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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城佳話 八月薇妮 4298 字 6個月前

婚期將近,府內所見眾人都是一副盈盈笑臉。

今日竟連大小姐也滿懷善意。

但不知為何,金釵兒心裡總有點慌。

到了下半夜,起風了,風撲在窗上發出呼呼的響聲。不知是哪裡的貓兒大概在打架,發出了有些瘮人的慘烈叫聲。

榻上,金釵兒閉著雙眼。

她已經睡著了,但卻做了噩夢。

在夢境中,金釵兒看到一個很小的女孩子,她手中抱著一隻雪白的兔子,那兔子甚是可愛,烏溜溜的眼睛,毛茸茸正向著她懷中拱來拱去。

但女孩子卻哭的淚眼朦朧,她抱緊了兔子,斷斷續續地說:“不,我不要。”

周圍一團的黑暗。

像是沒有邊際的黑暗,從其中傳出一個又細又輕的聲音:“你若不自個兒動手,我便叫十四幫你。然後再換一隻,你想想看,你若殺了它,那死在你手上的隻有一隻而已,你若不殺,將會有更多的兔兒、狗兒、貓兒……甚至人,因為你而死。好好想想,十七,你該怎麼辦?”

“我不要!”那女孩子的聲音都哭啞了:“我要回去……”

“回哪兒去?”

“我、我要回侯府……我要找我爹!”

那個尖細的聲音笑了幾聲:“傻孩子,你既然進了這兒,這一輩子就是宮內的人,除非我答應你走,否則你就是死也要死在這兒!就像是……這隻兔子。”

不由分說地將那兔兒從女孩子手中奪出,細長如刀刃般鋒利的指甲在那兔子肥白的肚皮上輕輕一劃。

起先湧出的是鮮血,然後是紅通通的鮮活的內臟,而那兔子偏偏還並沒有死,正垂死徒勞地掙紮著。

金釵兒大叫一聲,猛然坐起。

她滿頭大汗,急急忙忙地拍打身上,但她身上沒有血,沒有還在掙紮的內臟微溫的兔子,沒有……隻有女孩子慘厲的哭叫,仍在她耳畔心上不住地回響!

第37章 王府內的賭局

這日, 白檮來至齊王府赴宴。

齊王很喜歡結交些奇人異士,王府之中也有許多身懷絕技的門客。

甚至有些單純隻是會些三拳兩腳的江湖客,走投無路前來投靠, 齊王也會命專人負責照看, 多少總會接濟些飯菜、住宿,若要走的話也會有幾兩銀子奉上。

當初白檮沒出京之前, 也常常往王府走動,見識了形形色色稀奇古怪的人, 其中有招搖撞騙的, 但也不乏真才實學者, 白檮是個悟性極佳的, 他待人又很溫雅有禮,那些門客知道他是侯府公子, 又是王爺的座上賓,且人品又極好,所以也願意跟他相處, 一來二去,認識不少三教九流之人, 卻也並非一無所獲。

白檮這次來跟上回的行色匆匆不同, 畢竟因廣濟寺的事情, 他對王府的那位妾室起了疑心, 所以想借著這個機會一探究竟。

但是那畢竟是王爺的內眷, 總不好光明正大地說要見上一麵, 故而要想個彆的法子。

幸而王府的門客之中, 尚在府內的,還有不少是他的舊時相識。

因知道白檮載譽而回,上次又是來去匆忙不得一見, 今日聽說他來了,都也巴望著。

因此早早地,便有五六個往日跟白檮關係甚密的門客,站在王府門口上張望等待。

白檮還未下馬,已有兩三人迫不及待上前,拉韁繩的,攔馬兒的,還有的上前仰頭望著白檮笑道:“我們從早上就望眼欲穿的,可算把兄等到了。”

白檮翻身下馬,抱拳同眾人作揖,大家寒暄了一陣,便進王府。

因知道齊王也在裡間等候,故而不敢攔阻,隻是放慢了腳步陪著他向內而去,且走且說些彆後閒話。

其中有個姓木的先生,突然提起白檮婚期將近之事,因滿麵堆笑地說道:“原璧歸趙,合浦珠還,這想必也是金將軍在天之靈庇佑著,且是兄的福德所至,我們幾個都商議好了,不管如何都要備一份薄禮作為兄的新婚之賀,還請不要嫌棄。”

白檮便又道謝。

眾人簇擁著將到二門,這才依依不舍暫且止步。

白檮回頭看了眼木先生,又對眾人道:“待我見過了王爺,再來跟大家喝酒。”

眾人笑嗬嗬地答應著,拱手告退,其中隻有木先生留了下來,原來他是個最精細不過的人,剛才看到白檮多看自己,便知道有事。

果然,眾人去後,白檮見左右無人,便問木先生道:“我有件事,想要請教先生。”

木先生忙道:“不敢當,兄請說。”

其實他的年紀比白檮要大,以“兄”相稱,乃是尊敬之意,所以也沒有敢把姓加上。

白檮道:“近來我隱約聽聞,王府內宅有些不太安寧,不知是怎麼回事?”

他突然竟詢問這個,很出木先生的意料。

不過他麵上一點也不露出來,隻忙說道:“原來是問這個,這個我自知道,王爺內宅不安,症結在一個新人。”

“可是宮內賜出來的那位?”白檮直接便問。

木先生見他毫不遮掩,便點頭道:“的確,王爺新收的這位侍妾,確實是宮內出身,原本是雲嬪娘娘身邊一個叫鳳兒的小宮女……可行事很出人意料。”

白檮問:“此話怎講?”

木先生左右看看,又同他往旁邊走開了幾步,才小聲道:“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她是宮內出身的緣故,這位趙夫人的手段實在高明的很,據我所知,王妃幾次三番想要處置她,可卻反而栽在她的手中,如今王妃的氣焰已經大不如前了。”

白檮眉頭微蹙:“難道王爺不知這些?”

“這個……”木先生的笑容有些怪異,道:“兄難道沒聽過這麼一句話——英雄難過美人關?所以我說這位趙夫人的手段高明了得,這其中不僅僅是指的她很會玩弄心計,硬生生把王爺哄住了,而且……恐怕還有那床笫之間的功夫,嗬嗬,兄是正人君子聽不得這些……罷了不說了。”

白檮卻正色道:“願聞其詳。”

木先生聞言終於沒忍住,露出了個詫異的表情。

畢竟白檮從不背後議論人,也不喜這種行徑,尤其是事關王府內在私事,正是他的大忌。

怎麼今日竟好奇起來了?

但既然他問了,木先生便又壓低了聲音道:“我倒不是胡亂嚼舌的,隻因我跟王府采買極熟絡,故而知道這些,王爺自打得了這位夫人,幾乎夜夜都宿在來儀院,就是最近不大去了……因為正在小書房裡喝補藥,就是、男人補身子虧空的那些藥,兄該懂我的意思吧?”

白檮低低咳嗽了聲,輕輕點點頭:“原來如此。可是,區區一個宮女,竟能讓王爺這般?”

木先生也笑說:“誰說不是呢?所以……”他皺著眉,猶豫片刻才道:“我暗中猜測,這趙夫人怕不是個簡單的宮女吧。”

“這又怎麼說?”

木先生忖度道:“會哄人,那種功夫好,又會玩心計,哪裡是個普通的宮人。不過這些都是我私下揣測,也從沒對彆人說過,畢竟事關宮內……茲事體大,不敢妄議。隻因兄不是那種輕狂之人,又從不問我事情,我才多嘴說了這些。”

白檮很明白,便道:“放心,我絕不會對第二人泄露半分。”

這木先生為人精明,他打聽消息雖一流,卻從不是個多嘴的人,隻因跟白檮的關係親近,白檮又破天荒地要打聽這件事,所以才願意破例跟白檮說這些王府隱秘。

之所以說的這般詳細,也是因為相信白檮端方正直,不是那種肆意嚼舌的,木先生甚至猜到——白檮之所以問這些,恐怕自有緣故。

這會兒齊王那裡因等了許久,又派人來催問。白檮便跟木先生彆過,先入內拜見。

他一路向內,一邊在心中思忖木先生所說的話。

根據木先生對那趙鳳兒的形容,慢慢地,心裡那個眉眼間都滿是輕浮%e5%aa%9a態的女子形貌便又浮了出來。∮思∮兔∮在∮線∮閱∮讀∮

雖沒見到其人,但是聽了這些描述,卻簡直跟他知道的那個女孩兒不謀而合。

白檮深吸了一口氣:到底勢不可免,還是跟宮內牽扯上關聯了。

凡事一旦跟皇宮有關,自然就不是什麼易解決的,甚至危機重重。

可雖然如此,白檮卻並不覺著如何艱難。

畢竟對他來說,最難的就是找不到他真正掛心的那個女孩子。

如今老天庇佑,讓她回到了自己的身邊,對白檮而言世間最難的難題便已經解決了。

剩下的,不管還將有什麼不期而至,他都無所畏懼。

白檮本來還籌謀著該怎麼見一見那位趙夫人的真容,以確定心中所想。

在他看來,倘若那位趙夫人真的就是當初假冒金釵兒的那個,她自然會千方百計地避免跟他照麵。

何況按照常理而言,王府的侍妾自然是不能跟一個外男相見的。所以就算那個人沒有刻意避諱,白檮若不用點手段的話也見不著她。

但讓白檮意外的是,他著實沒料到,自己會這麼快見到那個人。

而且不是他主動相見,卻是那個人自己現身的。

今日齊王宴請的多半都是武將,其中又有一半是些年少氣盛的勳貴之後,有些人對於白檮是仰慕已久,但有的卻抱著一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心思,有點不太把白檮放在眼裡。

午宴之後,有幾個少年已是酒酣耳熱,頗有些飄飄然了,仗著酒力,其中單國公府的小公爺起身道:“咱們都是習武之人,聚在一塊兒隻喝酒有什麼意思?不如弄個賭局。”

旁邊便有人起哄:“什麼賭局?”

也有些老成的忙勸:“不可造次,王府之中怎可弄什麼賭局?”

“當然不是那些市井俗套,”小公爺斜睨了白檮一眼,指著閣子外牆根的一棵柳樹,道:“我們弄個彩頭,叫人把柳條上拴上絲帶,若是能射中的,就得彩頭,怎麼樣?”

大家都覺著這個法子妙!又能見本事,又且豪爽新奇。

單小公爺回頭對齊王躬身行禮,道:“小臣造次,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李應卻也是個好玩樂的性子,聽說這樣的好把戲,如何不動心。

當即撫掌笑道:“好的很!早聽古人說‘百米穿楊’的絕技,本王一直不曾得見,今日何其有幸。既然如此彩頭就讓本王來出,嗯……若射中了的,就得十兩金子如何?”

大家一聽,不由都心動了起來。在座的雖然都是非官即貴之人,但十兩金子卻也實在不是小數目,且又是王爺的賞賜,若是得了這個彩頭,那才是大大地露臉。

本來還有些人對小公爺的提議不以為意,聽到這裡,幾乎已經人人心動了。

於是齊王立刻叫人拿了黃絲絩去把柳樹上係了,攏共係了三根。

而彩頭也備了三份,三十兩金子整整齊齊擱在鋪著黃緞子的檀木盤內。

因是深秋,柳樹的葉子都落了,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