

一直到天擦黑時,招兒和薛青槐才回來。

兩人都累得不輕,薛青槐把騾子從車上解下來,將它牽進棚子裡。給它的石槽裡放了水和料,又拿著毛刷子給它從頭到腳刷了一遍灰,才回屋裡去。

孫氏已經做好飯了,叫兩人過來吃。

她是單獨做飯的,這幾天孫氏都是如此,直到至今四房都沒有去正房那邊說過不在一起吃飯的事,可逢著做飯四房都不拿米糧,正房那邊估計也有數,卻沒有說什麼。

現在孫氏待招兒特彆熱情,大抵是薛青槐回來後也和她說了什麼。知道這生意大有可賺,而主導這生意的人是招兒,財神爺可不能得罪。

孫氏屢屢拉招兒去四房吃飯,她也不好拒絕,其實她早就不想和大房那邊的人搭夥吃飯了。倒不是說其他,而是想吃什麼一點都不自由,她有時候挺搞不懂薛老爺子的,四房人四條心,明明都分家了,為啥還要硬是把所有人捏在一起,不是明擺著自找矛盾。

可她畢竟是個小輩兒,也不好當麵表現出來,剛好借著四房這茬當媒介,以後就分開吃吧。

“翠娥回來了。”

剛上桌,孫氏就突然這麼道,讓薛青槐和招兒都愣了一下。

薛翠娥是薛老爺子和趙氏的老來女,今年十六,依舊待字閨中。前陣子薛翠娥就鬨著要去趙氏娘家,也就是她外祖母家。剛好趕著農忙,趙氏被她磨煩了,就讓薛青槐將她送了過去。

這一去就住了一個多月,到今天才回來。

“回來了就回來了。”薛青槐皺著眉道:“這丫頭不懂事,也知道回來。”

提起這事就要說說了,趙氏的娘家是附近趙家莊的,從餘慶村到趙家莊差不多得走近兩個時辰。

趙氏的爹已經死了,但她娘還在,娘家還有三個兄弟,不過三個兄弟已經分家。趙氏的娘跟著大兒子在過,所以薛翠娥去的外祖母家,其實就是去她大舅家。

趙大舅有三個兒子,前頭兩個兒子都已成家立業,子孫滿堂,這裡暫且不提。這裡說的就是小兒子趙金瑞,也就是趙大舅後頭娶的媳婦生的小兒子,在鄉下俗稱幺兒。

趙大舅中年喪妻,後來經媒人介紹又娶了一房,也是現在的大舅母洪氏。這洪氏比趙大舅小了二十歲,趙大舅如今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這洪氏也不過三十好幾,生的兒子趙金瑞今年隻有十七。

從輩分上來講,趙金瑞算是薛翠娥的表哥。

自古表哥愛表妹,表妹愛表哥,趙金瑞那邊如何不知,反正薛翠娥這邊對他出奇熱絡。尋常總是找借口往大舅家去也就不提,這次更是在那裡住了一個多月。

不過也幸好去年兩家就訂了親,也算是親上加親。可哪有未成親的大姑娘在跑去男方家住一個多月的,再說了兩人年底就要成親了,就不能等等。所以當時薛青槐便說過自己小妹,可薛翠娥不聽,又有趙氏撐腰,這事隻能順著她的意。

也是背後不能說人,這邊剛提起這事,就聽見薛翠娥在院子裡喊四哥。緊接著她人就進來了,先瞅了招兒一眼,才道:“四哥,我回來了,你都不露麵。爹叫你帶著四嫂毛蛋去正房吃飯,當然還有你。”

這個你說的是招兒。

薛翠娥生得銀盤臉,大杏眼,這丫頭會打扮,穿著一身鮮嫩鮮嫩的杏子紅色的夾衣,腰帶係得緊緊的,顯得一把小腰纖細。

打小薛翠娥就是村裡最漂亮的丫頭,長大了是村裡最漂亮的姑娘。可惜自打招兒來了薛家以後,這個最就被人搶了。

明明她比她白,比她臉長得有福氣,眼睛也比她大。單挑任一樣,薛翠娥都覺得自己長得比招兒好,可湊在一起,自己就是不如她。

薛翠娥從來不認為自己不如招兒,可外人都是這麼表現的。在家裡,她那最有出息的大侄兒喜歡招兒。是的,薛俊才偷偷喜歡招兒這事,整個薛家上下,也就隻有薛翠娥知道。

在外麵,村裡的小子們都和招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