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當然不敢斷,她現在除了看孩子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守在電話旁邊等亓成的消息。
不僅不能斷,她還不能讓元錦西老打電話進來,萬一占線了怎麼辦。
於是,大嫂很不樂意的放元錦西進了門。
沒給上茶沒端水果,甚至都沒給一個笑臉,大嫂就抱臂耷拉著臉坐在沙發上,都沒有要跟她說話的意思。
這樣的態度元錦西早已料到,倒也沒介意。
坐到大嫂對麵,她先開口和氣的說道:“大嫂,對不起,我和亓放都應該跟你們道歉”。
“哼”,大嫂憤憤的回應。
有回應就好,一點兒回應沒有才是最尷尬的。
元錦西繼續說道:“一筆寫不出兩個亓字,咱們都是亓家人,有勁兒就該往一塊兒使,有難大家都該伸手幫,您說是不是?”
大嫂終於肯看她了,隻是目光中滿滿的都是疑惑,搞不明白她到底要說什麼。
“亓放經常跟我說,您和大哥明麵上是他的哥嫂,其實就跟他的爸媽似的。父母早逝,那會兒他年紀還小,對他們的印象不深,隻是每每需要父母的時候都是您和大哥在他身邊,在他心裡,也許你們比爸媽的分量還要重一些”,元錦西先打一張親情牌。
這牌管用,大嫂紅了眼眶,隻是一想到自己兒子又硬起心腸,嘴上說道:“說這麼多有什麼用,還是救不了我兒子”。
“大嫂,不是亓放不肯幫忙,是他幫不了啊!”元錦西順著她的話往下說道:“您隻知道他位高,怎麼就不想想他年紀輕輕在那麼高的位置上要承受多大的壓力與質疑,又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就等著他犯錯呢。我就這麼跟您說吧,但凡他做出一點兒出格的事情,他的位置肯定不保,如此他既救不了人又搭上自己,這是您和大哥願意看到的嗎?”
大嫂微微垂下頭,沉默不語。
元錦西輕輕吐出一口氣,大嫂似是已經鬆動,再多說幾句,興許就有轉圜。
可還沒等她再說呢,大嫂抬起頭,沉聲對她說道:“你是亓成的高中同學,又是他的小嬸,你自己也承認自己是亓家人,那我問你,你在亓成的事情上又出了多少力?亓放怕毀了自己的前途,那你呢?你爺爺姓賀啊,隻要你跟家裡人說一聲,他們動動手指就能解決的事情,你為什麼一句話都不肯說!”
元錦西終於明白,原來大哥大嫂心中最怨的不是亓放,而是她。
相較於沒什麼根底的亓放,她以及她身後的賀家那才是真正的大樹,在普通人眼中,這樹高的能通天。
這想法是多麼的可笑,元錦西極力克製,還是沒忍住,沉聲回道:“大嫂,我隻問你,亓成是不是犯了法?”
大嫂不回答,因為事實擺在眼睛,根本不用她回答。
元錦西接著道:“犯了法的人難道不該接受懲罰?犯了法的人憑什麼讓清清白白的人為他沾上汙點?”
☆、第301章 最後一麵
“我們是親戚!”大嫂沒什麼底氣的回道。
元錦西嗤笑,“所以,親戚就該沒有原則沒有下線的去做違法亂紀的事情嗎?”
不等大嫂回答,她兀自說道:“大嫂,我今天好心好意來看您,想好好跟你聊聊天,勸你寬心,卻不想你這麼怨恨我。我是嫁給了亓放,叫您一聲大嫂,可我不會為了亓家做任何越過我底線的事,更不會為了亓家的任何一個人讓耿直正義了一輩子的爺爺和父親因為我晚節不保”。
她這一番話並沒有用太大的音量,卻是擲地有聲,完全懾住大嫂。
大嫂怔怔的看著她,訥訥說不出話來。
軟的不行來了硬的,硬的來完繼續用軟的。
她放柔語調,挪了身體坐到大嫂身邊,歎息著說道:“大嫂,亓成是我的朋友更是亓放和我的親人,但凡力所能及我和亓放怎麼會不管?現實是,我們真的管不了。您和大哥總覺得亓放位置高我背後有人就一定有辦法,可你們怎麼就沒出去打聽打聽,我們賀家何曾為了什麼人做過不該做的事情。當年我大哥不務正業,我爺爺每每見到他都氣的不行,卻從不曾想過為他鋪路讓他成為不勞而獲的紈絝,後來他進入部隊,走的每一步也都是靠他自己,從來沒讓家裡人出過力。您覺得我們這樣的賀家,會為了親家的小輩知法犯法嗎?”
大哥賀錦東和亓放年紀相仿,位置和銜職遠沒有亓放高,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說明賀家人有多正直。他們連助力自己家人都不肯,自然不會去幫亓成。
道理就是這麼個道理,元錦西也都攤開來跟大嫂說清楚,至於大嫂能不能聽進去就不在她能掌握的範圍了。
大嫂垂頭沉默不語,元錦西坐在那裡等了半天,終究是靠不過大嫂,唉歎一聲,起身說道:“大嫂,我可能會在京都多留些日子,改天等你心情好了再來看你,今兒我就先走了”。
走出亓家大門的時候,她隻覺得心口堵的慌。
亓家大哥大嫂平常都是通情達理的人,可遇上自己兒子的事情,他們還是鑽了牛角尖。
沒關係,路遙知馬力,日久便能見人心,總有一天大哥大嫂會明白他們。
本以為去到亓家能混上一頓午飯,沒想到還沒到晌午就灰溜溜的回來了,家裡老爺子見她回來也挺驚訝,“怎麼沒在那邊吃飯?亓家的人對你不好?”
元錦西不樂意跟老爺子說這些糟心的事情,隻道:“大嫂那邊挺忙的,我不好意思打擾就回來了”。
老爺子不疑有他,擺擺手讓她自己去廚房找吃的。
下午老爺子還要去醫院看望老友,左右在家無事,元錦西便也打算去一趟。
依照規矩,她又給老蔡打了一通電話。
顯然老蔡沒想到她會一天出去兩回,有些無奈道:“你可真是,不管到哪兒都不消停”。
不管她消停不消停,元錦西每次出去都會報備,而且不是獨自出行,一點兒沒壞規矩,老蔡自然不會不同意。
原本,元錦西隻是想來醫院看看大隊長,隻是她不曾想,今天這一麵,卻是與大隊長的永彆。
她剛進大隊長的病房,還沒來得及跟大隊長的愛人說話,旁邊的儀器便發出警報聲,大隊長的愛人一下子便慌了。
緊接著,一群醫護人員湧進來,病房裡一下子變得擁擠起來。
元錦西扶著哭的不能自已的女人走出病房,在外麵等候。
不多一會兒,主治醫生便從裡麵走了出來。
隻看他那表情和眼神,什麼都不用多說,一切都已明了。
大隊長的愛人直接昏厥過去。
元錦西渾身發抖,眼淚撲簌簌的落下,根本止不住。
她隔著窗子看向大隊長,他麵上沒有一絲痛苦的神色,宛如睡著了一般。
可誰都知道,大隊長這一覺,再也不會醒來。
大隊長的愛人很堅強,醒來之後便一個人操辦起大隊長的後世,元錦西本要幫忙,她卻拒絕了。
她對元錦西道:“高明活著的時候不喜歡麻煩彆人,死了當然也不想麻煩誰。他這人一向喜歡簡單,怕麻煩,這後世啊我也不會往麻煩裡麵辦,一個人就忙得過來”。
沒有設靈堂,沒有舉行追悼活動,更沒有送葬儀式,隻就火化了遺體,骨灰送回老家安葬。
大隊長的愛人帶著骨灰走的那天元錦西去送了。
熙熙攘攘的車站,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不同的表情,可沒有誰像她們這般哀傷。
整個送行過程元錦西一句話都沒有說,看著車子駛遠,最後完全看不見,元錦西的心還在一陣一陣的抽疼。
她又送走了一位戰友。
她知道,這不會是她最後一次送走戰友,可她還是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能夠少經曆一些這樣的死彆。
回到家,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整天,晚飯都沒吃。
晚上八點多鐘,敲門聲響起,緊接著元蕪低沉又不失溫柔的聲音傳進來,“西西,我能進去嗎?”
西西,這是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元蕪對她的稱呼,二爸似乎有很多年沒有這樣叫過她了。
她從床上爬起來,揉揉腫脹的眼睛,又搓搓臉,這才讓元蕪進來。
元蕪手裡端著托盤,上麵放著兩道小菜一碗米飯。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知道你難受,不過還是要吃一點,要不爺爺該擔心了”,元蕪悄聲說道,顯然是不想讓老爺子聽到。
元錦西悶悶的“嗯”了一聲,端起碗,卻半天沒有動筷子。
元蕪倒也沒有再勸,問她,“亓放知道嗎?”
“我給他打電話了,不過沒打通,估計在忙”,她老老實實的回道。
元蕪了然的點點頭,覺得氣氛尷尬又壓抑,便開了個玩笑,“你們都結婚多久了,我這個做嶽父的見他的次數一個巴掌都數的過來,有時候我就想,我到底有沒有這個女婿呢”。
元錦西很配合的笑了一下,可接下來元蕪的一句話,卻讓她有一種被雷擊中的感覺,手一抖,碗差點兒摔在地上。
☆、第302章 調母老虎離山
元蕪說,“幸好他在部隊,要不你讓他一個人在那邊自己回家得多擔心啊”,頓了一下,他又道:“不過混在都是男人的地方也不是絕對的安全,萬一他是雙,對男人也行呢”。
後麵一句話元錦西完全沒聽進去,她的思緒還停留在元蕪的第一句話上。
之前她都沒仔細琢磨過,如今元蕪的一句話仿若當頭棒喝,似乎有什麼東西從腦袋裡鑽了出來。
亓放讓她回家,自己留在基地,他做什麼她都不會知道!
那他,是不是真的要做什麼呢?
結合之前的種種,她便生出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來。
最開始亓放不讓她外出,態度強硬又堅決,後來又突然讓她回家,說是讓她來看大隊長回到賀家也安全,可脫離部隊的大環境,深入到社會中,安全程度肯定會有所降低,他這一決定本身就有些反常。
元錦西放下碗,捶了捶腦袋,元蕪嚇了一跳,急急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我沒事”,元錦西想對元蕪笑笑讓他放心,奈何唇角無論如何也勾不起來。
她平常挺靈光的腦子,到了關鍵時刻怎麼就死機了呢!
這明明就是一招調虎離山計啊,亓放這樣做,肯定是有什麼打算。而這個打算,他不想讓她知道,或者說不想讓她參與其中。
是繼續裝傻,還是向亓放問清楚呢?
這根本不是一個選擇題。
狼吞虎咽的吃完飯打發走元蕪後,她馬上給亓放打電話。
這幾天給他打過好幾通電話都沒有打通,她隻以為他是在忙,現在卻覺得不是那麼回事兒。
打了兩遍無人接聽,她又給泥鰍打了一通電話。
問他,“我剛才給亓放打電話沒打通,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嗎?”
泥鰍很驚訝,“他出差都