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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狐喂養手冊 彌語 4375 字 6個月前

不至於像九歸那樣倒頭大睡。

他自顧自地從碟中拿起一條剛從白澤那裡偷回來的蒲夷之魚,接著往嘴裡塞。

陸非辭又叫了一句:“師父。”

聲音微微顫唞, 如同掛在樹上的最後一片葉子被秋風吹得亂顫。

沈不歸突然停下了動作。

他緩緩轉過頭,一雙微醺的星眸望向自己膝邊的人,眯了眯眼,似乎是在仔細分辨。

半晌,突然一笑:“小六兒啊?來,陪我喝一杯。”

陸非辭的身子難以抑製地顫唞起來。

這世間會喚他“小六兒”的,隻有那一人。

原來如此……

果然如此!

所以初見時就願意帶著他遠走高飛,所以才有這三年來孜孜不倦的教導和不離不棄的照顧,時過境遷,這依然是記憶中那個會為自己遮風擋雨的師父。

“怎麼了?”沈不歸注意到了他的顫唞,伸出手來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頂,“彆怕。”

陸非辭的眼眶突然有些酸澀,有那麼一瞬間,幾乎要落下淚來。

“師父……”他聲音微哽地開口,雖然知道沈不歸已經醉了,但仍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叫他,像是在確認什麼。

屋外風起青萍,夜色闌珊。

屋內酒香漸漸被風吹淡,留下了一種曆儘千辛的回味悠長。

陸非辭將師父和九歸都背回了各自的房間後,又敲響了白澤的屋門。

白澤似乎並不歡迎這突如其來的訪客,隻將房門拉開了一道縫,沒有邀人進屋:“什麼事?”

“您是師父的朋友吧……”

“有話直說,我還有事。”白澤冷冷地打斷了他,旋即才意識到他開始用“師父”這個詞稱呼沈不歸了。

陸非辭直接表明來意:“師父他怎麼變成現在這樣的,您知道嗎?我是說——一般人絕對活不到三百年。”

“想知道,自己問你師父去。”白澤說著就要關門。

陸非辭卻忽然伸出了手,急切說:“很抱歉打擾到您,可是師父如果願意告訴我的話,不會瞞到現在。”

白澤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手拿開。”

陸非辭咬了咬唇,終是鬆開了手,卻又反手將五指扣上了門框。

白澤目光一斜,他要是就這麼關門的話,勢必會夾到陸非辭的手指。

“他都不願意,我乾嗎要告訴你?”白澤似乎有點兒不耐,“我數三聲,手拿開,否則我就關門了。三——”

陸非辭抬起頭,目光中不乏歉意:“對不起,但是我隻能來問您了,您知道內情的對嗎?”

白澤的回應是:“二——”

陸非辭歎了口氣,沒有鬆手。

“一。”

話音剛落,白澤猛地將門一關,陸非辭聽著風聲過耳,不禁閉上了眼。

然而預料中的劇痛沒有到來,木門停在了距離他手指不足一公分處。

“你師父的事我無權多嘴,隻能告訴你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並不好,你如果還想他多活幾年,就讓他少操點心。”

白澤說完這話,扭頭就進了屋,連門都不打算關了。

“還有,你有這閒工夫不如跟你師父玩這套去,我保證他舍不得。”

陸非辭聽他這麼說,訕訕地道了句歉,輕手輕腳地替他帶上了門,眼中卻是難掩憂色。

自己最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他方才就在想,師父如果不跟自己挑明身份,最大的可能還是出了什麼事,不想讓自己擔心。

猜想如今被證實了一半,相認的喜悅便也跟著被衝散了一半,陸非辭回到自己房間,仰頭望著天邊圓月,心情是悲喜交加的複雜。

狐狸是被沈不歸非常不客氣地搖起來的。

他蹭地睜開眼,氣得差點兒要動爪子,卻又在清醒的瞬間意識到更重要的問題:“阿辭呢?醒了嗎?”

“虧你還記得他,不是說好了不喝醉的嗎?”沈不歸負手站在床前,神色不太自然。

九歸氣呼呼地反問:“你好意思說我?昨晚誰喝得多?”

沈不歸頭疼地揉了揉眉心,昨晚陸非辭情況穩定後,他琢磨著日後也沒有能儘情喝酒的時候了,可徒弟親手釀的好酒不能浪費,不如一次喝個乾淨。

於是難得大方地拉上狐狸一起,又順帶拐了點兒白澤收藏的下酒菜,一喝就喝到半夜,還喝過了頭。

狐狸抬頭一看,發現天剛蒙蒙亮:“他醒了嗎?”

沈不歸回答:“現在還在睡,不過昨晚大概醒了一趟。”

“大概?”

“我看客廳裡的空酒壇都被收拾乾淨了。應該不是白澤做的,他隻會讓我們醒來後自己收拾。”

“我們?”狐狸終於意識到了問題所在,“昨晚你也醉了?”

“有點兒。”沈不歸有些馬失前蹄的尷尬。

“所以呢?”

“那都是小六兒當年親手封進去的酒壇,萬一被他認出來了怎麼辦?”沈不歸想到這裡,更頭疼了,負著手在室內來回踱步。

狐狸難得見他這麼焦躁不安的模樣,幸災樂禍道:“你擔心個什麼勁?阿辭就算認出你來,還能朝你發脾氣不成?”話說到最後,語氣有點兒酸。

“認出來之後呢?禁術的事要不要跟他解釋?還有——”沈不歸轉頭看他,“日後我若不在了,小六兒不會更難過嗎?”

狐狸一怔,旋即垂下了眼,心中又酸又澀,甚至泛出了一點苦味來。與此同時,對燕行客又有種說不出的羨慕。

這是阿辭真正在意的人,如果有一天離世,他肯定會為此感到傷心難過。

那麼換做自己呢?

能有同樣的禮遇嗎?

兩人對好了口供,打算咬死不認,沈不歸還是沈不歸,酒的事陸非辭如果問起,就說是狐狸偷偷挖來的。

剛巧路過的白澤聽到了二人的串供過程,卻隻是冷哼一聲,丟下一句:“你自求多福吧。”沒有言明陸非辭昨夜來訪的事。

早餐時間,陸非辭微笑著出現在三人麵前:“大家早上好。”

“阿辭早,身體怎麼樣了?”九歸重新化回了狐狸模樣,跑上前去狗腿地蹭了蹭。

“早,彆擔心,我感覺好多了。”陸非辭蹲下來順了順狐狸毛,抬頭對還在編排理由的沈不歸笑道:“早,師父。”

狐狸:“……”

沈不歸:“……”

剛串好了供還沒來得及實施的兩人同時愣在了原地,他們千算萬算,沒算到沈不歸醉酒的同時還說了胡話。

滿場靜默,場麵十分尷尬。

沈不歸這些年來頭一次舌頭打結:“那個,我……什麼?”

陸非辭輕輕一笑,一邊去幫他們盛早餐一邊解釋道:“昨晚我都聽到了,您叫我‘小六兒’。雖然我也知道您想隱瞞自己的身份,不過抱歉,我實在沒辦法裝作沒聽見。”

沈不歸石化當場,可是寶貝徒弟都說得這麼直白了,他也實在無法繼續隱瞞下去。

陸非辭擺好了碗筷,招手道:“來吃飯吧。”

沈不歸慢慢向前挪了幾步,腳步很是踟躕。畢竟,他原本以為這事可以瞞到死,以至於完全沒想好要怎麼麵對知情後的陸非辭。

好在這時手機及時響起,打破了這種尷尬局麵。

“我去接一趟電話。”

沈不歸指了指手機,逃也似的出了屋。

陸非辭呆呆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半晌,忽然被一隻毛茸茸的白色爪子擋住了視線。//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眼睛都快黏門上了!”狐狸氣呼呼地跳上了桌,擋在陸非辭麵前,“他有什麼好看的?看我不好嗎?”

陸非辭登時哭笑不得,隨手舀了勺粥,試圖堵上這張狐狸嘴:“少說兩句吧,吃飯。”

狐狸哼了一聲,張開嘴乖乖享受著心上人喂餐,大尾巴搖得白澤都看不下去了,冷淡道:“下去,畜生不許上桌。”

狐狸金眸一眯,蹭地亮出了利爪。

就在這時,沈不歸突然大步折了回來,手中篡著手機,神情異常嚴肅。

“走,我們馬上動身回程——A市出事了。”

第124章 一去不歸(14)

一輛黑色的小轎車以每小時120邁的速度奔馳在高速公路上。

車內, 沈不歸神色嚴峻地坐在副駕駛上,不停地在和什麼人發消息。

而陸非辭抱著狐狸乖乖坐在後座上,等沈不歸終於回完了短信, 才開口問:“師父, 究竟發生了什麼?”

沈不歸長歎一聲:“貪魔出關了,並且直奔A市而去。”

陸非辭瞳孔一縮, 連窩在他懷裡的狐狸也抬起了頭。

貪魔無罹是如今的魔界第一強者,這三百年來, 癡魔換了許多任, 嗔魔也幾經變動, 唯有無罹依然大權在握,始終都是那個“魔神之下第一人”。

“他去A市做什麼?”陸非辭喉結滾了滾,某種可怕的猜想浮現心頭。

沈不歸回頭看了一眼, 卻是對狐狸道:“一會兒進了城,你隻管守在小六兒身邊,不要讓任何人帶走他。”

九歸一怔,旋即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嗖地翻起身道:“我明白,你放心去吧。”

話音剛落,腦袋就被陸非辭的大手蹂躪了一圈:“你明白什麼了?”

陸非辭抬頭問:“他是衝著我來的?”

“未必。”沈不歸含糊地回答了兩個字, 然後吩咐說:“一會兒你可以跟著公會後勤人員盤點傷亡情況,但是不許到前線亂跑。”

其實他原本是想將陸非辭藏在白澤那裡,自己先趕回來。不過思來想去,此行變數頗多, 自家小徒弟還是跟著自己更放心一點。如若不然,且不說白澤那裡會不會被貪魔等人發現,就說陸非辭自己如果得知了A市危機,恐怕也不願意乖乖在山中繼續呆著。

陸非辭急道:“可是……”

“沒有可是!”沈不歸微微提高了一個音量,拿出了當師父的架子,“說不許就是不許。”

狐狸難得也和沈不歸站到了同一戰線上:“對啊阿辭,萬一你出了事……”話音未落,一根纖細的長指突然伸來戳了戳它的鼻子。

陸非辭輕輕瞪了狐狸一眼,轉頭繼續對沈不歸說:“師父,對方除了貪魔還有誰?”

沈不歸搖了搖頭:“很多人,我剛剛得到的最新情報,貪魔率領至少百名魔族來襲,A市外的護城大陣擋不了多久。”

陸非辭身子微微前傾:“那市內的百姓怎麼辦?”

“正在組織疏散,往避難點撤離。不過A市太大了……”沈不歸劍眉微蹙,“但願我能回去得及時。”

陸非辭又問:“公會那邊要怎麼處理?”

“總部連下了三道號令,急召沒有任務在身的天師集結A市,共同禦敵。A市目前隻有一個蘇逸之,擋不住貪魔的。”

陸非辭咬了咬嘴唇,垂頭不語。

沈不歸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隻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