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閃爍，“那瀾，今天不行。”

“為什麼？”那瀾的手指微微一頓，聲音裡含了些不快。

這樣一番鋪墊，終於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卻被叫停，相信修養再好的人，也難免會產生情緒上的波動吧？

春風垂下眼，“我……生理期。”

第15章 Chapter 15

那瀾不是彆人說什麼她就信什麼的人，所以聽到春風這句話，第一反應是她在欲拒還迎，居然真的把手伸下去摸了一把，然後才不得不接受這個顯示。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彼此都有些尷尬，自然是什麼氣氛都不剩了。

被掃了興的那瀾無趣的鬆開手，站起身道，“行吧，那你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頓了頓，又不死心的扶著春風的肩問，“還是你希望我留下來？”

“你先回去吧，我還有點東西沒收拾。”春風說。

她冷靜的目送那瀾離開，然後莫名其妙的在沙發上哭了一場。有時候春風覺得自己的淚腺好像有些過於發達，一些莫名的小事都能夠輕易地觸動情緒。

要說今晚的事，那瀾沒做錯什麼。年輕人之間的交往，付出的同時想從對方身上獲得一些東西，是很正常的。

反而是她的拒絕來得有些莫名其妙。

生理期是真的，但是那一瞬間的不適也不能忽略。

春風很清楚，問題出在自己身上。那瀾給了她很多，但她覺得還有一些至關重要的東西，自己並沒有從她身上得到。最可笑的是，她知道自己也沒將這些東西交給對方。

紀春風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壞也壞得不徹底，墮落也墮落得不徹底，就這麼不上不下的卡在那裡，處在一個最尷尬的位置上，拖泥帶水，不乾不脆。

第二天那瀾沒來送她，這在春風的預料之中。

拖著行李箱站在路邊打車時，她覺得自己從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糟糕透頂。

這個年過得不算太愉快，春風跟母親的矛盾由來已久，都不是什麼大事，但湊到一起總是很容易吵起來。除此之外一切乏善可陳。

除夕夜跨年時春風給那瀾打了個電話，但當時她估計正在外麵玩，根本沒有接聽。掛斷時收到了杜十裡的短信，一句簡單的“春節快樂”，加上感歎號一共五個字，像是最不走心的群發消息。

雖然學校要2月21號才開學，但14號是情人節，很多情侶學生都會提前返校，一起過節。有不少人在淘寶店上留言，說想預定情人節的蛋糕，春風見有利可圖，自然也早早返回。

春風原以為，冷了那麼長一段時間，她跟那瀾之間的關係，自然而然就斷了。

沒說過表白的話，沒有在一起的承諾，分開時好像也不需要明確的話語，彼此默契的保持距離就行了。但那瀾卻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收到消息之後就開車來火車站接她，態度坦然自如。

春風不知道她的想法，但她本來就是很容易被帶走的人，這件事暫時也沒想好要怎麼處理，所以也就順著那瀾的意思，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情人節這一天的生意如春風所料的好，畢竟不管喜不喜歡，談戀愛的時候買個漂亮的小蛋糕送給女朋友，總歸是一份心意。用來表白也很合適，甚至也有要求將求婚戒指放進蛋糕裡的訂單。

春風一整天忙得腳不沾地，連午飯都是對付著吃了個雞蛋灌餅，等全都忙完時，天已經黑了。

看到那瀾開車過來，春風才陡然意識到自己現在也正在戀愛中。但這一天忙得昏天黑地，根本沒想過自己要怎麼過節。幸而情人節的禮物是提前準備好的，總算沒掉鏈子，至於其他的，那瀾都準備好了。

燭光晚餐、愛情電影，還在街上隨機的參加了幾個活動，拿到了不少小禮品。最後，兩人去了“半影”。

這家會員製的酒吧這一晚也同樣人滿為患，因為今晚這裡有主題晚會，很多人都將自己的另一半帶過來了。活動很豐富，春風也很儘興。這種處在人群中，處在熱鬨中的感覺，是她很喜歡的。

從酒吧裡出來時已經是十點多。二月份的北京仍舊是一片嚴寒，被冷風一吹，春風在熱鬨的環境中已經有些混沌的腦子頓時一清。她站在路口問那瀾，“接下來去哪裡？”

“當然是回去了。”那瀾笑著道。

春風有些意外，今天的鋪墊和安排半點都不遜年前那一次，她本來以為那瀾是打算做點兒什麼的。但結果沒有。

那瀾看到她的表情，湊到她耳邊低聲笑道，“其實我本來還安排了一個項目，不過我掐指一算，今天又是你的生理期，對不對？沒辦法，隻好委屈我自己了。”

語氣裡帶著一點刻意的委屈，就這樣將那個梗在兩人之間的話題輕輕揭過。

春風也跟著笑了起來。回去的路上，有好幾次她都想開口說“其實我生理期還沒到”，但不知道為什麼，又總是說不出口。因為她很清楚這句話說出來意味著什麼。

直到下車，春風都還處在糾結之中，最後隻好在心裡想，下次吧……下次，她應該就不會再拒絕了。

但是原來，根本沒有“下一次”。

……

不管是在哪個年齡段，寒暑假之後，跟同學們交流一下假期的各種經曆，也算是每次開學的保留節目了。尤其過年回來，帶上好吃的好喝的，自然免不了聚在一起八卦一番。

計院的女生少，同係的人大部分都叫得上名字，有什麼八卦，自然也流傳得最快。

而這回寒假過完，回來之後大家接收到的第一條大八卦，就是計院07級一班的那瀾名花有主，有人親眼看到情人節那天她跟男朋友手牽著手逛街買東西。

這世上的八卦，當事人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當事人身邊的人，當然也不可能太早知曉。

所以杜十裡聽到這個傳聞時，這件事甚至已經有了蓋棺定論。情人節那天的事雖然沒有證據，但開學之後，男主角到學校來接過幾次人，卻是已經被證實了的。

第16章 Chapter 16

不知道是傳言太過篤定，還是杜十裡本來就對那瀾心懷偏見，幾乎是聽到這則流言的瞬間，她就下意識的將之斷定為真。

但八卦畢竟隻是八卦，談戀愛又不犯法，所以大家更多的是善意的議論，並沒有人去追究男方姓甚名誰年齡幾何之類的背景資料，更沒人會想去拍照片。

到了杜十裡這裡，卻需要證據。

不管這件事將會怎麼解決，證據都是最重要的一環，她不可能空口白話的讓人相信自己。

十裡費了一些功夫，才看見了正主。

其實那瀾的行動不可謂不小心，男方接送她的時候，從來不直接送到學校門口，而是停在園區外，而且也沒什麼親密的互動，讓人無從推測兩人的關係。如果不是已經先有了流言，杜十裡覺得自己就算當麵看到，估計也不會多想。

再倒回去回想這件事，她竟然一時分辨不出自己是否希望那瀾出軌。

她一直覺得那瀾並不適合紀春風，甚至從自己的私心來說，兩人分開是她樂見的結局，但不應該是以這樣不堪的方式。無論是對她還是春風，這個結果都隻能說明她們識人不明。

她也就算了，室友以上朋友未滿的關係，沒什麼值得可惜。但春風和那瀾卻是戀愛關係，這件事一旦被確認，對她的打擊可想而知。

但不管怎麼說，杜十裡還是決定查下去。*思*兔*網*

感謝網絡時代，要查詢一個人，有了遠比從前更加方便快捷的方式。在記下對方的車牌號之後，杜十裡費了一點功夫，知道了他的名字，然後用名字在網絡上搜索、篩選，最終查到了一些關鍵信息。

這位張先生不是學生，已經工作了，正巧就在那瀾父母所在的單位。

接下來就很簡單了，幾乎沒費太大的勁，杜十裡就確定了這件事的真實性。婚姻結兩姓之好，對於那瀾的父母和張先生而言，這都不是需要避諱的事，所以單位裡早就已經傳遍了，甚至有傳言說兩人已經訂了婚，等那瀾一畢業就會立刻舉辦婚禮。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出軌，還涉及到了騙婚之類更複雜的事。

杜十裡在公交車站坐了兩個小時，都沒想好這件事該怎麼對春風開口。

在她心裡，對紀春風，她是有一份責任的。

其實認識紀春風的那一天，幾乎是杜十裡近些年來心情最灰暗的時刻。她是在高三這個修羅場時期意識到自己的性向有些不對勁的。但那個時候，壓在她身上的東西太多了，根本喘不過氣來，這一點也就不值得注意。

直到上了大學，徹底離開那個讓她覺得壓抑的地方，她才通過各種渠道，對這件事有了一些了解。

杜十裡本來就是個情緒比較淡的人，對戀愛也不像普通的同齡人那樣充滿向往，根本沒有與人交往的渴望，所以性取向是男是女，影響並不大。

不過她還是在網絡上結識了一些人，身處“同類”之中的感覺，能夠讓她安心。

在這些“同類”之中，有一個人跟杜十裡的關係最親近，聯絡也最頻繁，彼此之間的話題很多很廣，在許多事情上理念十分合拍，有點兒知己的意思。

所以在對方表露出親昵曖昧時，杜十裡很難不被觸動。

那年的寒假，在大半個南方都陷入凝凍之中時，她不急著回家過年而是先去了杭州，正是為了跟對方見一麵。為此杜十裡做了不少準備，那滿滿一袋子的食物，都是她的誠意。

可惜見麵之後才知道，這位紅顏知己早就已經嫁作他人婦。

她的話說得很敞亮，隻是純粹將杜十裡當成朋友，畢竟難得遇到這樣合拍的人。但如果有機會，也不介意跟她擁有一個浪漫的夜晚。

但她的態度再好爽，也改變不了出軌的事實。

這件事對杜十裡的打擊不可謂不大，也終於讓她對所謂的“愛情”死了心。人活著還是考慮更現實的問題比較好，隻有能夠抓在手裡的，才是自己的，其他的一切都是虛幻。

後來的後來，聽到“千裡送”這個蘊含無數意味的詞時，杜十裡常常會覺得，人生所有經曆，也許都是早有定數的。

如果不是那麼傻乎乎的，不遠千裡跑到杭州去，她又怎麼能在那一天碰到紀春風？

跟紀春風躺在一張床上時，杜十裡是真的想過放縱一下，對她做點兒什麼的。她甚至有把握做完之後不引起春風的反感——要把一個本來就對男性十分厭惡的姑娘掰彎並不困難。

但是她最終沒有那麼做，也許是因為杜十裡畢竟不是那種人，也沒有過這方麵的經驗，也許是因為彆的。

她放過了紀春風，也就放過了自己。

所以杜十裡才直接切斷了跟她之間的聯係，打算用這種方式，無聲無息的了結這段莫名的緣分。她怎麼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