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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前邊埋伏著的顧念見那群人出了亂子,一腔熱血湧上頭頂,大喊一聲衝了出去。好幾個年輕人見狀也跟在了他的後麵。

慌得慌,罵得罵,一道纖細的人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衝過來,一下撈起那把怎麼也撿不起來的槍,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又飛速跑開。

那群人沒了最可靠的倚仗,雙嶺村的年輕人已經衝了過來。

這場混戰持續到方必信帶人過來,兩邊都有掛彩的,不過沒出人命。小平頭被方必信手下的兵捆住,陰鷙的目光掃過雙嶺村的每一個人,最後定在幼貞身上。

“難怪你們村兒一直順風順水,原來有高人在此。我認慫。”小平頭說認慫,幼貞卻覺得那雙眼睛比狼還可怕,一旦被盯上,恐怕就是不死不休。

她雙手背後,緊緊抓著手裡的槍,裝著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

方必信順著小平頭的目光看向幼貞,眸色轉深,沒說什麼,讓手底下一部分人押著小平頭他們走了。另一部分人留在雙嶺村詢問事情的經過。

小平頭叫趙忠,不是第一次犯事兒,讀高中的時候打群架曾經捅死過人,不過因為是未成年,判得不重,前幾年刑滿釋放之後,就糾結了一幫無所事事的人整天在鎮上混。

這幫人會盯上雙嶺村,也是因為雙嶺村現在在十裡八鄉太出名了,趙忠帶著他那幾個兄弟,又忽悠了一幫吃不飽飯的人,想在亂世裡乾一票大的。

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很清晰,唯一說不明白的一點,就是雙嶺村怎麼會提前知道有人來搶糧食。顧三爺爺說是鄰村有交好的老人暗示過自己,自己就讓孫子顧念每天夜裡在村口盯梢提防著,全村人這才幸免於難。

方必信沒提出質疑,幼貞覺得他心裡是不信的。

如果李藏珠在這裡就好了,他一定會幫她解決掉一切問題,不會讓方必信盤問她為什麼趙忠的槍會出現在她手裡。

“我用碎瓷片打傷了他的手腕,他們一時沒反應過來,我跑得快,就把槍搶來了。”幼貞把還沾著血的槍交給方必信。方必信掂了掂,彆有深意的看著她,卻什麼都沒有問。

裝玉米麵和小米的麻袋被撕開口子,撒了一地,慘白的月光照上去,分外淒涼。女人們哭著收拾東西,邊收邊罵,男人們還沉浸在剛剛的熱血中,互相吹著牛,說自己的表現有多麼多麼的英勇。

幼貞心神不定的被顧欣欣領著往回走,顧欣欣把她送到家裡,加了幾聲李先生沒人回應。她給幼貞燒上熱水,泡了一杯芝麻糊,摸不準自己該留下還是該離開。

幼貞握著杯子不說話。她現在很矛盾,既想趕緊去找李藏珠撒嬌訴苦,又不敢麵對他怕他生氣。

顧欣欣投了一條溫熱的毛巾糊在她臉上,打斷了她的糾結:“醒醒哎,不就拿碎瓷片兒打個人嘛,不至於嚇成這樣吧。”

幼貞擦擦臉,溫熱的毛巾緩解了臉上被寒風吹出來的僵硬感,繼續糾結:“你說,我要是跟我二哥說我被今晚的場麵嚇到了,他是不是就不追究我自作主張了?”

顧欣欣想了想,覺得幼貞今天表現出來的特殊之處有點兒多:“懸。你最好哭一場。還記著第一波要飯的來的時候嗎?就照我那樣……不行不行,好像不太適合你,你不能那樣大聲哭。你看著他,先撇嘴,然後坐到他輪椅上摟住他的脖子哭,最好是咬著他的肩膀,哭得一抽一抽的,一邊哭一邊說‘二哥,我害怕’什麼的……”

幼貞把毛巾一扔:“欣欣,慢走不送。”

第35章 變化

幼貞剛進空間就被一股龐大的威壓鎮得喘不過氣來, 她坐在地上, 看著四周波濤洶湧的海水, 根本不敢去麵對臉黑如鍋底的李藏珠。

輪椅碾過地麵在她麵前停下,壓迫感越來越重, 幼貞把心一橫, 猛地抱住麵前這雙細瘦的長腿, 趴在李藏珠膝頭喊道:“二哥, 我好怕!”

沒有反應。

幼貞有點兒尷尬,小心翼翼的抬頭,李藏珠麵無表情的盯著她, 海水的波濤越來越壯闊。她咽了咽口水,試探著露出一個很狗腿的笑容:“二哥,我知道錯了。”

“幼幼,”他也笑了, 陽光燦爛, 隻是比不笑的時候還可怕, “不聽話, 是不是?”

“不是不是,沒有不聽話。事發突然, 關係到一個村子幾百人的性命, 平常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不能不管啊。”幼貞努力解釋,看著他的表情似乎要鬆動,斟酌著加了個疑問, “對吧?”

“為什麼不先進來告訴我。”李藏珠的眼睛危險的眯起來。

“你在修煉啊。”幼貞也委屈。他極少特意去空間裡修煉,所以她才認定這是個不能被打擾的重要關口。要是有他在,她才不用擔心會不會被懷疑,會不會被報複呢。

李藏珠聽了這話,身上的怒意終於收斂了一部分。至少幼貞能喘口氣兒了。他從她脖子上拎出靈珠,帶著她出了空間,指指自家炕頭:“去麵壁。”

他在空間中是可以感應到外麵她的動靜的,當他察覺到這小家夥竟然敢在眾人麵前使用法術和人對抗的時候,他是真生氣,也是真擔心,偏偏他的修為還沒恢複,做不到破開空間出去,隻能一個人在這裡生悶氣。

罰她的辦法想了千百種,最後她來了,完好無損的站在他麵前,埋怨他不在她身邊。他心裡的氣發不出來了。又不能讓她就這樣蒙混過關一點兒記性不長,隻能叫她去麵壁。

麵壁思過,思多久?三天?半天?還是下一秒她再撒嬌,他就連這個也免掉?

李藏珠不知道。

所有與她有關的事情,總是能輕易吹皺他的心海,擾亂他的神智,打破他的原則。異世相遇,她是他的救贖,也是他的迷障。

坐在自家熱炕頭麵壁思過的,幼貞想,自己大概是古往今來頭一個。

她盤起雙腿,坐得端正,認真的反省。

顧三爺爺一家毫無疑問是已經知道自己的不同尋常了,現在的問題是,這件事應該怎麼處理。實話實說?避重就輕?乾脆就直接說她的耳朵特彆靈敏好了。雙嶺村的其他村民,如果有疑問,就由顧三爺爺去解釋。

顧欣欣腦洞太大,能猜到很多事實也能幻想出來更多不存在的東西,公信力低,不在她的防備範圍之內。

方必信那個人看起來心思深沉的很,不知道在懷疑她什麼。幼貞總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就是科學家在看一堆數據或者藥劑,帶著壓抑的狂熱審視著,總之不像是在看活人,這一點讓她尤其的不舒服。這個人自己對付不了,可能得交給大妖怪解決。

至於小平頭趙忠,幼貞想起那一雙野狼一樣的眼睛,心裡有些後怕。她今天招惹了一個捅死過人,進過監獄,出來後還敢籌劃殺光整個村子的人。搶光糧食,一個不留。這句話始終盤旋在幼貞的心頭,這樣的人還能算人嗎?

如果情況再這樣壞下去,這樣的人是不是會越來越多?過去人類侵占大自然其它物種的領地,大肆繁衍;現在大自然要把被侵占的收回來,人類的領地不夠,在人人都縮衣緊食的時候,卻有人想要趁機去侵占彆人的東西。

叢林法則,弱肉強食,大自然的規律。說出來似乎沒什麼問題,但真到了那一天,人怕是就不能穩居食物鏈的頂端了吧。

不管怎樣,幼貞擔心的事情暫時沒有發生。趙忠入獄,方必信回營地,顧三爺爺在雙嶺村的威信再一次提高,顧念也成了雙嶺村年輕人裡的領頭羊。≡思≡兔≡在≡線≡閱≡讀≡

至於那塊神奇的碎瓷片和跑得比兔子還快的幼貞,也隻是各家各戶關上門跟自家人神神叨叨的念叨幾句,並沒有人在明麵上提起,幼貞就當完全不知道了。

對幼貞來說,唯一的變化就是每天早上準時出現在她家門口的那束野花,不見了。

這件事讓李藏珠很高興,解了幼貞的麵壁。幼貞看著突然空蕩蕩的門口,沒有她預想中的如釋重負,反而有些失落。

她很確定自己不喜歡顧念,也沒有任何要把他當做備胎或消遣吊著人家胃口的念頭。但是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一直喜歡著你的人忽然不喜歡你了,任誰都會有些失落吧。

幼貞的失落顯然大大刺激了李藏珠。他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把空間裡所有開著的話全都摘下來了,幼貞進空間的時候,看到幾乎要把他淹沒的巨大花束,十分感動然後出了空間,三天沒進去。

空間裡沒種過觀賞花卉,李藏珠把她未來一個季度的水果都摘沒了。

在他們倆打情罵俏的這段時間裡,華國曝出來一條關於糧食的新聞。

事情的根源是夏天那場席卷全球的傳染病,西方的一些科學家在研究的時候發現,傳染病的根源在於土壤汙染和新型農作物的出現。

土壤汙染讓蚊蟲們攜帶劇毒,而新型農作物逼迫蚊蟲為了生存不斷進化,甚至衍生出新的物種。這個研究成果立刻引起了世界各國的重視,大家都在積極的組織人才投入研究,最終得出來的,是一條讓人絕望的結果。

現在的土地已經不適合再播種了。即使播種,也隻能選用傳統的農作物,而非現代手段改造加工後的種子。否則,去年夏天的慘案還會再次發生,並且更加可怕,因為生物進化的速度遠遠超過了人們研究藥物的速度。

華國是糧食儲備大國,也是人口大國。在隻能種植傳統農作物的前提下,華國的土地養活不了華國現有的人口。國家為了穩定社會並沒有將這一研究結果公諸於世,而是暗中著手去銷毀市麵上所有被現代手段改造過的種子,種子公司全部停業,隻能去國家指定部門購買傳統種子。

糧食儲備隻夠未來三年,所以國家一再削減開倉放糧的份額。這條新聞最終被一個農學家曝光出來,舉國嘩然之後,所有的人都開始想儘辦法收集糧食。

上次來雙嶺村搶劫的趙忠,正是先從黑市中得到了糧食會越來越金貴的傳言。

社會動蕩前所未有的激烈,即使能糊口的雙嶺村裡也是人人自危,更不要說那些不能糊口的村子,和根本沒有土地的鎮上居民。

幼貞看著空間裡仍舊顯得有些空曠的土地,心裡十分茫然。她的空間能保證糧食產量,除了供他們兩人吃喝還有餘裕,但這餘裕又不夠多,彆說全球糧食危機,就連一個村子的口糧都不夠。

李藏珠對幼貞的多愁善感沒什麼反應,對他來說,食物並不是必須的,空間裡雲門珠的靈氣才是。如果幼貞不再需要食物,他會立刻指導她吸收靈氣然後閉關煉化,到時候空間失去靈力滋養,就會變成不毛之地,失去養育作物的能力。

至於小鮫人的心情問題,既然不是為了他的事不開心,權當是曆練心境了。

時光的流逝依舊平穩,村子裡的人在春夏秋日夜不休的看著地裡的東西,到了寒冷的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