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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武給二房幫了多大的忙, 狗兒這來來回回從鎮上到村裡,還不提平常其他時候了,請人家來吃頓飯也是應該的啊。”

楊氏不甘心道:“就算請也應該擺到正房來, 不把咱爹咱娘, 還有咱這一大家子人放眼裡了?!”

孫氏心裡很煩楊氏的追問不休,若說以前她還忌憚楊氏幾分,但如今分了家, 她可就沒那麼多忌憚了。

她撇著嘴冷笑:“咱家又不是沒留過薑武吃飯, 他幾次答應過?薑家人為啥不留咱家吃飯, 大哥大嫂心裡沒數?再說了, 大嫂願意掏錢買肉買酒請人吃飯?你要是願意的話,我這就去叫薑武和槐哥回來!”

這話說得可戳心窩子,自打薑海和薛青山大鬨過一次,兩家人便生分了。薑家本來看的就是老二薛青鬆的交情,自那以後薑家人就不怎麼來薛家了,頂多薑武偶爾來一來。每次薛老爺子留飯,他也從來不應。

大家都知道怎麼回事,隻是不說破罷了。更不用說孫氏還拿話塞楊氏,讓她掏錢買肉買酒,楊氏敢接這茬才出了鬼。

之前中午吃飯的時候,薛俊才跟家裡說學館的先生馬上要過壽,按規矩做學生理應前去賀壽。他跟同窗打聽過,先生不收賀禮隻收賀儀,一兩起步,多少看心意。

都多少看心意了,還說一兩起步,也就是說至少要送一兩銀子。

大房兩口子還沒聽說過這種說法,哪怕是當初薛青山也頂多是送送節禮什麼的,如今這學館裡的先生都學會拿做壽來撈銀子了。可又不敢說真不給,不把先生哄好,若是先生給薛俊才穿小鞋怎麼辦?多的銀子都出了,這些小錢可省不得。過壽嘛,頂多就這一次,難道還能過幾次壽不成?

大房兩口子手裡可沒錢,隻能找老兩口。這不,趙氏聽說後,罵那先生死要錢,本來大房兩口子還想背著人,這下全家人都知道了。

彆說楊氏手裡沒錢,就算有錢她也不敢說拿出來買肉買酒,這不是明擺著坑老兩口的錢,自己的銀子攢那裡不花。

楊氏被堵得麵紅耳赤,說不出話來,想走不敢走,想留下不來台,幸好趙氏給她解了圍。

“吵什麼吵,還吃不吃飯了!”

當即,都不說話了,隻是埋頭吃飯。

*

與此同時,二房屋裡酒菜正酣。

餘慶村這地方冷,過冬的時候難免靠酒取暖,所以男女老少都能喝點兒,就看喝多少。

薑武勸了幾句,招兒就給自己碗裡斟了些酒,也就小半碗的樣子。

三人一麵說話,一麵吃菜喝酒。其實也就薛青槐和薑武喝得多,招兒頂多也就是啜個一兩口。而薛庭儴吃完飯,就下了桌,說是去炕上看書,實則注意力都放在這邊。

一頓飯吃完,事情也商量的差不多了。

初步商議是三家各出些銀子算搭夥兒,生意都一起做,另外合夥出的銀子再買一輛騾車。

這買騾車是薛庭儴建議的,本來車就要買,做他們這種買賣車時必備之物,如果僅僅是一輛騾車四處跑,也用不著搭夥兒了。

騾車裡頭最貴的就是牲口,一頭成年的騾子差不多得二十多兩,做車廂還得錢,所以初步三人估算的是入夥三十兩銀子。

招兒手裡能拿出十五兩,薑武出十兩,剩下的五兩由薛青槐出。這買賣畢竟是招兒牽頭的,多出些銀子也是應當。

至於盈利分配也商談好了,從當鋪裡拿成衣賣是招兒的路子,做生意的法子也是她想來的,她占五成,剩下五成薑武占三成,薛青槐占兩成。

本來薛青槐不打算要兩成的,畢竟買賣路子都是彆人的,人家做的正好,他插了進來,本錢他也出的最少。後來還是招兒說他十裡八鄉到處跑,認識的人麵廣,各村的情況都熟悉。薑武家裡免不了有事,她還得照顧薛庭儴,以後出大力氣的是他,理應多得一些,他才答應了下來。

薛青槐回了屋,招兒把薑武送出大門。

薑武因為喝了些酒,臉紅彤彤的,眼睛也很亮。不知是喝酒的原因,還是月亮太亮的緣故。

“招兒……”

“薑武哥,你路上慢些走。若不,我讓黑子送你回去?”薑武的酒量好,打獵的人酒量都好,因為寒冬臘月裡若是進了山,貓在哪個山坳坳裡等著獵物上鉤,就得全靠酒扛著才不至於凍僵。

今晚薑武沒喝多少,招兒也清楚他的酒量,所以才沒打算送他。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他頓了一下,轉過頭來看著她:“招兒我看你頭上戴了根新簪子,啥時候買的,我咋沒見過?”

招兒沒料到薑武會問這個,愣了一下,才笑著道:“是庭兒給買的,他最近抄書掙了些錢,不懂事瞎糟蹋錢拿去買了根簪子。”

薑武原本以為莫是招兒自己買的,她雖平時大大咧咧的,到底是個姑娘家,誰曾想竟是薛庭儴那小子買的。

他才多大,就能知道花錢給女人買簪子了?

薑武臉上的笑當即就僵住了,手忍不住伸進懷裡,摸了摸那根他藏在懷裡很久都沒鼓起勇氣拿出來的簪子。

簪子是銀製的,花了薑武好幾兩銀子。他知道簪子上的每一條花紋,擱在手心裡摩挲過很多次,卻總是猶猶豫豫不敢送出去,怕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抗拒,怕……

卻沒想到竟然被人搶了個先。

“庭儴都會給你買簪子戴了。”

“是啊,他現在懂事了很多。”

薑武看著她臉上的笑,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道:“他才掙幾個錢啊,真是小孩子家家不懂事,有那些錢攢著拿來買書多好。”

招兒嘴角不禁地抿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也收了起來,忍不住辯解道:“家裡也不指望他掙錢,他好好讀書就行了,就是一份心。”

那你剛才說人家不懂事瞎糟蹋錢?

其實招兒的這種心態很好理解,那大概就是自家的怎麼說都可以,可換成彆人就不準挑。

薑武知道招兒護薛庭儴,所以沒敢再說,閉了嘴。

“那我回去了,明兒一早再來”

“嗯,謝謝你了薑武哥。”

因為中間插了這麼一段,招兒也沒再說送不送的話。她在門前站了一會兒,就轉身回了院子。而站在院中陰影處的薛庭儴,早就趁著她不注意的時候回了屋。

一夜無話。

次日一大早,薑武就趕著車來了。

吃過早飯,他和招兒、薛青槐一同將薛庭儴送去了學館。

之後,他們則轉頭去買騾車。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毛八鬥憋了整整一個上午。

期間, 孟先生在上麵講經義, 坐在旁邊的他直拿眼睛瞅薛庭儴。直到鐘響後先生離開,他忙就湊了過來。

“你快跟我說說……”

李大田從旁邊扯了他一下,看了看四周道:“有什麼事回號舍再說。”

毛八鬥拽起薛庭儴就走, 李大田無奈地歎了口氣, 幫著把條案收拾了下,又把自己的東西也收拾了, 叫陳堅一同回號舍。

兩人進門時, 就聽見毛八鬥迫不及待的聲音:“快,你快跟我說說,那天來的那人就是你的小未婚妻?”

薛庭儴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出, 有些無奈地看著他:“原來你匆忙將我拉出,就是為了問這個!”

“你不知我回去整整想了一日, 你那未婚妻為何穿了身男人衣裳, 跟她一同來接你的那男人是誰?我見那天你臉色不對?難道說——”@思@兔@在@線@閱@讀@

毛八鬥麵色驚恐起來,估計他那看過無數話本子的腦袋,已經根據僅有的所知, 編出了許多的故事。

薛庭儴又哪裡知道他有這種本事, 還在想怎麼說,就聽他道:“難道說其實她不是你未婚妻,而是你嫂子, 那人是你哥, 你竟然……”

薛庭儴的臉當場就黑了, 毛八鬥卻絲毫沒有察覺到, 也不知他想到什麼了,竟是麵帶唏噓之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到底有違倫常,你可千萬要忍住啊,大兄弟。”

“去去去,你到底胡亂想些什麼!那人是我們村裡的,他爹跟我爹要好,招兒做買賣沒有幫手,就找了他幫忙……”

無奈之下,薛庭儴將事情的大概說了一下。

他本是不想說太多,可這事情一環套一環實在太複雜,拔其蘿卜帶起泥,最後隻能將自己的身世和招兒做買賣的一些事都和盤托出。

其實他也沒想瞞毛八鬥幾人,長年累月下來,總會讓他們知道的。

而毛八鬥也跟著他的訴說,一麵罵一麵感慨薛青山兩口子不是東西。

“這麼說來,這個叫薑武的喜歡招兒姐,可招兒姐不知道。你也喜歡招兒姐,但招兒姐卻拿你當弟弟看待?”

這大抵是薛庭儴平生最窘迫的時刻了,他僵著臉沒有說話。

毛八鬥一下接一下的砸著嘴。薛庭儴還是第一次這麼想暴打一個人,恨不得將他扔出去。

“哎呀,我還當多大事呢。這事交給我,我保準從今以後招兒姐眼裡隻有你,看不進那叫勞什子薑武。”

薛庭儴用懷疑的眼神瞅他。

毛八鬥激動起來:“你可彆瞧不起我,我可是閱遍市麵上所有話本子的人。說做學問我不中,但說起男女之情嘛……”他猥瑣地嘿嘿笑了幾聲,拍了拍%e8%83%b8脯:“我絕對比你在行。”

“行了行了,庭儴你彆聽他瞎扯談。”這時,李大田走過來:“他就是傳說中那種說起來天下無敵,乾起來有心無力的人。也不知道當初是誰因為鄰家小草妹妹搬家了,半夜躲在被窩裡哭鼻子的。”老實人李大田又說老實話了。

毛八鬥被激得一蹦三尺高,麵紅耳赤,一副要跟李大田割袍斷義的模樣。

“好你個李大田,竟然瞧不起我,你們給我等著,我去去就來。”說完,他就宛如龍卷風似的跑了。

這一等就等到三人吃罷午飯,回號舍小憩了一刻鐘,又起來讀了兩刻鐘的書,毛八鬥才從外麵回來。

也不知他上哪兒去,一副賊頭賊腦的模樣,本就圓胖的身子憑空胖了一圈。若不是三人與他同號舍,還真察覺不出來。

他氣喘籲籲,剛站定就端起方桌上的茶壺灌了兩口,然後就開始解衣裳。

忠厚老實的李大田斥道:“枉你是個讀書人,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竟然脫衣裳。”

“我呸你個李大田,你今天總跟我作對,我就脫,我就脫……”

就見這活寶三下兩下把外衫扒了,還有一件外衫繼續脫,最後才露出裡麵用亂七八糟布條綁在%e8%83%b8`前和腰腹上的幾冊書。

怪不得說這小子憑空圓了些,原來竟是夾帶了東西。

毛八鬥開始從身上往外拽書,盤膝坐在條案後的幾人就見一本兩本三四本,毛八鬥竟是足足從身上解下了十二本冊子。

他拿手在那摞書上拍了拍,才把身上的布條扯下來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