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擺著，不容人小覷。

聞人泠不是嬌弱的女生, 相反話少做事又利落，兩人因為葉長安的關係本身也多一分親近, 相處的不錯, 徐止棠也是認真帶她, 聞人泠上手很快。

這個晚上，兩人正結伴在京郊巡查，即使是深夜, 萬家燈火俱滅，還是有零星的燈光, 路邊攤圍著三三兩兩行人，吃著燒烤喝啤酒，夏夜也不顯得冷清。

兩人匿了身形, 輕巧落在高高的圍牆上，注目著下方的小攤。

徐止棠吸了吸鼻子，“人間的煙火氣啊。巡查看到這些總是讓人心情寧靜。”

聞人泠深有同感點點頭，自從在特調處實習後, 她才看到很多白日裡看不到的地方。更讓人珍惜現世的和平。

徐止棠扭頭笑問，“辛苦大半夜了，待會巡查交班完吃燒烤嗎，請你。”

聞人泠微笑，“我不餓，師兄你慢慢吃。”明明是自己想吃。

徐止棠擺手，“你是想減肥嗎，不用了你這麼瘦的。我跟你說這家燒烤真不錯……”

聞人泠幽幽道，“徐師兄，你吃吧，我不會告訴龍處的。”

徐止棠摸摸鼻子，嘿嘿一笑，“最近老大非說我長胖了，不準我吃夜宵。真是的我哪裡胖--”

就在這時，燒烤攤那忽然傳來尖叫，“喂喂，你怎麼了！”

兩人不約而同扭頭就看到一個大漢口吐白沫躺在地上，四肢抽搐，一起的男男女女有的圍著他拍打呼喚，有人拿出手機報警，脾氣暴的同伴更是抓住瘦小的老板質問，“你這東西不乾淨，吃死人了！”

“沒有、不是我”老板在金鏈大哥搖晃下宛若鵪鶉，瑟瑟發抖。

兩人頓時從牆上一躍而下，撤去了隱匿，從拐角處鑽出來飛快跑向事發地。

特調處的人雖然名義上隻管妖魔鬼怪和修士的事，看到人間這些突發事件順手幫一把也是習以為常的。

“發生什麼事了？”徐止棠撥開人群，給他們晃了一下特調處的□□--從外表來看這東西跟警察的一模一樣。

聞人泠則是從大漢手中解救下可憐的老板，老板朝她拱手作揖，著急道，“警察同誌，你們一定要還我清白啊！真的不是我的問題，他吃著吃著忽然就發作了……”

她在這邊了解事情經過，檢查食物。

“你們讓開點，彆圍著不通風。”徐止棠則是忙著救人，喝令他們散開，同時蹲在昏迷的大漢身邊，摸了摸他的鼻息，對方呼吸極其微弱。

接著摸上脈搏，徐止棠皺眉，對方脈搏停止了。

他立即清理對方口鼻異物，打算做人工呼吸，就在這時他心口重重一跳，修士對危險的感知度極其敏銳，下意識全身覆了靈氣防禦。

就在下一秒，剛才還昏死過去的男人忽然睜開雙眼，眼中血紅根本看不見瞳仁，喉嚨裡發出赫赫抽氣聲，扭頭對著扶著他的徐止棠的手一口咬下！

“砰！”

就像咬到金石之上發出鏗然聲響，圍觀的人聽的都覺得牙齒一酸，偏那人毫無反應，繼續對著徐止棠的手凶狠啃咬，雙手狂亂揮舞試圖抓住他。

有人尖叫，剛剛還圍觀的同伴倉惶散開，不敢再靠近瘋了一樣的同伴。

“你沒事吧？”有人關切詢問。徐止棠臉色肅然，在彆人看來他並不算健碩，卻輕輕巧巧鉗製住大漢的雙臂，一手卡住他脖子，“喂，你冷靜點！”

大漢充耳不聞，黏稠的口水散發著難聞的腥味，順著不斷開合的牙齒滴落，雙目赤紅宛如野獸。

“這是狂犬病嗎？！”徐止棠劍眉一豎，膝蓋也壓了上去，把人牢牢扼住，“阿泠，救護車來沒有！”

聞人泠迅速來到旁邊幫著他按人，“還沒。”

徐止棠提醒，“護體，這家夥不簡單。”

聞人泠秒懂。

畢竟在特調處工作也有兩個月了，這些話語看似簡單實則是他們的暗語。

護體是修士都會的入門法術，用一層薄薄的靈氣覆蓋住全身表麵皮膚，就可刀槍不入，一般武器傷害不了。護體猶如盾甲，強度和維持的時間都自身修為息息相關。

而不簡單則是暗含深意--對方極有可能不是凡人。

“嗷”大漢力氣極大，不斷掙紮嘶吼，聞人泠抽出手點住他眉心，注入靈氣試圖讓他冷靜下來，不料靈氣灌入之後像是穿透空蕩蕩的曠野，毫無用處。

大漢隻是呆滯了下，隨即反抗更厲害了。

“清心咒沒用。”聞人泠冷若冰霜的美麗臉龐閃過一絲不解。

清心咒能令人心平氣靜，具有鎮靜的效果，修士常用它來安撫焦躁的情緒，對修士都有用的法咒，然而此刻對一介凡人居然沒用！

“沒辦法了。”徐止棠迅速出手，手指在對方頸側處一砍，對方就像斷電的機器人，一下倒在地上不動了。

旁邊他的同伴紛紛圍攏過來，“他沒事吧。”

“救護車怎麼還沒到。”

就在這時，眾人翹首期盼的救護車終於來到，穿著白大褂戴口罩的醫生護士匆匆下車，得知他的狀態之後，當機立斷，“把人綁上擔架。”

綁？

身為一個經驗豐富每天和危險事物打交道的徐止棠，立刻察覺了關鍵，亮明警察身份後幫著醫生把人抬上擔架，並用手銬把對方拷住。

兩人和一個紋身大漢上了車，陪同前往醫院。

在路上，徐止棠小聲從醫生那裡打聽情況。

對方摘下口罩，露出疲憊的容顏，“今晚上第三起了。這些人也不知怎麼的忽然發狂咬人，就跟電影裡的喪屍一樣。”

徐止棠一凜，現代人沒幾個沒看過喪屍電影的。他也對裡麵行屍走肉的喪屍記憶深刻。

這玩意跟僵屍不一樣，僵屍咬人隻吸血，並且一般僵屍僅能跳著走，行動力不快，不怕太陽但晝伏夜出。

對付僵屍他們道士自有一套，茅山宗還專門煉屍驅僵為己所用。

但剛才聞人泠使用了清心咒，要是普通僵屍早就安靜下來了，可對這類似喪屍的家夥一點用也沒有。

他瞥向擔架，180多斤的壯漢躺在上麵一動不動，再一次手指搭在對方脈搏上，很微弱。

悄悄注入靈氣沿著對方全身遊走，沒什麼問題，但他心中始終有著如影隨形的戒備。

救護車很快呼嘯來到醫院，大晚上的醫院大樓亮如白晝，徐止棠和聞人泠幫著推擔架進去，隻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行色匆匆，大廳裡、過道上坐了很多傷者，他們或是簡單包紮著，或是根本還來不及包紮傷口□□在外，看上去就是撕咬的痕跡。

地上到處是鮮血，空氣中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和血腥氣，傷者哀嚎呻.%e5%90%9f不絕。

而他置身於這樣的場景，瞳孔驟然緊縮，汗毛幾乎都豎了起來。

這麼多人裡，居然隱藏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魔氣！

“你先給處裡打個電話。”徐止棠臉色冷峻，他抬著擔架空不出手來，讓旁邊的聞人泠立即給上麵彙報此事，“我嗅到魔氣了。”

聞人泠一邊依言行事給處理打電話，一邊不解問道，“在這裡有魔不是很正常的嗎？”他怎麼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作為從凡人踏入修真界的修士，他們最初被科普都是從葉長安那裡開始。

世人稱妖魔鬼怪，看上去似乎隻把魔排在戰力第二位，其實以負麵情緒為食的魔從力量上來講最為強大不過。缺點就是魔沒有智力，隨著本能追逐欲念而行，又不會拉幫結派在一起，常常互相蠶食，所以綜合起來隻能屈居第二。

醫院這種充滿絕望、死氣和鮮血的地方，是它們的最愛，常常盤旋於此地，最是常見。の思の兔の網の

當然，特調處每年會定時到各大醫院及殯儀館、刑場等陰晦之地，念咒驅魔。這些魔壓根成不了氣候。

“喂？”電話接通後，裡麵響起龍霄沉冷的聲音，徐止棠示意聞人泠把手機擱他耳邊，急切道，“老大，我現在在第四醫院，這裡有無麵魔的氣息了。”

他第一次遭遇無麵魔是在藏地，聞人泠的好友林穎兒有著串藏了魔的粉晶。

此後又陸續發生過幾起事件，因為對方采用淘寶店鋪來銷售藏魔的玉石飾品，隱蔽性強，他和明覺一直在追查，費了很大功夫追查到真正的淘寶店主，卻發現對方隻留有一張人皮--那個極其狡詐陰狠的魔被他們稱為無麵魔，它剛開始通過附魔來讓佩戴飾品的人為它所用，而吸食對方的靈魂不斷壯大自己後，更是可以披著人皮在人間行走。

特調處把它列為頭號通緝對象，也一直沒放棄追查。可對方能換人皮後，更是如一滴水混入大海，再也無跡可尋。

三個月前，葉長安打來電話通知他們有關無麵魔的事情，得知對方是她二徒弟的心魔所化，大家弦繃的更緊了，因此也才會公開招聘工作人員，實在人手不夠。

電話那邊，龍霄知曉事態緊急，言簡意賅，“你先穩住場麵，我馬上趕來。”

掛了電話，徐止棠神色未變，清透的目光在人群中飛快逡巡，靈觸全開，他的衣角因靈氣波動而無風自拂。

聞人泠察覺他的備戰狀態，不用他提醒也默契地警惕起來，悄悄環顧四周。

“又來人了？快送到八樓隔離區去。”

一個醫生在電梯邊朝他們焦急揮手。

他們和其他兩個醫生抬著擔架等電梯下來，電梯上方顯示屏的數字不斷跳動，“8樓”

“7樓”

……

“1樓”很快，“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讓所有人猝不及防衝出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他白色T恤都被鮮血染紅，嘴角還滴著血，發狂奔向他們！

“啊！”離對方最近的醫生已經嚇傻了，站在原地不動。

“躲開！”徐止棠嗬斥一手推開他，自己縱身而上，此時也顧不得暴露身份，手臂在對方肩頭一撐，整個人淩空轉了圈，穩穩落到男子身後，一指點在頸後大%e7%a9%b4，對方眼一翻，悄無聲息像是癱爛泥一樣軟了下去。

劫後餘生的醫生這才回過神來，在看清男子容貌後大驚失色，連連後退，失聲叫道，“怎麼可能！剛剛他呼吸心跳都全部停止了，我們搶救都沒救回來的！正準備送到停屍間去。”

剛才還充滿哀鳴痛呼的醫院大廳，像是有人按下了停止鍵，瞬間鴉雀無聲。

緊接著眾人驚慌尖叫著潰散開來，“詐屍啦！”

“救命啊！”

原本的傷者在這一刻渾身抽搐，眼白上翻，卻在下一秒瞳孔擴散變得血紅無比，發瘋一樣抓住身旁的人，撕咬上去！

“阿泠救人！”徐止棠大喝，並起二指捏了張黃色符紙，如鷂子翻身在慌亂奔跑的民眾頭上、肩上一點，整個人淩空而起縱身撲上角落裡的一個男人！

那男人也異變了，正在啃咬自己的妻子，徐止棠腳未落地，手中的符已貼到對方額上！

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