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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她真的占星預知嗎?

今夜月光極盛,似乎要從天上鋪下一條銀白的路,等她奔赴而去。

夜色明河靜,好風來千裡。

幼貞喜歡聽歌,自己做什麼事的時候偶爾也哼幾句小調。今夜涼月清輝之下,讓她第一次產生了望月而歌的衝動。

她張開嘴,剛發出一個音就懊惱的停下。不對,不該是這樣。現在的聲音太薄太弱了,不能響遏行雲,無法蠱惑人心,隻是用聲帶震動唱出曲調,這不是她想唱的歌。

“幼幼——”山下傳來溫柔沉著的聲音,透過月光,通過林海,如同深邃的海水將她淹沒,“幼幼,回家了。”

幼貞向山下張望,很快就找到自己還亮著燈的小院。有人在叫她,在等她,用無限的寬容告訴她:貪玩的孩子應該回家了。

她張開手臂,像一隻活潑的小鹿輕盈的從山頂跑了下去。她在夜色中也看的很清楚,奔跑在陡峭的山路上如履平地,即使有坑有坎,輕輕一跳,也就跳過去了。

她確實是不一樣了,但是沒關係。有人陪著她,比二十年顧泉客帶她來到這世上的時候更加體貼細致,牽著她的手帶她走向未知的世界。

李藏珠等在門口,遠遠就看到幼貞跑過來,她臉上帶著笑,直直的撲進他懷裡。李藏珠張開手臂接住她,他坐的輪椅卻經不住這麼大的衝擊力,兩個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落地緩慢,除了揚起一些浮土,誰都沒有受傷。

“二哥,我以後都聽話了。”幼貞埋首在李藏珠肩頭,深深吸了口氣,“我們以後一直都在一起,好不好?”

李藏珠撐起身子,摘掉她頭上不知從哪兒蹭到的一片枯葉,認真答道:“不聽話,也要一直在一起。”

這一夜月下沉思,幼貞的心境更近一層,連帶著她修煉的《八部決》也進了一步,終於突破第一層。

《八部決》名為“八部”,正對應修仙的八個境界:引氣,築基,結丹,元嬰,分神,渡劫,大乘,成仙。

幼貞之前所做的修行是吸收靈氣,讓靈氣拓寬經脈在體內運轉,增強靈珠的容量和質量。《八部決》則是讓她能夠自如地控製體內的靈力為她所用,否則,她就算儲存再多的靈氣,也隻是拿著木倉不會用,抱著金子不會花的小孩子,不僅可惜,而且危險。

突破《八部決》的第一層之後,幼貞按照裡麵教的辦法,努力將自己的靈氣凝聚起來去操縱外物,逮著家裡的東西就試著控製。

她初窺門徑,幼年的鮫人的靈氣本又過於活潑,李藏珠在被茶杯砸到頭,被熱水燙過手,被擀麵杖拍到腳如此種種的小意外禍害過數次之後,終於坐不住了。

“幼幼啊……”他一開口,幼貞立刻在他麵前背著手站好,乖得不得了。

她也知道自己這幾天過分了,可是她真的忍不住。能夠在不接觸的情況下操縱外物,這是完全違背藍星的科學體係的事情,也是她至今為止能夠察覺她走上修仙一途最有力的的佐證。

李藏珠看她貌似乖巧實則心不在焉的樣子,無奈的搖搖頭:“你要想玩,就去空間裡控製水,那個控製起來最容易;你若想好好修煉,就仔細想想自己將來打算用什麼法器。整天禍害我,有意思嗎?”

幼貞理直氣壯:“你怎麼不早說?害我耽誤這麼多時間。”

“那麼幼幼小姑娘,我現在說了,可以先把我頭頂上方的茶杯移開了嗎?”李藏珠心平氣和的問。

幼貞不好意思的揪了揪衣擺,控製著茶杯慢慢自空中落下,她學藝不精,眼看茶杯一歪李藏珠又要被水澆到,一聲驚呼卡在嗓子裡,李藏珠已經伸手接住茶杯,手腕翻轉間就把濺出來的水花全都收入杯中,一滴未灑。

幼貞氣結,既然有這種本事,之前乾嘛不直接阻止她的惡作劇,逗她玩兒麼?看到李藏珠低頭自顧自飲茶的清淡樣子,她呼出一口氣。

好吧,也許真的是逗她玩。

說到法器,幼貞最先想到的有兩樣。一個是刀,一個是劍。刀是兵中霸王,劍乃刃中君子。刀和劍絕對是每一個華國人心中最適合做法器的東西。

李藏珠還沒聽她說完就笑場了:“刀和劍需要刀法劍法才能與你內功配合發揮出最大的作用。你可會什麼刀法劍法?”

幼貞自然不會,但她本來就沒寄希望於自己:“你也不會嗎?”

“不會。”李藏珠修長的手指在茶杯沿兒上點了點,“我並不用法器。”

希望破滅。

幼貞奪過他的茶杯放到一邊,讓他隻能看向自己:“二哥,你這樣很不對。”

李藏珠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哪裡不對?”

“你教我修仙,領我入門之後,怎麼就不管我了呢。那個《八部決》那麼難,你講一遍就讓我去自己參悟,我好不容易有進境你也不誇我,現在,我不知道用什麼法器,你怎麼也不幫我選選?”幼貞積怨已久,竹筒倒豆子一樣把心裡話都倒了出來。

李藏珠伸手去摸她的額頭。幼貞上次吃過虧,卻還是信他,溫順的讓他把手指貼在自己的天庭上。

她的毫不設防取悅了李藏珠,他手指下移,在她鼻尖上捏了捏:“什麼都等著我去教,我給你指方向你自己就不肯動腦了。幼幼,你這樣,和那些隻等著你去預警的村民有什麼差彆,恩?”

幼貞驟然一驚。

李藏珠好笑的拍拍她僵住的臉,撩開她耳畔一縷亂發:“我不教你,卻不是因為這個。”

那是為什麼,總是隻說一半的話,幼貞真要惱了。

李藏珠張開手掌,一股小小的旋風自他掌心刮起,強勁的氣流發出細小的爆破聲。幼貞嚴肅的點點頭:很厲害,但是沒明白。

“我剛來這裡時,天地間一片汙濁凝滯,隻維持生命都已是難事,根本無法療傷自愈。幾次雨雪之後,這裡的靈氣慢慢變得濃鬱起來了,我的修為也在恢複。”李藏珠合起手掌,“幼幼不用再那麼辛苦了,可以慢慢去探索修仙的玄妙。”

懂了。探索未知的樂趣遠遠大於填鴨式教育的樂趣,他要表達的,可能是這個意思吧。

幼貞覺得李藏珠這隻龍很矛盾。說要立意堅定,修行不輟的是他;說要慢慢探索,享受過程的還是他。什麼話都讓他說了,那自己豈不是怎麼做都不對?

她這麼想著也這麼問了。李藏珠驚訝:“怎麼會。我的意思是,隻要幼幼開心,你做什麼都對。”

滿分暴擊。

幼貞捂著心口倒退三步,直接倒在炕上:“二哥,你再對我說這種話,我以後就嫁不出去了。”

“那就彆嫁了,永遠跟著我。”李藏珠的眼睛微微彎起,遮住了眸中光芒,愈發顯得神秘莫測,“跟我回南海龍宮,沒人拘束你,幼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如何?”

幼貞翻了個身,咕噥道:“彆開玩笑了。你不是說鮫人一族世代為龍族的家臣嗎?帶我回去給你做婢女,還說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又不是傻。”

李藏珠悠然道:“怎麼會是做婢女呢?怎麼就不可以是龍宮的……”他頓了頓,接著說道,“小主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  “夜色明河靜,好風來千裡”出自王予可的《生查子》。

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第33章 要飯

龍宮的小主人, 虧他想的出來!真打算把自己當孩子養了?她才不想當他的孩子呢!幼貞在炕上滾來滾去的不高興。

李藏珠沒哄她, 他在想他剛剛那一瞬間的猶豫。在說“小主人”之前, 似乎還有個更合他心意的身份,他想給她, 是什麼呢?

這個問題和被偷的紅薯一樣, 成了懸案。

天氣再度變得寒冷, 雙嶺村的人早早做好準備, 倒是幼貞把忙於修煉,把砍柴的事情忘記了。好在還有去年降溫的時候顧三爺爺讓人送過來的那些,足夠她度過一個漫長的冬天。

今年的冬天沒有可怕的寒潮, 相比去年而言,溫度降得比較“溫和”,從盛夏的溫度變成嚴冬用了一周。雙嶺村沒有得到幼貞的預警,但是去年的寒潮顯然讓大家心有餘悸, 從第一天降溫起就迅速做好應對寒冬的各種準備。

降溫速度慢了, 李藏珠卻說, 今年會比去年還冷。

李藏珠發話, 幼貞自然是全信,隻好又去隔壁巴巴的敲門。是顧念開的門, 幼貞有點兒不想麵對他, 低著頭往裡屋跑。

她家門口每天晚上準時出現的那束野花, 讓她明白顧念的心意。但除了這個,他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 讓幼貞想拒絕都說不出口。

野花定然是不能碰的,不然家裡那個大妖怪怕就不是燒掉花,而是要燒房子了。難怪人家說路邊的野花不要采,讓幼貞說,家門口的野花也不能采。

於是一束束野花在她家門口越積越多,有哪一束蔫吧了,還會及時的被清掉。很難想象一個農村小夥子有這麼細膩的心思。不過……她家裡的大妖怪神經身纖細,嚴防死守,好像自己拿了一朵花明天就要嫁出去一樣。

李藏珠說會更冷,但具體怎麼個冷法,誰也不知道。去年大雪封山,幾度讓幼貞覺得自己生活的地方不是華國的中原腹地,而是蘇國的西伯利亞。

幼貞來的不巧,顧盼也在。她立刻打算以後再說天氣的事情,隻說是來找顧欣欣玩兒。她知道顧三爺爺得到她的消息肯定會通知全村,顧尚武一家八成也早就知道是自己這兒出來的消息,但她就是不想讓顧盼先聽到。

顧盼自己坐在一邊,顧欣欣拉著幼貞吃花生糖,弄得她們兩個才是真正的堂姐妹似的。平心而論,顧盼不覺得幼貞是害死顧繁的凶手,但她仍舊對幼貞喜歡不起來。人與人之間大概會有種奇妙的氣場,這種相斥的氣場讓她們沒辦法成為朋友。

顧三奶奶的花生糖做得很講究,香脆,不太甜,正好突出花生本身的香味。即使是在這麼艱難貧乏的日子,老人們還是在儘力讓小輩們過得好一點。不過能吃上花生糖,說明雙嶺村本身還沒到最難過的那一步。

國家發下來的糧食,大部分村民都是留一部分,用另一部分去彆的村或鎮上換了調料和日用品什麼的。顧欣欣告訴幼貞,現在雙嶺村在青山鎮已經出名了,很多外村的姑娘都想嫁進來呢。

幼貞心裡一動,拉著她小聲問:“你哥哥有結婚的打算嗎?”雖然有點兒不厚道,但是死道友不死貧道,幼貞衷心的希望顧念能儘早娶一個聰明能乾漂亮十全十美的姑娘當媳婦。

顧欣欣在幼貞腰上掐了一下:“之前我跟你說,你還生氣,現在呢!”

幼貞用一塊花生糖堵住了她的嘴。

顧欣欣咬著花生糖瞪她,然後搖了搖頭:“爺爺奶奶和我爸都說過這事兒,但是哥哥不同意。他們想著哥哥年紀也不算大,世道又不好,明天還說不定咋樣呢,就沒逼得太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