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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貞又往嘴裡塞了一顆櫻桃,兩顆櫻桃把她的雙頰各頂起一個圓圓的小鼓包,“你教什麼我就學什麼。”

少女的神色明朗快活,她嘴裡的兩顆櫻桃一定是世界上最甜的櫻桃,不然他怎麼會覺得她整個人都如此甜美。用清澈的眼神看著自己,用圓潤的聲音漫不經心說出的話,她知道這代表著怎樣的信任嗎?

幼貞不知道,幼貞心裡想的,比李藏珠以為的幼稚的多也純粹的多。她的生活已經成了一團迷霧,他是破開迷障的燈塔,那麼她一直朝著他的方向走就好了。

龍珠的修行心法艱澀古奧,即使有李藏珠逐字逐句的講解,幼貞學習的進度還是很慢。這也不怪她,龍族是壽命漫長到幾乎永無儘頭的種族,用掉許多時間的思考和修行,剛好可以成為漫長生命中的調劑。

三個月過去,幼貞的修行幾乎毫無進展,仍在築基期原地踏步。藍星的變化則是翻天覆地。

幼貞早在天氣回暖時就提醒過顧三爺爺今年大旱,顧三爺爺也通知過村民一定要種耐旱的作物。顧三爺爺的話,雙嶺村沒人敢不聽,家家戶戶大多種的是小米和紅薯,也有些人家種了玉米。往年的水稻名產地,今年一戶種稻子的人家都沒有。

幼貞家的地是顧三爺爺在幫著種。該播種的時候幼貞正病著,李藏珠顯然乾不了活兒,顧三爺爺就自行決定,幫幼貞種下了小米和紅薯。

洪水一度讓河流的水位逼近警戒線,但洪水退去之後,太陽對這片土地永無止境的炙烤開始了。水位下降的極快,還不到八月底,河水就成了細細的小流,似乎隨時都要中斷。

今年播種的時間晚,往年的秋收,自然也因此而延後不少。顧三爺爺看著被曬得龜裂的地,心裡十分沒底。太陽太毒了,早上十點鐘在陽光下站一刻鐘,身上暴露的皮膚就會被曬傷,更彆提最熱的中午。再這樣曬下去,什麼耐旱的植物怕也活不了。

第一次,顧三爺爺想主動問問幼貞關於氣候的事情。他想知道什麼時候能下雨,這樣一日日熬著,把人的一點兒希望熬乾了。

比乾旱還可怕的事,是絕望。

幼貞學到新的功法就像是小孩子得到新玩具,每天沉迷修煉,一坐就是一整天。

她忙於修煉,對於村裡的事情就一直沒怎麼關注。好幾次顧欣欣來找她玩,都是李藏珠開的門。李藏珠隻說幼貞有事,在忙,顧欣欣想象力豐富,又聽幼貞親口承認過“不一樣”,居然真猜出個大概。

隻是這話不能跟家裡人說,顧三爺爺一再問起幼貞為什麼不肯見自己,顧欣欣隻得采用了李藏珠的說辭:幼貞有事,她很忙。

顧三爺爺坐在炕沿上把煙卷兒嘬得直響。

幼貞一次次的預警讓雙嶺村在多次災難中幸免於難,在傳染病發生之前,彆的村子少的也在災難中死了幾十個人,多的有上百的,唯獨雙嶺村安然無事。幼貞間接救了雙嶺村許多條人命,這一點毋庸置疑。

顧三爺爺有些後悔,也許在欣欣和繁繁生病的之後,自己應該偷偷去求救,不該把這件事告訴老二一家。他不後悔去求助,孫女和重孫子兩條命,但凡有一點兒可能他也要去試試,他後悔的是自己貿然帶著老二一家上門,青鬆和盼盼年輕衝動,惹惱了李藏珠。

貞丫頭也病著,他們上門去已是打擾。貞丫頭病好後老二一家又把繁繁的死怪在了貞丫頭的頭上。人心都是肉長的,再好的心也禁不起這麼糟踐揮霍。

顧欣欣一再被李藏珠拒之門外,是不是意味著貞丫頭已經心灰意冷,不想再幫他們了呢?

顧三爺爺想到這種可能性,在四十度的高溫天氣裡出了一身冷汗。讓已經習慣有預警的村民失去指引,和彆的村一樣過兩眼一抹黑的日子,那太可怕了。

作者有話要說:  由《萬族無不有》更名為《圈養一隻小鮫人》了,其它設定及內容都不變,希望大家繼續支持,謝謝。

PS

感謝大碗檸檬片扔的手榴彈

第29章 孤立

顧三爺爺來找幼貞時,也是李藏珠開的門。

現在天地間已經有靈氣可供修煉,空間裡的靈氣更是充沛,幼貞對於食物的需求開始下降,從每天三頓變成了每天一頓。每天早上吃一頓飽飽的早飯之後她就開始修煉參悟,把家裡各種事情都交給了李藏珠。

李藏珠十分儘心儘力的對每一個登門拜訪的客人說幼貞沒空。

顧三爺爺見李藏珠擋在門口,根本沒有讓自己進門的打算,更加驗證了自己心裡的猜測。他咳嗽一聲,把手裡拎著的袋子遞給李藏珠:“李先生,您看,最近這天兒熱的邪門兒,村裡大夥兒都要過不下去了……哦,這是上次幼貞救了欣欣丫頭,這是我們家祖傳下來的一塊玉,給幼貞當謝禮。”

袋子裡是顧家祖輩傳下來的一塊玉佩,真正的老坑玉,成色好水頭足,本打算給顧欣欣當嫁妝,現在要拿來討好幼貞,顧三爺爺是下了血本的。

李藏珠並不接:“顧欣欣是自己活下來的,幼貞沒有救人,你不必如此。很久以後會下雨,請回。”

顧三爺爺固執的往前遞:“李先生,這不是,日子實在不好過,再這樣下去,今年收不上來糧食,明年就會有人餓死了。您要是有什麼法子,能不能跟我們大夥兒說說?”

“沒有。”李藏珠板著他那張似乎一萬年也沒有表情變化的臉,直接關了門。

天道變化,誰能有什麼辦法?幼貞去預警他之所以不攔著,是因為並不影響天道,該冷還是冷,該熱還是熱,該下三尺雪不會下兩尺半,該旱六個月也不會少旱一天。他要是逆了天時改了雨數,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顧三爺爺失望而歸,顧欣欣看在眼裡,欲言又止。她覺得雙嶺村太依賴幼貞了,但是幼貞和他們是不一樣的,她真的會一直留在這個小村子嗎?如果有一天她走了,那麼雙嶺村已經習慣了有預警的村民,恐怕還不如那些一開始就自己掙紮著的其它村子更能適應末世。當被動接受成了習慣,人們就會漸漸失去主動爭取的能力。

顧欣欣找個機會把她的想法和顧三奶奶說了。這一夜,顧三爺爺屋裡煙頭微弱的光閃到了後半夜。

水不夠了就去找,井水打不上來就挖得更深,辦法總比困難多。雙嶺村背靠大山,山上樹木繁盛,水土養得好,村民們全體出動,在半山腰的地方找到幾處泉眼,水流不大,但一桶桶背下山,足夠村民們日常所用了。

困難讓全村凝成了一股繩子,幼貞一家因為沒有參與尋水背水被村民們徹底孤立在外。顧三爺爺和村長再三勸說都沒什麼效果,要不是顧三爺爺積威已久,恐怕連幫著幼貞打理農田的顧崇文一家都會被說三道四。

幼貞並不知道外麵這些風波,李藏珠教給她的這套《八部決》實在太難,她在第一重第一節 停留了三個多月之後,終於感覺自己快要摸到入門的鑰匙。

隻差一把鑰匙。

她去問李藏珠,李藏珠笑著飲下一口參茶,扔給她兩個字:機緣。

幼貞一整天沒理他。

李藏珠自知惹她不高興,主動跟她說起白天的事情:“今天隔壁的家主來找你,問什麼時候下雨。”

幼貞抱%e8%83%b8看他,不冷不熱:“然後呢?”

“我告訴他很久以後”,李藏珠把輪椅滑到幼貞身邊,拉住她的手,“沒有不開門也沒有不說話,幼幼一心修行的這段時間,我和他們相處的很好。”

這是求表揚嗎?幼貞看著李藏珠帶著期待的神色,感覺自己無論如何做心裡建設也誇不出來“做得很好”這幾個字。

最後,她糾結的把手放到他的頭上摸了摸:“二哥,這種忠犬路線不適合你。”⑩思⑩兔⑩網⑩

李藏珠認真的糾正她:“我是龍。”

對呀,他是龍,是不知道活了幾千幾萬歲的大妖怪,他從不騙她,所以他說機緣,就真的是需要等待機緣吧。幼貞想明白這一點,立刻不生氣了。

他們像是兩棵相隔甚遠的樹,正在努力的把自己的枝杈伸向對方。這個過程很漫長,因為不知道應該優先遞出哪一根樹枝;又很有樂趣,隻要想著他們的枝葉終將觸碰,就會覺得心裡充滿喜悅。

夜裡,李藏珠很自然的攤開手掌,握住幼貞伸過來的小手。因為修行的緣故,她周身的靈氣已經充沛到無需這樣也可以被他汲取,但是他並沒有說破。他們仍舊維持著牽著手睡覺的習慣。

他轉身,龍可以夜視,他能清楚的看到她熟睡的模樣。她的眉眼間平整安逸,小嘴巴微微噘著,不知做了什麼美夢。這樣平淡的生活讓他著迷,就如他現在握在手裡的那隻小手,一旦牽住,就再也不想放開。

乾旱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即使是一心修煉的幼貞也開始正視這個問題:她每天有一半的時間是在空間裡修行,另一半是在外麵做家務吃飯睡覺。就這一半的時間,且從不被陽光直曬的情況下,她的皮膚竟然乾燥到脫皮了。

大妖怪說這是因為她是鮫人,對水分的需求比普通人大很多,但是去年也很久不下雨,她沒出現這種症狀,隻能說今年比去年還要糟糕很多。

幼貞覺得自己應該出去看看,李藏珠同意了。

他們在下午六點開車出門。這個時候的陽光還是很足,幼貞把車裡的空調打開,李藏珠看著窗外不斷後退的田地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青山鎮的情況非常糟糕。

幾乎所有的商店都關門了,路上沒幾個人,簡直像是一座空城。幼貞沒有停車,沿著主路繞著青山鎮開了幾圈,找到一家還有人的加油站給車子加滿油。

加油站還可以花紙幣,算是意外之喜。幼貞借著書包的掩護從空間裡拿出一遝紙幣,想從加油站的便利店買點兒東西。工作人員努努嘴讓她自己看:所有的貨架都是空的。

他還留在這裡加油是政府分配的工作,不發工資,發糧食。他收了錢,壓低聲音提醒幼貞:“你這車顯眼,你又是個小姑娘,恐怕被人盯上了。趕緊走,遇到有攔車的不要停,快走吧。”

幼貞低聲道謝,立刻回車裡發動車子開出了加油真。他們果然遇到一夥兒試圖攔車的人,被李藏珠早早發現,他當機立斷要求幼貞加速。他一聲令下,幼貞以為出了什麼大事,一腳油門踩下去差點兒撞到一個跑得快的,有驚無險的擦了過去。

車子開過去之後,後麵的人群憤怒的朝著車子扔磚頭扔木棍,開出去好遠還能聽到咒罵聲。

幼貞心有餘悸,握著方向盤的手直冒冷汗。李藏珠在她手上拍了怕:“回去吧。”

一路無話,當法律失去約束的力量,下一步等待著人們的,又會是什麼呢?

幼貞很快就得到了答案:是罪惡。

她家的地被偷了。或者更確切的說,名義上屬於她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