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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是可以改變的。”

“可是……你當初那麼想要逃開遇上桃樂絲的未來,最後不也……”說到這裡,零似乎覺得自己的擔憂顯得越來越不吉利,而慢慢地停住了話頭。“不過……沒關係,你遇到誰我們都沒有辦法避免,可是如果誰想要傷害你的話——我會努力的,隻要有我在,我絕對不會讓你像那個預言一樣,死在桃樂絲的懷裡!”

而當布雷狄轉過身去,準備去收容所裡看看傷者情況時,阿爾瓦和雅博娜一起從收容所裡走了出來。

瞧見亡靈法師的時候,雅博娜厭惡的皺起了眉頭,而阿爾瓦卻神色十分平靜道:“我剛才看見桃樂絲已經走了?”

“她稍微離開一會兒。”

“我已經下令讓士兵停止幫助傷者自戕的行為了。我剛剛對他們說,我會去請求安辰的貴族們借出他們的醫生。”

“哦。”布雷狄一點也不意外道,“想必那些平民們要對你感恩戴德了。”

阿爾瓦微微頷首,好像布雷狄剛才是在真心的誇獎他一樣:“另外,你真的打算毫不隱瞞自己亡靈法師的身份進去麼?也許我們可以給你準備一套法師的法袍,以免你連累桃樂絲的名聲。”

但布雷狄看著他與他身邊的雅博娜,突然道:“我想到要怎麼詛咒你了。”

阿爾瓦和雅博娜皆是一愣。

“當你結婚之後,如果你愛你的妻子勝過你妻子愛你,那麼你的魔力會漸漸紊亂,不能自控,最終會死在你的妻子手上。”

“但如果你妻子愛你勝過你愛你的妻子,那麼你們將永遠沒有子嗣,而你妻子受到的傷害,會十倍的返還給你。”

說完之後,布雷狄詭秘一笑,趁著他們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徑直的越過他們,走進了收容所裡。

而收容所裡的人們大概沒有想到會有亡靈法師如此正大光明,堂堂正正的走進來,因此在布雷狄蹲下查看傷勢的時候,竟沒有人想到他會是傳聞中可怕,陰森,詭異,會帶來疾病瘟疫和災難,整日與屍體鮮血打交道的亡靈法師。

甚至還有不少人以為他是阿爾瓦請來的藥師,而滿懷感激的對他道謝。

這種時候,布雷狄會冷淡的回答道:“我不是阿爾瓦請來的。”

“那您是……?”

“我是桃樂絲拜托來的。”

但許多人會就此變了臉色,畏縮道:“是,是‘靈魂之鎖’閣下嗎?”

“對。是她。”

然後大部分的傷者便會有些驚慌的閉口不語,不再說話了。隻有一位婦女在聽說之後,怨恨道:“那個惡龍魔女還想從我們這奪去什麼呢?”

布雷狄反問道:“她有什麼動機要奪走你們的一切?”

“聽說她喜歡阿爾瓦閣下。”那婦女卻石破天驚道:“但是阿爾瓦閣下有雅博娜閣下了!雅博娜閣下那麼高貴和善良,這些天一直會過來看望我們——惡龍魔女知道他們之間已經有了婚約後,便一直想各種方法來討好阿爾瓦閣下。於是在聽說阿爾瓦閣下在帝都外與我們對峙後,便操縱巨龍,想要毀滅我們討得阿爾瓦閣下的歡心!可是阿爾瓦閣下已經與我們簽訂和平協議了!這些所作所為都隻能讓阿爾瓦閣下更加厭棄她而已!”

布雷狄:“……這是誰說的?”

“大家都這麼說。”那婦女瞪著他道:“而且,我想我們也沒有必要向你道謝了!因為這都是她犯下的罪孽,你們為之贖罪,是理所應該的!”

第92章

“不可能。”

青年表情冷峻, 一頭栗色的長發因為沒有時機耐心修剪打理,已經長到可以用墨綠色的布條在腦後紮起。

他的眼睛是湖水一般的湛綠, 英挺俊秀的麵容往日總是顯得溫和憂鬱,卻從未像現在這樣仿佛結著一層寒冰。

在阿爾瓦兵臨安辰帝都城下的時候, 斯塔比尼斯仍舊滯留在安辰的邊境之城中沒有離開, 而這次,他在這裡見到了一位出乎意料的客人。

“我有什麼必要用這種事情來騙你?”

與他說話之人有著遠超人類所該有的精致美貌,正是法師學院的院長,芙妮雅。

這女子同時糅合著少女的嬌美與成熟女人的風韻,一頭金色長發宛若金絲織就,而那雙淡紫色的眼眸裡此刻滿是焦躁。“法師們自有通訊渠道,這件事早已經傳開了。你可以隨意去問, 看看我哪一點在胡說。”

她原本為了準備婚事而離開了法師學院, 卻在得知桃樂絲操縱巨龍毀滅安辰的消息後, 立刻折向了斯塔比尼斯所在的地方。

事實上, 也許她隻是需要一個理由,一個可以暫時擺脫婚約,理直氣壯去找斯塔比尼斯的理由。

而被薩格魯的士兵圍而不攻了許久的邊陲小鎮裡, 斯塔比尼斯的確不曾得知這外界已經鬨得沸沸揚揚的災難。

然而無論如何, 他也絕不相信這一切會如傳言所說的那般。

他堅持道:“桃樂絲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芙妮雅不禁為他的固執而氣急道:“你對她又知道多少?”

對她又知道多少?

這世界上,又有幾個人可以確信無疑的宣稱自己完全了解另一個人的全部?

這問題讓斯塔比尼斯沉默了起來, 他垂眸不語的看向了自己腰間的長劍——他的腰帶上如今同時懸掛著法杖與長劍,加上他那如騎士披風一樣的白色法袍,很多人都覺得他身份含糊不清, 曖昧不明,頗為古怪。

但都是因為桃樂絲,他如今才能正大光明的在腰間彆上長劍。

都是多虧了她,他才終於能從囚籠一般的法師學院裡畢業,擺脫桎梏。

他對於藍色水晶關於瞬間傳送的研究,就連自己的父親都認為是異想天開,但她卻認可他,並且與他一起期望和努力著。

但芙妮雅說的也對,如果不是有確鑿的證據,她不會用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來戲弄於他。

可他信任芙妮雅這一點,卻也同樣信任著桃樂絲。

他們往日相交的場景一幕幕的在腦海中重放,他不知道法師學院裡原本陰鬱孤僻的少女為什麼突然大放異彩,而那些出人意料的言行舉止,也實在不能讓斯塔比尼斯對芙妮雅肯定的回答道:“我完全了解她”。

回憶著她的一言一行,還有結伴旅途中的點點滴滴,最終烙印在斯塔比尼斯腦海中的,卻是他們在艾菲鎮外等待的時候。

那時候,因為隊伍中的亡靈生物,他們被阻攔在城門之外,而天又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桃樂絲蹲在他的長袍底下,又用法杖挑起他的袍擺,擋在查爾斯的頭頂。

瞧見他無奈投下的視線後,那個平常總是很少有所表情的少女,卻會抬起頭來,朝著他露出一個稚氣而燦爛的笑容。

想著那個笑容,斯塔比尼斯垂下了眼眸:“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也許桃樂絲的確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但無論如何,我要聽聽她的理由。”

……

桃樂絲用大輕功準確無誤的找到了貝蘿拉。

因為抵達之前就用聊天係統溝通過,貝蘿拉等在叢林之中,瞧見她從天而降的時候,雖然對這樣新奇的法術感到驚歎,卻也沒有太過吃驚。

她顯得有些畏縮的迎了上來道:“桃樂絲閣下!”

這讓桃樂絲察覺到了些許不對。因為以往的少女雖然因為出身農家而有些靦腆內向,卻不至於像如今這般瑟縮。

她看起來過的並不算好,比起分彆之前,貝蘿拉原本紅潤的臉龐顯得憔悴了不少,而眼睛下方也陰影深重,好像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這副模樣,令桃樂絲禁不住有些擔心的瞪大了眼睛,“貝蘿拉,你還好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貝蘿拉勉強笑了笑,“我?我還不錯。”

“但是……路德維希呢?”

貝蘿拉垂下頭道:“在……在他的房間裡。”

“我帶你走的話,他一個人留在這裡沒有問題嗎?”

“……我想……應該沒有問題的。”貝蘿拉抿住了嘴唇,眼睛裡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閃現出了淚光,“……我這次離開之後,大概也不會再回來了。”

桃樂絲一愣:“……發生什麼了嗎?”

“不……隻是,像我這樣出身不好,還是亡靈法師的人……領主大人容許我呆了這麼久,已經非常寬容了……”

“可是,這裡的領主,不就是路德維希的父親嗎?”

“是啊……”貝蘿拉咬著嘴唇道,“我……擅自把他為之驕傲的兒子轉化成亡靈生物,如果不是路德維希擋在我的身前保護我,也許……也許我早就要被綁上絞刑架燒死了。”

桃樂絲呆了一呆,“但是……是路德維希渴求著回歸故鄉,你才……”

可說到這裡,她便沉默了下去。

說到底,操縱生死的事情,除了神祇,誰又有資格評判無論出於怎樣的緣由,也許貝蘿拉當初就應該對那深夜跪在地上,拄劍泣淚的騎士幽魂視而不見。

但無論如何,就算貝蘿拉有錯,可若是要把所有錯誤都推到她頭上,那也未免太不公平。

而既然路德維希的親人是如此態度,那麼貝蘿拉在這片領地上遭受到怎樣的冷遇,恐怕都不奇怪了。

桃樂絲不禁問道:“路德維希……沒有陪著你嗎?”

“路德維希……看見他如今的模樣的時候,他的母親一直哭,一直哭,哭得眼睛都快要瞎掉了……所以他不能再跟我見麵了。”貝蘿拉艱難的忍著眼淚道,“而他的父親不許他出門,原本他的房間是在塔樓之上,可是那裡陽光充足,亡靈生物厭惡光與熱,所以他的母親把地窖收拾了一番,讓他住了進去——說是住了進去,但自那之後,路德維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了。他好像很歉疚,讓母親那麼痛苦,讓父親那麼蒙羞……”

說著說著,她便忍不住想起了他們剛剛抵達這片土地時的情景。

那時候,貝蘿拉非常高興,因為他們不必參與危險殘酷的戰爭,順利的回到了路德維希的家。

但路德維希卻好像已經冷靜了許多,他騎著馬,將少女環抱在懷中,勒馬駐足在叢林之中,看著不遠處自己家族的城堡,沉默不語。

“怎麼了?”貝蘿拉那時不解的仰起頭來,好奇的問道,“隻有最後這麼一點點距離了,不是就快要到你的家了嗎?”

“……我的家。是啊,我的家。”路德維希喃喃道:“正因為那是我的家,所以我才不想帶給他們任何糟糕的消息……”

糟糕的消息……

是指變成了亡靈生物嗎?

儘管知道這一點,但貝蘿拉卻天真的覺得,既然回家是路德維希的執念,那麼他的父母對他的愛也一定可以彌補世間的偏見——

她沒有意識到,儘管從小到大她都聽說世人對待靈媒如何嚴苛,可是真正的暴露身份之後,她卻是一直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